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未雨绸缪1

一听说右谷蠡王尽起本部人马杀奔王庭，乌稚顿时有些慌了手脚，一筹莫展，也难怪乌稚心虚，作为匈奴世子，乌稚当然知道自己现在所处的险境。

事实上早在漠北决战之前，这个右谷蠡王便已显出反意，当得知大汉要再次出动十多万骑兵征讨匈奴，当时的单于伊稚斜曾多次派去自己的特使，前去征召这个右谷蠡王，让他尽起本部人马前来助阵，不想就是这个右谷蠡王竟找出种种借口加以婉拒，甚至没派来一兵一卒。也因此，说到底此次漠北决战匈奴之所以打得这么惨，打成现在这个样子，和这个右谷蠡王不无关系。

倘若当时这个右谷蠡王尽起本部人马前来助战，虽说不一定就能完全改变战争的最后结局，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至少不会败得这么惨，如若和伊稚斜合兵一处，无论是用来对付卫青还是用来对付霍去病，匈奴这边肯定占有绝对的优势，即便让右谷蠡王守卫兵力空虚的王庭，虽说不见得就一定能阻挡住霍去病的大军，但至少能暂时阻挡住霍去病大军进攻的步伐，为王庭里的居民赢得宝贵的逃命的时间，不至于像后来那样，当霍去病引大军进攻的时候如入无人之境，并造成匈奴人那么惨重的伤亡。

从这点来讲，这个右谷蠡王可称得上是匈奴的罪人。现在看来，这个右谷蠡王不仅早存了隔山观虎斗的心思，更有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打算，之所以不参加漠北决战，原来早存了要借汉廷的刀剑去割伊稚斜头颅的想法。现见果然得偿所愿，伊稚斜果如预想中一样，被汉人乱箭射死，右谷蠡王便立即扯下了所有的遮掩，尽提本部人马明目张胆的来抢单于这个宝座了。

这也难怪乌稚要心慌了，此时乌稚身边仅有残兵数千，将不过数十，如果所料不差，右谷蠡王所带兵马当在四万以上，拥有的战将更数以百计，其拥有的兵力几乎是乌稚的十倍，如此兵力悬殊，何况刚刚才打过一场败仗，这仗还怎么打呀。

乌稚脸上那有些慌乱的神情当然没有逃过赵信的眼睛，赵信当然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事实上早已凶险无比。但赵信更知道此时的乌稚先失至亲，又经漠北惨败，还有他身边的那些将领早成了惊弓之鸟拿不出半点对策，此时这里能够拿定主意的也只有自己了。也因此赵信才会在暗中不住地告诫自己不要慌，千万不要慌。

只是还没等赵信想出对策，早有探马来报，右谷蠡王已亲率大军距此不足百里了，不足百里，数十里路程对快如闪电的匈奴骑兵来说还是转瞬即至，时间之短早让赵信无法再到别处调兵了，更何况也无兵可调，既然早已没有了任何退路，那就权当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赵信先看了众人一眼，然后看着乌稚道：“既然右谷蠡王那个叛徒已带兵前来，那请世子速整顿兵马迎敌。”

乌稚不禁有些为难的看看左右，然后望定赵信：“自次王——”之后便是欲言又止，但那意思却再明白不过了。

赵信鼓动地道：“请世子不要恐慌，该慌张的是右谷蠡王那个叛徒，这个匈奴的叛徒竟敢趁火打劫，臣必号召天下所有正义之师共讨逆贼，并确保世子登基。”

乌稚哭丧着脸，心想，征调天下兵马共讨逆贼这主意虽好，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总得先想想办法解决眼前的事吧？便有些不解地再次看向赵信，想从赵信那深沉的双眼里发现到底还有没有什么底牌。事实上这个乌稚表面看起来早慌了手脚，可心中早拿定了主意准备率领这仅有的数千残兵迅速逃离险境，以图东山再起。

不想赵信见他磨蹭，竟又提高了声音：“请世子勿疑，速整顿兵马迎敌，若有差错，臣定当引剑自刎，以谢世子。”

