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困境相依
庄霖蓦地蹙眉,意识到自己方才在慌乱紧张之下口不择言,以为他是在笑自己的失态,于是闷闷道:“看来江兄无碍。”
“怎么了,担心我?”江濯伸手想要覆盖在他的手背上,却带动肩膀上的伤口,不由地轻“嘶”了一声。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视线所及几乎只有黑漆漆的一片,这却放大了别的感官,庄霖嗅到一股血腥味,察觉到自己手心有半干涸的血迹,这才意识到他方才情急之下握住自己的手中原来都是鲜血,心中一阵缩紧,轻声说:“你……伤得这么重,怎么还笑得出来?”
“这算什么,皮肉小伤而已。”江濯心中微动,他虽然仍是冷淡的,但却担心着自己的伤势,方才这一下没白挨。但江濯是真的没在意那一处伤口,于是转开话题道:“方才我们遭遇的难道也算是灵阵?竟然无人操控,也能自行开启。”
庄霖沉默须臾,才说:“是。这本是通向山下之路,我想我们现在大概在山腰处,若非遭遇这灵阵,大概此时已经快要下山了。我原先不知为何此处会设灵阵,现在来到这洞穴中,才觉得难不成是有人想要守护这洞穴,防止外人闯入?”
江濯:“我们误打误撞,没想到闯入了明光宫的秘境之中,难怪崔鸣谦等人没有继续追来。”
庄霖的指尖燃起一张灵符,江濯以为他要继续深入洞穴之中探查,正欲起身,没想到他借着灵符的光芒,探身过来察看自己手臂上的伤口,低声道:“这伤口不浅,江兄可有伤药在身上?”
江濯自嘲地轻笑:“真不想让你看到我这副狼狈的样子。”
庄霖垂眸低低说道:“阿濯是为了护我才受伤的。”
江濯忽然抬眸,似笑非笑地望进他的眼中。庄霖意识到自己又失言了,紧抿住唇,耳尖微微发热。幽暗之中,只有眼前小小一束灵光,映衬得他眉眼温雅柔和,江濯心中突突直跳,含笑道:“放心,我是真的无碍。再说哪有人赴宴去会随身带着伤药呢?”
庄霖跪坐在他的身前,借着灵符光亮仔细查看他上臂深入血肉的伤口,方才接连迎击灵阵的发难,一刻也未曾放松下来,因此伤口至今仍然有鲜血渗出,他的眉头越蹙越深:“那就先包扎住,等我们出去后再行处理。我……帮你。”
江濯闻言,听话地解开衣襟,庄霖从自己的衣袖上撕下布条,沉默着专注地为他包扎,良久才轻轻说:“方才你若非护我,也不会受伤,更不会再次拉扯到伤口。”他在埋怨自己,若非自己莽撞,对方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江濯轻笑说:“傻瓜。”说着抬起没有伤到的手,用指腹轻轻抹去他脸颊上的血迹,“你自己也伤到了,痛么?”
庄霖不由地蹙眉,一张符纸缓缓燃尽,周围又渐渐沉入黑暗。
江濯重新披好衣衫,这才觉得这一日似乎格外漫长,想必外面天色已暗。终于暂时安全后疲倦一瞬间涌了上来,他轻叹了口气,头向前倾,将额头靠在庄霖的右肩上:“好累,借我靠靠好吗?”
庄霖一时手足无措,心脏突突直跳,片刻后才渐渐平静下来,担忧道:“我不通脉象,无法替你诊治,你真的没事?”
江濯将鼻尖埋在他的气息中,轻笑道:“没事,只是好困。”说着又打了一下呵欠。
黑暗中,只有隐约的呼吸声可闻。庄霖感觉他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不由地伸出手轻轻放在他的后背上。山洞中阴冷异常,对方身上传来的暖意变得更加让人依恋,庄霖心中一时再无他想,也依靠着他阖目小憩。
先醒来的是江濯,不知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但他发现对方仍然抱着自己,在黑暗中默默地一笑。
庄霖敏感地察觉到对方醒了,轻问:“江兄醒了?伤口感觉如何?”
江濯双手都握住他的肩,笑道:“哪用如此大惊小怪,本就是皮外伤,现在已经好多了,阿霖是在担心我?”
