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清伤口叙旧事
平王叫过那句“石小爷”后,便没有再提其他。
良音知道刚刚的对话能让他们两人对自己的过往猜个七七八八,若是他们再派人查查,也就可以了解得一清二楚。
等事情结束后,良音打算将这个情况和哥哥通个气儿。
下山后,平王的侍卫负责将两个山匪押回城里等候发落,只留长吟跟着三人赶去赌场。
三人马不停蹄赶到城北,又按照山匪说明的位置特征,找到了赌场入口。
良音刚要往里进,便被耿玉正拉住了。
“你这个模样进赌场,只会让赌场的人以为你是去找事儿的。哪里还能让你见老板。”
良音低头看自己:浑身都是灰,还有风干的泥巴在裙摆上东一块儿西一块儿的,外衫有好几处被磨开了丝,手臂的位置渗出一点干涸的血迹……
“那怎么办?你们去吗?可你们这样的穿着,一看就是身份尊贵的人。赌场都不见得会放你们进去。”良音拍拍身上的灰尘道。
“不进去不就行了?让那老柴皮来找我们。”
平王盯着赌场的出口,见一个灰布衣裳的中年男子垂头丧气地从里头出来,立马让长吟将人抓了过来。
“别打我!别打我!我一定会还钱的!下次就能赢了!”那中年男子头也不抬,直往地上跪。
平王往他怀里丢了一锭银子:“借钱吗?一分利。”
“啊?”那中年男子看着身上的银锭,犹豫了一会儿才拿起来,“真一分利?”
“自然是真。不过,你要进去同赌场里其他要找钱的人讲,就说我这里有一分利的贷。这十两银子,你每拉一个人来,我少算你一两。”
良音立刻明白了平王的打算。
赌场门口有许多放贷的,大多都是赌场自己养的人。他们的贷最少也是三分利,平王拿一分利来放钱,必然抢了他们的“生意”,赌场的人就不会坐视不理。
“长吟,你离远些盯着周围的人。放贷的人穿着华服,赌场的下人不确定能不能招惹,一定会去将事情禀报给能拿主意的。你见着有可疑的人移动了,就跟上去,顺藤摸瓜抓住幕后的人。”耿玉正也明白了平王的打算。
三个锦衣打扮的人一齐站在赌场门口,实在是有些扎眼,耿玉正提议留平王坐镇,其他人稍稍走远些。
“怎么到这里来了?”良音跟着耿玉正走到了附近的一家医馆门口。
耿玉正领着良音进了医馆,回头道:“你手上的伤口还是尽早处理得好。”
良音被带到医馆内坐下。等耿玉正拿药的工夫,良音摊开手来,瞧着上头确实有好些擦伤;一些细小的沙砾受情况限制没能被青萝和阿菱清理出来,现在让伤口的凝血粘住了。一路上,良音的注意力都放在抓人的事情上,这会儿看着伤口才察觉到疼。
“受伤的是位姑娘?可我们这种小店是没有药婆的……”药材铺的学徒跟在耿玉正身后,为难地抓了抓脑袋。
“放着吧,我来就好。”耿玉正让那人将手里托着的瓶瓶罐罐放下。
耿玉正取来一个铜盘,在良音身边坐下,又拿起酒壶,要用烈酒冲洗良音手上的伤口。
“忍着些疼。”
除了酒刚碰到伤口的时候,手不自觉地抖了一抖,后头良音果然忍着疼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小寨主倒也不必拿出这么大的架势。”耿玉正看着良音整个身子都僵着不动,有些忍俊不禁。
说话间,耿玉正抽了空闲的脉枕过来,示意良音将手放上去。
“你不问问我是什么时候知道你身份的?”耿玉正一边拿着小钳子清理良音伤口中没冲掉的细沙砾,一边问道。
“不就是方才在山上的时候吗?”还有其他可能?
“并非是方才。”耿玉正轻轻摇了摇头,眼神却没有从那些伤口上移开。
“那是什么时候?”良音回顾自己和对方有过的交集,并没有发现其中有透漏出什么信息的时候。
“还记得你拦下齐家马车的那次吗?”耿玉正抬起头看向良音的眼睛。
嗯?良音皱起了眉头。第一次碰见?那次自己是穿着一身粗布衣裳,打扮也不妥当,可当时耿玉正在车里,两人压根儿没见过面呀。
看出良音的疑惑,耿玉正继续说道:“我七岁时曾在端午那天被人劫走”
石豹子还劫过耿家?良音在脑子里飞速搜索着相关的记忆。
看良音一脸警惕,耿玉正又低下头继续清理伤口道:“那年我同家人一起在京城里看端午祭。”
京城里?端午祭!这勾起了良音的一些回忆。
“那些劫匪绑走了许多孩子,其中有个四五岁大的粉衣小女孩,带着满手的五色丝,将我错认成了小姑娘,一直叫我‘姐姐’……”
五岁那年,良音跟石豹子进城看端午祭,良音趁石豹子不注意,偷偷溜走要去找哥哥,结果迷了路,在人堆里被一个大汉给抱走了。
那大汉把良音带去了一间破庙,破庙里头已经有二三十个孩子在哭闹着。
良音记得那群孩子里有个特别好看的姐姐,披散着头发、穿一身月白衣裳,手里攥着条发带,坐在角落里一声不吭。
见那姐姐好看,良音主动过去搭讪,还把手上的五色丝分给了她。
“等‘七娘妈’生日的时候,姐姐要记得取下来和金楮一同烧了哟。”五岁的小良音把石豹子教自己的,煞有介事地说给那姐姐听。
“你不害怕吗?”那姐姐只是问。
嗯?小良音眨巴着圆眼睛:“害怕什么?”
