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008.爱丽雅

北风呼啸，冰原辽阔。库尔扎斯的寒风凛冽得似乎能把脸上的肉刮下来。白发的猫魅族穿着一身厚厚的防寒衣，骑乘着从隼巢租借来的黑陆行鸟，穿过风雪，搜寻着地面上的猎物。

        艾哲原本想借机偷偷进入伊修加德，看看那封闭的山岳之都是什么样子。结果没想到，伊修加德的守备居然如此严密，愣是没让她找到机会。

        由此可见，伊修加德是多么地排斥外来者。

        不过，只要不进入国都，外来冒险者们还是有机会在周边地区进行活动的。毕竟，谁会不喜欢这些悍不畏死的廉价劳动力呢？

        抬手将盖在脸上的雪粒抹掉，猫魅族忽然发现前方不远处发生了一些骚动。两只山地磨齿兽似乎是在攻击一个弱小的生物。

        看样子是……人？

        黑陆行鸟自然也注意到了前方的“战斗”，但它并没有胆怯地想要逃跑，反而遵从猫魅族的旨意飞到那两头凶兽的正上方。

        看来我也要死了。

        虚弱的少女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念头，然而下一刻，一道矫健的身影从天而降。

        那个人在下坠中用□□刺入其中一头磨齿兽的脖子，然后在翻身而落时，抽出自己身后的长刀又深深刺入它的眼睛。

        山地磨齿兽大声咆哮着人立而起，似乎想要把缠在自己身上的攻击者甩到地上去。

        然而，那不知是男是女的神秘人，顺势拧着裸露在磨齿兽眼眶外的刀柄，整个人旋转了一圈。而那没入磨齿兽眼眶内的锋利长刀，也就此把它的脑子搅得一团糟。

        仅仅是两个呼吸，威胁着少女生命的磨齿兽便被轻轻松松地解决了。

        另一头磨齿兽，似乎察觉到对方并不是自己能轻松战胜的对手，于是只后退着咆哮两声后，便快步离开。

        少女颓唐地坐在冰冷的雪地上，大脑似乎在这一刻也跟着被冻成了冰块儿。她茫然地看着救下自己的冒险者，脑海里空白一片，仿佛已经失去了意识。

        艾哲从磨齿兽身上翻下来，走到那名少女面前。

        少女看起来十二三岁，有一双湛蓝的冰色眼睛，和一头本应像绸缎一样的金色头发。

        然而此时的少女脸色苍白，面颊却被风雪冻得通红。她身上并没有穿足够御寒的衣服，并且还被磨齿兽抓伤了手臂和大腿。

        看起来像是穷人孩子为了生计不得不外出狩猎。如果没有幸运地遇上艾哲，恐怕不出10秒钟，她就会被那两头磨齿兽分食殆尽。

        猫魅族的眼眸暗了暗，随后朝那少女伸出一只手，柔声问。

        “你还好吗？”

        随着这一声询问，少女暗淡的瞳孔里，忽然亮起一道光。她本能地从地上爬起来，一头扑进面前冒险者的怀里。

        恐惧。

        艾哲能清晰地感受到从对方身上传来的情绪。因此，在最初的怔愣过后，她并没有推开少女，反而温柔地环抱住对方，给予自己所能付出的安慰。

        少女僵硬着身体大口呼吸着，有泪水不知不觉地从眼角流淌下来，但很快在风雪中凝结成冰晶，随着呼啸的寒风破碎消散。

        女孩的身体慢慢瘫软下来。

        艾哲接着她，发现对方已经完全丧失了意识。

        猫魅族露出有些无奈的表情。她抬头看了一眼慢慢踱到自己身边的黑陆行鸟，笑着问了一句：“你能载着我们一起飞吗？”

        陆行鸟眨眨眼，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有。

        “咕？”

        ……

        温暖。

        女孩的意识渐渐回笼。她察觉到自己正处于一个十分安全的环境中，身边围着一圈柔软的“雪花”，却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寒冷。

        是梦吗？

        或者，我已经死了？

        少女的眼皮动了动，脆弱的感知力终于开始回归。她听到一点金属碰撞的杂音，似乎是有人守在一旁。

        会是……谁？

        昏黄的烛光中，一个纤细的轮廓出现于女孩的视野。那轮廓侧面对着她，白色长发披散下来，映照着周围温暖的环境光。

        那个人长了一双尖长的、带有绒毛的耳朵，身量较小，身后还有一条长长的白色尾巴。

        待看到这些与一般人类不同的特征之后，小女孩儿感觉自己立刻清醒了过来。她完全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石制的房间内；而“那个人”就在自己床边不远处，认真擦拭着自己的长刀和匕首。

        壁炉的火光映到对方柔和的面部轮廓上，带来一些令人安心的感觉。

        少女愣了两秒。也就是在这两秒间，那个人发现了女孩的动作。

        艾哲放下匕首，转头看向正在注视着自己的小女孩。那小女孩在对上猫魅族的视线时，眼神闪烁了一下，神态有些瑟缩。

        于是，白发的猫魅族更加放缓了自己的神色，免得女孩受到惊吓。

        “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陌生人关心的话语传入小女孩的耳朵。她眨了下眼，觉得脑子有些混沌。小姑娘把自己往被窝里又埋了一点，然后才像有了勇气一般地轻声回了句“嗯”。

        女孩的脸色自然是不好的，声音也有气无力。

        艾哲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说道：“你受到山地磨齿兽的攻击，受了伤，还记得吗？……因为你当时失去意识，我没有办法找到你的家人，所以只能先把你带到隼巢救治，希望你不要介意。”

        一个衣衫破旧的小女孩孤零零地出现在冰原之上，怎么想都不正常。而当艾哲带着昏迷的女孩回到隼巢时，果不其然看到了当地人恶意的眼神。

        好在旅店老板虽然也不掩饰自己对女孩的厌恶，但总归没有让艾哲把她丢出门外——这一点，或许跟艾哲近日表现出来的武力值有关。

        猫魅族安静地与女孩对视，神情坦然。少女似乎放下了部分戒备之心，但揪起的眉头刚一放松下来，就立刻盖上另一层悲伤的情绪。

        壁炉内的火，噼啪地燃烧着。

        “……哦对了，还没有自我介绍。”猫魅族整理了一下自己鬓边散乱的头发，面带微笑。

        “我叫艾哲，一个随心所欲的冒险者……你呢？”

        女孩怔怔地看着她，好半晌才眨了第一下眼。

        “我叫……爱丽雅。”

        一个普通的，十分常见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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