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再遇卫辰
也许他就是醉话连篇,仅此而已。谁还没有个孤独寂寞,崩溃软弱,胡言乱语的时候呢?女老总也是个普通女人。
刚把自己塞进出租车,又一个电话打进来,问我在哪儿?我说了我的大概位置。他又说,“你等一下,你那附近还有一位客人,在鑫昌盛KTV,7号包/房,你过去接一下。辛苦啊。”
“好的。”
出租车马上掉头,把我送到鑫昌盛KTV门口。我走进去,直奔7号包/房。7号包/房里坐了一大圈的人,我不知道哪位是要找代驾的客人。因为太吵了,我问了几声都没人理我,我便更大声,还是没人听见,我干脆抢下一个年青女人的话筒,冲话筒喊,“谁找代驾?”
包/房里顿时安静下来,都看着我,摇摇头。
这应该是大学生同学在聚会。难道是客人报错了包/房号?我走出楼道,找到客人电话,给客人拨过去,可一直是无人接听状态。
我一边拨电话,一边在各个包/房找一个叫陈槟的人。再找不到,我只好给公司打电话说明情况。
跌跌撞撞的,在楼道闪烁迷蒙的灯光里,和一个喝得东倒西歪的人撞个满怀,手机撞飞到地上。
“珊珊?你来这种地方做什么?”撞到我的人说,声音太熟悉了,我起身,把眼睛移动到他脸上。是卫辰。
自从那晚之后,这是我跟卫辰第一次见面。
我有点尴尬的看看他,低头继续组合摔分家的手机,“来接/客人。”
卫辰更震惊了,“什么?接/客人?你接/客人?你接什么客人呀?你犯什么糊涂呀你?你怎么……”
“这是我的工作。”我一边开机,一边继续往前面的包/房搜索。
卫辰一把抓住我,“别再犯糊涂了好吗?别再犯糊涂了。走,跟我走。”
我挣开他的手,“我说了,这是我的工作。”
“你这是什么狗屁工作,别干了,跟我走。”
我甩开他的手。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是那位客人打来的。他含含糊糊的告诉我他在十七号包/房。挂断电话,我往十七号包/房走去。卫辰也不依不饶的跟了上来,堵在十七号包/房的门口,非常严肃的瞪着我,训斥我,“你怎么能这么作/践自己自己呢?”
“我在工作呢,这怎么能叫作/践自己呢?”我推开他。同时门里走出来一个三摇两晃的男人,脸醉得通红。
“你就是那个代驾?”他指着卫辰问,又自言自语的嘟囔,“现在代驾都穿这么,这么高档?还是大名牌呢……呵呵……体验,体验生活的吧……呵……”
“代驾?”
我把那位客人扶起来,“是我,我是你的代驾,走,您还能走路吗?”
客人耍酒疯,耍赖,“小兄弟,你看大哥我还能走路吗?叫你过来,就是让你背我的,我这双腿已经不是我的了。来,把我背上车。来呀。”他没认出我是个女人。
这位客人虽然个子不高,可是他圆墩墩的,大约有一百六十斤。我还不到九十斤。喝醉酒的人又特别的沉。
看我没行动,站在原地犹豫,他又口齿打架的嘟囔起来,“你,你,你站在那儿发什么愣呀,你们老板没告诉你怎,怎么服务客人吗?过来,把我背,背上车。”
“我扶您上车吧。”我过去扶住他的胳膊。
可他一滩泥一样一寸也不移动。嘴里还嚷嚷,“我,我要给你们公司打电话,要求换人!换人!还要投诉你!”
