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荒岛求生7
“所以你说，这里是世界碎片？这个岛？”苏笑年跺了跺脚下的土地，巨大的不真实感涌上心头。
和安泊聊天之际，天已经不知不觉黑了。
赤|裸着上身的长发男孩，此时正呆呆地站在几步远的地方
他细瘦的肩膀轻微抖动着，看上去羸弱地不堪一击。他望向面前还没有自家洞穴大的岛屿，内心充满了某种名叫“压力山大”的情绪。
小丑鱼流落的世界碎片有多大来着？大概几万个洞穴那么大吧。
小丑鱼流落的世界碎片有多少资源来着？大概也就几十种贵金属矿和晶矿那么多吧。
他愣怔地张嘴，回答苏笑年：“呃……一般世界碎片不会那么小。或许这片海也属于世界碎片。我下去看看。”
苏笑年：“你身上……”她打量着安泊身上密布的伤痕。
她已经知道安泊是因为族群倾覆，才人事不省地漂流到这个小岛上。
她同情安泊的境遇。
安泊向她描述的掠食族对其他世界碎片上居民的掠夺和屠杀，都让她一阵阵担忧。她本以为自己拿的是荒岛求生副本，可安泊告诉她，荒岛求生只是新手村，未来甚至还会发生被袭击、被侵略一类的狗屎事件。
安泊向着海边走去，他回头，向着苏笑年露出一口雪白的小尖牙：“没关系，我生来就是安泊鱼族，一点小伤而已——”
“噫噫噫噫噫——”
以优美的体态一跃入海的年轻鱼人忽然在水面抽搐了几下，水花阵阵，发出一连串颤抖的咽音。
苏笑年赶忙上前两步：“怎么了？”
安泊强忍着被盐渍伤口的剧痛：“这是海，不是世界缝隙——这个世界碎片看来不小！我去找找看这里还有没有其他鱼人！”
苏笑年无比羡慕地看着安泊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海面波光粼粼，一片静谧。
在苏笑年看不到的地方，安泊捂着眼睛，深感丢脸地将一颗淡紫色珍珠塞进裤裙。随后，他化作一条憨头憨脑的安泊鱼，游向更远的海域。
岸上。
苏笑年抱着果果，目送安泊掀起的涟漪逐渐远去。她望向一旁的阿藻，嘴角上扬，忽然冷不丁来了句：
“阿藻，遇见你真好。”
阿藻：！！！
“其实昨天我还有点颓废来的。”
苏笑年抱着喝过奶后已经熟睡的果果，向阿公的方向走去。天黑了，虽然有阿藻帮手，但果果一个人呆在黑洞洞的石屋中难免害怕。还是交给“阿公牌”摇篮更安心。
苏笑年小心翼翼地将果果放进阿公的主干，掖了掖白天被暴晒过的襁褓。
她继续：“如果不是你，我肯定还在为食物奔波。如果不是你，我一个人或许也救不了安泊，更别说和其他世界的人对话了。这种感觉很奇妙。真好，遇见你以后，发生的都是好事。”
“谢谢你，阿藻。”夜里温度适宜，苏笑年要趁着凉快，在废墟中寻找一些趁手的工具，比如铲子、斧头之类。
半晌，她没听见阿藻的动静。
“阿藻？”苏笑年回头。
身后，就像猫咪炸毛一样，阿藻主干两侧的叶柄尽数张开，藻叶们羞羞答答地勾着叶子，仿佛一只只展翅的大雁停留在他身上。
苏笑年走到阿藻身边，摸了摸对方的叶片，还是湿漉漉的。
苏笑年：“是不舒服吗？要不要回海里休息？”
也是。
几乎一整个白天，阿藻都在岸上陪自己。它毕竟是海里的生物，呆久了多少会有些不适应，就看果果和安泊就知道了。
但阿藻没有接受苏笑年的提议。
几乎是苏笑年走近他的瞬间，阿藻便顺着对方的手臂盘旋而上。经过那一块柔软的凸起时，他甚至整棵藻都僵了僵。
它可是一棵纯情的藻！
怎、怎么会占人家便宜！
阿藻别别扭扭地强迫不老实的藻叶们绕开那里，然后继续向上盘旋，隔着三个手掌的安全社交距离，他紧紧地盯着苏笑年的眼睛。
但苏笑年只是以为阿藻害羞了，于是她将被阿藻缠绕的手臂斜搭在肩膀上，拿脸蹭了蹭阿藻的叶子：
“谢谢你哦。”
被迫贴在一大片起伏的柔软之上，阿藻的脑袋已经完全宕机了。如、如果大藻在的话，他一定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办吧！
不过能和笑笑贴贴——
真是还好大藻不在啊！！！
阿藻痛并快乐着。
哗啦！
不远处的岸边，一个身影忽然浮出水面，他细瘦的双手用力，将自己从水中撑了起来。
是安泊。
