第25章 阴谋
通往长平的路震塌了,城里的人出不来,我们也进不去,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一边安顿零散逃来的难民,一边清扫道路。
“夙国师,你不可以这么对待我!”
卫琪费力搬起一块石头,发现我坐在一旁悠哉悠哉喝水,满脸控诉地看着我。
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顾星迟,“我俩一个伤患,一个弱女子,只剩下卫公子这么个肢体健全的壮劳力,才不得不暂时劳烦您,望卫公子切勿怪罪。”
卫琪哀嚎一声,终究没忍心让看似活蹦乱跳的顾星迟动手,认命地继续搬石头。
顾星迟不知从哪儿寻了一根树枝,这边敲敲,那边碰碰。
“我说顾公子,你不帮忙就算了,这敲敲打打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搁这游山玩水呢……”
轰隆一声,卫琪顿时安静如鸡。
只见顾星迟用树枝在一处石堆上轻轻一点,石头顷刻碎裂,露出了个正好供一人通过的洞。
“这条地道尚未被损毁,应该能直接通往城郊。”他抢先一步迈了进去。
我啧啧称奇,随着他步入地道。
“所以我这些石头都白搬了?”卫琪崩溃地捂住脑袋。
地洞挖的深,因此受地震影响不大,我们一路畅通无阻,只在钻出去时费了些功夫。
抵达城郊时已近半夜。
本次地震中心在长平城,这里要比树林损毁严重的多,仅仅城外,就已经满目断壁残垣,毫无生机。
向前走了几步,前方的石板动了动,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传来,我急忙道:“快,这里有人压在下面!”
卫琪赶来帮忙,奈何石板太重,两人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搬开。
忽然,一只白净修长的手从旁伸出,轻轻发力,我便眼睁睁看着那石板宛如泡沫塑料板般被抬了起来。
“傻愣着干什么。”顾星迟道。
我连忙把人从石板下拽出来。
那人还有一丝生机,我刚要替他检查伤势,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呵斥。
“谁在那里?”
声音传来的同时,我感受到一丝冰冷的气息向自己靠近,正欲躲开,一根树枝挡在身前,打落了即将砍来的寒刃。
“是我。”顾星迟沉声道。
那人动作一顿,飞速跪在地上。
“属下不知是主上,罪该万死。”
我这才看清,那跪在地上的原来是顾星迟的暗卫。
顾星迟皱眉道:“为何不救人,反而对无辜百姓贸然出手?”
我心道奇怪,地震之后,一片生机惨淡,能见到活人应该是件好事,怎么这暗卫非但没有喜色,还一副警戒四周、防御敌人的样子?
暗卫垂头:“主上不知,此地有异。“
卫琪整个人跳起来道:“怎么有异?难道是闹鬼?”
我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那暗卫继续道:“那日,属下等在城门处接应主上,不成想长平城突发地动,我等只得先于城外暂避,一边努力与主上取得联系,一边救助逃出城外的百姓。”
“可你刚刚分明意图不轨,想要害我们!”卫琪控诉道。
“抱歉,”暗卫向卫谨抱了抱拳,“近来此地出现了一批乱民,他们靠打劫妇孺为生,见人就抢,还不知受了什么蛊惑,不断散布‘地龙翻身,我朝气势将衰’的谣言,引得民心动荡,方才属下误以为那帮人又来搞鬼,故而打算先发制人。”
“属下莽撞,请主上责罚。”
顾星迟抬手道:“先起来。”
“飞白在何处?”
暗卫起身指了指前方,“那里是属下等临时搭建的营帐,统领就在那里。”
他带着我们向那走去。
路上,我轻推了下顾星迟的手肘,问道:“你猜,是谁散布的谣言?”
国运将衰这种话,应该不是出自宁德候之口,他再丧心病狂,也不至于拿自己的长平城开刀。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业滥。”
“是业滥!”
我们二人同时道。
去北境找业滥本是我为寻找避寒草胡编的借口,没想这人居然敢主动送上门。
我甚至怀疑,韩锐本人也在长平。
一想到我如今的惨状都是拜他所赐,我就气不打一处来,狗屁的伟光正男主!他志在天下,想实现宏图霸业,凭什么要我牺牲性命,还不如顾星迟这个大反派!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怎么,国师这幅表情,是想念自己的恩师了?”
“想念?”我冷笑一声,“当然,我还没能亲自给他送终呢,如何不想念。”
顾星迟没说什么,倒是卫琪抖了抖,道:“国师,咱能不能别这么…残忍?”
我挑眉,“我就是随口说说,杀人不好,太晦气,意思意思打残就行。”
卫琪咽了下口水,果断缩回一边。
飞白这汉子每次都能给我新惊喜,此时,他正一板一眼地给一名骨折的小孩固定夹板,模样别提多贤惠。
看见顾星迟来了,他飞速完成手中的伙计,快步走来。
“陛…主上可还安好?您的伤”
“无事。”顾星迟摆手,没让他继续说下去,“现下情形如何?”
飞白道:“城外百姓救出来的都已经安顿完毕,长平城城西门、北门均已塌陷,里面的情况尚不清楚,不过如今主上回来了,树林中搜寻的弟兄就可以回来帮忙,属下等人加快进度,明日差不多就可扫清障碍入城。”
“至于那些散播谣言的乱民,属下无能,他们行踪不定,每次出现和消失的速度都很快,属下一直没能捣毁他们的老巢。”
“再加派人手搜寻,有情况随时禀报。”顾星迟道:“你明日随我进城。”
“是。”
我趁机插话问:“飞白,地震后,你可有联络过咱们那些随行的侍卫?”
