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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24.对峙


陆淮生到三月居的时候正值黄昏,太阳在地平线上擦了个边。

        老板娘站在三月居门口等他,见着人来了便心事重重地迎上来,不待陆淮生问出个什么便开口道:“道长的屋子,不知道被谁闯进去了。”

        陆淮生眉头一挑,道:“什么时候的事?”

        老板娘道:“就在刚刚,我照例检查的时候,发现您的屋子门开着。”

        陆淮生越过她瞧了眼二楼,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似乎并未放在心上,如身外事般泰然自若地走向二楼。

        “我去看看,不用慌张。”

        老板娘看他慢悠悠上了二楼,饶是心里头没底也不好说出来,只能叹一口气。

        陆淮生推开虚掩的房门,屋内出乎意料地整洁,看样子闯进来的还是个有“良心”的盗贼,见他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大发善心地收手了。

        他四下观察一番,一手缓缓摸过冰凉的墙壁,一手不动声色地在身后抖落下张符文来,食中两指一弯抓在了手里。

        屋中陈设如常,只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察觉的阴冷气息,陆淮生边走边敲墙,而后停在某处,手掌贴上墙壁,稍一用力——

        只听一声微不可闻的“嘶啦”声,原本光洁的墙面上竟缓缓浮现出形状奇诡的图案来。

        那图案像极了鬼画符,隐隐泛着不详的黑气,叫人看一眼便不寒而栗。

        陆淮生一眼便认出了那图案,就在此时,一道黑影快如闪电地朝他背后袭来——

        只一瞬,却见陆淮生手中抓着的符文骤然迸发出青色的光来,竟是不由分说地将黑影逼退数米,狼狈地缩进了角落里。

        “你有那个本事在我的屋子里面设杀阵,怎么没本事料到我如此轻易便能破了它?”

        陆淮生从容不迫地逼近黑影,弹指将符文掷向那处,顷刻间光芒乍现,硬生生地把一个人形从翻滚的黑影中剥出来。

        陆淮生看清他的脸时,不由得愣了一瞬。

        这张脸……

        就在他愣神片刻,那人恶狠狠地剜他一眼,周身黑气忽然剧烈翻涌起来,陆淮生心道一声不好,飞速起身退后数步,耳侧忽然划过一个熟悉到令人作呕的女声——

        找到你了。

        他瞳孔霎时收缩,不假思索地抬手一引强风,猎猎风声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便将声音吞噬殆尽。

        与此同时,那黑影中的人得了空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没入黑暗中,顺着阴影消失不见。

        陆淮生站在原地,睁大了眼睛平复呼吸,胸口大幅起伏了几轮才安定下来。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冷汗不知何时已经顺着面颊滑倒了下颌。

        屋中恢复了寂静,只有墙上诡异的符文证明了这里曾经确确实实发生了刚才的事。

        陆淮生心底窜上一股寒意,陡然间发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尽收眼底了。

        他沉默不语了好一阵儿,末了从嘴角滑出一声颇为嘲讽的冷笑。

        ——看上去需要担心的不止是翟飏了……

        绿萝本来是为了好看才栽种的,翟飏平时也不怎么上心,只是定期浇浇水,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敷衍了事的态度惹怒了人家,给他整了这一出好戏来。

        翟飏一手抓着刀一手抱着猫,以一个奇妙的形象躲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地盯着那盆绿萝,生怕它再生盆小绿萝出来。

        妖不比鬼,那可是有实形本体的东西,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打散的。

        况且翟飏与妖怪一类接触不多,习性手段相关的知识几乎为零,这种不利境况下再加上宣帝纠缠不休的红线,可是叫他一个头顶两个大。

        就在此时,猫大爷的身子一绷。

        翟飏眉头一压,也不顾泛着疼的手抬臂又是向前一挥——不知何时探头探脑的红线又被斜月刀腰斩,化成烟尘消散。

        那红线似乎是见无法近他身,竟临时改变了策略,朝着垂着脑袋的其余几人探去。翟飏心下一惊,还未来得及阻止便眼睁睁地看着红线刺入几个年轻男女的背后,操纵着他们摇摇晃晃地动起来,僵尸一般地伸手要来抓自己。

        翟飏“啧”了一声,眼见着避无可避,自己又不能出手伤人,电光火石间头脑飞转,抬脚踹了面前的椅子过去,只见为首一人结结实实撞了上去,踉跄两步被椅子腿缠住,在原地滑稽地踏步。

        不过挡得住一个,挡不过三三两两逐渐聚集过来的人——翟飏抓着空档,一矮身冲上前去,脚步侧踏半转腰身,快刀斩乱麻地将那害人不浅的红线斩断。

        只见失了红线控制的那人登时断了线般瘫软下来,翟飏聚精会神地探查他身侧几个围上来的人之间的空子,锁定后便当机立断身形一动手起刀落,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那些红线便被他收拾得七七八八。

        翟飏甩了下斜月刀上不存在的血迹,面色不善地看向黑暗中唯一散发着不详色调的绿萝,不顾手掌灼烧般的痛感,将炸毛的猫大爷放下后双手持刀挥臂向其斩去——

        突然,自那盆栽后倏尔升腾起数道黑烟,宛如有实体般飞速缠绕在斜月刀上,翟飏只觉手臂一沉,竟是那黑烟紧紧抓住了斜月刀,与自己无声地角逐。

        ——什么东西?到底是鬼是妖?

