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查险情三人行
良音撑起身子回头看：青萝刚坐起身，云梅和知安相互扶靠瘫坐着，最早跳车的阿菱正朝着这边跑来……
阿菱底子最好、跳车时马车也没到最快的速度，所以还能有力气过来扶良音。
良音忍住身上的疼痛借着阿菱的力站起身，两人互相倚着看向前头的惨状：泥土和山石裹着断裂的树木，一股脑盖在了秦家的两辆马车上，将人和马全都埋在了里头；有小厮从前头的马车上跳下，可惜没能跑开，依旧被埋在了里头，露出半截手臂来……
衙门的人来得很快。一行人先是紧张地查看了现场，又听说马车上的主人躲过一劫，这才松了一口气。
良音和知安已经远离山体坐到了路边。阿菱和青萝坐在良音的两侧，帮良音整理她手上伤口上的沙砾。
“姑娘，你的脸。”青萝顾不得自己肿得老高的脚踝，含着眼泪盯着良音的脸。
良音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让二位姑娘受惊了。这是雨后山体塌陷，幸而姑娘们福泽深厚，有惊无险。”队伍领头的人来到良音和知安面前弯腰抱拳道。
“这是有人故意为之的。”良音皱着眉头。
“姑娘说笑了。雨后山体塌陷虽不是常事，但也时有发生，哪里是什么人为。姑娘生在高墙内，不了解这些也正常。”那领队的笑了起来，似乎在笑良音她们没见识、小题大做。
“我看见有人埋伏在路旁。”良音又说。
领队的直起身子来：“姑娘，我们把附近仔仔细细地查看过，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人……这样吧，小的还是找辆马车将二位姑娘送回府中休养；这里埋着的东西，等我们的人抬出来后，府上再差人来衙门领走，自行处理。”
听出对方话语里的敷衍，良音不再与对方争执，只管衙门的人要了一匹马。
“没问题，马车还需等，马匹的话，姑娘用我们骑来的这些就是。”领队的人大方挥手。
良音拉来一匹马，对阿菱她们嘱咐道：“我去办点事，马车来了你们就跟着衙门的人回府。回府后，拿我的牌子叫人去医馆请大夫回家给你们看看伤……云梅，路上照顾好你家姑娘……”
说完这些，良音翻身上马，朝回城的方向疾驰——熊寨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埋伏在路边。
就这么两个山匪，若是没有受伤，良音自己也能上门抓人，可现在却必须去找两个帮手了。只是这帮手也难找——山寨的兄弟们好不容易过上了平静的生活，良音有齐家兜着，可他们进了浑水是没人兜着的。
良音进了城，策马直奔皇宫找良景。
石豹子给良音讲过，一些恶匪抢商队的时候用的就是这个手法。他们会在山谷路段埋伏，让一队人在路边，一队人去山上。路边的土匪负责惊马，让车夫控制不住马匹；山上的人负责借山势往下滚山石。山石会带着山坡上的泥土和石头滚成一团，控制得好就能像山体塌陷一样，将商队一整个埋在山谷间。商队的人要么被砸死、要么别憋死，这时候土匪们就可以直接捡走财物。
今天良音和知安遇到的分明就是这个手法。
“让一让！让一让！”良音不减速度小心避开着路上的行人！
“齐家妹妹！”平王不知什么时候也骑着一匹马，来与良音并排跑着，“快停下！前头就是皇宫，你这样是闯宫门！会被治罪的！”
良音心里只想着待会儿要做的事，没有听清平王的话，依旧驾着马狂奔。
嘶！
良音□□的马突然昂头拉了一个长声，就减速停下了脚步。
“走啊！”良音踢了踢马肚。
那马只是晃晃头，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在原地踏步。
“良音！”
一声呵斥从身后传来。
良音一回头只见耿玉正板着脸疾步朝自己走来——他身后跟着的长吟手里正拿着一支训马哨。
“长吟！”良音急道，“别闹了！我要去皇宫找我哥！”
“本王看你才是在胡闹！”平王也停下了马，语气严肃，“闯宫门是什么罪！你冲得这样快，皇城上头的守卫可以直接将你射杀！”
良音这才晃过神来——自己前头就是宫门前百姓禁止进入的地方。
良音赶紧翻身下马，要用跑的去皇宫，耿玉正一把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腕。
“你怎么弄成了这样！”耿玉正看着一身伤的良音皱着眉头。
“不妨事！我要去找我哥哥叫他帮忙抓人。”良音挣扎着要甩开耿玉正的手。
平王听罢甩开扇子：“就抓个人的事儿？有个王爷在这儿，要你去宫里找什么人？再说了，你哥是文官，文官身边有什么人？无非是拉上两个家丁给你，还不知道堪不堪用呢。”
“那平王殿下可以派两个人给我吗？”良音着急道。
“小事，本王这就叫人去调府兵～”平王收起扇子。
“不用府兵！给我两个人就好。这两个人最好不要穿兵丁的衣裳。”良音摆摆手。
“这是为何？”平王皱眉。
“我们要去山上抓人。这种情况山脚会有乔装盯梢的，只要是官府的人一露面，山里的人有办法比我们更快收到消息，他们就会躲去别处。”良音解释道。
“我和长吟随你去！”在一旁的耿玉正突然说。
“不……”
良音刚开口，平王就打断了。
“好主意，本王也一起！我倒要看看是哪家小贼胆大包天惹了齐家妹妹。”
“只有两匹马怎么去五个人？”良音看着身边各跟着一名随侍的两人，疑惑道。
“他们两个做贴身护卫的就不用你担心了。你说是吧，耿太傅？”平王朝耿玉正挑了挑眉。
耿玉正没有搭理平王。
平王又说：“三个人两匹马，本王受点委屈与太傅共乘吧。”
“公子，给。”长吟不知道去哪儿牵了匹马来。
