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公主经常出宫吗？”
“没有啦，小时候随皇兄母后出过几次，不过都不怎么记得了。这是这些年第一次出来呢！”
江蓠和常兆公主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有一句每一句地聊着。
常兆公主换了身水蓝常服，而江蓠则是一本正经地穿着官服。玄色的长袍上，一只赤红的狻猊峥嵘而舞，零雀刀别在腰后，秋兰剑握在手中，走到哪里，都是目光的焦点。
江蓠有些尴尬，她本以为是重兵列队护送常兆公主去白马寺，她便穿了官服。却没想到常兆公主坚持只要她一人陪同，微服前往，早知道她也换身衣服了。
江蓠有意无意地向后撇了撇。虽然常兆公主不让带其他人，但江蓠还是跟曹言要了四名暗卫跟随，以防万一。
“师父师父，你什么时候教我武功呀！”
“我说公主，我不是您师父。皇上点头前，我也不敢教你什么。再说你为何如此想习武？”
江蓠拍了拍额头，这茬算是过不去了。常兆公主对她有点过分热情了，让她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君臣感觉消散殆尽。
常兆公主停下脚步，低头咬了咬下唇，神情有些黯然，“我很小很小的时候，父皇受了很重的内伤，两年后便驾崩了。皇兄说，打伤父皇的是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靠，谁啊？”江蓠不屑地撇撇嘴，天下高手辈出，哪来的最强？她雪云山庄都不敢这么吹。
不过转念一想，常兆公主的父亲，虽然是曹言登基后才追奉先皇，但好歹也是旧朝的大将军，此人能在重重护卫下重伤大将军，想来武功应是不俗。
江蓠侧眸瞥了瞥常兆，见其面露哀容，语气不禁柔和了些，“所以你想练最好的武功，然后去杀了那个人报仇？”
江蓠刚问完，便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有点傻，曹言都当皇帝了，能报早就报了，哪里还轮到常兆。
“不”常兆公主在江蓠诧异的眼光下摇摇头，“我不想报仇，我只是想，如果可以，我想保护大家。”
江蓠挑了挑眉，有些惊讶。想不到一个久居深宫的公主，竟能有这番觉悟。剑可为杀，亦可为护，若是江湖上人人都能有常兆这般想法，也没那么多打打杀杀了。
“师父师父！”江蓠感叹之际，常兆公主突然又激动起来，将方才的伤心一扫而空，“我在宫里就听说董家酒楼的菜特别好吃，我们去那里用午膳吧！”
“不直接去白马寺吗？”
“哎呀师父，难得出宫一趟，当然要好吃好玩后再回去啦。”
说罢，常兆公主便拉着江蓠的手向董家酒楼跑去，拽的江蓠险些摔倒。
“吃饭就吃饭，不要叫我师父！！！”
……
洛阳，董家酒楼。
江蓠的身影静悄悄地出现在一间包厢中。此时已有一人在里面等她。
“江将军！”
“有尾巴？”
江蓠神色微凝，就在刚刚，这名暗卫给她发出暗号，约她到此处碰头，其他三人则暂替她保护公主。
这里是酒楼三楼最右边的一间房，透过窗户，便能看到热闹非凡的铜驼大街。
一个头上戴着纶巾，身上还穿着破麻布衣的挑夫，正靠着一棵大树，坐在秋日的树荫
下打着瞌睡。
“这人有问题？”江蓠顺着暗卫的目光看向了挑夫。
“并不确定此人是否跟踪将军与公主，只是此人挑着满满两箩筐白菜，脚步平稳，呼吸顺畅，绝不是一个挑夫那么简单。”
江蓠微微点头，这些暗卫在侦查这方面，比她专业多了。
“将军请再看，街对面巷口树下那人。”
江蓠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街对面的巷口，也有课大果树，树下有个不大不小的摊子，摊子里有个吆喝着卖浆面条的小贩，正将一壶滚水倒进煮面的锅里，一手倒着，一手搅着。
