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黑潮
白歌哆嗦着指着窗外,已经说不出话来,但是因为极度惊恐而瞪得溜圆的眼睛足够说明一切了。
黑潮从四面八方涌来,只有这里还是一处安全的孤岛。
“真是狠啊。”老狗眼神凝重。
“有办法救她吗?”老陈指着城堡远处的草地。
那里竟然还有个小女孩,她穿的红色的羽绒服不太合身,只能露出一截小腿笨拙地在冰面上跑着,像一只离了群的小企鹅沿着队列留下的脚印努力追赶。
谁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出去的,又或者她本来就没有被发现。
“所有人去顶楼。”炎月翎看着老陈,“不管我们有没有回来,救援来了你们就走。”
“你救不了她,所以最好和我们一起撤离。”老陈平静地说,“还有,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们这些人都不会好过。”
“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与你们任何人无关。如果我们死了,谁都不必愧疚。”炎月翎深吸一口气,眼下这个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反而是最可靠的,“我知道你身上一定有摄像头,你可以把这段视频交给我父亲。”
她捡起地上已经处于空仓挂机状态的手枪,从自己身上摸出一发子弹填了进去,然后枪口对准了老陈。
“‘火炎爆裂’,几天前找到的。”她的眼里燃烧着烈烈光辉,那是高昂的愤怒,“我大概想明白了,不得不说你们还真是无耻。”
老陈没有说话,他深知以炎月翎的性格,如果自己敢拦住她,她真的会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这个女孩向来暴烈。
炎月翎一步步后退,忽的拧腰转身踢碎了窗户,玻璃碎裂的脆响被潮声淹没,而她逆着倒灌的刺骨风雪和玻璃碎片一跃而下,如天使降临人间。
暗红色的天空下,黑色的大潮奔腾过冰封的湖面,汹涌着千年的冷气血气戾气。数千万亡魂的悲号如潮声阵阵,那些还保留着一点人形的亡魂本应该是有着眼珠的眼眶里只有疯狂跳动的火焰。
黑潮所过之处,只剩下一具又一具冒着黑气的骸骨,还有黑枯的死树,风和雪夹杂着碎屑跟在黑潮之后。从空中俯瞰,像是彗星贴地而行,拖着长长的白色尾巴。
炎月翎落地便开始狂奔。她的体重实在是太轻了,不足五十公斤的身体根本就无力抵抗这种狂风,因此她每一步都要重重踏在地面上以增大摩擦力让自己能够逆风前行。极寒让她的脸冻得通红,头发很快就结了冰花。
炎月翎觉得自己的两条腿要烧起来了,充斥在她的肺里的不是冬夜的冷空气而是炼钢炉中的滚滚热浪,双臂像是被人用胸口碎大石的铁锤狠狠砸过几百遍一样剧痛;眼前一片模糊,呼啸的风声已然被她的耳朵拒之门外。在冰面上奔跑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她从来没有觉得奔跑会这么费力,又要小心不能在光滑的冰面摔倒,又要保持高速,而且黑潮的声浪在她的胸口敲击如战锤,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用有力甚至是狂暴的砰砰声来回应,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她的黑炎在这里根本发挥不了作用,黑潮很快就会漫过岸边漫过冰面,最后吞没这岛上的所有生命,到时候她也会像那些动物一样化为焦黑的骸骨,她救不了这个女孩,也救不了自己。
但是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这个小女孩孤独死去。她曾经见过战场,庞大战车的车轮会把好几个人碾压成一团,旗杆的顶端只有示众的干尸飘扬,流弹可能在飞了一公里之后落在任何一个地方,或是还沾着血的简陋饭盒或是一个人的眼眶,那里人人生死如野狗,那里遍地孤魂游走。
而每一个孤独死去的灵魂,都不能离开自己的死亡之地,它们日夜徘徊,无处可去。
正如啸月所说的,她是个太过骄傲的女孩,暴烈又固执,如果认准了什么事情,即使撞到头破血流也要撞碎那堵南墙。
所以——快点,再快点!
