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安心

　　等一下，或许还有更好的方法，等我明天将值钱的东西都从公寓里转移后，就在德维尔图书馆里等着，写个纸条给克莱恩，签署阿德米索尔的名字。

　　值夜者如果真要查我的踪迹，应该是可以查到的，而现在没什么事，说明克莱恩没有把事情上报，那么我给他提醒，他多半也不会直接上报，随便找个占卜什么的理由就能糊弄过去，等值夜者或是机械之心赶过去把事情解决了我再回去，如果运气好的话，公寓的居民应该不会受很大的影响，最多只是一些确认。

　　等等，我一开始不是连这点风险都不想冒的吗，怎么会……

　　呵，无畏的善良。阿德米索尔嘲讽自己，内心却平静了下来。

　　人活着都是为了克服恐惧和不安，让自己安心，所以这才是我内心的安宁所在吗？

　　环顾马车车厢，又看向车外，这个陌生而熟悉的世界像是有一道道无形的封锁将阿德米索尔隔绝，他就像一个徘徊在故事内外分界线上的幽灵，退一步彻底消失，进一步头破血流。

　　尽管七月的上午阳光散发着令人舒适的温度，但阿德米索尔一直忍受着那种疏离而孤独的冰冷，他仿佛行走在一个灰调的童话世界，而他却没有童话的形象，一切都是那么格格不入。

　　所幸的是，他隐约间找到了令自己安心的方向，这么想着，他的精神一阵波动，破碎声响起，在他的感知中整个世界在破碎后重组，就像打碎了一块灰色的玻璃，他能透过窗看到真实的世界了。

　　“怪物”魔药彻底消化了。

　　同时他也打破了一间封闭房屋的窗子，当他重新看向这个世界时，他发现他的四周虽然有各种更加清晰的斑斓的色彩，但将视角放大仍是一片灰色，只不过这种灰色颜色更深，隐约夹杂着漆黑的缝隙，吞噬着一切，这是连阳光都无法驱散的阴影！

　　现实的悲剧永远大于个人的悲剧，因为现实就是无数人的悲剧的组成，而些许的欢乐不过是聊以**的点缀罢了。

　　……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消化并没有打乱阿德米索尔的安排，上午他仍要继续看书学习，不能因为意外而打乱安排。

　　他已经把那本教导十分基础且常用的词汇的课本或者说单词书看完了，里面首先讲了字母的组成，此外里面讲的最多的是一些常见的名词，比方说基本的地名、日常物品食物的名词，还有少量的简单的动词和形容词，此外还有一些简单的对话，结合他本身就会的，他已经可以逐渐开始梳理一些浅表的混乱记忆。

　　阿德米索尔并不知道自己的记忆到底有多少，在他刚“醒来”时只有基本的思维逻辑以及一些着重显现的信息，他甚至记不清自己的来历，而对于记忆的来源，他的本能告诉他这些都是合理的，不用去深究。

　　他隐约知晓一些故事的脉络，但也正因如此无法分清梦境与现实，他恐惧自己所处的环境可能不是现实，就像他记忆中的名词“缸中之脑”，虽然他不知道这个词的具体含义，但他本能地觉得就该用这个词，并觉得这个词好像有恐怖的魔力，让人不寒而栗。

　　由于的记忆的混乱，只有当他思考到一定程度时才会有更加细节的脉络，否则就只是模糊的浪花在混沌的大海上起落。

　　在大海上的天空有一朵朵白云，这些代表他着重突显的不曾混乱的记忆，当那些模糊的浪花被梳理后就会蒸腾飘向天空飘向对应的云朵。而天上最大的云朵就是一个关于“主角”的故事。

　　这种混乱而矛盾的感觉让他始终与这个世界隔着一层厚实的墙壁，直到今天，在故事中寻找到安心的阿德米索尔打破了墙上的一扇窗，即使窗外的世界比他自闭的小屋更加灰暗，但那也更加的真实，痛苦比麻木更能证明一个人的存在。

　　只要人活着，就会与这个世界交互，在交互的过程中，只要找到一个支点，那就是融入世界的开始。

　　他不再思考那些“虚无”，他想要开启属于自己的故事，无论故事发生在哪里。而事实上，这些天他已经有这么做的行动了，只不过没有此刻的那么清晰。

　　换了一本更进一步的课本，他在安静的图书馆里看了起来，这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到了中午，阿德米索尔再次借书，离开图书馆，吃过午饭后去了百货商店买了一小瓶橄榄油，去水果蔬菜市场买了酸柠檬，去花草店买了白兰花，去药店买了鹿衔草和枸杞子的粉末以及一些治疗腹泻的草药，除开腹泻相关的草药剩下的是调配序列8“机器”的辅助材料，这些材料总共花了近三镑，主要的花费在橄榄油上。

　　在为这一小瓶油付款的时候，他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而柜台的店员都有些诧异穿着朴素的他居然会买这么奢侈的东西。而能来金梧桐区百货商店购买的人显然不会真有那么贫困的人，也只是微微诧异罢了。

　　之后，他返回东区，在东区的一个商店里买了一口小锅，一个木勺，之后带着一堆东西匆匆返回了公寓。

　　紧闭房门，阿德米索尔并没有急着配置魔药，而是先看了几个小时借来的书稳定心态，顺带回忆了一下魔药配置的顺序，同时也是等待中午可能回公寓的人再次出去。

　　大约下午3点，阿德米索尔拿出胖药师留下的没有用完的功能类似于圣夜粉、阿曼达纯露的药粉和药液，并将所有配置需要的工具和材料放在卧室的书桌上。

　　在距离书桌约80cm左右的地方开始用灵性沟通药粉挥洒出一个封闭的半椭圆，随后将药液按照相同的步骤滴落，营造出一个封闭的环境，这能有效防止外界的干扰，特别是对于灵感高的途径来说，如果没有这层灵性之墙，晋升的时候看到什么都有可能。

　　阿德米索尔闭上眼，放开所有的灵性，与此伴随的是他理性的减弱，灵感的提升会伴随理性的下降，这种情况下如果长期处在混乱的环境，变成失控的怪物是迟早的。

　　由于有灵性之墙的阻隔，阿德米索尔灵性感知到的是自己精神的混乱，而这种混乱外在的表现就是灵性之墙内充斥着各种霓虹似的的光彩与嘈杂如闹市的乱语。

　　但或许是完全消化魔药的优势以及自身本能所带的惯性，在没有外来干扰的情况下，他花了点时间将所有的混乱压制，原本上翘的嘴角慢慢变平，周围的异常也全部消失。

　　他睁开眼睛，没有疯狂，只有呆滞一般的宁静。

　　可以开始配置魔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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