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这天早上七点左右,埃文吉辛不合时宜地醒来,没能如愿睡到十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便响了起来,直接接听,对方的声音传了过来:“听你声音很清醒,看来不是被我吵醒的?”是伊丽莎白本森。
埃文吉辛坐了起来,靠着床头软垫,用手抹了一下脸:“醒了有十几分钟了。这么早打电话,有什么事?”
伊丽莎白本森:“我有个朋友,在你们当地的一个私人实验室里从事科研工作,他叫卡尔瓦萨雅各布森,你应该有所耳闻,或者还没来得及听说,不管怎么样,在那里待久了,你定会知晓这号人的,三天两头上地方新闻,嗯,是个奇才,或者说科学怪人更适合,他遇到了点难题,需要——”
埃文吉辛:“点拨还是解决?”
伊丽莎白本森:“视情况而定,去了才知道。”
埃文吉辛:“这么说你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你知道的,有些情况电话里提点一下就可以了,有些情况远程详细指导也能解决,有些情况需要去现场直接指挥,有些情况哪怕亲自操作也无法处理。我不知道你朋友目前面对的是何种情况,轻重如何,需要我提前做什么样的准备,去了之后在实验室里临时交代,混乱且危险。你先把详细情况问清楚了再告诉我,我再决定是给他打电话还是直接去现场。或者让他打也可以。先这样,伊丽莎白,我得起来冲个凉。这里的气候比预期的糟,你知道的,我在森林里待惯了,已经不适应寒冷,哪怕是很适当的凉爽。屋外寒风凌冽,冰天雪地,屋内暖气怡人。这让我,无所适从。你为什么不亲自过来帮忙,顺便偷个懒,再顺便看望我。我很需要一个拜访者。也许吧?”
伊丽莎白本森温和的笑声传了过来:“你知道的,我走不开,哪怕现在是世界末日,我也走不开。你确实需要一个拜访者,但不是我,埃文,你为何不——”
埃文吉辛:“好了伊丽莎白,改天再聊。”
伊丽莎白本森:“抱歉,埃文,我太着急了。等我问清楚了,再给你打电话。注意休息,也注意安全。”
埃文吉辛:“好。”听到电话挂断声,把手机扔床上,进了浴室。在浴缸里泡了一个小时后,围着浴巾走到被水汽蒙住的镜子前,从放在洗手台上的纸盒中扯出一片纸,在镜子中间擦出一小块镜面,镜中映出自己红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高挺的鼻子,适中的嘴巴,小麦色的皮肤,健壮的身材,英俊沉稳。用手梳理了几下头发,进卧室换上一身休闲装,下楼,到客厅打开电视,把遥控器扔在沙发上,去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边喝边看了一会儿新闻。没什么新鲜事发生,全是走过场般的和谐事件。从抽屉里拿了一些钱,去了不远处的超市。
这个超市不太大,按惯常思维,可以理解为社区超市。当然,埃文吉辛住的不是一个社区,这里没有划分区域,居民住房远远近近随意分布,不远处就是森林,森林背后是雪山。一切近在咫尺。与大自然为邻。这片森林与热带原始森林比起来,连一片小树林都不算,不过它确确实实是一片森林。里面有着它该有的动植物。资源不算太丰富,却不至于短缺。每年的某个季节——至于什么季节,埃文吉辛忘了,总觉得这里一年四季都没热过,所以容易让外来者混淆季节——总会有人进森林狩猎。有些是本地居民,有些是外来者,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取得了狩猎资格的人。那枪声不像枪声,而像某种不知名的鸟叫声,甚至有些像石头击打火炮声,乃至石块之间的相互撞击声。当这些声音连续不断响起,总会惊得一些动物跑到居民区来,鸟儿们也更频繁地飞落屋顶。
