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与毒瘾抗争的孕妇

“切，哪次不是非常特别？哪次不是非常认真？我都懒得信你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知道，那你是借喽？我就知道你绝对不会见死不救的。老哥万岁，老哥万岁！”
  说着，习承赫就在沙发里蹦起来。许久，激动完了这一波，才转身盯住在地上陪小流星雨玩的我。“你俩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们俩这算是已经同居了呗？那我姐姐怎么办呢？”又转身看着卫辰，“可是你跟我姐姐已经订婚了耶，你现在爽约可是有点对不起我姐姐。”
  这话说得不无道理。如果卫辰因为我，而伤害到另一个无辜的女人，那么，我会良心不安的，我会有负罪感的。
  “谢谢你的支票，不过就算我们俩的关系再铁，我也不允许你伤害我姐，否则我会让你尝尝我拳头的滋味。还有，手机给你，你亲自删掉你们俩的照片。最后，这栋别墅的地址我也忘记了，我是一条鱼啊，我的记忆只有七秒。不过我的事情你也要替我保密。”
  习承赫离开之后，我接到了闺蜜当当的电话，她斥责我，为什么这些天不打电话给她，为什么她的电话也打不进来。把她都快急死了。明天就是她的婚礼，如果我不去她就没我这个朋友了。这是红果果的威胁啊。卫辰笑着打趣，这位叫当当的女汉子是如何把自己嫁出去的？我当时就辩解，我的这个好闺蜜啊，她只在我们两个面前或神经质或女汉子，而实际上她是个不折不扣的萝莉加淑女一枚。话到这里，我停顿了一下，我和珍妮、当当三个当初是那么要好的闺蜜，明天当当结婚，珍妮也应该是被邀请了的吧。珍妮肯定会携张开去参加。一想到这里，我就有些退缩不想去了，我不想碰见他们。在那么多大学同学都在的场合下，我们四个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卫辰看出我心里的胆怯和犹豫，抓住我的手说：“不要担心，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今天是旧历年的最后的一天，这一年经历的变故太多了，至亲病逝、流产、病魔、爱人闺蜜背叛，婆婆变本加厉，可是李佩珊啊李佩珊，你终于还是迈过那一道一道砍、又趟过那一条一条河了。有好多次，我都以为我自己熬不下去了，站不起来了，可世人说得好，没有迈不过去的砍，也没有趟不过去的河。的确，坚持就是胜利。我李佩珊挺过来了。这最后一天，我有一种特别的说不出来的感觉。
  晚饭后，牙嫂和飞叔打电话来报平安、拜年，牙嫂和飞叔真是一对十分好相处的会带动起热闹气氛的好夫妻。他们总是夫唱妇随，十分的令人羡慕。
  接完电话，我提醒卫辰给温哥华那边打电话，卫辰摇摇头提醒我给我妈妈打电话。他则独自穿过走廊，穿过后门，去了花园。我听见小流星雨尾随着卫辰也去了花园。
  电话里，我妈说让小四给我婆婆家捎了点新鲜的猪肉羊肉，是小四在村里办的养猪厂养羊厂新宰的猪羊。我妈说她记得我婆婆喜欢吃羊肉饺子，张开喜欢吃炖猪蹄，那猪蹄子都是小四爸爸亲自挑的。我妈说她明天去白雪青松深处祭拜我爸的时候，会告诉我爸，我现在生活的很幸福，请我爸安心。是啊，妈，你跟爸安心我也可以安心了。
  我舒了一口气，只要是托的是小四，那我就不提心吊胆了。小四是一个知道我的事情的内情的人。我不怕他捅到我妈那里去。要是别的人，那就一定露馅儿。
  小四的电话先是打到了卫辰那里去，我和卫辰的事情小四是从头到尾的知情者。我们到别墅大门口等小四的拉货车，小流星雨蹲坐在我的脚边。等了一刻钟的功夫，小四的拉货车从黑夜里驶上了别墅区。小四媳妇儿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女人，穿着花哨的小棉袄和黑色的阔腿棉裤。戴着帽子，脖子上挂着手套。很喜庆很可爱的一个胖女人。她说他们刚刚去市区的各大超市送鲜肉，待会儿还要往乡下赶，就不进里面坐一坐了。
