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旧梦（十）
青竹凝眉，后退了两步示意树珃向里走，自己则是施法在地上铺了个毯子，悠哉地躺上去眯上眼睛。这浓雾后面的东西确实是未知数，青竹虽说自认为仙法不错，可还是不能与树珃相比的，就这样进去万一遇到什么，指不定自己反倒是成了拖后腿的，这样想着，她便更放心地让树珃一人前去。
“快去快回，若是遇到你都不敌的东西，莫要硬上，及时退出来才是王道。”
树珃冷嗤一声，“这里也未必安全，你保护好自己就好。”
青竹旁边是几个低洼的水坑，月光照射下反射着明亮的白光，引得不少黑色小虫子在上面跳跃，还有几只许是运动系统太过发达，直接跳到青竹脸上，扰的她急忙睁开眼睛下意识地唤了一声常青，想让他帮自己驱赶，而后才意识到常青早就不在自己身边。
欢快洒脱的黑色小虫像是发现新乐趣一般不停地在月光下跳跃，这狭小的水沟俨然成了它们的乐园，青竹见到此景直接捡起地上一块石头朝那水沟砸去。
“不让我好过，我又怎么能放过你们。”
青竹挑眉，又捡起几块石头朝那边砸去，直到一道熟悉的笛音传入耳中，让青竹愣住，手上刚捡起来的石头也顺势掉落，溅起许多泥点。
“常青？”青竹起身环顾四周，笛子所吹奏之曲便是《相思》，低沉有力却泛着一股忧伤，青竹不自觉地顺着笛音想迈入浓雾中去。
当时刚做出此曲时，青竹说过无论常青在何处只要吹响此曲她定会来到常青身边，多年来两人形影不离，常青也没有机会用此曲呼唤青竹。
“你要作何？”
刚从浓雾中出来的树珃冷不防地与失魂的青竹撞了个满怀，见她想往里面走去，连忙拉住。
笛声渐弱，青竹这才被树珃的声音拉回神来，低头笑了笑。
“没什么，只是你一直未回来便想着进去看看。”
青竹方才的样子明显便不是她说的这样，但树珃也并未说破，冲着地上青竹铺的毯子，坐了下去。
“这浓雾实在厚实，处在其间窥不见周围景物，漫长无尽。”
见树珃霸占了自己半块毯子，青竹撇了一下嘴角，也跟着坐下。
“所以说里面什么都没有？”
树珃点头，“没错，至少于我眼中是这样的。”
青竹撑着下巴，食指不停拍打着脸颊，秀眉紧缩。
“奇怪，用仙术也探知不到吗？”
“在那里面仙术根本无用，就算是要打斗也得有个对象，可这漫天无形的浓雾，让我如何使用？”
语毕，树珃幽深的眸底泛着一抹冷光，“这枯荒之原还当真是个祸害。”
“怎么就是祸害了？”青竹不满的等着树珃，扬起下巴，“你自己方才也说了，这里面除了浓雾什么都没有，‘祸害’二字从何而来？”
“若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谁会没事设着这个雾障，若我猜的没错这浓雾不光是将外面的我们隔绝了，处在其中的枯荒之原也因着它而终日不见阳光。”树珃斜眼看向青竹，“若是你，愿意一直待在一个没有阳光的地方吗？”
青竹愣住，若是这样也难怪魔族之人都想要出来，不见天日的感觉确实难以让人忍受，但不知为何青竹就是不想听到树珃这样说魔族，“那还不是被仙界逼的，若非上次大战，魔族又何必终日困在这里？”
树珃一时竟无言以对，上次大战是他带兵攻打，也是那次之后华韶夫妻战死，枯荒之原从此群山浓雾环绕。他看着青竹坚定的目光，不自觉地软了下来，良久才轻叹一声，“可莫要忘了你也是仙界之人。”
“我这是帮理不帮亲，你且看看平芮与景执，他们也是魔族之人，但可有做过穷凶极恶之事？”
青竹别过脸，先前被她用石块投过的水坑早已恢复了平静，黑色小虫依然没心没肺地在那边跳跃着，两人不知怎的沉默了起来，只有由峡谷吹过来细碎的风声在耳边盘桓。
“忘源是何人？”
提及平芮青竹便想起先前树珃的反应，如今没有他们在，青竹也就不避讳的问了出来。
“他是苍琴。”
树珃也是不想再就着魔族的话题说下去，见青竹询问，也直接回答了出来。
“苍琴？”青竹凝眉，这名字听着还真是耳熟，而后似是想起什么猛地看向树珃，“便是那个喜爱弹琴掌管人界司理命运的苍琴？”
树珃点头，青竹却是更为迷惑了。这个苍琴她可没少八卦过，毕竟人界诸事都靠他管着，但按理说作为人界运气的掌管者，应该不是会随意下凡的样子。
似是看出青竹心中疑惑，树珃低声解释道，“苍琴是不该下凡的，但因为琼花林一事后他碰到要离开的祺梅，欲将其拦住。”
提到祺梅，青竹顿时兴趣更浓，撑着下巴盯着树珃。
“苍琴不愿意放祺梅离开，还一直跟他讲一些天界礼法，便将祺梅惹恼了。”
说着树珃嗤笑一声，想到后来苍琴一脸迷茫的找到自己后的样子还是不由觉得好笑。
“然后祺梅也是与苍琴长篇大论的理论了起来，最后还嘲笑苍琴纵然掌管人界司理命运却是对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一窍不通，妄为仙人。”
青竹点头，很是赞同祺梅这番嘲笑。她想那时候祺梅应是担心常竹，这苍琴还不长眼地往他身上撞，也是活该。
“苍琴被祺梅一番话震慑到了，后来的一段时间经常找我说什么人间情义，我也只能在一旁听着，无言以对。”
“所以他便决定亲身下凡体验一番？”
“没错。”树珃点头，“他为自己设定的命理是位知名的方丈，寺庙也是方便观察人生百态，至于人间情爱他没想要体会，还特意嘱托我注意一下下界的他。”
“然后你发现他与平芮之后，便下去拆散了二人？”
青竹看向树珃的眼神带着一抹愠色，难怪方才树珃听到平芮说及忘源时脸色扭曲，原来人家这姻缘便是被他拆散的。
“我并未想要拆散他们。”
树珃斜了青竹一眼，他也并非是没有心仪之人，青竹这话搞的他像是多么冷血无情的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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