埃文吉辛边踩着积雪听着脚底发出的响声,想着那些进森林狩猎的人的脚步声是否也是这样的,边慢慢朝超市走。他还记得刚买下这栋房子时,把它通体涂成了蓝色,没多久便收到了传单,当地警方要求他立刻将房子涂回原色,不然会有一场不长不短的牢狱之灾等着他。在周围邻居的帮助下,一天就把它恢复成了雪白色。很多国家的农场主,都可以随意粉刷自己的房子,只要他们愿意,他们甚至可以把整个房子涂成彩虹色。但毕竟那是“许多国家”而不是“所有国家”。住下没几天,有一天早上起来,发现对面的厄斯藤马格努森先森抱着一杆□□坐在自己的客厅里,着实把埃文吉辛吓了一大跳。好在对方马上进行了解释,原来几位某个国家的富豪半夜进森林狩猎,惊坏了一群动物,因为缺失方向感而涌进居民区。厄斯藤马格努森听到埃文吉辛的房子附近有响动声,想着他一个人居住,虽说一副高大健壮样,却显得斯文温婉,怕他身陷危险,于是抱着□□在客厅守护了一整夜。虽是如此,埃文吉辛的心被感动了,却依然没能温暖起来。谢过对方的好意后,依然闭门不出,不与邻居和睦往来。好在这里的住户都是热心人,当天下午厄斯藤马格努森的儿子曼克奈斯马格努森便抱着一个披萨前来拜访。两人客客气气聊了几句后,见埃文吉辛不再有话说,曼克奈斯便主动告辞。埃文吉辛觉得这下不会再有人来扰乱自己的清宁了,自己愿意怎么孤单就怎么孤单,愿意如何寂寞就如何寂寞。但第二天,厄斯藤马格努森的妻子马瑞亚佩尔森来了,她又带了一个披萨过来,看着桌上只被吃掉了一片的前一天剩下的水果披萨,看了看手中的田园披萨,笑着说:“你是不喜欢吃水果味的还是不喜欢吃披萨,或者没胃口,”顿了顿“你的胃没问题吧?”把埃文吉辛上下打量了一番“看你这身材也不像吃不下去的人。水土不服?很少有人会对马瑞亚亲手制作的美食没有食欲。你看,我把曼克奈斯养得多胖啊,看他如此壮硕,我总有种成就感。好了,埃文,别给我增添失败感,我要你现在当着我的面,把,呃,”从田园披萨中取下一块递给埃文吉辛“把它吃掉。剩下的,可不能这么放在桌上,要放冰箱里,而且得用保鲜膜包裹起来。虽说这里气候寒冷,食物不易腐烂,但敞开与空气接触久了依然会加剧变质。若是就这么放冰箱里,它会吸收水汽,很快就会生霉。哎,你们这些年轻人,什么都不懂,可是我们又能拿你们怎么样呢?这个待会儿我会拿去扔掉,这个,我放这里了,你要是吃,就再多吃几块,哪怕一块,要是不吃,照我说的,放冰箱里,最好是冷冻层储藏着,一个月内可随时取出热来吃。”见埃文吉辛吃完了手中那一块。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桌上的披萨,笑着朝桌面歪了歪头。
埃文吉辛笑着又取了一片,边吃边说:“马瑞亚,我绝对不会吃水果披萨,但是昨天你们送来的我已吃了一片,我尽力了。我比较偏爱肉披萨,尤其是纯肉的。谢谢你的好意,以后别再送来了,你的盛情给我增添了心理负担,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你们一家了。就让我轻松自在地过自己的生活。我搬来这里是休假的,我需要休息。”
马瑞亚佩尔森拿起水果披萨:“好吧,我知道了。”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到埃文吉辛面前,伸出手。
埃文吉辛困惑地握了握她的手。
马瑞亚佩尔森甩开埃文吉辛的手:“钱。”
埃文吉辛:“什么钱?”
马瑞亚佩尔森:“生活费。”
埃文吉辛:“什么生活费?”
马瑞亚佩尔森:“你不是说了自己需要休息?我看你也是一副需要休息的样子,长长久久的休息,你看起来,”止住了“这样吧,以后早、中、晚我们都给你送吃的过来,你每个月按时付生活费就行。不必觉得麻烦,这对我来说是举手之劳。”
埃文吉辛从抽屉里拿出一叠钱,问:“一个月多少生活费?”
马瑞亚佩尔森:“像这样的,一张就够了。”从中抽走了一张。
埃文吉辛:“这样吧马瑞亚,这是你的劳工费,至于生活费,每个月月底时结账。我若突然想吃个什么口味的,我会临时通知你,我若没有特别想吃的,那就每天一个培根比萨。”
马瑞亚佩尔森:“埃文,你太好心了,不过我可不是为了一点劳工费才这样待你的。这是这个月的生活费,反正这个月已过去一半,你别担心我们会吃亏。从下个月开始,月底结账,如何?”
