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秦府
对于李世民的安排多多少少有一丝鄙夷，可到他这边，无意之间也是小瞧了她，小瞧了这位不知名的歌姬。
他与李世民，终究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
而这一点，算到感冒没有痊愈的脑袋昏沉上，说不过去。
“你是哪家的大小姐？”
少女离开了窗户，而后那令人浑身一振的清凉铺面而来。孙道深吸了一口这不纯的早晨空气，随即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算不上。小女子既不是官家小姐，也不是农家村妇。小女子已故的阿耶，是隐王殿下父亲的护卫”
言语间已经没有了那种冰冷淡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隐隐约约的迷惘与无助。而那种隐然的思绪，孙道捕捉得到，却解析不了。
“这么巧？”沉默一阵，孙道第一次这样说道，随后又缓缓地摇了摇头“你觉得我会相信？”
无所谓是否相信，孙道只是不喜欢这种随便出来一个人后，偏偏又能扯出来一连串身份的情状。而且，怎么说都是太过巧合，明显地透着阴谋诡计的那种，这要他怎么办？
“孙公子即使不信，小女子的父亲还是前太子的护卫，不会有所改变！”目光瞥向窗口那一侧，孙道的话使得少女的胸口微微地起伏着，贝齿紧紧地咬着下唇，呼吸也有些急促。
初春的微风吹过去，吹得少女鬓角的几缕发丝轻轻飘舞起来；而少女的勉强的笑，在春风的反衬下更显凄凉。
“知道什么是细作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头脑隐隐发昏，孙道不再拐弯抹角地啰嗦下去。
“孙公子认为，小女子是长孙国舅派来的细作？”玲珑剔透的少女，听见孙道所言联系起来后，双唇紧抿，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颤抖着咬牙切齿。
“如果是我，我可以做得更好。当然，不排除你是无辜的可能；不过这些一眼望穿的漏洞，也有你是故意这样出场的可能。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而一声不吭盯着孙道家明许久的时间，陡然间少女却是松了一口气，终于缓缓地坐到了椅子上，却又是倔强地睁大眼睛“孙公子是单纯地不相信小女子吧，也没有关系，小女子父母双亡，苟活至今不过是因为上面还有两位有待送终的多病祖父祖母。如果孙公子可以偶发善心的话，要小女子消失于世，也心甘情愿！”
“打亲情牌？”
把手边茶杯里的温水喝完，孙道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与少女对视着，目光冷然。
“随便孙公子怎么想！”咬了咬牙，少女面色坚韧，没有躲开孙道的视线。
可惜对于撒谎的人不敢直视他人之类的说法，孙道从来不相信。
“我不想费那份心！你是不是长孙无忌的细作我也懒得管！”孙道换身走向门那边“你能从仪红楼里安全脱身后，我与你就可以没有了交集。接下来我会把你送到秦府，对于你和你的祖父祖母，他们怎么安排与我无关。同样，既然我直接道出来对你是细作的怀疑，自然也不会对秦府的翼国公与秦淮玉有所隐瞒。一切看他们自己的判断，总之不在我身边便可”
亏欠别人的必须要还，同样不关自己的事就绝对要少管闲事，这才是孙道。而孙道心中那丁点儿的亏欠，在他把她从长孙无忌那里解脱出来就已经算是还清，剩下的自然可以说没有他的事。
“无论是不是细作，只要不在孙公子身边，那就没有怀疑的必要了吗”默然许久，少女才勉强一笑。
“差不多有这个意思”在门前停步，孙道爽快地承认。
“那公子就不怕小女子是冲着秦府去的，之前一切都是演戏来迷惑公子的？”不知是太嫩冲动还是故意放迷烟，逐渐平静下来的少女开始“帮助”孙道思考。
“不关我的事，这由翼国公他们自己去选择判断”只是这一次，孙道没有再停下来，抬腿踏出这房间的门，不再停留。
至于送她过去秦府，是否会对秦淮玉与豫章两人迷茫不清的暧昧感情有影响，这同样也得秦淮玉自己去处理。因为他有权自己追求自己的妻子，有权去选择自己幸福，孙道无权干涉。如若只是豫章一个人的单相思，那孙道只能说声抱歉，不改变的话，就去和汝南做伴去吧……
而镜头再次转移到孙道那边的时候，他的人正蹲在武照开的那家店对面的角落里。
不符合他的性子，可他还是在纠结着是否要买个礼物带着，在待会儿去造访秦府的时候。
当然，假如是之前，孙道根本不会这么左左右右犹豫不决，直接去秦府敲门便是，现在则已经是不行了。他知道了那秦馨儿的存在，他间接地亏欠她的父爱母爱，无可偿还。
