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鱼跳，变数。
气候凉爽，自然是最为适合钓鱼。
岸边，白发老人静静坐在这潭不知名的帝都小湖旁，手里依旧还是那根用没饵料的木构钓鱼的木鱼杆，身旁是一个里面大小鱼都有的木桶。
白袍，白发，白眉。
木构，木杆，木桶。
若是有不知情的人见着这副场景，还指不定会以为一个古人在此垂钓呢。
姓周的被这个收徒弟极为苛刻的白发老人收为徒弟的年轻男子这次可算是赶上了一个好时候。原先都是来了以后还要观渔不语一会，这次是好像自己就是那条鱼，他来了，它就刚好上钩了。
年轻男子上前恭敬说道：“老师，‘红盟’今天又有三位大成王者级的高手加入。分别是平凉斧王刘易山，西京枪王易岚，峨眉拳王黄七泰。”
“嗯。”白发老人收起木杆，小心擦拭，又突然问道：“这几人可有什么异样？”
年轻男子摇了摇头，道：“没有。他们虽说是有些心高气傲，但弟子已然处理妥当了。如若是外邦间谍，定不会如此摆着架子引人注目地加盟。”
“呵呵，我倒还要谢谢你了。”白眉老人笑道。
“都是弟子应该做的。”年轻男子低头恭声道。
白发老人又从塑料箱子里抓起一把饵料，撒在这钓了一个上午的小湖中，一边说道：“如此一算，我‘红盟’如今差不多是有二十位这种级别的高手了吧。这个新江湖当真是繁荣啊，以往整个江湖里都不见得有这么多高手。”
“红盟有此景象，都是老师之功德啊。”年轻男子感叹道。
白发老人不同意地“唉”了一声，手掌摇了摇，说道：“都是国家支持啊。呵呵，说到底，这个新江湖里的江湖人可还都得对那些励精图治的读书人说声谢呢。由此可见，读书人与江湖人本就是相互依赖的啊。那些人何必为此不惜脸面地大吵大闹？”
年轻男子点了点头：“老师教训得极是。”
“呵呵，先不说这些个大小江湖事了。”白发老人笑了笑，可又一时间想不出要说什么了，便又笑了，看来自己除了那些事还真就是别无可聊了？
憋了好些时候才想出来的老人问道：“你最近修炼进程如何？”
年轻男子如实说道：“异能力目前是有‘河’境水准了，但体格方面还有些地方需要狠下功夫。”
白发老人点了点头：“不急，修炼一途就是要稳扎稳打。王者一境本就极难突破，没个修炼年龄四五十的话根本没戏。你才修炼不及二十五年，便已至宗师，王者境已是板上钉钉没跑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打好基础，为冲击以后的境界创造最大的优势。要明白，你未来的路，不会止步于一个区区王者境。”
年轻男子低头恭声道：“是。”
噗！
一声水花的轻响，只见老人旁边的木桶里，一条小鱼猛然跳出。在亭子里的地板上胡乱翻滚，竟是跳入了那潭有它的家的湖水中。
钓鱼从不分钓上来的鱼是大是小一律装入桶中的白发老人盯着这一幕，没有凭借人力去阻止，而是眯着眼，在思考什么。
“这……”年轻男子知道自己这个老师德高望重得连鱼都愿意主动上钩，可一旦出了眼前这种事，便必有变数。
老人静默了一会儿，说道：“无妨，一条小鱼而已，算不上什么大的变数。”
年轻男子不禁皱了皱眉，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不会很简单，便道：“不过如今不容有半点差错啊，我怕这小鱼入了这湖中……”
“没事，它入了这湖中变成了大鱼又如何，还能影响到我钓鱼不成？”这个自己说自己钓鱼钓了四百年的老人笑了笑，很和善，又想了想，笑道：“况且它能不能在这潭凶险不输江湖的湖中存活下来，还是个问题呢。”
下午，孙武卒总算是可以暂时避免那些艰苦的锻炼了，杀手让他们握刀。
黑小子握起那把取名“校霸”的雪白长刀，孙武卒握起那把取名“冰卒”的雪白短刀，在光线反射下，？雪亮。
若是有人在此见着这番景象，还指不定会以为这是一对携手闯荡江湖的兄弟呢。
杀手看了他们一眼，道：“先练一个小时的基本刀法，然后再去绕这个医院跑十圈。”
“啊？十圈？！”黑小子眼珠子都瞪地老圆了。