  临走的时候，小四让他媳妇儿先上车，然后他私下里问我和卫辰，“不是我说你们俩，你们俩这到底是想怎么办啊？要是打定主意要在一起了，就准备办事吧，把婚结了。卫辰你能等，可是沛珊的身体等得起吗？还有沛珊，不是我说你，我好几次忍不住都要把你的事情跟你妈坦白了，我实在是替你觉得辛苦的慌，我知道你害怕你妈为你担心，所以瞒着你妈的。可是，我说得难听点，假如到了最后，你妈知道了实情，受的打击会更大的。”
  顿了顿，小四又叹息着说：“唉，不管你们的事了，这么多年，你们俩的感情我最知道了，我就希望你们能好好的。尤其是沛珊啊，跟那个畜生离了婚也好，当初我就不看好那个畜生，果不其然，一出变故，就现出原形来了。那就是一个不离母的小奶猪，你婆婆又是那样一个本性，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如果发现走错了道，那么，停止前进就是正确的做法。”
  送走小四跟他媳妇儿，我看到阿南驱车从后门悄然离开。阿南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我想喊阿南回来一起过元旦，可卫辰阻止了我。卫辰带我上到楼顶的玻璃大阳台上，花园里的树、花上缠绕着的彩灯齐刷刷的亮起来。

  同时，不远处升起了绚烂的烟火，把寒冷又漆黑的隆冬夜空点亮了。我把头靠在卫辰的肩膀上，卫辰伸手揽住纸片一般的我，那烟火突然在夜空炸出一个又一个的字：李沛珊，我爱你。
  烟火朦胧中，当当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她说当年她出国前说好的，将来在她结婚的时候，让我和珍妮做她的伴娘，问我忘记了吗？我怎么会忘记呢？我记得当时我们三个在机场拥别，当当说了这个约定。当当说她现在仍然想让我和珍妮做她的伴娘，可以吗？
  我很想给当当做伴娘，送她出嫁的。可是，现在我和珍妮的关系这么尴尬，我还是犹豫了。再想到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我的自卑和怯懦就跑了出来，冲我嚷嚷：
  李沛珊啊李沛珊，当当的婚礼一定会有许多的大学同学到场，不仅你跟张开、珍妮现在的关系会让你陷入更尴尬的境地，就是你的身体状况也会让你更加难堪。你还是不要去自取其辱了。
  “珊珊，去做当当的伴娘，你又没有做错什么，背叛的人不是你，你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为什么不去？再说，不管出什么状况，我都在你身边呢？不要害怕。”
  “可是我，我……”我还是下不了决心。我完全没有自信也没有精力去应对那样闹哄哄的场面。
  “不要什么可是了，一个字，去。一切有我在呢，没事儿。”正在这时，卫辰的手机响起来，公司有紧急事件需要处理，好像是销售部那边出了一些问题。挂断电话，卫辰呼了一口气，镇定下来，摸摸我有点冰凉的头发，轻轻的说：“今天晚上我要去处理一些事情，你早点睡觉，明天早上我开车回来接你，陪你一起去参加你闺蜜的婚礼。对了，还有记得吃药。饿了的话，冰箱里有吃的，吃前热一热，不许吃冷的。早餐我明天早上赶回来做，等我做好了叫你起来吃。总之，一个人在家要乖乖的哦。”他总把我当成需要人照顾的小孩子。
  烟火声音安静下来，小流星雨跑着跳着也爬到楼顶来了，它朝我和卫辰飞奔而来，我俯下身，把小流星雨抱在怀里，“卫辰哥，你快去吧，我没事的，有小流星雨陪着我呢。”小流星雨最怕放炮了。
  卫辰下楼后不久，我接到了桑岚的电话。桑岚的语气很宁静，这样的声音让听的人有一种安好的感觉。桑岚若安好，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安好，在监狱里服刑的顾斯汉就会安好。我若安好，我妈和卫辰哥就会安好。