“你被人绑来了这里,身边又没有家人,不害怕吗?”
“绑?”小良音看看四周,不解道,“这不是请我们来做客吗?我姥爷也常常这样请人到家里来玩,过几天就会送他们走。”
那姐姐听了只是皱眉。
“姐姐,你头发也散了,我帮你梳辫子吧!”
说罢,小良音兴冲冲地起身帮姐姐梳起了辫子。编好了一侧的头发,良音看姐姐手里的发带只有一根,就把自己新买的一对儿粉色发带拿出来用了。
“哎哟!”
小良音被一个咬着烟叶子的刀疤脸拎着后衣领提了起来。
“你这小丫头挺大的胆子。”戴了一只黑眼罩的大胡子接过小良音举在手里。
“爷爷,你带我玩多久?我姥爷不许我晚上不回家的。”小良音也不害怕,还伸手去摸对方的大胡子。
“爷爷?”那大胡子仰头大笑:“等爷爷找到一个小哥哥,你就能回家了。”
“那我现在可以接着去给姐姐编辫子了吗?”小良音指向角落。
大胡子看了一眼那里绑好一侧辫子的小姑娘,把小良音放了回去。
后面的事情,良音记不太清了,只记得石豹子带着一堆人把自己领了回去。
“你就是那个好看的‘姐姐’!”良音惊呼。
“那时候你看上了我发带上的珍珠,于是提出要帮我编辫子,这才用了自己的两根发带。又用这个理由,讨走我手里的那根。”耿玉正戏谑地看向良音,说出与她的记忆里有“误差”的地方。
“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良音干笑两声,这听起来是她会做的事。怪不得在沈府的凉亭里,对方刻意夸赞自己簪子上的珍珠好看……
“不对呀!这件事和你知道我的身份有什么关系?即使你猜出那时的小姑娘是山匪家的孩子,可你又怎么知道我就是那个小姑娘呢?总不能是看模样看出来的吧。”良音突然反应过来两人不是在叙旧。
“你的样子自然与小时候有了差别,可你的外祖父却没有。那时你的外祖父来领你回去,我就见了他的样子;两个月前的晚上,我又碰见他朝齐府里扔包裹……过了一阵子,齐家便传出了四姑娘要回京的消息,而没几天你又拦下了马车要找齐三公子……这一桩桩一件件,联系起来想想,也就不难猜到了……”清理好了伤口,耿玉正放下小钳子,拿了药膏仔细地涂在良音的手上。
原来有这么多的事。良音好奇道:“你怎么现在才和我说?”
“原本看你不想让人知道,就没说。你既然不打算瞒着我了,也就说了。”
药一会儿就涂好了。耿玉正整理好药盘又拿了一段纱布放在良音手上,“伤口比较浅本不该用纱布,可待会还要骑马,你拉缰绳的时候再包一下,护着些手。”
真是不可思议。良音被耿玉正领着往回走的时候还在回味这神奇的缘分。
“公子,你去哪儿了?人抓着了!”两人一露面,就被长吟领去了巷子的偏僻处。
找平王借钱的人越来越多。如耿玉正所料,老柴皮没有出来,但是有盯梢的离开。长吟跟了上去,把老柴皮抓了个正着。
“可这老柴皮也不知道雇主是谁,只说是个老妈子找到他,给了许多银钱让他办这事。打也打了,就是不松口,可能他是真不知道吧。”平王踢了一脚躺在地上的老柴皮。
老柴皮人如其名,明明年纪就四十上下,皮肤却又黑又皱。此时肿着一张脸躺在地上,真有些像棵枯树。
“那老妈子一点儿特征都没有吗?”良音蹲下身子问道,“哪怕你想起一个,我们就不会再打你了。”
“那老妈子就是个中等身材的婆子,样貌平常,我实在是说不出她有什么特别的。”老柴皮一边哎哟哟叫着,一边说。
“眼睛是大是小,鼻子是高是低,穿什么样的衣裳……这些总知道吧?”长吟插嘴道。
“小哥,您也是办事的人物,就是我记着她是个大眼睛的,这样的人路上一抓一个,你们也找不到人呀。”老柴皮说得恳切。
“你!”长吟举起了拳头。
“别别别!”老柴皮抬起手挡在头前,“我想起来了!那老妈子手上有一道长疤!”
“大眼睛的人多,手上有疤的就好找啦?”长吟又要上手。
“不用了!”良音制止道,“我知道去哪儿找人了。”
要放走知安的聘雁,又来埋伏知安的马车。那人是冲秦知安去的,而且是秦家的自家人。
“我们去秦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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