她脸颊发烫,大腿肌肉突突直跳好似开了全力的马达,胸腹几乎要从内而外燃烧起来。唯有大脑是一片空白,只回荡着一个声音。
“我来救你!”
好像有什么人隔着多年时光通过她在呼喊。
密集的弹幕忽然从她头顶飞过,火箭弹和机炮在黑潮中炸开了一朵朵炽热焰火。
重型直升机的旋翼将风雪搅开,舱门踏板搭在顶楼边缘,全副武装的四名特战队员持枪戒备,惊慌失措的人们拖着冻得瑟瑟发抖的身体争先恐后登机,在它的不远处两架武装直升机的火箭弹弹巢和粗大的机炮炮管在寒风中急遽冷却。
“长官!”一名特战队员吼道,“我们不去救她吗?!”
“我们救不了她!”老陈高声回答,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他的话语很快就被风与潮之声吞没,“登机!”
特战队员低声骂了一句,倒退着上了直升机,放倒的机尾舱门缓缓抬起,他忽然对着远处的黑潮开火。
“长官,我无法忍受什么都不做。”特战队员干脆地说,“没能救到人是PJ的耻辱。”
“也是幽灵的耻辱。”老陈干脆地说。
近了,近了!
那个小企鹅一样的小女孩越来越近,但炎月翎不敢出声呼喊,生怕自己一张口憋着的一口气就会散掉,她探下酸痛的右臂,拿起了那把手枪。
千古浩浩,大江大潮。
黑色的潮水铺天盖地而来。
“砰!”
雕着黑色曼荼罗花纹的弹头贴着小女孩的耳边飞过,在亡灵群中绽开了一朵炽热爆裂的火焰之花!
火炎爆裂!这种极其危险的子弹不负其名,近百亡灵被汹涌的火元素所吞没,坚实厚重的冰面炸开一个大洞,被波及到的亡灵坠入水中,一时间风潮之声里带着几声闷响。可是,炽热的火焰带给它们极大的痛苦,却并不能完全消灭它们。亡灵眼眶里的火焰短暂地失落片刻,随即再度熊熊燃烧。
与此同时,炎月翎终于抱住了这个小女孩,像是天使从天国俯冲而下,逆着地狱的火焰握住了凡人的手。
她没有想过减速,一瞬间的急停使她眼前一黑,几乎晕死过去,一股热流从五脏六腑逆流而上,嘴里霎时充满了血腥味。
小女孩感觉自己的肩膀一片湿热,不知所措的她想要看看,后脑勺却被紧紧按住。
“不要看。”炎月翎嘶嘶地说,她每说一个字就会吐出一口血,而喉咙里还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翻涌,“姐姐来了,没事的。”
小女孩轻轻“哦”了一声,紧紧抱住了她。
“没事的,姐姐来陪你了。”炎月翎松开抱着小女孩的背的一只手,掌心的黑炎像一只小鸟一样瑟缩着,但还是奋力试图舒展羽翼。这是她所能保有的最后的一点温暖。也许这是真正对亡灵有用的一种攻击方式,但是她已经无力使用了。
黑潮越来越近了,炎月翎强忍着血管几乎要爆裂的剧痛,闭上了眼睛。她并非不怕死亡,只是不允许让自己的骄傲褪色。
不知道那个家伙会不会来救她啊,还是不要了吧。他一直怕冷,每到冬天都是她给他暖手的,说起来还真是没办法呢,就算他提了分手,她还是放不下他。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有别的女孩子,不知道他会不会对别的女孩子完全敞开心扉,告诉那个女孩他不曾告诉她的事情。
“笨蛋……”极度的寒冷将炎月翎最后的几个字封于唇齿。
这时,小女孩忽然奋力地挣脱了她的双臂,指着她的背后。
“姐姐,你看,是流星!”
流星从天而降的时候会有那种震耳欲聋的轰鸣吗?!