壶很大，很重，他用一只手却提的稳当，好像并不费力。
“这人腕力倒是不错，什么名堂？”江蓠收回目光，低声问道。
“将军与公主刚进酒楼，他这面摊便开了张。”
“能查到身份么？”
“目前尚不清楚，但他身旁的推车里，藏着他的刀。”
江蓠捏了捏下巴，暗叹这第一天上岗，似乎就有大难题了呀，“树底下那个吃面的人呢？”
明明摊子里还有空位，一个人却正蹲在树底下，端着面碗，小口小口嘬着浆汤，眼睛是不是朝董家酒楼的大门瞟。
“车里有两把刀。”
“这俩人一路的？”
“他才是这个摊子的老板。将军与公主从西边折返来酒楼时，这人便吊上了。”
“呵，真有意思，哪有老板打工、厨子待命的道理？”江蓠拍了拍暗卫的肩，让他有些受宠若惊，“你们辛苦了。”
两人寒暄间，一个带着高冠，身着六品官服的人，正从天津桥上走了下来，来到摊子上，居然也买了碗浆面条吃。
江蓠无奈笑了笑，“不管这人以前是干什么的，他真应该改行卖面条，连六品官员都能到他这小摊子吃面，生意着实不错。”
暗卫眉头紧锁，盯着那名官员的一举一动，“将军，这官是假的。穿着文官的官服，行为举止却豪放粗鲁，而且，官服上的绣纹也有些不对。”
“官服都敢造假？”江蓠眼睛瞪大了几分，“他与那摊主会不会也是一伙的？”
“不能确定。”
“会不会是凑巧？”
“自将军和公主上了铜驼街，周围的一切都怪了起来。”
“他们目标都是我们？”
“不好说，但大概率是。”
江蓠一把搭上了暗卫的肩，似好兄弟一般搂着他，给暗卫小哥吓出了一身冷汗，“本将军第一天上岗，他们也太捧场了些。”
暗卫试着从江蓠胳膊下挣脱出来，却又不敢用力，面容上满是尴尬。
“先别动，继续跟着，到了白马寺他们若还是吊着，你们立马抽人回去禀告皇上”江蓠扭头对暗卫吩咐了一番，重重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后，才将他放开。
“末将遵命”
从江蓠手里脱离出来的暗卫如获大赦，急忙领命告退。
江蓠并没有在意暗卫的去向，而是满脑子都在想外面那几个人。今天找麻烦的，说不定不止一路人马，曹攸新建的这个大赵，看来也没表面上那么安稳。
不知不觉间，江蓠已回到了常兆公主所在的包厢。
“师父，你点菜怎么点了这么久，这菜都上了你也没回来。”
常兆公主嘟嘟嘴，江蓠可是害她好等。
常兆公主的声音将江蓠从紊乱的思绪中拽了出来，“哦，我点完菜之后去了他们后厨看了一眼，看看有没有什么好酒。”
江蓠随便胡诌了一个理由，要是让公主知道有暗卫跟着，说不好会闹小孩子脾气。哦，公主好像就是小孩子。
“酒？”常兆公主脸上竟然显现出兴奋，“皇兄说，明年及笄之后才让我饮酒呢，师父，你买酒了吗，我也想尝尝。”
江蓠舔了舔嘴角，被常兆公主说的，她还真想来两坛。不过想到外面危机四伏，到了白马寺指不定遇上什么事，江蓠只好将喝酒的冲动搁下。这种时候，她还是拎得清的。
当然，小孩子不能喝酒。
“这里没什么好酒，公主明年及笄礼，我送你两坛这世上最好的的梨花酿。”
“好呀好呀，谢谢师父！”
提到梨花酿，江蓠便想到师父，师父酿的梨花酿，是她喝过最好的酒，想来自己离庒闯荡也有四五年了，自创剑谱之事，却还是遥遥无期……
念及此处，江蓠神色有些黯然，雪云山庄历代庄主自创剑谱这事，未免也太难了些，真不知师父和祖师们都是怎么做到的。
忽然，江蓠心念一转，抬头盯着常兆，吓得常兆公主一激灵。
“还有，不——要——叫——我——师——父——！”
江蓠自己还在为出师的事发愁呢，那还能收这么个小公主当徒弟。
“那叫什么呀？”常兆公主傻萌傻萌地问道。
“除了师父，公主您随意~”
“哦，那叫江姐姐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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