        翟飏的心绪一点点沉下去,两手握紧了刀柄,无论如何也不让黑烟占到一丁点便宜。

        他与那黑烟僵持不下,斜月刀困在中间发出“咯啦”的响声。

        就在此时,只听身后一声破碎的脆响,翟飏呼吸一滞,脑袋里警铃大作,颇为狼狈地闪身躲开,手中刀柄一松。

        自己原先站着的地方不知何时绷起了一根红线,自他身后的阴影生出,专门打着偷袭的坏主意要背刺自己。

        翟飏对着把咖啡杯拍下去的猫大爷一点头——要不是方才黑猫及时提醒,他现在估计就要被红线捅个对穿了。

        只是……斜月刀。

        那黑烟得了斜月刀万分欣喜,丝毫不惧刀身的煞气一点一点吞噬着,得了斜月刀的加持,绿萝又隐隐躁动不安起来。

        不能再这样下去。翟飏心道,没了斜月刀,他赤手空拳的可对付不来那些催命的红线。

        猫大爷又背着耳朵缩到了他身侧,翟飏蹙眉四下观望,发觉黑色愈发浓郁了。

        ……罢了。

        他颤抖着呼出一口气,两手缓缓垂到身侧,如同丢盔弃甲般没了动静。

        猫大爷见他自暴自弃,急地伸爪子抓他的裤脚,要不是叫唤不出声怕是早就给翟飏来一场戚戚惨惨的哭诉了。

        就在数根红线又要袭来之时,翟飏倏地一睁眼。

        一时间,咖啡店的窗户猛然震颤起来,咖啡杯和玻璃杯在架子上互相碰撞,发出濒临破碎的哀鸣。

        扒裤脚的猫大爷突然不再动作,瞳孔不安地散成一个圆形,缩起身子仰着脸惴惴不安地盯着翟飏,又想离开他又怕挨了红线的打,是走也不是挨近也不是。

        只见翟飏深吸一口气,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吓人——四面八方响起簌簌声,夹杂着阴森森的低鸣,他抬手指向那盆造孽的绿萝,声音低哑得不像是人类。

        他缓缓道出了一句话,听不出来是哪里的语言,如同古老的咒语一般渗出了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话音方落,自震颤的窗户外竟涌入不计其数的冤鬼恶魂,模样千奇百怪惊心动魄,个个咧开了大嘴伸长了胳膊要去抓绿萝,顷刻间就堵满了咖啡店的窗户。

        而翟飏站在一片鬼哭狼嚎的骇人场景中,面色比窗外的月色还冷。

        恶鬼前仆后继地袭向红线与绿萝——那绿萝本是分出了大部分精力去吞噬斜月刀,竟是无法抵御数不胜数的冤魂,眨眼间便被身形虚晃的鬼怪围了个严严实实,斜月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有后来的小鬼没法挤进去分一杯羹,便将目标转向了垂着脑袋的其他人,结果还未接近便被翟飏一个眼刀吓了回去——一个人类身上迸发出来的戾气居然盖过了恶鬼,这简直难以想象。

        翟飏逼退了几个不安分的小鬼,便一步一顿地上前去拾起斜月刀——拿起的一瞬他只觉刀柄毫不留情地汲取他身上的精气,如同格外享受他现在浑身鬼气的模样,餍足地舔舔嘴。

        他却只是皱皱眉,握刀的手更紧了。

        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那盆绿萝便被数以百计的冤鬼撕扯了个一干二净,不知饥饱的鬼怪将目光转向了店内剩余的人,恐怖无比的脸上浮现出贪婪的神色。

        就在此时,翟飏伸腿一迈,挡在了百鬼之前。

        他沐浴在冰冷的鬼气中,单手持刀,甚至比恶鬼还令人骨血生寒。

        “退下。”

        他道,那声音如钝刀磨石,还带着些难以言喻的空灵感,绝非人类所能发出的声响。

        恶鬼贪婪无比,发出指甲抓玻璃般刺耳的狞笑声,都扭过了头朝向翟飏——一时间,丑得触目惊心的脸全都映入了他的视野,场面异常可怖。

        见说的不行,翟飏也不再多费口舌,当机立断一举刀,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恶鬼群中。

        缩在一旁的猫大爷见他自杀般的举动,倏尔挺身,却只见凄厉笑着的鬼怪突然没了动静,之后又是骤然一声惊叫,登时四散逃窜开来。

        而翟飏持刀穿梭其间,手法格外娴熟地横劈竖斩,手起刀落间又是斩消了一只逃逸的小鬼,之后背后长眼一般撤步回身,自下而上地将意图偷袭的冤魂对半劈开。

        他动作丝毫不停,手腕翻转将斜月反握掌中,咬紧牙关全力向地上一插——

        霎那间,森然的煞气如滔天巨浪般席卷而来,将未来得及脱逃的小鬼卷进其中,清理得干干净净。

        翟飏握着刀半跪在地上,冷汗顺着鼻尖往下滑落,这才颤抖着出了一口寒气。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咖啡店的灯重新亮起来,他匆忙起身收刀,动作间抽动到了握刀的手心,一阵钻心的疼痛后殷红的血滴顺着刀柄滴落到地上。

        翟飏匆匆用脚抹去了地上的血点子,瞥了一眼流血的手心。

        乱七八糟的伤口深深嵌入了血肉,血迹甚至模糊了伤口之间的边缘。

        一言以蔽之,惨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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