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车内
“哇卡哇卡哇卡！”
“巴拉巴拉巴拉！”
“克塌克踏克踏！”
“祸死祸死祸死！”
……
一下子就是一片剑拔弩张的气氛，对面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这群狼面护卫们就是一阵自己也听不懂的聒噪怒吼。你一句我一句地，沉着声对着那群长戈长矛的兵士们嚷嚷着，他们压上去的气势，完全就是那种“豪不讲理”的蛮族无序式的感觉。
也不知是出于声援式的发泄，还是本身自带的表演技能。
“住手住手！”高呼着挥手插进双方之间，又是蓦地转身后退一步将领头的狼面护卫推回去，孙道双手拼命往下压“哇咔哇咔哇卡！”
“军爷息怒！军爷息怒！”再转过来时，他又是满脸的谄笑“他们蛮族来的乡下土鳖子，不懂事儿，军爷们千万别跟他们一般计较！”
对方那噬人野兽般的目光，也惊住了这群兵士。那领头的小头目稍稍后退一步后，换了只手提着兵器，理了理兵甲后，才是强做硬气地对着他扬了扬下巴“从哪来的？”
虽是质问的语气，但听起来还是有那么些中气不足。
“军爷好眼力，一眼就知道他们不是咱们大唐的人！”点头哈腰，一脸谄媚，孙道活灵活现的一副狗腿子模样“这群土鳖子，就是一群上不了台面的野蛮子！”
“少废话……他们到底哪来的？”刚想要霸气起来，被对面的人冷眼一瞪，那小头目目光中又是闪烁过去一丝惊悸。
刚才的那一下子被捏的不轻，此刻被冰冷目光盯着，这小头目当然还是心有余悸。
“军爷军爷”上前一步才发现指着自己胸口的长刀，朝后霸王式的呱啦呱啦两句的孙道，朝前又变为狗腿子，赔笑着双手招了招“劳烦军爷过来些，雨声太大，小人回的话军爷不容易听清”
而先是下意识地瞥一眼孙道身后，衡量片刻后，那小头目终于壮起胆子向前稍挪了几步“说！”
“军爷，这就是一群契丹蛮子。什么什么……契丹八部中的芬问一部！”说着凑过去，他压低了声音“军爷也许没听说过，契丹八部早就没啦，今天被咱们大唐打一顿明个被突厥人踹一脚的，八部没了四部！这不，为了好听，偏偏凑出来新的四部充数！其中就有这什么什么芬问部落！”
“契丹蛮子？”不屑的目光方才挑上来，又触及那边一直望着他的狼面护卫那野兽般的视线，小头目不自然地摆了两下脑袋，变得结结巴巴的“那……那什么！契丹蛮子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不是刚才向咱们大唐称臣嘛，联盟酋长大贺氏听闻了突厥、吐谷浑都娶了唐公主为妻，眼馋到不行，就派这刚刚晋升为八部之一的芬问部来，希望着能讨回去一个公主，到处炫耀炫耀的嘛”孙道随口就为他安排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这般后眼珠又是转了转，撇过头示意着身后的马车，再压下声音来“这回芬问部落也跟来了一位娘们，听说好像是到长安去招夫婿，不就是其他什么的，那模样还算看得过去，可泼辣得很！整个一只母老虎！”
声音是不大，还有雨水为他做掩护，即便如此他身后的人也仅是可以听出来个大概。所以他微不可察地移了移目光，于是，那不明所以的小头目顿时就放轻松许多。
“那一直往长安去就是了，跑这里来干什么？”顺着孙道的指点打量了下那辆什么也看不透的马车，小头目露出疑惑的表情。
不会就是少主要求注意的那群人吧？无错小说网不少字这念头刚才闪过，那小头目就晃了晃脑袋甩掉。肯定不是了，比自己还要蛮不讲理的玩意儿，也只有北方来的蛮夷人了。
“不是听说管城这里有好玩儿的嘛”挑了挑眉毛，露出一个奸诈的表情，孙道鬼鬼祟祟的小声道“这群契丹蛮子带了不少的好东西，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小人也是凑巧懂得些他们的鸟语，才能对他们指手画脚的。现在，反正是花他们的钱，小人要是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爽一回，好吃的好玩儿的通通来一遍，做一回土财主，不就是是脑子有问题嘛！”
“也是！好吃的咱不敢说，但要说好玩儿的，咱这管城里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二！”拍拍胸脯，得意洋洋的小头目接过来孙道偷偷塞过去的几锭银子，随后拍了拍孙道的肩膀“兄弟别客气，使劲儿给咱们从蛮子身上刮银子下来，让他们将小美人当掉最好！”
“军爷放心，小人不会客气的！”嘴角不觉地露出一丝奸笑来，孙道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小人还指望着能看这群蛮子当裤子呢！”