炎月翎艰难地回头望着漆黑的天空。
那是一架迷鸽-25,它的腹下空空荡荡,没有一枚导弹,机炮吊舱也给卸掉了,只有这种以速度著称的机甲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来。如果说前来救援的三架直升机是壮硕的大鸟,那么这机甲就是疾捷的猎隼,它真的像一颗流星从天而降,淡青色的光焰划开了天幕穿透了风雪,要冲破死亡的定局。
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迷鸽-25是空战机甲,不是用来进行对地攻击的。正如“要用魔法对付魔法”一样,物理攻击对于这群东西根本就不起作用。
“没想到我的弟弟也到了为一个女孩奋不顾身的时候了。”霜寒月的声音听不出是高兴还是讽刺。
“如果是我的姐姐,她也会和翎儿做一样的事。”啸月冷冷答道。
“姐姐才不会让你来救呢。”霜寒月轻笑,“到了那种时候,姐姐还不如自己跳湖里算啦。”
机甲忽然一个俯冲,驾驶舱里一团白色的火焰亮起,能防得住冲锋枪正面扫射的机舱玻璃被无声化掉,黑色的人影从驾驶舱中一跃而起,机甲的双垂尾从他的两侧切风而过,然后一头栽向黑潮之中。
火光顿时在冰面上升腾而起,又诡异地缓缓定格,亡灵的阴寒让炽烈的火焰迅速降温凝固,成为一座巨大的雕塑。
啸月身上的风衣黑骑张开,有如黑蝠一般。一把通体漆黑的武器被他投掷出去,那是一把纯黑的剑,比啸月穿的黑骑还要黑上几分。
黑剑斜着插在银白的冰面上,好似黑色的楔子,在浩浩荡荡的黑潮面前它无比渺小。
炎月翎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女孩,想要抱着她站起,却猛然发现女孩的脸色变得诡异。
“只能等下次再杀了你了。”小女孩冷冷看着炎月翎,目光阴森怨毒。
一股大力传来,炎月翎被扯得摔倒在地,只看到小女孩被一根极细极细的丝线吊起,而空中一架小型飞机如破壁般冲出云层,带着小小的身躯如同魔鬼逆天而上。
“‘不死白蝶’冥海雩。”在恐怖的呼啸声中啸月冷冷地说,“在你的背上。”
“滚。”
啸月扭头,
这样的场景让人既害怕又好奇,无数的亡灵面前仿佛多了一层无形的障壁,它们咆哮它们对着虚空扑咬,但就是不敢再前进一寸。
“你他妈的在干什么?!”千秋月急得大吼,“你不能使用灵能!”
但是他的声音传不到啸月耳朵里了,后者扔下耳麦,站在冰面上,和亡灵潮只隔着一把漆黑的剑。
天芒城控制中心里挤满了人,呼吸声此起彼伏。此时此刻这里恐怕是天芒城最为坚固的堡垒,虽然羲和现在还不能使用,但是所幸天芒城还有监控卫星能够传回湖上的情况。此时所有人都无心工作,一齐看着屏幕上那个瘦削的年轻人。
最靠前的是青阳炎武和千秋月,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面沉如水。
寒冷的空气充盈着他的肺,每一次的呼吸都让他感觉到一股股寒流浸透自己的全身,他向来怕冷,但是这时候却觉得凉爽惬意,汗水被身体的高温所蒸发。他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这个冰冷残酷的世界,又像是面对洪水猛兽把那个女孩护在身后。一缕缕白色火焰围绕着他逐渐升起,微小的火苗拉长延伸化为长长的火线。他站在火线之中,仿佛某个古老族裔的祭司在图腾中安然而立准备起舞。
天芒城并不是完全不能使用能力,只要有人舍得付出血液逆流炸成烟花的代价。天芒束灵阵的原理是在灵能者使用能力时扰乱其经脉,让血液在身体里不受控制地奔流,这种反应极度剧烈。
“怪不得你们要想办法找他来呢。”千秋月看着青阳炎武,一脸的忌惮,“我还以为这个秘密只有很少人知道呢。”
