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痛和烟花
没过多久夜蓠就喊它俩吃饭了，本来还在生闷气的闫忘途一看到满桌子的好吃的，一下子就把生气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夜蓠还特意开了瓶红酒助兴，以此来庆祝闫忘途做为她的小狗来她家过的第一个年。
小咸鱼第一次在过年的时候感受到了强烈的幸福和感动，她头一次知道原来自己也是可以这样被珍视的。她突然有了一种『野狗变家狗』的奇怪感觉，恍惚之间觉得这里才是她真正的家。她在这个家里找到了专属于她的归属感，这个家里有她想要的一切。
“夜蓠你对我真好。”闫忘途傻傻地看着碗里小狐狸刚给她剥好的虾。
“快吃饭吧，傻忘忘。”夜蓠温柔地说道。
小咸鱼傻了吧唧地冲她笑了笑，开始进入了暴风吸入模式。
“忘忘你慢一点，没有人跟你抢。”夜蓠发现闫忘途吃饭的速度真的好快啊，担心她待会又胃疼。
“真的不是我夸张啊，姐姐你做饭真的好好吃啊！”
“还行吧，你慢一点啦，多嚼几下啊！”
“我真的已经在很努力地慢了，我平时吃饭更快。”
闫忘途的进食速度已经比平时一个人吃饭的时候要慢了，她还挺享受和夜蓠一起慢慢吃饭的感觉的，毕竟她那么喜欢这个家，也那么喜欢她和小狗旺旺。
“难怪你胃不好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上战场打仗呢。”
“唉，都是我小时候养成的坏习惯。以前我爸总喜欢在我吃饭的时候训话，我就很害怕嘛，所以吃饭都吃得很快，想要赶紧溜走。”小咸鱼的脸上挤出了一个毫无笑意的微笑，轻描淡写地解释道。
夜蓠闻言皱了皱眉，“你爸这是什么意思啊？他还想不想让你吃饭啦？”
“他是一个极度以自我为中心的人，我们不用刻意揣摩他的心理，不值得为了他浪费时间的。”闫忘途面无表情地说道，她是真的觉得她爸这个人不怎么重要，她们没有必要在他身上浪费精力。
“你……和你爸的关系不好吗？”夜蓠欲言又止地问道。
“嗯，算是一年都见不了几次面的那种关系吧，我没办法跟他在一个空间相处，他是一个情绪极不稳定的人。”
“其实我跟我爸的关系也不怎么好，与其说是不好不如说是不熟悉吧，我也是一年都见不了他几次面。”
闫忘途原来看过线人刘沉发给她的有关夜蓠的背景资料，她知道夜蓠是单亲家庭，也知道她幼年丧母，但并不知道她和她父亲关系不好。
说起来也奇怪，闫忘途自从来到夜蓠家的第一天就发现她的家里没有一张全家福，她只看到过一张夜蓠和陌生知性美女的合影，还有几张她和旺旺的合影。
她当时没太在意这个细节，毕竟她在自己的两个家里也没有放任何有关家庭成员的合影。
识大体的小咸鱼没有继续追问有关夜蓠母亲的事，而是刻意打了个岔，“怎么？你爸很忙吗？忙着拯救世界？”
夜蓠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嗯，好像是吧，性质差不多。”
小咸鱼懵逼地眨了眨眼，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夜蓠她爸好像是个搞科研的科学家吧？
“我爸是个天文学家，他每天思考的都是宇宙、时间和人类未来，他很忙。”夜蓠淡漠地说道。
小咸鱼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爸知道你是狐神吗？”
“不知道，我没敢告诉他，我怕他会恨我。”夜蓠苦笑了一下。
闫忘途看着她悲伤的笑容，心痛了一下下，默默握住了她的手。
夜蓠笑着摇了摇头，继续用平淡的语气说道：“我妈妈是因为难产去世的，自打我妈去世以后我爸就整个人都扎进了工作里。他过去基本上没怎么管过我，小时候一直都是我二姨在照顾我。我爸虽然嘴上不说，但我猜他肯定有在怪我害死了他深爱的妻子。如果我再把他坚信和热爱的信仰打破了，他一定会崩溃的。”
夜蓠觉得她爸就是因为失去妻子后太痛苦了，所以才一门心思扑在了工作上，而最讽刺的是夜蓠的存在本身就是推翻他信仰的证据。