“到时候老子一定去——”得意过了头的小头目突然脊背发凉，寒意袭来，僵硬了身体后勉强地微微一瞥，只道冰冷目光再次射过来，仿佛要噬人的野兽一般。目光闪躲下眨几下眼，他就是对着自己下属们挥了挥手，后走到一旁“让蛮子们进来！”
“多谢军爷！多谢军爷！”孙道连忙合着手哈着腰，下一刻就又是“呀”的一声惊叫。原来是看不下去的高通提起来他，将他塞到后面“泼辣小蛮女”的马车里。
这举动，于高通的身份而言，有些反常吧；但对于此刻大唐人眼中的契丹蛮夷的身份，倒是很符合他们的形象。不过，这举动背后是否还有故意为之的成分，也值得推敲。例如，或许就是对孙道贬低他们的“报复”，虽然那位“小蛮女”不可能听见孙道的关于她的描述。
孙道靠近的时候，差不多也是类似的想法。因为那马车车窗被稍稍打开了一条缝，不知何时。
大雨还在下，一刻不停地洗刷着这座城池的每一个角落。被塞进马车之时，孙道依旧披着那雨水淋淋的蓑衣。收敛起那小人面具，孙道自然地瞥一眼马车里面端坐在卧榻上的武照，坐在上面的她也正好看过来。
同样的时刻，暴雨瓢泼的城门口，这不大不小的车队开始行动起来，依次进入了这座黄昏之前还是戒严的城市。
四目相对，马车内的气氛变得十分诡异。
这几辆马车如锋利的刀剑一般，破开雨幕，一路平稳的驶进城市。马车内，能听见的，有雨打车顶的声音，还有其中夹杂踏在空旷街道上的马蹄声，最后，是双方平稳的呼吸声。
“孙公子真是煞费苦心啊，为武照编排了一个如此“合适”的身份！”明眸凝视，贝齿轻咬，其中的某些字，少女咬字稍稍重了些。
“过奖，剧情需要而已”淡淡的嗓音，孙道仍旧从容。
无论你所言的身份是此身装扮，还是隐隐察觉到的城门报复，都无所谓。早已就定下来的设定，不存在太多的私心下的故意报复。
换言之，你这样的身份设定，才适合下一步行动，这场戏才容易继续进行下去。
同样意识到这一点的少女对此哑口无言，可随即就话锋一转，换个方向“所以孙公子才本色出演？”
“真真假假罢了”勾心斗角的环境下，孙道模棱两可的回答。
还是那句话，不喜欢，不是不擅长；懒得去做，不代表不会去做。关键是自己需要与否，仅此而已。
“武照倒是觉着，这个角色，孙公子表演得惟妙惟肖呢”
少女还是纠结于此。
“彼此彼此，我也这么觉得”
你不放弃，那我就拉你一同下水，同归于尽。反正自己脸皮厚，这些从来都不在乎。
脱下来身上重重的雨蓑放在车门旁，孙道就近坐下来。
雨水的重量，与两边都不省心的人，应付起来，累得很。
“孙公子过奖了，武照怎敢与孙公子相提并论！”轻轻咬了咬牙，一句没营养的话后，少女玉指指着那积了一滩水的雨蓑“不过，武照能否劳烦孙公子将这雨蓑拿出去呢？”
“当然不能”孙道直接拒绝掉“方才塞给那看门狗许多银两，占据了不小的开支。为了节省些资源，这雨蓑扔不得。同样，要我拿出去也不行。因为，着凉需要花费的，不仅仅是一披雨蓑的价钱；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我不喜欢做”
孙道三言两语，便将少女的下一步计划堵死。
“武照失礼了”然不论孙道所言真假，少女仍是收敛起自己的小心思，黑眸中闪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内疚“望孙公子勿怪”
即便如此，少女还是留了个小心眼，毕竟，当初李泰与阎府的事，少女隐隐约约也有所耳闻。
“先睡会吧，我出去找客栈”一瞬间的沉默后，重又披上雨蓑孙道站起身，推开了车厢的门闪出去。
而车厢内，少女张了张唇瓣儿，最后什么话也没能说出口，任由他迅速消失在视野之中。车厢内的空气中，他到访过的气息，很淡，很淡……
镜头回转，城池的入口处，那些为他们开门的兵士们，关上城门后，也是迅速派出一骑，去禀告自家主子，他命令中的那大队人马出现了。当然，充当小尾巴的跟踪者是必不可少的，虽然在他们的意识中，这群人不可能凭空消失。
从这一点来讲，老天是公平的。这倾盆大雨，同样为他们隐藏身迹提供了极大的便利。即便是，对方也不大介意，对于自己一行人是否会被他人监视。
这样，这边孙道与武照无聊地你来我往一阵子以后，那边的报告者，大约在同时候到达了目的地。
将讯息报告进来，报信人欢天喜地地领了奖赏回去。而府内接到报告的贴身小厮，则是咬咬牙，暗暗地道一声晦气。
诅咒着也没有办法，敲门进入，不出预料地被踹几脚后，爬起来的小厮将最新消息传达给了自家少爷。
“放信鸽出去告诉她，再派人偷偷跟上去，探出她的所在，明天再来告诉本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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