青阳炎武只是轻轻一笑。
有一种人被称作位面之子,他们是世界的主角,天下运气共一石,枪兵倒欠了八斗,他们独占一石二。啸月出生时承受的气运太过强大,以至于体质虚弱到连一阵风都能冻死他,他,身体随时都处在崩溃的边缘,是当时还年幼的麒烟罗在他身边努力吸收那庞大的气运,这才勉勉强强吊住了他的小命。
为了让这个孩子将来能够顺利长大,他的父母倾全族之力为他找来了生命女神之血。如果用游戏打比方的话,生命女神之血就是极端强悍的回血药,不仅能把血槽拉长好几倍,而且回血速度更是暴涨。这种灵药的效果就是他不管受什么伤都会迅速痊愈,中了什么毒只要上个厕所就好了。
但是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的没有体验这种强悍效果的机会,因为他有爸爸妈妈还有姐姐,因为被细心呵护的孩子不会受伤。
细细的火线已然化为火龙,在啸月的身边盘绕。他的风衣在风雪声和火光中猎猎作响,像是黑色的战旗。那是他的血液在身体里已经成为脱缰野马的证明,高速流动的血液在血管里横冲直撞,血管壁被冲破又迅速愈合,这样的场景在他的身体每一处上演。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腔室里激烈地擂起战鼓,从肋骨扩散到全身,高亢的奏鸣在血肉之躯里激荡。
黑骑从他的上身褪下,露出了背上的黑色狼头,那绝非是一般的纹身师可以做到的极品,除非真的亲自去往荒原,于狂风暴雨或者冰天雪地中见到一匹独行的狼,亲眼见到恣张的毛发和略显凌乱但是坚定的步伐,还有无比平静的眼神,好似天崩地裂直扑禅院撕了老僧的袈裟,他却起身撞钟一如平日。肌肉棱角分明的上身汗水蒸腾,白色的水蒸气袅袅升起,淡金色的双眸在充血的影响下涌动着熔岩般的极炽极烈,他左眼处的那道红色的伤痕更是红得发亮,仿佛死神新刻。
他拔出了插在地上的还连着剑鞘的黑剑,白色的锋刃附着在剑鞘上,杀意浓重。没有人知道墨狼就是啸月,只是因为在此之前谁都不知道月焰还能变成武器来使用,人们惊叹于这把剑的恐怖,却不曾想到这只是另一种恐怖的变化。
这才是她所喜欢的男人的样子。
啸月忽然动了,他手中的黑剑其实并不重,相反轻巧得像个玩具,但是他身后的冰块寸寸开裂,怒风和暴雪跟随在他身后,他拖着长剑前冲,仿佛裹挟着山海之威而来。
他高高跳起,落入了黑潮之中,白色的火龙跟着他在其中席卷吞噬,凶蛮的力量随着他每一次的挥剑劈砍而被释放。剑鞘上附着的月焰没有碰到任何亡灵,因为在剑锋触及之前它们早已形神破灭。
直升机上,白歌紧贴着舷窗看着啸月挥剑,看着那一朵火焰白莲绽放,那是灭世一般的威能,无论什么东西都必然被这一朵火莲所吞噬,无一可逃。
那个青年委实不必穿正装出席那次城堡宴会和拍卖会,因为那不是值得他穿正装出席的场合。在他的家族还显赫的年代,那根本就不算什么。那时候各国元首都会乘着专机前往,各界名流也会精心挑选自己的礼服,哪怕是最为狂傲的人也不敢在那个家族面前放肆。那是个彬彬有礼讲究待客之道的家族,但也是个不容僭越的家族。
黑色的私人飞机在云海之上飞过,机舱里几个人围坐在圆桌旁,看着卫星实时传来的图像。
“John Wick?”步鎏凌忽然冒出一句。
他想起了一部很多年前的动作电影。
主角Wick先生乍一看就是个普通甚至略带不幸的中年男人,看上去有点油腻的长发,小肚子不算很显眼却也不能无视,和别人说话通常简单回个“yeah”。他的妻子不幸病逝,临终前给他买下了一条小狗陪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男人就会和小狗这么安详度日。