他低着头，一步步走到苏笑年身边，这才挤出一个笑脸：“我回来了。”
苏笑年放下拥抱阿藻的手，问道：“怎么样？”
不问还好，一问，安泊险些又要哭出来。
安泊鱼是典型的海水鱼，按理说海里就是他的天下。哪怕重伤未愈，他在海里泡着修养两天，也应该好了。
但这个世界碎片的海域太奇怪了。
他、他好痛啊！
一入水，他便觉得伤口处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痛苦甚至开始逐渐深入五脏六腑。
安泊鱼人身带剧毒，不过它们并不是生来就对毒免疫，而是从小到大都浸泡在这种毒素环境中，逐渐建立免疫。在这个过程中，安泊鱼人的痛觉会越来越迟钝，久而久之，几乎所有的安泊鱼人都忘记疼痛是什么感觉了。
据阿姆和阿加说，几百年前，红藻海还没有破碎的时候，几乎所有的盾士都来自安泊鱼族。因为他们悍不畏死，又感受不到痛。
可浸泡在这里的海中，安泊简直要痛死啦！
他毕竟是从大世界来的鱼人，在苏笑年面前，偶像包袱还是很重的。
虽然很想扭头回到岸上，但安泊还是选择继续向前游，或许能找到其他岛屿歇歇脚，寻找食物。
可是找不到。
这附近似乎真的只有这一座岛。
而且海中什么活着的东西都没有：水母，小鱼，小虾，海草，字面意义上的什！么！都！没！有！
最后，安泊灰溜溜地游回了小岛。
他实在太饿了，不好意思就这样上岛，于是顺着小岛与海相接的礁石转了一圈，可怜巴巴地将岩壁上为数不多的苔藓全部啃食殆尽。
痛苦的经历回忆完毕。
安泊鼓了鼓肚子，回答苏笑年：“还、还不错，我吃了很多东西！原本想抓你吃的那种鱼，可是没找到。”
苏笑年“哦”了一声：“有什么其他发现吗？”
安泊神色凝重，他总不能说什么都没发现。那很丢脸。
“我发现……”安泊疯狂组织语言。
苏笑年：“嗯？”
安泊：“这附近一座岛屿都没有。嗯，暂时也还没有摸索到这块世界的边界。我还试着向下潜，但我不是深水鱼，潜到一定的深度就无法继续了，真抱歉。”
苏笑年摆摆手：“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我连游泳都不会呢。而且要不是你，我还什么都不知道。”
安泊有些害羞：“那、那下次我可以教你游泳。”说着，忽然想起什么，安泊忽然将手伸进裤裙：
“我在海里找到的，送给你。”
安泊摊出手掌，手中，是三颗淡紫色的珍珠。
珍珠圆溜溜的，无比莹润，在月光下反射着柔和的光芒。
“哇！”从没见过淡紫色的珍珠，苏笑年惊叹，她正要接过，忽然有些警惕地问道，“对了，你们族没有什么送东西就要在一起的习俗吧？”
早些时候，安泊拒绝了自己的投喂。
他告诉自己，除非付出了相应的代价，否则安泊鱼人只接受来自家人的无偿的馈赠。如果未婚男女互赠食物，那就类似人类互诉衷肠，是准备结为连理的。听罢安泊的话，苏笑年表示叹为观止：
她以为人类男性请吃麻辣烫就代表着恋爱邀约已经足够奇文共赏，没想到在安泊的家乡，居然还有这样的风俗。
安泊摇摇头，羞怯一笑：“当然不，你是我的救命恩人，送你点东西是应该的。”
从未拥有过类似的装饰品，苏笑年确实喜欢。
于是她接过安泊手中的珍珠，表示了感谢。
苏笑年：“对了，如果海下有珍珠的话，那应该也有贝壳吧？下次你能不能帮我找几个贝壳——”苏笑年双手合抱，比划了一下，“大概这么大，我想用贝壳来当锅，煮一些食物。”
阿藻送了她一条银色的鱼，她已经挂在阿公的树枝上风干了。那条鱼如果用来炖汤，一定很不错。
安泊：“呃……”其实珍珠不是来自贝壳，是来自我被疼哭的泪腺。事实上这会儿还疼着。
可说出来怪丢人的。
安泊犹豫间，一旁的阿藻忽然拽了拽苏笑年的手。
苏笑年低头：？
阿藻顺着她的手腕盘旋，然后拿一片藻叶盖住了苏笑年的眼睛。
苏笑年咧开嘴，笑问：“怎么了阿藻？干嘛忽然蒙我的眼睛？”
说着，她伸手，试图让阿藻移开叶片。
但阿藻紧紧地缠绕着她，不让她乱动。
近海处，一片阴影逐渐接近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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