庄霖将他的手一一挪开,随即起身:“是担心你的伤。”
江濯也站起身,指尖燃起一张灵符照亮了周围,随口说道:“你查看过这密室了么?”随即才想到他方才一直抱着自己,又笑说,“你看我还没睡醒呢。”
庄霖摇了摇头,率先走在前面,在灵光没有照亮处耳尖微微发红。
两人沿着石阶谨慎地向地下走去,石阶盘旋而下,两侧石壁上有着人工斧凿的痕迹,足足走出了数十丈,只见眼前空间逐渐变得开阔,狭窄的甬道原来是通向阔朗的洞窟。
江濯替他照亮前路说:“我们这一路向下斜行,也算是通向山下,只是不知道洞穴尽头处有没有出路。”
庄霖颔首道:“没想到这山体之中竟然有这样的洞窟,还是人工造就而成。”
终于走到石阶的尽头,只见眼前是一个宽阔豁朗的平台,庄霖也燃起灵符,高举起来查看周围情形,原来两人所处之地是一间石室,向上仰望居然望不到顶端,周围也十分开阔,不四处走动就看不清边界所在。
庄霖忽然道:“那是什么?”他远远看见似乎空荡荡的石室边缘有些什么堆积在那里。两人上前察看,庄霖蹙眉望着那堆灰白泛黄、满是鳞纹的事物,心中大感不自在,说:“这是蛇蜕?”
“等等,你看这下面……”江濯已是见怪不怪,用剑铗拨开那些互相缠绕着的蛇蜕,露出了下面更让人悚然的一物,竟然是已经化为灰黄色的枯骨。
庄霖叹了口气说:“这是什么人,难不成也像我们一般受困于此?这里不像有出口,不然此人也不会被困死在此。
江濯问:“那原路返回呢?”
庄霖摇头:“枫林灵阵设计巧妙,就如同把它所吸纳的灵流放大了数倍,以我的灵力实在无法与之抗衡。若非掌握阵法的明光宫弟子,便无法从方才的入口出去。”
江濯说:“天无绝人之路,我们还是再看看此地还有什么。”他说着,蹲下身去,用剑铗继续拨开覆盖其上的蛇蜕,察看那已经几乎不成形的枯骨,忽然低低一笑。
庄霖狐疑道:“你笑什么?”
江濯抬眸对他笑道:“谁说这里只有一位前辈?你看这里竟是两具骸骨混杂在了一起。我笑这对枯骨分明不是爱侣,那其中一人的胸腔之中是不是有早已生锈的兵刃?看来他们倒像是一对冤家。可惜困在此处,身后连骨殖都混在一起,二位前辈泉下有知,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
庄霖看见骨殖之中确实有生锈的青钢短刃之类的物什,但仍然不解地蹙眉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江濯立起身,拂去衣摆的灰尘:“我笑的是,我们倒比他们幸运得多。常言道,‘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若与霖卿同穴而眠,不知要几千年的缘分呢。”
庄霖微微愕然,脸颊有些发烫,面露不悦道:“真是疯话。”
江濯负着未受伤的那一手臂,挑眉微勾着唇道:“若非困在此处,我也不得机会,看看美人皮囊下的白骨,是否和我等庸人一样呢?”
庄霖觉得这话中带刺,似乎另有所指。转念之间已经意识到,这一日发生之事他都看见眼中,虽然没有来得及发问,但心中必然有着狐疑。关于邪典、邪道之事,他没有先开口,是想等自己主动提起。
两人之间一时陷入静默,他像是在借沉默无声地询问,我们之间的相互信任究竟是到了什么地步呢?
然而庄霖没有打算与他谈论陆协风之事,更不想他也牵涉到其中。不愿再与他胡言,于是沉默着继续寻找出去的线索。
“阿霖生气了?”江濯凑近他,见他不想搭理人,只好借着刚发现的墙壁上的石制壁灯转移话题道,“这应该是幽离蛟的油脂制成的灯油。”
庄霖果然被这话吸引了过来,淡淡地说:“传说中的幽离蛟百年间未曾现世,此地的主人又是从哪里寻来的?”
江濯说:“百年之前明光宫的首座想要找到它制成灯油,想必也不是难事。只不过,这灯油却是数年之前才添上的。”
庄霖:“你是说这里近年来有人到过这里?”是何人来到此地?若无意外,应该是明光宫中能够破解洞外阵法之人。
“不错。”江濯用指尖的灵符点燃了围绕着石室的几盏油脂灯,随着视线明亮起来,周围石壁之上隐约可见古朴的符文。江濯仰头相望,觉得这些符文似乎在何处见过,问道:“阿霖你看,这是什么?”
庄霖骤然看到了石壁古字,瞳孔一阵收缩,面色登时有些泛白,迟疑了须臾才说:“这是……《残典》?”
江濯闻言面色微沉了下来:“这便是常常被人提起的那邪典么?上面的文字是什么鬼画符,你看得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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