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平王府小红痣
回到齐府后，松齐停好马车，就立刻出门去办良音吩咐的事情。
良音没有刻意藏起脖子上的伤，被家中长辈问起便按照平王在众人面前的说法回禀了，齐老太爷听后只无奈拍了一下桌子，也不敢说些什么。至于王琮的事情，事发时良显和良易都不在场，良音她们几个女子也不好提，于是没有向家中长辈说起。
没成想，隔天下午齐府来了“大事”：良音她们才从学堂回家，就来了赐药的圣旨。
原来是在宫里当差的良景也收到了良音“受伤”的消息，就去御前告了平王一状。圣上知道此事后，将平王罚了禁足，又来给良音赐下涂抹的药材和养容膏。
良音磕头谢过恩典，心下实在有愧，暗暗决心日后一定回报平王殿下的恩情。
让人意外的是，晚上耿府的人也来找阿菱，送了一罐药膏。这点淤青不过七八日就能好，良音不想浪费好药，就把收到的药膏都放了起来，一个也没用。
马场的事情过去了四五日，良音脖子上的淤青愈来愈淡，而关于王琮的讨论却愈来愈热。
“良音，你听说王公子月底要迎亲的事了吗？”
良音去乙舍找知安还借来的络子样式，被知安拉住说起王琮。
“这么突然？要娶的是那位有孕的姑娘吗？”良音摆出好奇的模样。
“不突然了。因为那句打油诗，王公子的事在京中传得是沸沸扬扬，原先大家虽谈得热闹，但都是将信将疑的……结果从王家的下人那里传出了风声，说那王公子就是因为好男色，所以才对京中贵女挑挑拣拣，想逃避成亲罢了。王家人听了这事，昨儿就急匆匆定下了婚事……”
让松齐去散播消息，松齐直接散播到了王家下人那里，果然是个聪明伶俐的。良音露出了笑容。
“……也不知道是谁想出了这个‘鸳鸳三抱’，可让全京城的人好好看了个热闹。”知安接着说。
“是啊，不知道是谁想的。”良音难掩笑声。
“九代单传王家郎，不爱娇娘把男藏，鸳鸳三抱在厢房”，良音叫松齐找了些乞丐，在京城中四处唱这几句，效果比良音预料得还要好。
“可巧也是在昨天，那做小倌儿生意的清风馆出了一台戏。戏里讲的是一位小厮与主子暗中相好，主子却迫于家中的压力要娶亲，最后娶了一个怀孕被抛弃的可怜女子，三人互成圆满……大家听说这段戏后，到处去打听王家定下的媳妇是否怀了身孕，结果可想而知……现在啊，王家人在京中是解释不明白、也抬不起头来，连沈夫人都嫌丢人，不与他们往来了。”
戏的事情，可不是良音的手笔，倒算个意外的惊喜：“这就叫恶人自有天收吧！”
“对了，你知道平王府在何处吗？”不知道平王被禁足多久，这几日一直没来学堂，良音的文章抄完了，想借着送文章的机会，带些东西上门道谢。
知安眉头微蹙一脸为难：“虽然平王殿下伤了你，可若是你想私下报复的话，恐怕会治你一个谋害皇亲的罪名，那可是要丢了性命的。”
“我的秦大姑娘，你未免太高看我了……”在知安的眼里，自己到底有几个胆子，良音扶额，“我不过是送些先生布置的课业给他。”
这事是真的，只不过是先生月初时说的，过了这些日子，学舍里也没人敢上门招惹平王。
知安听了，这才说了平王府的位置，还对良音千叮咛万嘱咐，把东西交待给门房就行，不必去见平王。
良音管知安借了秦府的马车，又找借口向夫子告了下午的假，就拿着装满的书箱上了路。
去平王府之前，良音绕路去买了许多新出的话本子，打算用作道谢的礼物。
进平王府还算顺利，只是平王府极大，良音跟着小厮走了许久。
“平王殿下这时候应该在园子里钓鱼，姑娘随我来。”小厮接过良音手里的书箱，领着良音往平王府的后花园走。
钓鱼？良音很惊讶平王有这样的爱好。
走到额头都有些冒汗，两人才到了王府后花园的池塘边。池塘边搭了一个小亭子，里头铺着软席，平王正斜躺着在上头休息，身旁还支着一根鱼竿。
“韩侍卫，齐家四姑娘来给殿下送学堂的功课了。”小厮不敢惊扰平王钓鱼，压低了声音跟守着的侍卫通禀。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韩侍卫小声应下。
小厮将书箱留下，就先行告退了。良音站在原地也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以往陪老头子去抓鱼，老头子不许她说话，免得吓跑了鱼。
“愣着干嘛？”平王的音量没有半分收敛。
良音朝亭子里看去，平王没有回头只是伸出了几根手指，示意良音上前。
“鱼不会被吓跑了吧……”良音抱着书箱，来到亭子里，伸头向池中张望。
“这家养的鱼，听了动静就以为是有人来喂食，不仅不跑还要聚过来。”平王懒洋洋地说。
像是印证平王的话，池子里的鱼果然朝亭子这边游了过来。
“殿下这是寻得哪门子乐趣？”良音不太明白。
“本王寻得不是乐趣，寻得是清净。”平王闭着眼睛像是在享受后花园的风。
“殿下……”
“若四妹妹真是来给本王送功课的，不如自己带回去替本王写了，也不枉本王被你哥哥参了一本。”平王殿下打断道。