“投诉你个鬼啊!”卫辰全明白了,他走过来,一下把胡闹的客人扛起来就走。
“哎?你?……”
“你闭嘴!”卫辰把他塞进车里,给阿南拨通电话。叫阿南把这位客人送回家。然后,自己开车,叫我上车,要带我去吃宵夜。
我们来到一个很普通的夜宵店,吃了两笼小笼包,喝了两碗枸杞银耳汤。出来跑了一晚上,这会儿,肚子的确有点饿了。
吃完宵夜,出来坐在卫辰的车上,心头萦绕着一股奇怪的感觉。
“珊珊,你别这样好吗?”卫辰发动着车子,打开车内暖气。嗡嗡的暖气声叫人更加烦躁不安。
“卫辰哥,我,我们……”我一肚子的话堵在喉头说不出来。卫辰拉住我的手,合握在他掌心里,“我们才是真爱。”
我挣开他的手,“可是你是一个有家的人,你有老婆,你已经快当爸爸了。”说这句话的时候,胸口窒息般的绞痛。
“可是我的心里只有你。”卫辰十分认真的说。
“别再说这样的话了,卫辰哥。”我几乎是哀求他。我现在听不得这样的话,因为我的心一直在挣扎挣扎挣扎,他再说这样的话,我的心就要败给他了。
“我放不下你,真的放不下,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你,你知道吗珊珊?如果不是因为负责任,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孩子,我真的已经离婚了。你知道的,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痛苦。真的不知道。”卫辰眼眶湿了。
我知道,我知道……
“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她也是无辜的。”我说。
卫辰在我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动情的看进我的眼睛,“最无辜的人,是你跟我啊,感情是不能有算计的,感情是内心最真实的感受。”
这一吻,我的整个人又要融化了。对于卫辰的一切,我总是没有抵抗力,总是不设防。
“……”
一辆车的长灯不经意的扫/射过来,又快速离开。恍恍惚惚的,犹如梦境。我和卫辰又融化在这梦境般的迷林间,不辨方向……
不知是谁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把我们两个唤醒,分开。原来是外面一个喝醉酒的人在对面的树底下方便,还断断续续打着口哨。因为隔着一个广告牌,他没看到我们。
“卫辰哥,我该回家了。”我推/开卫辰,坐好,整理整理头发。胸口像窜动着一团火,一路火苗都在跳动,整个晚上都在跳动……
“珊珊,昨晚是不是卫辰送你回来的?”清早起来,我揉着乱糟糟的头发睡眼朦胧的跑到客厅倒水喝。我妈在厨房问。
“不是。”我撒谎。
我妈把豆浆热好,端到餐桌上。“喝几口水过来吃早饭。别扯谎了,我昨晚都看到了,卫辰开车把你送回来的。”一边把豆浆加半匙红糖,递给我。
“妈……”我抬了抬沉沉的眼皮,随后又把眼皮耷拉下去,“就是路上遇到了,就把我送回来了。”
“珊珊?”
“嗯?”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你头脑一定要清醒一点啊,你要清楚,卫辰是一个有家有老婆,而且马上要当爸爸的人。你绝对不能犯糊涂。”
我一口一口喝着豆浆,也品不出豆浆是什么味道,“知道了,妈。”我心里却一片稀里糊涂,乱得很。
又过了几天,我的一副十字绣在当当的网店里卖出去了,是一个用户名叫趴趴猫的买走的。看了地址,我当即给当当打去电话,让当当以后别接这个人的订单。这个人叫习敏熏。
电话还没放下,门铃就按响了。
“习敏熏?”我惊讶的望着她。
她冲我笑笑,“我是来取我的十字绣的,可以进去吗?”
“请进。”我让了个位置。
她依然是笑,天大的事掉下来她也是笑,“我逛淘宝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一个我特别喜欢的那种民族风的十字绣,图案设计的也非常独特,我就下了订单。跟淘宝店店主联系了一下,没想到,绣那个的竟然是你。店主说她会告诉你尽快打包邮寄,我一想,我亲自跑一趟吧,也省得你出去跑一趟了。还省下一笔快递费。”无意间?还真是好个无意间啊……
上次在电话里吵架凶骂的事,也绝口不提。
“不好意思,那十字绣我不卖了。”我说。
“为什么?”
“因为我们自己家要挂。”
“因为你不愿意卖给我,呵呵,其实也用不着这样,卖给谁不是卖呢,卖给张三卖给李四不是一样的吗。做生意啊,不能像你这样。”习敏熏脸上不显山不露水的。眼神清淡,却也深邃。让你根本琢磨不透这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真的是我自己要用。”我说。
习敏熏不慌不忙的拿出两捆钱,放在桌上,“没有买卖人会和钱过不去的吧,而且你的十字绣绝对是值这个价钱的。”
“你回去吧,我真的不卖,多少钱我都不卖。”我意志坚定,绝不动摇,否则不是让习敏熏看扁吗?