孙武卒拍了拍他肩膀，他虽然体育不行，但对老师的用心还是能明白的，这或许是他在这儿唯一的优势了。
“师父这是想让我们底盘打扎实，否则以后站都站不稳，还怎么握刀？”
杀手闻言，微微点了点头。
李俊超也觉着有理，便不再争论什么了。
杀手看着一长刀一短刀，说道：“先练最基础的动作――斩。”
而后拿起黑小子那把校霸刀，说道：“我只示范一次，看好了。”
而后她手掌手肘猛然发力，白光一闪而过，带着一丝丝的寒气。
“看懂了？”
“额这个……”黑小子脸色有些尴尬，刚想说“再来一遍”，结果看见身旁那个做下蹲比自己差了许多的读书人竟然点头里，面子上立马有些挂不住了，便也僵硬地点了点头。
“那便开始练吧。”杀手一把将手中刀抛给它的主人，惹得黑小子手忙脚乱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是安安全全接住了。
斩这种最基础的刀法确实是很简单地，你若专心去练，就是不得技巧，也大可达到七八分的真意。但凡事怎会事事简单？剩下的那二三分，才算是真正的难处，不是大问题上的难处，而是小细节上的，没有一个好的刀客指点的话，那么你可能得等到好些日子后，才会恍然发现。
就如现在，黑小子握着手中校霸，一遍又一遍地拔刀，斩。气势看上去倒是很足了，有方才杀手所斩的那一招的七八分神韵。那刀雪亮亮的，一闪而过，好生给人寒意，觉得那刀雪亮亮的，真要劈在脑袋上，可真就是“雪花飘飘”了。
雪亮亮，雪凉凉。
不过杀手却摇了摇头，性子冷清的她也不想对这个并不是她弟子的黑小子有过多指点。
但没想到黑小子见着了她这副表情，立马心中有些出落了，他读书读不好，当校霸也没当成，自然现在是想把刀练好。于是也就知道这种节骨眼上，自己万万不能带着傲气，必须得虚心请教，所以便主动恭敬说道：“老师，我知道自己练得还不够好，还请您给我指点一下。”
杀手看了他一眼，心里似乎想着什么，而后说道：“握刀的姿势差了点，还有发力得不够狠，最后是手掌要稍稍往前，握住刀柄前方，这样的作用点才能更好将自己的力量转化。”
黑小子也不觉得自己这些细节做得不好，但连玩刀的行家都这样说了，自己还能有什么可反驳的呢，于是恭恭敬敬地道了谢，便开始小心翼翼地练起刀来。
杀手隐约感觉到这个小子的想法，也不多说什么，这种急躁的性子对练刀有好有坏，只有看他自己怎么去发挥了。况且，他也不是她的徒弟。于是便把目光偷到自己真正的徒弟那儿去。
孙武卒抽刀很慢，效率远不如黑小子那般，但似乎每一斩都很精细，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如果刚才那个黑小子的斩好似一个粗犷的大老爷们儿，那孙武卒这个读书人的斩就像是江南一带的小家碧玉，看上去阴柔得很。
杀手对这个自己的真正弟子自然是要比对刚才那个黑小子上心多了，反复看着这个读书人挥刀，盯着每一个细节。
她微微点头，说道：“不错，你的细节把握地很不错。只是你要记住，你练的是短刀，比长刀而言要更为苛刻，更要做到快准狠。”
孙武卒点了点头，但他从来都是一个凡事都会带着脑子的人，他觉得自己练短刀，就得做到快准狠，但现在更要把基础打好，让肌肉真正形成记忆，随后才能真正做到什么情况下都能挥刀快准狠。
于是他继续开始小家碧玉一般小心翼翼地拔刀，斩。
杀手再次点了点头，自己这个弟子悟性似乎很不错呢。
任何人都有缺陷之处，但修炼本就是修炼者自身互补互助，以长补短的过程。身体体格不行，但悟性好可以渐渐消弥这个弱势，久而久之，就会找到止于至善的出路。
做人也是如此啊。
这个先前只会杀人的杀手微微一怔，她还从未想到这点呢。
人这一生，真就像是修行呢。
这点师父倒没给自己提过啊。
她笑了笑。
做人的感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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