  桑岚说她明天就要去戒毒中心了，她今天晚上想和我说说话，问我方便吗？当然方便了。
  把小流星雨安顿回它的小屋，我跑到楼下，心想或许能赶上搭卫辰的车子，可是卫辰的车子刚从别墅急匆匆开出去，尾灯已经消失在大拐弯处。月亮湾别墅区在郊区，不好打车。
  我刚要拨出租出公司的电话，卫辰的车子从大拐弯处又折返回来。一道闪电一样在我的面前停下，窗子滑下，“珊珊？你追出来是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说吧。”
  “卫辰哥，你时间来得及吗？我得搭你的车出去一趟，桑岚明天要去戒毒中心了，她今晚想和我说说话。”我靠近车窗，对卫辰说。卫辰拉开副驾那边的车门，冲我说：“来，上车。”
  一路上，卫辰的手机不停的响，卫辰戴着蓝牙耳机不停的讲电话。事态很严重很难处理的样子，我心里也忍不住替卫辰着急。
  那边，桑岚的电话也打了过来，桑岚说话很痛苦的样子，应该是毒瘾发作了。桑岚的牙齿打战，我看不见摸不着的，只能不断的鼓励桑岚坚持住坚持住。桑岚与毒瘾孤军奋战，卫辰在打一场激烈的商战，车子在夜色中穿行，而我，却感觉到无能为力。我帮不了桑岚，也帮不了卫辰，只能陪伴。
  “沛珊？你怎么了？眉毛怎么又拧起来了？”卫辰调整了一种轻快的语气问我。
  我抿抿有点干涩的嘴唇，摇摇头，“卫辰哥，我什么忙都帮不上，我……”
  “你怎么你，小傻瓜，你好好的在我的身边陪着我，就是帮了我天大的忙。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就是这个道理。你安好，我就能安心的处理棘手的状况，我就什么都不怕，我就能勇往直前、战无不胜。”
  夜很黑，流水一样的车灯、路灯、摩天大厦的霓虹灯，与这样孤寂冰冷的深冬的寒夜共舞着，我感觉到更深的不甘心，我真是舍不得这个世界，舍不得这个世界里这些爱着我的人。我想活着，想像向日葵一样的活着。想用我的光和我的热，照着他们，暖着他们。
  老天爷，你可不可以为了爱，不要过早的收走我的生命，我欠这些爱我的人太多太多。
  到了桑岚的住处，我直接用桑岚给我的钥匙打开防盗门进去，房间里漆黑一片，死气沉沉的。我按开门廊顶灯，卧室的灯，客厅的灯，都不见桑岚。我喊桑岚的名字，桑岚也不应声。房间的地板亮的反光，茶几、喝下午茶的藤条桌，全部一尘不染。桑岚的生活习惯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和监狱里爱的牵挂，彻底的改变了。干净整洁。
  “沛……沛珊，我在厨房……我，我坚持不下去了，好难受，好难受……”气若游丝般的声音在厨房的角落里响起。我赶紧冲到厨房，按开厨房清白的灯。面无血色的桑岚蜷缩在橱柜下面，一地碎玻璃渣子，和洒了的牛奶。想必桑岚是想来厨房热一杯牛奶喝的，在等待的时间里，毒瘾发作了。
  她用手护着肚子，汗水把头发都弄湿了，脸上表情严重的扭曲着。我扶桑岚坐起来，给她套上棉拖鞋，把她扶到客厅的沙发上去，再把拖鞋脱下，让她躺在沙发里，给她盖了一条毛巾被，“桑岚，你好点了吗？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桑岚痛苦的睁了睁耷拉下去的眼皮，“我的腰好酸，帮我揉揉吧。”这里的暖气并不暖，地板很凉，应该是桑岚刚才在地上冰了腰。身上的冷汗热汗一层一层的出，一层一层的挥发，再加上要用尽全部的力气去抵抗毒瘾，在冰凉的地板上滚来滚去，怀孕的身子肯定是吃不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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