飞白摇头,“不曾,他们应当都还在侯府里。”
我有些失望。
“时辰不早了,主上早些休息。”飞白将我们三人带到帐篷前,抱歉道:“只剩下一顶空帐篷了。”
“没事,这帐篷这么大,我们三个可以挤一挤。”卫琪无所谓道,抬步就要跟上顾星迟。
我连忙拽住他的后脖颈,“不用了,我们和其他难民一起就好。”
改天一定得提醒这小子远离顾星迟,否则他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拖着卫琪转身欲走。
“哎哎哎,国师,你太粗鲁了,快放开我。”卫谨挣扎着。
顾星迟忽然道:“站住。”
卫琪挣脱我,喜笑颜开道:“我就说嘛,顾兄定不是这般小气之人…”
顾星迟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夙契留下,飞白,你带卫公子随便找个住处。”
“这……”飞白惊讶道。
我和卫琪也都愣住了。
“你们,你们…”卫琪指着我们,气的半晌说不出来话,还是飞白先反应过来,强行将人拖走了。
“属下告退。”
“昨天就是这样,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奸情!唔…黑大个,你堵我嘴干嘛。”
所有在场的暗卫动作都有一瞬间僵硬。
完了,这下洗不清了……我绝望地捂着眼睛。
顾星迟的承受能力不是一般的强,闻言居然依旧面不改色。
“我还是别在这里了,容易引起误会。”我干笑道,“有损陛下清誉。”
顾星迟斜觑了眼我的表情,轻笑道:“国师向来喜欢高估自己。”
切,我这可是为了你好,你不领情就算了,还嘲讽我是几个意思?
“朕有正事和你说。”顾星迟掀帘而入。
我撇了撇嘴,随他步入帐中。
这间帐篷居然比我之前准备的那些还要好,帐篷里不但有床,还有桌子,生活物品一应俱全,甚至还放了一壶冒着热气的茶。
我给自己倒了杯茶,瞥见顾星迟在看我。
“想喝自己倒。”自那日顾星迟醉酒,说了些心里话后,我觉得这人好像也没那么可怕,态度也愈发大胆起来。
顾星迟没鸟我,直奔主题:“业滥此时出现在长平,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你难道怀疑他和此次地震有关?”我觉得可能性不大,“自然的力量,哪有那么容易被人影响,业滥应当没这个能力。”
“国师不是也能求雨?”顾星迟反问,“别忘了,国宝现在还在他们手中。”
我心道,我那是运气好赶巧了,但转念一想,好像那张银行卡确实蕴含着一些无法解释的超自然力量。
若真是业滥制造的这场地震,目的必然是搅乱扶风政权,为他们侵略扶风制造条件。可他们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呢,难道真的是凭借所谓的扶风国宝……
我一时陷入沉思。
“国师可知道听澜国太子韩锐?”顾星迟忽而问到。
我心中一激灵,知道啊,怎么不知道,那可是全文男主,气运之子,目前还拿捏着我的小命。
“他怎么了?”我故作不知。
“业滥此次就是跑去了他麾下,”顾星迟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韩锐此人不简单,野心颇大,又不肯安于现状,早晚会是我扶风的劲敌。”
“日后若遇到他,记得躲远点。”
“啊?”我愣了一下,“什么?”
原以为他会放出什么诸如“韩锐就是个无耻之徒”、“朕一定要弄死此人”之类的狠话,不成想他冷不丁蹦出这么一句。
“陛下不需要我帮你干掉此人?”
顾星迟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
“以国师这三脚猫的实力,对上韩锐,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呵,呵呵,陛下说的有道理。”
呔,你个顾星迟,也太小瞧姑奶奶了!我不仅要对上韩锐,我还要抢他气运,夺他光环,给他的逆袭之路制造各种困难。
不过话说回来,顾星迟如今还算有良心,总算知道考虑下我的死活,嗯,有进步有进步。
接下来,我又听他分析了几句听澜局势,我对政治不感兴趣,略带敷衍地应和。
过了半晌,顾星迟不说话了。
我打个哈欠,以为他终于发表完了自己的演讲,正要起身,却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眼珠一如既往的黝黑。
他不说话,好像是在等我说什么。
我被这熟悉的眼神盯得瞬间清醒了一半,慢半拍地想起来,上次见面,我和顾星迟好像才刚吵了一架。
站在顾星迟的角度,我们好像一直都没和解。
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那个…多谢陛下送我的灯,上次的事,是我误会您了,我给你道歉。”
“飞白把灯给你了?”顾星迟问。
我点头,“嗯,很漂亮,比我之前那盏好多了。”
“国师上次说,它比朕的性命还重要?”这人记性还挺好。
“我有这么说过吗?”我眨了眨眼睛,故作茫然道:“在我眼里,陛下最金贵最神圣最重要,花灯怎么可能比得上您,肯定是陛下记错了。”
顾星迟冷哼一声,没深究。
忽然想逗逗他,我故意问道:“不知陛下是从何处买的,居然和之前那盏几乎一模一样,实在是太难得了。”
顾星迟停顿片刻,平静道:“寻常花灯罢了,大街上随处皆可买到。”
他居然不承认。
我看他那副故作淡定的表情,以及稍稍泛起淡粉色的耳朵尖,心中升起一个猜测。
这人,怕不是害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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