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江重羽的移动城堡
“哎呀，对不起！”紧裹着大氅的贵妇连连道歉。她露着两截白生生的小腿，一头秀发被盘成端庄典雅的发髻，金发碧眼，皮肤极白。这是个狐媚面孔的女人，却有着不谙世事的少女的气质。
也许是雾气太重，或者专注于桥下的水面，贵妇一不小心踩了啸月一脚。
“没事没事。”啸月连忙摆手，根据那一脚的力道推算，这个女人应该偏丰满，而且大氅也没能完全盖住她的身形。
“您是……”贵妇小心翼翼地辨认着他的面部轮廓，“据我所知，邀请名单里好像没有……”
“我叫啸月。”
“原来是啸月啊，我记得……”贵妇看起来一时间没有想起和这个名字对应的身份，“呃……我想想……”
这种场面看起来有那么一点尴尬，因为贵妇越想头越是低下，成熟的风韵和少女一般的羞赧在泛红的脸颊和微露的胸前雪白之间达成了完美的平衡。
如果不是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并非龙傲天小说的主角，啸月一定会觉得这是开头送美女的标准套路。但是裹着这么一件大氅就很奇怪了，这又不是一百多年前大棉袄二棉裤才能在冬天的户外生存的年代。
难道是什么复古风的cosplay？
“请到这边来。”沉稳的男声在浮桥的另一边响起。
天芒城的天气着实诡异，啸月在车上不过短短的一个小时，天气已经变得更加阴沉寒冷，但是那个男人身上好像释放着光和热，他穿着得体的正装，和来宾一一握手或者拥抱，凛冽的寒风不能使他脸上的神态有丝毫的改变。
这个四十岁的男人仍然保持着少年感，他的气质像古风小说里鲜衣怒马仗剑天涯的少侠，是年少得意时的放歌纵酒看尽长安花，想来要是去出演古装剧应该会是无数少女心中的白月光。
“江重羽先生。”狐媚脸的女人微笑着走到男人的面前，两人轻轻拥抱，“你看起来还是这么年轻。”
“你也没有变啊。”江重羽微笑着说。他的声音很好听，极富磁性，并且带有几分沧桑的感觉。
“这位是啸月。”贵妇回头介绍道。
啸月点点头，他看见江重羽的眼神微微一变，于是主动解释：“我是修迦学院学生，这次是代替装备部部长千秋月来参加。”
“你看我这记性，”江重羽拍拍脑门，“我们是在昨天接到的千秋月先生因故无法成行的消息，我这几天太忙了，不小心给忘了，真实抱歉。”
他说着就对啸月深深鞠躬，唬得啸月说使不得使不得主要责任还是在我们学院没有安排好。
“这位是白歌。”江重羽指指自己身后的女孩，“您如果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她。”
啸月有些惊奇地看了白歌一眼，江重羽好歹还穿着全套正装，除了头部，身体没有别的地方露在外面，但是白歌却穿着女仆装，头戴喀秋莎脚踏小皮鞋腿上白丝袜，双臂和大腿的肌肤都暴露在寒风中。
白歌抿嘴一笑，主动接过了啸月手中的书，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请跟我来。”
她轻车熟路的引导啸月穿过浓雾，提醒啸月小心脚下。
但是啸月的目光完全被岛上的建筑吸引住了。
庄园的主人的脑回路略带清奇，在庄园的中心矗立的不是别墅，而是几座雄伟又古怪的城堡。它们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既没有罗马风的敦实厚重也没有哥特风的精美华丽，反倒像是动画片里年轻巫师催动火焰恶魔造出的古怪建筑，就差长出几条腿走路了。墙壁的颜色以艳丽的玫瑰色和深沉的蓝色为主，还夹杂着星星点点的金色。啸月不知道江重羽怎么想的，反正他觉得看上去有种被讨债的人往家门口泼油漆的感觉。更何况现在还下着雪，江重羽的城堡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戴着白帽子的小丑。
一座塔的顶部被改造成了停机坪，一架小型直升机就停在那里，在雾气缭绕之下只能看到机身的涂装是一头狮鹫，穿着贴有荧光条的工作服的人们在齐心协力为直升机搭建一个临时的棚子，以免被暴风雪吹走。
城堡旁边还有一条飞机跑道，远处是巨大的机库，显然里面放的不是什么小型私人飞机。
“江重羽先生也喜欢这种后宫番吗？”啸月不由得啧啧以表示自己的敬佩。
在他面前的是经典轻小说《梦与我与地狱的境界线》女主角的雕像，几年前被改编称动画。人物是身材丰满的邪气大姐姐，事业路上能够和女boss五五开，感情路上能够力克天降。江重羽专门为她在自己的庭院正中做了一个三米高的雕像，取材自该番的名场面，女主穿着泳装，于涛声中向男主表白。
在他想来江重羽作为世界知名的男演员，平时应该是捧着一本《演员的自我修养》，刻苦钻研业务理论，提高自己的知识水平，和宅男应该完全不沾边。
白歌抿嘴一笑打开手表的全息地图，代表她自己的小光点在全息地图上的一闪一闪的，周边建筑的名称一一被标出。