见赵信说得慷慨激昂，刚刚还有些打退堂鼓的诸将都忍不住抬首看向乌稚，乌稚只得咬牙道：“那烦请诸将随本王出帐迎敌。”说着，率先向外走去。

虽然有些抖抖索索，磨磨蹭蹭，但总算走到了帐外，并将众人结集起来。只是当乌稚真正面对右谷蠡王那整齐的四万大军的时候，乌稚差点没惊得从马上摔下来，只见对面的骑兵排列着整齐的方阵，一眼都望不到尽头，心想我命休矣。只是现在就是想跑也不成了，如此旷野上，无论自己如何占得先机，也无论与敌人拉开多少距离，只要视野可及，在这么多的人眼皮底下，那就避无可避。

既然现在早已无路可逃，那只能放手一搏了，也不辱没了先人！奇怪的是既从把生死扯淡，乌稚心里竟没有了恐惧，那坐在马上的身躯竟不由自主地坐得笔直，再不似先前畏首畏尾了。

对面的右谷蠡王被众人族拥在中间，看着乌稚身边那点可惟的兵马，脸上早露出轻蔑的笑意，心想就这点人手未免太寒碜了，只要自己一声令下，一个冲锋，乌稚身边的那些将士只怕就要被碾成粉末。但不急，谁让那个伊稚斜曾经那么盛气凌人，今天就让孤好好戏弄一下他的后人吧，孤也正好借他立威。右谷蠡王正想大玩一把猫捉老鼠的游戏，不想赵信忽然骑马来到两军中间，并高声叫道：“右谷蠡王，请出阵说话。”

虽然早知道赵信诡计多端，也是乌稚身边出谋划策并最后拍板的人，但右谷蠡王仍然无惧，心想就这点人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然后策马来到两军中间并立在离赵信不远的地方，傲慢地道：“自次王别来无恙？出阵呼孤又有何事？”

赵信厉声道：“孤正欲问你，你尽提本部人马过来意欲何为？”

右谷蠡王嘿嘿笑道：“以自次王的聪明才智难道还猜不出孤的用意吗？”

赵信将脸一沉，叱咤道：“这么说右谷蠡王，你当真要反？”

右谷蠡王呵呵一笑：“什么叫当真要反？伟大的昆仑神在上，自古以来我匈奴各部便是各自为政，互不侵犯，汉人也从来都没有侵扰过我方领土。可既从头曼那个狂人征服各部，从此头曼及其后人便开始奴役匈奴各族，对内横征贼税，致使民不聊生，对外穷兵黩武不断侵犯汉境，终引来汉廷疯狂的报复，致使我匈奴各族频临灭亡，人种频临灭绝，孤不能坐视匈奴消亡，这才替天行道，挽大厦于将倾，救万民于水火，誓将我匈奴各族从头曼家族解救出来，这有何不可？自次王一向以智者自称，怎么也说出如此没有见地的话？自次王，孤一向敬重你的为人，你且让过一边，将乌稚那个乳子交于本王处理，孤仍封你为自次王，地位权势领地仍在各番王之上。”

赵信哈哈大笑道：“右谷蠡王，你真是好大方，只是那话说得再冠冕堂皇，造反便是造反，赵某深受已故大单于的厚恩，怎能像你一样做逆臣贼子！废话少说，只要你赢过本王手中这把刀，那时赵某听凭阁下处置。”然后大刀高举，口中厉声道：“右谷蠡王，你敢与本王一战吗？”早已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右谷蠡王还没来得及答言，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右谷蠡王惊疑回首，这才看清原是自己得力爱将西戎早从阵中冲出，口中大叫道：“右谷蠡王，请速回阵中，杀鸡焉用牛刀？让西戎来取赵贼性命！”

右谷蠡王当即拨马回阵，西戎则奔向赵信，但就在西戎与右谷蠡王交错之际，竟发生了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本欲力战赵信的西戎忽举起手中长矛向右谷蠡王的胸前急刺，西戎的来势实在太快，再加上右谷蠡王全无防备，西戎手中长矛早从右谷蠡王前胸穿透直至后背。直到做完这一切，西戎这才向着赵信高叫道：“奉已故大单于的命令，西戎已将反贼斩首，自次王，西戎现在请求归队。”

赵信点首道：“请西戎将军列于世子右侧。”

西戎当即高声道：“属下遵命！”当即骑马站到乌稚右侧，因这一幕变起太过突然过于戏剧，早将双方将士惊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右谷蠡王已被西戎刺死却是血淋淋的事实，并猛烈地震憾着两方将士，并让人迅捷清醒过来原来西戎竟是和赵信一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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