她的降生曾经带走了她爸深爱的妻子，如今却又要带走她爸挚爱的信仰，她怕她爸那么固执的人会想不开。
闫忘途闻言轻叹了一声，她很心疼夜蓠，“不要那么想，你也失去了唯一的母亲啊。”
夜蓠表情淡漠地往闫忘途碗里夹了一块鱼肉，“其实我对我妈妈没什么印象，就是听二姨说过妈妈以前的事，说她特别优秀。二姨还说我跟妈妈长得特别像，我就跟个我妈的克隆体似的。”
“那你妈一定特别好看，我就没见过比你还好看的人。”小咸鱼嘟着嘴摆出了贱兮兮的样子，心里却在想夜蓠她爸刻意疏远她可能只是因为不想再想起失去的挚爱吧。
有些『痛』如果不被提起，就仿佛可以永远装作看不到它们。但若是你动不动就挑起他痛苦的回忆，动不动就提醒他失去的美好，很多人都会因为恐惧而选择刻意疏远，尤其是当他们面对的是这种带有『悔恨』的入骨痛苦的时候。
闫忘途好像特别能理解这种痛楚，自打秦漫秋去世以后，她每次见到秦漫之时都会不禁想起她。尤其是漫之长大以后越来越像秋秋啦，她有时还会不小心把漫之叫成秋秋。
每回叫错的时候她都会感到很愧疚，她总能看到漫之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惊慌失措和难过，但漫之每次都没有怪她，反而是更担心她的精神状况。
她想也许自己从来就没有从十多年前的事里解脱出来，她还被困在那个夏天燥热的教室里，她还是那个无力又懦弱的少年。
“忘忘又开始耍贫嘴啦。”夜蓠白了她一眼。
“可是夜女士你就是很好看啊，旺旺你说是不是？”小咸鱼刻意q了一下正在桌下吃肉肉的小狗旺旺。
旺旺大叫一声，『我妈妈最好看！』
“你看，旺旺也这么觉得，谁都知道我们旺旺是个不会说谎的好孩子。”闫忘途说完笑着拍了拍旺旺的小屁股。
『没错，我妈妈就是全宇宙最好看的妈妈，我的小狗姐妹们也都这么觉得！』
小咸鱼捂着嘴大笑了几声，“哈哈，真棒，我们夜女士可是小狗们公认的好看呢。”
难怪她会这么吃夜蓠的颜，原来天下小狗的眼光都差不多啊。
夜蓠无语地看着面前一唱一和的两只小狗，“你们俩唱双簧呢？快吃饭吧！”，她说完又给小咸鱼碗里夹了块牛肉。
闫忘途听话地把牛肉塞进了嘴里，随后发出了一声惊叹，“这牛肉也太好吃了吧，我们夜女士也太厉害了吧！”
夜蓠笑着白了她一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她嘴里塞了一大块牛肉，“吃你的牛肉吧！”
闫忘途鼓着腮帮子摆出无辜又纯真的表情，含含糊糊地说道：“可是就是很好吃啊，我们夜女士好优秀啊！夜女士怎么什么都会呀，怎么什么都能做好啊，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女孩啊！”
夜蓠被她夸得都害羞了，她抢过小咸鱼刚刚夹进碗里的红烧肉，“小狗你是不是吃饱了？话这么多？”
闫忘途难以置信地看着小狐狸得意的表情，“嘤嘤嘤，我看上那块肉已经好久了，死狐狸怎么抢我肉吃啊！”
“你说谁死狐狸呢！”夜蓠漂亮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凌厉的寒光。
小咸鱼立刻摆出了乖巧的姿态，脸上露出了商业微笑，“没有谁，没有谁，我们吃饭吧。”
“哼，小狗一点也不乖。”
闫忘途剥了个大虾放进了夜蓠碗里，嬉皮笑脸地陪笑道：“嘿嘿嘿，夜女士吃虾！”
“这还差不多。”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吃完晚饭，夜蓠突然提议说想看烟花，闫忘途便陪着她一起来到了大街上。而小狗旺旺因为害怕烟花，所以主动申请留在家里看动画片解闷。
闫忘途和夜蓠系着同款蓝灰色羊绒围巾，在弥漫着淡淡烟火气的街道里并排向前走着，她们看着远方突然飞升绽放的耀眼烟花，默契地停下了脚步。
“妈妈和妹妹快看，烟花诶！”
一个约摸八九岁的小男孩拉着一个衣着光鲜的女人兴高采烈地说道，女人怀里还抱了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