虽然不是良音求着平王相助的，但得利的却是良音……
“小女是来给殿下您道谢的，顺便把抄完的文章拿给殿下。”良音指着带来的书箱说道。
见平王没有反应，良音继续拿出一摞话本子：“这些是给殿下寻来的话本子，可以在府中解闷儿。”
平王这才睁开了眼睛，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
平王接过良音手里的话本子，翻了翻：“话本子倒是不错，至于道谢？你再做一件事，这谢就算你道过了。”
“什么事？”良音眨眨眼。
“再加抄十遍文章。”平王殿下淡淡道。
“什么！”怎么船漂了一圈还在苦海里头！
“圣上罚本王禁足十天，加抄十遍。”平王瞥来一眼，“这禁足你替不了，难道抄书也要本王来？”
“我来我来！”这下是跑不掉了，良音想起来什么又问道，“那清风馆的戏？”
“什么清风馆。”平王挑出了一册话本子。
“没什么，没什么。”不是平王做的？真的是巧合？
平王认真看起了话本子，良音不知道这意思是不是自己该告退了。
“殿下您的脖子后头也有颗红痣耶！”一阵风扬起了平王的头发，原本在研究平王神色的良音，一眼扫到了平王脖子后头的红痣。
平王原本轻松的脸色，突然有些僵硬。
良音毫无所觉，又把自己的头伸过去，拨开后颈的头发：“看，我也有！”
看着良音露出的那颗红痣，平王的表情突然变得奇怪：“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嗯？”良音不明所以，“我说我也有颗红痣呀。”
良音的后脖颈左侧有颗小小的红痣，所以见了平王在同样的位置有一颗，觉得十分惊奇。不知道是不是在马场的时候光线太强，自己那时才没注意到。
“圣上在这个位置有一颗红痣，太子也在这个位置有一颗红痣。”平王冷冷说道。
“啊？”平日也很爱看话本子的良音，一下子慌张了起来，条件反射地捂上自己的脖子。
片刻后，良音想起自己在马场被说“傻子”的时候，脑袋恢复了思考：“一颗痣罢了，长痣的人多了去了。再说了，我是随我姥姥长的！”
良音的身世清楚，连齐老太爷都没有怀疑过她的身份。听良音说完，平王的神色依旧严肃。
“噢，对了！阿菱也有！”阿菱也有这样一颗红痣。
看平王露出怀疑的神色，良音接着说：“不信的话，下次见到阿菱让她给您看。这世上就是有这样的巧合，还有毫无关系的人却长得一样呢。”
平王没有说什么，仿佛陷入了思考。
良音也琢磨到了不对劲：为什么平王第一反应是想到圣上，为什么平王披散着头发……
“难道是？”良音不敢再说。
“是什么。”平王没好气。
“难道是有人在殿下您跟前说了什么，殿下才不束发的吗？”良音想起知安提过平王小时候是束发的。
见平王没出声，良音认为自己猜对了：“殿下管他们做什么，那我和阿菱也有这样一颗痣，我们就和圣上有关了吗？若是有人同我说这话，我就让他去御前提！说句不好听的，若是真的，那也是圣上的问题，我还得了个便宜公主的身份；若不是真的，那他就拿命给这事一个交代了。怎么算吃亏的都不是我。”
“这话传出去，你的命也同样交代了。”平王神色怪异地看了良音一眼，仿佛她是什么小怪物。
“那就请殿下看在小女是真心实意为殿下说话的份上，不要将此话传出。”良音给平王拜了一礼，继续道：“其实，殿下才不该怕误会，您和圣上是亲叔侄，保不齐是从祖上继承的呢。再说了，您刚刚只提到了太子，说明其他皇子公主也是没有的，那这有的有、有的没，更加说明一切是巧合呀。”
“我这是巧合，你那是什么？”平王第一次没有称“本王”。
“我？我这叫承蒙天恩。承蒙天恩沾上了一点天子福泽。”良音故意做出狗腿的表情。
哈哈哈哈哈。平王大笑了起来。
“那若你是我，你束不束发？”平王问。
“圣上都不在意，那我高兴束就束，不高兴束就不束。”良音想若自己是平王，这连圣上都不在意的事，自己就更加不必在意。
“若是有人看你束发不高兴呢。”平王追问。
“谁？地位比我高还是比我低？”良音认真考虑，“地位比我高，那我就识时务者为俊杰；地位比我低，那我管他高不高兴。在这里捕风捉影的，不如多去给朝廷做点实事。”
平王听完，又斜躺回了席上：“虽然你的话没什么道理，但你也算是逗本王一乐了。今日本王开心，那半块马场就赏你了。”
马场是平王的产业？马场归我了！良音疑惑之余更是惊喜：那马场一年的营收可是不少！
“谢殿下赏赐！”良音立刻谢赏。若是其他人赏赐，良音定讲礼守节地推拒一番，但这是平王，在他面前装模作样，那赏赐可就真没了。
“行了，你回吧。记着早些把十遍加抄弄好了给本王。”平王重新闭上了眼，朝良音摆摆手。
“是，小女告退。”良音抱起空书箱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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