耿玉正接过长吟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辜负王爷的美意了。”
在良音的印象里，耿玉正仿佛就应该是坐在马车里的、面对什么都云淡风轻的那个样子，现在突然见他手握缰绳，一时有了些许陌生的感觉。
“齐四姑娘，前头带路吧。”
一声熟悉的“齐四姑娘”，让良音回想起在马上的时候，耿玉正好像叫了自己的名字？
时间紧迫，良音歪了歪头，没再细想，也上了马在前头带路。
三人一齐策马出城，城门守卫远远见了平王，就打开了关卡，给三人放行。
良音骑着马带路直奔熊寨所在的青额山。
青额山比豹子山离越安城更近，午时刚过三人就到了山脚下。到半山腰处，三人还能骑马，后面三人只能下马步行。
“现在可以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吗？”平王开口问道。
良音一边走一边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他们事情没有办妥，不论是为了避官差还是避雇主，现在都会抓紧时间逃走的，所以我才要及时过来抓人……”
耿玉正听完紧皱着眉头一声不吭。
“你怎么确定那两个人是山匪？而且还是冲着你们来的。”平王一边爬山一边向四周张望，“你又怎么知道来这儿抓人？”
“抓了他们问问，就知道我想的对不对了。”
既然带了这两人上山，良音就有过往被曝光的预期。虽然以两人的性子，就算知道自己是土匪出身，也不会宣扬，可良音想着自己答应过良景不能说，于是尽可能的不提。
说话间三人来到了熊寨，果然看见半荒废的寨子里头有两个人背着包袱正准备离开。
“就是他们！”
听到良音的声音，两个护卫从天而降，三两下就将二人制伏。
两人被护卫擒住，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两人都在发抖，但不论平王问什么，他们都只说“不知道”。
“能让我单独跟他们谈谈吗？”良音开口道。
两个护卫看向自己的主子。得了主子的应允，护卫把那两人的手脚绑上，扔进了屋子里。
“谢谢。”良音道过谢，就进了屋子关起了门。
“熊寨从没有做过杀人越货的勾当，你俩却接了这样的活儿，对得起你们的老大吗？”良音抱起手臂。
“你怎么……”惊讶于来人知道熊寨，两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
“石小爷！石小爷，怎么是你！求石小爷放我们两兄弟一马吧！”看清良音的脸后，两人像见了救命稻草一样，用膝盖跪行向前。
因为名字不够霸气，良音在山寨的时候对外都自称“石小爷”。
“放你一马？”良音直起腰，一脚踢翻两人身后的石凳，“你们差点儿要了小爷我的命，还要小爷我放你们一马！你当小爷我是活菩萨呀？”
“石小爷！石寨主！我们真不知道你在车上呀！求石小爷绕我们一命！”看着在地上打滚的石凳，两人齐齐伏地磕头。
“你先把你们知道的事说了，小爷我再考虑。”良音找了个椅子，跷起二郎腿。
两人却支支吾吾谁都没开口。
“我不想同你们浪费时间，谁要小爷的命，谁就得偿命！”良音做出一副凶狠的模样，“你们不肯说，那就你们偿？或者由你们住在青塘村的家人偿？”
“石小爷祸不及家人呐！”两人磕头讨饶，“我们欠了那人许多银子，若是将他招出来，恐怕家人也会被他们寻仇！”
“哦？你们欠别人的银子帮别人办事，现在事情没办妥，人也被抓了。人家不是更会去找你们的家人寻事吗？还不如帮小爷我把人找出来，让小爷我端了他的窝！”
“石小爷，不是我们兄弟不信你，可那人不是咱们这样的小山匪能惹得起的，就别惹祸上身了。”两人反过来劝良音。
“你知道外头的人是谁吗？”良音弯下腰凑到两人面前神秘兮兮地说，“他们可是越安城里响当当的人物！黑白两道通吃！越安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还没有他们惹不起的人！”
不好透露平王和耿太傅的身份，良音编了一套山匪能理解的说辞。
“这……”
见两人还是犹疑，良音站起身：“反正你们是跑不掉的。把人招了，你们的家人才能有一线生机……看你们信不信我吧。”
毕竟熊寨和豹子寨也是打过多年交道，两人叹了口气把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他们被招安不久就因为在兵营打架被赶了出去，两人不敢让家人知道这件事，只好在越安城里游荡。某天就被人带去了赌场赌钱。两人越赌越输、越输越赌，就这样欠了赌场不少钱，最后成了打手帮赌场卖命。
前几天，赌场的老板把他们叫去，让他们办这件事，只要他们做完这事，赌债就一笔勾销。
“……我们就是想清了债回家……而且推石头的是其他人呀！”两人拼命为自己开脱。
不论负责推石头的是谁，一起做这件事的人都是跑不掉的。
良音不接话，只问道：“哪个赌场，老板叫什么？”
“是城北的一家地下赌场，不挂牌子的；大家都叫老板‘老柴皮’。”两人又教了良音怎么找到赌场。
问到了话，良音满意地离开了屋子。
一出门，看见那四人都站在窗户口，除了在憋笑的长吟，其他三人都一脸复杂。良音转头，发现那窗户上的窗纸早就破了，能清楚地看到屋子里。
良音强打精神装作无事发生：“走吧，去找‘老柴皮’。”
两个护卫押着山匪走在后头，良音和平王、耿玉正一起走在前头。
到了半山腰，要上马的时候，平王幽幽开口道：“要扶您上去吗？石小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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