我妈给习敏熏倒了一杯热水出来,“给,喝点水吧。”中国人一般的待客之道,客到,一杯热水。
“干妈,您身体还好吧?”习敏熏起身扶住我妈,在沙发上坐下。“虽说这天渐渐暖和了,但乍暖还寒,忽冷忽热的,您可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
“嗯,我不担心啥天气,有珊珊照顾我呢。我有一个这个世上最好的女儿,谢谢你费心了。”我妈骄傲的说。
习敏熏眼睛缓缓一眨,四平八稳的端起茶几上的水抿了一小口,“是啊,俗话说的好呀,女儿是妈的贴心小棉袄嘛。可是干妈呀,佩珊妹妹她身体也不好,她一年前才刚做了手术,去年还刚刚化疗了一年,她也不能太累着,是不是?”说到这里,她想了一下,突然说出一个令我和我妈都目瞪口呆的提议,“要不这样吧,干妈,我搬过来照顾您和我佩珊妹妹,怎么样?光你们娘俩,我和卫辰都放心不下啊。”
呵……我竟然顿时哑口无言。对习敏熏敬佩到家了。
“呵呵,这话说的严重了,不管是你的意思呢,还是卫辰的意思,我们娘俩都谢谢你们两口子啊。不过我们娘俩还没到生活不能自理的地步,这不,胳膊腿都没毛病。”我妈连说带笑。苦笑。
跟藏得深的人打交道真是太累了。我已经感觉我家的空气都变得稀薄了。我太不喜欢这样的人了。忽然,我想起桑岚的直率,我太想念桑岚的直率。太厌恶拐弯抹角,阴谋诡计,话里藏话。
“没有啊,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您跟我妹妹这身子,不是都不能累着吗?我这段时间正好也不用去公司上班,大单子已经被我拿下了,公司提前给我放了大假。平时卫辰也忙,我一个人闲着也是闲着,咱娘仨正好可以搭个伴儿,相互照顾。干妈,您和佩珊妹妹不会嫌弃我吧?”耍起死皮赖脸的宝。
“怎么会嫌弃?要说嫌弃也应该是你嫌弃我们才对。我们这里太简陋了,不能跟你那宽敞明亮的大别墅比,你肯定住不惯。第二个就是,你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我们可不敢辛劳你一个孕妇照顾我们。你现在可是国宝级别的,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我们可担当不起。”我妈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
“妈,不是约好去田阿姨家坐坐的吗?时间快到了。”我这是胡诌的。田阿姨是隔壁单元楼六零二的。我妈早晨下去遛弯的时候碰见的。因为两人腿脚都没那么灵便,于是便做了个伴。
田阿姨是一直喊我妈过去串串门,但一般都在下午午睡起来以后,不在这个点。
我妈看一眼表,对习敏熏说:“是啊,是马上到点了,这田阿姨住在隔壁六楼,我还得爬会儿楼梯呢。要不,今天就到这儿,咱改天再会。我们就不出去送你了。”
“对了,这钱你带走。”我把两捆钱还给她。
习敏熏淡定从容的微笑着,把钱放进包里,“那我就先走了,改天我再过来,十字绣的事,妹妹你在想想啊,干妈,我提的事您也再考虑考虑。再见。”
真是,有一种刀光剑影,叫看不见的武林,这个武林,就是情敌的武林。情敌?我和习敏熏吗?
说到习敏熏深藏不露的性子,我就会不自觉的想到个性张扬的桑岚。我更喜欢桑岚的个性,我不喜欢去猜测一个人的心思。
已经失去桑岚和顾斯汉的音讯太久太久,他们在哪里?他们在做什么?他们还好吗?
某个时候,总会突然想起许多老朋友,比如桑岚夫妇,比如米晖,比如陶立夏……
在五一劳动节左右,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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