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07.那些光
女孩拢着破旧的斗篷，跌跌撞撞地行走在森林里。
她身体的损伤已经超出了自愈范畴，如果不进行修养的话根本无法恢复。而在虚弱的情况下，又遭遇了几场野兽袭击，少女现在濒临力竭。更糟糕的是，她的身体正发出不正常的高热，而她自己却时常瑟瑟发抖。
艾哲生病了。
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目之所及一片模糊。
大概是要死了吧。
心里转过这个念头之后，女孩彻底失去了意识。
……
“……喂……还好吗……天……”
……
嘈杂恼人的噪音在耳边萦绕不去，那些声音相互交织在一起，根本无法分辨是人声、兽声、还是自然的风雨声。它们激烈交杂、相互撕扯，最终融合在一起变成污秽难言的诅咒。
女孩猛然从噩梦中惊醒。
“啊！”少年被突然坐起来的猫魅女孩吓了一跳，而后有些欣喜地说：“你醒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难受？”
女孩紧绷着脸看着少年人，匆忙扫视着周围环境，然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
不是我的衣服。
匕首也不在。
“呃，你、你还好吗？”少年看着面前惊恐警惕的女孩，下意识地上前两步，担心地问。
艾哲竖直的瞳孔突然盯住少年，并且本能地用手边的东西砸了出去。少年被突如其来的枕头撞了个正着，然后看到女孩朝自己扔过来一个瓦罐。
谢天谢地！瓦罐里是空的！
“哇！冷静一点！”少年满脸狼狈地躲开，试图让女孩停手。不过，这毫无作用。一时间，屋内传出了接二连三的打砸声。
屋外的人听到后，立刻从敞开的门口跑进来，而此时的艾哲刚摔完一个木桶，正要把一个手工花瓶当成武器砸出去。穿着草布长裙的中年女人惊呼一声，试探地走近，并柔声安抚道：“小姑娘，我们并无恶意。”
艾哲抿着苍白的嘴唇看向那个女人。
褐色头发的女人和善地笑着，说：“别害怕，我们没对你做什么，只是为你处理了伤口。你的衣服我帮你换下来清洗了，还有你的东西，都在那边的柜子里。”女人用手指了一个方向，艾哲也顺着看过去。
看到艾哲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一些，女人便趁这个空档招呼自己的儿子。
“出来。”
“啊……啊！嗯。”
少年傻乎乎地走到门外，躲到父亲身后探出半个头来，无辜地看向女孩。
见艾哲并没有应激动作，少年的母亲不着痕迹地呼出一口气。她从容地走到柜前，从中拿出属于女孩的物品。
她向艾哲进行展示，以便对方能看清楚：“瞧。”
“都在这儿，一件也没少。”
猫魅女孩的态度肉眼可见地软化下来，但依旧没见得多好接近。不过，刚借着本能闹过一场的艾哲此时力气全失，她抱着花瓶滑倒在地上，不可控制地发出战栗。
见状，母亲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快步走到艾哲面前。她蹲下来，温柔地拿过女孩怀中的花瓶，然后将瘦弱的女孩抱起，重新安置到床上。
她细心地盖上被子、掖好被角，然后说：“别怕，先好好休息，待会儿起来喝香喷喷的肉粥，好吗？”
艾哲注视着女人，一时间觉得她的面容有些模糊。
女孩静静地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少年的母亲正在屋内，似乎刚打扫完卫生。身为母亲的女人立刻注意到了女孩的苏醒，她走过来看了看艾哲，然后嘿嘿一笑：“醒啦？现在正好开饭，你等等啊。”说完，女人立刻转身走出了屋。
没过多久，她从外面端进来一碗粥和一小碟腌菜。她把艾哲扶起来，然后在床上架起一张小桌，将粥和腌菜放在上面。之后她又离开房间，给艾哲拿来了勺子和一颗水煮蛋。
“来，慢慢吃，不够还有。”女人把一切安排妥当，并没有停下来等待女孩的回应。
艾哲愣了两秒，好像想要说点什么。但她只发出了一个短促的气音就又重新归于沉寂。
已经走到门口的女人敏锐地听到了这道声音，她回头看了眼好似发呆的女孩，对她轻轻地笑了笑。
艾哲住了下来。
或者说，被迫留了下来。
当她想要换上衣服离开时，莱卡的母亲就会冲过来不由分说地把她按回到床上。
“你瞧你虚弱成什么样子，给我留下来好好养伤！”
中年女人这样义正严词地说。
这样经历过几次之后，艾哲也就放弃了离开的念头。
莱卡——这对夫妇的独生子，是他在森林里捡到了奄奄一息的艾哲，并且把她背回家，救了女孩一命。不过倒霉的是，艾哲非但没有感谢他，而且还第一时间把他暴揍了一顿。
“……抱歉，那个时候我不太清醒。”艾哲低着头对少年说。
“啊？哦，那、那个，”少年小麦色的脸颊上飞上两团红色，“没关系，你没事就好。”少年傻笑着挠后脑勺，琥珀色的眼睛闪闪发亮。
经过半个月的休养，艾哲完全恢复了健康，甚至脸上还胖了一点点。
“哎！这样才对！瞧你之前瘦得什么样儿！”莱卡母亲高兴地拉着艾哲的手转圈，眼中是藏不住的高兴。
艾哲：……
之后，猫魅女孩为了报答他们，开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洗衣、打扫、劈柴这些暂且不说，时不时还能拖回来一头野猪或山羊。当然，并不是成年体。但这也足够令莱卡一家惊讶一会儿。于是顺理成章地，艾哲加入了由莱卡和莱卡父亲组建的狩猎队。
由于莱卡家的存在，艾哲跟着他们见到了不少人。
不少与之前所见完全不同的人。
……
时间一晃两个月，莱卡成年了。
少年坐在溪边的石头上，问站在一旁的女孩：“艾哲，你有想过成年之后做什么吗？”
女孩低下头看着意气风发的少年，沉默了两秒，回答道：“没有。”
莱卡笑了声，说：“我想过，并且一直都在想。”
……
“什么？”
少年亮晶晶的眼睛看向白发的猫魅女孩，说：
“我想成为一个冒险者。”
“这是我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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