小女孩从女人怀里挣脱，拉着哥哥的手一起蹦蹦跳跳地叫着，“烟花好好看啊！”
闫忘途看着前方母子三人的温馨画面，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她有点被他们的幸福治愈了。她偏过头来瞟了一眼夜蓠，却发现夜蓠怔怔地看着前方母子三人，眼神里闪过了一丝羡慕。
小咸鱼默默抿紧嘴角，挽住了夜蓠的手臂，歪着头靠在了她的肩上，学着小男孩的语气贱兮兮地说道：“妈妈，你看烟花诶！”
夜蓠一下就被她的恶心举动从情绪里拉了回来，她瞪着小狗叹了口气，“闫忘途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娘啊？”
小咸鱼嘟着嘴装得更娘啦，用她能发出的最欠抽的声音说道：“妈妈，人家本来就是女孩子呢！”
夜蓠听完拳头都不由自主地攥紧了，她一时没控制住使劲给了小狗脑袋一下。
“哎呦，妈妈家暴啦！”闫忘途委屈巴巴地捂着她的大脑袋，飞快地和夜蓠拉开了安全距离。
“哼，谁要当你妈啊！”夜蓠隔着空气又冲她打了一拳以示不满。
“哈哈哈，打不着，略略略！”小咸鱼灵活地扭了扭腰，又开始在死亡边缘疯狂试探。
夜蓠毅然应战，抬起手开始追着闫忘途打，两个人在布满喜庆彩灯的大街上旁若无人地追逐嬉戏。
“妈诶，夜蓠别打了，我认输，我跑不动了！”小咸鱼捂着肚子愁眉苦脸地说道，她的体力本来就不太好，再加上刚刚吃饱，现在都岔气儿了。
夜蓠终于抓住了她，本想继续揍她几下，却被她脸上的憋屈表情逗笑了，“你乖一点，我们就休战。”
闫忘途一边揉着肚子一边卑微地点头，“我乖，我乖！”，她见小狐狸脸上的阴霾消失了，心里也就跟着安心了，乖巧地任由她挽着她，“夜蓠我们走慢一点吧，我岔气儿啦。”
“闫忘途你这也太弱了吧？你才跑了几步啊，怎么就岔气儿了？”小狐狸放肆地笑了起来。
闫忘途白了她一眼，“嘤嘤嘤，你还笑我。”
夜蓠摸了摸小咸鱼的大脑袋，“好啦，忘忘乖，要不我们回去吧？”
“那么着急回去干嘛？我们才刚出来。”
“你不是不舒服吗？”
“没事，一会儿就好啦，姐姐我们去广场吧，那里的视角看烟花最好啦。”闫忘途说完不等夜蓠回答就拉着她快步往广场走去。
两个人到了广场，看到已经有很多人正在有说有笑地望着天空，他们中不乏恩爱的老夫妻、和睦的一家三口、正在热恋期的青少年、勾肩搭背好像关系很铁的好兄弟、小心翼翼地同性伴侣等等。
这时天上灿烂的烟花越来越多，周围的欢呼声也越来越多。
闫忘途偷偷瞟了一眼身边的夜蓠，发现小狐狸的眼睛里充满了纯真和开心。她想小狐狸一定是个灵魂清澈的人，突然有点纳闷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怎么会有人三十多岁还能拥有这样的眼神呢？
夜蓠注意到了她的视线，看着天空纳闷地问道：“看烟花啊，你看我干嘛？”
“你好看啊。”小咸鱼抬起头重新看向天空。
“我哪儿有烟花好看啊？”
“你有，你最好看。”
她们俩像平常聊天一样用平淡的语气对着话，谁也没有看向谁，只是呆呆地看着暗红色的天空。
夜蓠默默握住了闫忘途的手，和她十指相扣，她们维持着这个姿势静静地站了很久。
闫忘途的心里早就小鹿乱撞啦，她好想抱抱身旁的夜蓠，告诉她她会一直陪着她直到她不需要的那一天。
“忘忘，你会一直做我的小狗吧？”夜蓠望着天空轻声问道。
“嗯，如果你需要的话。”
“我需要。”夜蓠转过头认真地看着闫忘途的小眼睛。
闫忘途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笃定和炽热，她笑着点了点头，认真地回道：“好，我会一直做夜蓠的小狗。”
小狐狸美丽的脸上露出了明媚的笑容，她伸出另一只手温柔地摸了摸小狗的狗头，“忘忘真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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