直到有一天夜里,一个混混带着人闯进了他的家,抢走了他的车还打死了他的狗。得意的混混把车开到地下的黑车市场想要办个证,黑车市场的老板却把混混揍了。混混的老爹——黑帮大佬——打电话问老板你是不是揍了我儿子,老板说是,但是你的倒霉儿子抢了John Wick的车还打死了他的狗,那一瞬间黑帮大佬的表情简直不要太精彩。
之后的情节简单多了,原来Wick先生年轻时是个顶级杀手,后来金盆洗手和妻子退隐,人到中年或许不像往日那么身手敏捷,但是夜魔就是夜魔,你杀了我的狗抢了我的车,毁了我妻子留给我的回忆,那我就要来杀你,不管谁拦着,我就是要杀你。混混爹发布悬赏要干掉Wick,但是Wick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先崩了儿子再崩了爹,最后牵了一条新的狗子回了家。
第一次看这部电影的时候步鎏凌就深深喜欢上了这个主角,下手狠,话不多,言出必行。
“倒也没错。”须发皆白的老者坐在他的对面,手里还端着一杯红酒,晶莹的液体在玻璃杯中缓缓摇动,不时映着他赤金色的龙瞳。“墨狼向来言出必行,”
披萨、汉堡、可乐、薯条、奶茶,老人的面前放的是各种高热量的食物,大概是一个小山般壮汉三天的量。该喝红酒吃牛排听小提琴的地方出现一堆快餐,怎么想都不协调。
机舱里又安静了下来,半长发的中年男人的形象和冷寂的青年的形象在每个人的心中诡异的重合到了一起,他们可能会受伤可能会受阻可能会受到背叛,但只要有一丝机会他们都会紧紧抓住,然后从污泥浊水中爬起来,穿好防弹西装再换个弹匣,用手边的一切东西哪怕只是一根铅笔去杀掉目标。
“只是可惜了。”稚嫩的童音从机舱舱位传来,先前被炎月翎救下的小女孩走来,她穿着大人的高跟鞋还有晚礼服,裙摆并不算长,但是她穿着就拖到了地上,一双粉嫩嫩的小脚穿着高跟鞋,像是在偷穿妈妈的衣服。脱去了臃肿的羽绒服的她着实显出来美人胚子,无奈年纪太小,穿着这一身总是有着滑稽的感觉。然而老人和步鎏凌只是默默地看着她,全然没有长者宽厚的笑。
伴随着骨骼生长的脆响,女孩每走一步都在长高,衣裙下的皮肤因肌肉骨骼的快速生长而被撕裂,但是随即皮肤也开始了迅速的生长,覆盖暴露出的赤红的肌肉。短短的十秒钟之内,她的身体有着十年的光阴飞逝。等她走到餐桌前的时候,出现在老者面前的已经是一个年轻的曼妙女子,那件晚礼服刚好合身。
“抱歉,这次没能杀了炎月翎。”她捏着脖子上吊坠的链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托盘上。
“你已经做的很不错了。”老者微微颔首,“我们还是低估了那个怪物。”
“谁又不是怪物呢?”冥海雩说,她拿起了桌上的巨无霸汉堡,一口咬了下去。这不是一个正常人所应该有的食量,她吃东西仿佛不用咀嚼,只是嘴巴一张一合,甚至看不到吞咽,十几个汉堡就消失了。
“他们会死在这里吗?”冥海雩问道。
“有他在就不会。”德拉甘笑笑,转向舷窗,举杯致意。
冥海雩向窗外看去,几乎忘记了呼吸。
那是何等威严的姿态,庄重与夭矫,沉雄与轻灵,神话中有半数的笔墨都在描述这个可怕而又令人心醉神迷的生物,它是骑士的坐骑,是宝藏与公主的掠夺者,是勇者的死敌,是毁灭的创造者和新生的推动者。
龙。
但那还不是真正的龙,只是帝凌身边金色的气流所凝聚成的龙形,如果不是德拉甘就在自己对面,冥海雩第一时间就会向帝凌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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