“江重羽先生是二次元爱好者，在他的庄园里还有许多类似的雕塑，并且还有一个专门的私人博物馆用来存放自己的各种收藏。您如果想看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带您去看看。”
“不了不了，在这种大佬面前我会自卑的。”啸月苦笑，“听说这座人工岛是可以移动的？”
“是的。”白歌带着啸月走入城堡，红色的地毯上干净整洁，全然没有任何脚印，“这座人工岛的底部是一个巨大的基座，您可以把人工岛想象成一艘大船，基座的边缘有可以推动的螺旋桨，还有用来固定的锚。”
“这也太棒了吧。”啸月由衷地说。
“江重羽先生说了，给您准备的房间里可能有您喜欢的东西，如果您不嫌弃的话可以留张字条，我们会给您寄到修迦学院。”白歌的声音柔柔的，甜美却不腻人。
啸月在她的带领下穿过长长的走廊，这又让他有一种进入酒店的感觉，左右两侧都是房门，门上还标着门牌号。
他对江重羽的感觉越来越奇怪了，来之前他只是简单地查了一下江重羽的资料，和司机交谈也只是为了再度进行确认，但是直到上了人工岛他才感觉这一切都怪怪的。
“这是您的钥匙，请收好。”白歌掏出一把样式显得极为古老的黄铜钥匙，珍而重之地双手捧着递出。
啸月的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下，这一切都太巧合了，她的手心和微微露出的胸部构成了一条直线，恍然间给人造成了钥匙夹在深深沟壑中的错觉，但是偏偏因为她的身高又不会显得很刻意，仿佛一切都是偶然。
“谢谢。”啸月简单回应，目送着白歌深鞠躬退走，打开了房门。
房间很大，的布局看起来也相当用心，一张柔软舒适的大床，床的旁边就是电脑桌，再过去就是书架，起床打个滚就能开机打游戏，打游戏累了就能挪到书架旁边看看书，完全是按照他的喜好来布置的。房间的墙上挂着目前主流枪械的模型，其中就有他和舍友风幻在《星空之界》里遇到的那个特种兵拿的Valkyrie-2突击步枪，旁边的箱子上是一整套虽然老早就被淘汰但是深得军迷喜爱的经典款式单兵装具。被子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看起来和人的大小差不多，啸月掀开被子，是《星空之界》中以色气闻名的NPC星露露的等身抱枕。
显然江重羽为了准备这次拍卖会确实是下足了功夫的，他在刚踏进这间屋子的时候就闻到了红木书架上新书和旧书混杂着的味道，新书闻起来刚拆封不久，被整整齐齐地放好，有《实光技术：第六次科技革命的追根溯源》、《西陆风云——变化莫测的世界局势》还有《天芒城史》；旧书则大多是线装书，封面有一种沧桑的质感，古朽的味道自发黄变脆的纸中飘来。
正如江重羽所说的，修迦学院临时换啸月来参加拍卖会着实有些让人措手不及，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做到如此周全的准备，不得不让人佩服。
桌上放着的台式机是几十年前的型号，这玩意儿现在已经没有地方生产了，想要买的话只能从古董爱好者那里去找，而这些人自己也没有全套，正是因此主打沉稳冷冽风格的黑色台式机却不得不搭配了青白色的蒸汽朋克风机械键盘和耳机还有粉色的无线鼠标……在啸月的眼里有一种蝙蝠侠穿着喇叭裤挑起了《极乐净土》的感觉。
不过正如同有些人在小霸王游戏机上玩俄罗斯方块才有感觉一样，只有在这种台式机上，啸月玩起老掉牙的FPS游戏才能有一种别样的舒适。更何况旁边的袖珍版冰柜里还有一瓶冰爽，电竞椅也已经调适成了最适合他的角度，这让他心里不由得多了一丝对江重羽的好感。他小的时候姐姐偶尔也会带他出席活动，为了表达诚意也会送他一些玩具什么的，然而在他最喜欢手办的年纪，不上心的合作商只知道送他纯金打造的儿童汽车，让他一直疑惑那帮家伙怎么会有山羊给狼崽子送高级草料这头将来的狼王就会带领狼群集体吃素的错觉。
如今可算是有了个明事理的人啦。
他把包扔到床上，拧开冰爽先来一口，开机戴耳机握鼠标一气呵成……下一秒他的脸就抽搐了一下，因为他发现桌面上十几个图标一字排开，赫然是他最喜欢的一个系列的FPS游戏，而且壁纸还是娘化的游戏人物——一个戴着骷髅面罩手拿ACR的妹子，棕色的双眉透着一股子冷静的英气，灰白色的迷彩仿佛潜行的幽灵。
光标移到桌面的一个图标，双击打开。
大海上风骤雨急，直升机机舱里，头戴奔尼帽的大胡子男人点燃了一根雪茄。直升机在空中悬停，下方是一艘货轮，海上下着雨，他们在雨中索降，隔着雨幕看着船舱中一无所知的人。
“这个世界上最容易被了解生活习惯的就是有钱人吧，”啸月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还好我祖上也曾经阔过啊。”
键盘按键脆响，索降突击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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