他不得不试着拎着个礼物上门，尽管对此他根本就不擅长。
可对于身边的人，他又不喜欢一分钱把一种主意玩两遍，这就是他不喜欢送礼与躲在这里不进去的原因。
折腾半天，他也算是把时间熬到下午。估计着秦淮玉与秦家小丫头已经下课，孙道终于是提着一副传声筒去往秦府。
只临川那里有，又基本上没有用处，所以送秦家丫头一副不算太犯规。对那乖巧的女娃娃而言，这样的一副传声筒给她，傍晚里与秦淮玉交流起来也方便得多。
这样的理由说服自己，孙道的腰板也挺起来了些。
而其他的也如他所料，他敲开秦府的门后，得知的的确是少主与小小姐已经下学回到家。
与秦琼没什么话说，孙道也没有去深问一句他是否在府上，直接让人带路去秦淮玉小院。反正孙道要找的两个人都在一处——从秦家娘子搬进去后，她的女儿随后就被秦琼安排到秦淮玉的小院里。
于是站在秦淮玉小院门口，看见秦淮玉正在专注于练习武艺以后，孙道阻止了想要叫停他的下人。
从一旁沿着墙角走到摆放兵器的木架那边，在秦淮玉挥舞着长枪跳跃着背对着自己那一瞬间，孙道飞快地抽出来一把唐刀朝着他背后扔过去，带鞘的。
被偷袭的秦淮玉反应也是迅速，长枪反手就贴住后背，在刀枪相碰后又侧过扭身，一脚把那把唐刀踢回去的瞬间，又顺着飞来方向握住接踵而来的铁锏。在空中转了一圈，随手把那铁锏与长枪一同扔过来，对着孙道扔过来。
孙道没有躲。
飞来的速度太快，他躲不过去，他也不想去躲开。
进门的那一刹那，秦淮玉曾隐隐瞥过来一眼。这就是孙道什么也不了解也敢扔兵器过去的原因，也是他不躲开的另一个原因。
结果也正如孙道所料，三把兵器都摇摇晃晃地插在孙道面前的兵器架上，没有再往前碰到孙道一点。
孙道与秦淮玉目光对上的那瞬，另一面不知道是听见什么声音，还是估摸着时间差不多的秦家丫头，打开门后啪嗒啪嗒着步伐跑过来，手中捧着一块洁白的锦巾。这样在秦淮玉顺过她手中锦巾接着对她示意一下后，她才发现对面站着的孙道。
“馨儿见过孙家哥哥”甜甜的笑，小女孩乖巧地淑女般对着孙道问好。
“送馨儿的礼物”走过去蹲下来，孙道捧过去带来的东西。
“收下吧，待会儿就别练字了”见着小女孩眨巴着眼睛怯怯地向自己询问意见，秦淮玉用那只刚才擦干净的手轻轻推着她“道兄今晚上留下来吧，馨儿有东西要送给你”
这话是对孙道说的。
“那我在这里等着”惊异间点点头，孙道站起来“正巧我也有些事要与国公或你谈谈”
对于小女孩儿的称呼什么的，被他们刻意淡化掉了，因为孙道不在意，也没允许小女孩随着与秦淮玉的关系叫叔叔。几番下来，就定格成这样。
“那馨儿就先去找祖母了”抱着不大不小的礼物盒，本身就是乖巧懂事的小女孩，接过来秦淮玉用完的灰色锦巾先行了一步。
“她要送我什么？”目送着她消失在视线之中，孙道随口问过身旁的秦淮玉。
“道兄还是等等吧”秦淮玉摇摇头，而后过去把那兵器木架抬到角落里的屋檐下面。
“那说我的事”不再追问，站在原地不动的孙道望向不远处的秦淮玉，肃颜下一字一顿“关于你的事，你与仪红楼的那个歌姬的事”
刚放下手中的木架，背对着孙道的秦淮玉在孙道的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沉默几秒后微微往孙道这边侧了侧脑袋“她怎么了？”
不变的语调，孙道也听不出什么来。
“我将她从长孙无忌那里要过来了，在西市里的一家客栈里”
“她无处安身？”秦淮玉走过来。
“说是有年老的祖父祖母要赡养”
“没有其他客栈的地方敢要她？”
“应该会怕长孙无忌吧”
“道兄也无法解决？”
“我不需要歌姬，也不想要歌姬。更重要的是，她说她是李建成曾经的部下，很巧，但我不相信她”
“秦府没有歌姬，也不需要歌姬”
“那你要怎么办？”
“道兄怀疑她是长孙国舅安排到你身边的？”
“是，我不相信她，心机也很深”
“如果她不介意的话，怀玉去与家父请示一下，可以把她当做秦府的丫鬟”
“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关键在秦府”目光与身旁的秦淮玉平行，孙道眯着眼深深地叹一口气“多注意些，说不准她是在声东击西，意不在我”
“只我欠她的！”
他是从个人的角度，而不是整个秦府。
“知道，只是提醒你别还过头把自己亏掉”
“应该不会吧，她只是个丫鬟”
“你自己看着办，不过翼国公必须要知道全部，我们自己没有办法考虑周全”
不去管秦淮玉所言何意，在客栈里说是不关自己的事，然而孙道觉着还是有秦琼参与其中的比较好些，毕竟秦淮玉本身可用的资源太少，而孙道又不方便插脚进去。
“道兄亲自，还是怀玉转达？”秦淮玉点点头。
“你去吧，我与翼国公没有共同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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