埃文吉辛:“那就麻烦你了,马瑞亚。”
马瑞亚佩尔森:“不必感激。我曾经得到过尤菲米娅的帮助。埃文,我觉得你应该找尤菲米娅聊一聊。”
埃文吉辛:“我常常跟她聊。昨晚又在电话中聊了几个小时。”
马瑞亚佩尔森:“好吧,那我放心了,你好好休息,回头见。”
埃文吉辛:“回头见。”
埃文吉辛边推着半满的购物车在超市里穿梭,边喃喃自语:“不知不觉在这里已经住了那么几年。”心里又说:“时间过得真快。”走到禽蛋区时听到超市门的“欢迎光临”声,然后听到收银台传来英格玛琼森的说话声:“好久不见,派尔。”是派尔斯文森。
这家超市是英格玛琼森开的,只有他一个工作人员。派尔斯文森是附近一家饭馆的厨师。
埃文吉辛听到派尔斯文森似乎走到门右侧靠近收银台的推荐区去了,他的声音从那边响起:“老实说,英格玛,是大家都不喜欢吃火腿酱还是人们对它有什么成见?一个月才卖出去四五罐,真让人伤心。”
英格玛琼森:“六罐。”
派尔斯文森:“好吧,六罐,也就六罐而已。话说埃文制作的柠檬酱可是很畅销。我以前不喜欢吃柠檬酱。他看起来不像是会在这里长久定居的人,若哪天他走了,我真该鼓起勇气问他要秘方。我以前从没觉得柠檬酱好吃过,从没。啊哈,还剩十罐,我全买了,让后面来的哭去吧。我可不像古斯塔夫那样闲,每天总能往超市跑一百回,买一包烟跑一趟,买一个打火机也跑一趟,买一把蔬菜,一个水果,一份儿肉都要分开跑一趟,他哪来的精力?别说我没时间,就算我有大把光阴可供浪费,我也绝不愿意一个星期往超市跑两回。我决定了,英格玛,我已经决定了,是的,完全决定,彻底决定,以后我不会再制作火腿酱了。这几瓶是最后几瓶,你好好珍惜,今天下班后可以自己买一瓶回去,或者,全部承包了。这可是绝版。现在人的口味真是捉摸不定。”
英格玛琼森:“虽然喜欢吃火腿酱的人不算多,但好歹也是有那么几个人的,就算是为了他们,你也不能放弃制作火腿酱,派尔。”
派尔斯文森:“卖掉那么几瓶,也不能给你增添几毛钱利润。别人都不喜欢吃,就他们几个喜欢吃,他们的口味也真是够独特的,令人难以理解。若是我有古斯塔夫那样的闲心,我倒是要躲在这里看看究竟是哪几个人拥有如此异于常人的口味。真是令人讨厌又让人喜爱。不是吗?我倒是要看看呢。”
英格玛琼森:“虽说喜欢吃火腿酱的没几个人,如果只谈火腿酱带来的利润的话,确实微乎其微,但是那几个人中说不定有人住在比较远的地方,他所居住的房子旁边恐怕就有一个很近的超市,但为了一瓶火腿酱,他会不远千里来到我的超市,并顺便购买生活必需品,以及一些零食什么的,这些带来的利润可就不是那么微乎其微了。”
派尔斯文森:“是吗?你只是如此推测呢还是真有这么一个人,告诉我吧,英格玛。”
英格玛琼森:“说起来,也还是个名人呢,就是那雅各布森的同事,阿瓜多希门尼斯。”
派尔斯文森:“哪个雅各布森?”
英格玛琼森:“还有哪个雅各布森,当然是三天两头上电视的那个。”
派尔斯文森:“我是该感到高兴还是悲伤?”
英格玛琼森:“当然是高兴了,是他的同事又不是他。”
派尔斯文森:“好吧。英格玛,你告诉我,我是不是该每次少制作几瓶?”
英格玛琼森:“那倒不必。”
派尔斯文森:“好吧,我相信你。还有,谢谢你,英格玛。”
英格玛琼森:“难道不是该我感谢你们吗?”
派尔斯文森:“这些先放这里,待会儿一起结账,我去选一些牛肉,晚饭吃黑胡椒牛肉披萨。”
埃文吉辛听到派尔斯文森朝禽蛋区附近的肉类区走去,于是慢慢往收银台走去,在收银台附近取了一瓶火腿酱,结账回家了。
货骞夭回到家,洗了个澡,换上一身休闲装,俩人就开始吃饭了。季崎天边吃边问:“快把你那奇怪的case说来下下饭。”
货骞夭想了想,笑着说:“还是过段时间再说,到时一口气告诉你,如何?”
季崎天没什么好奇心,本就是因为货骞夭要说所以才要听的,于是往货骞夭碗里夹了一棵芥蓝:“那也行。”夹起一根秋葵边吃边继续说:“最近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看那血液可是遍布全身,贯通整个人体,流经每一个器官的,按理说人要是得血液病,所有器官都得遭殃,可是怪就怪在不会。一般的器官生病了,严重了,癌变了,相邻器官都会被转移,要是病灶不转移,很多病根本要不了命,癌症患者基本都死于转移与扩散。血液是最方便转移的载体或者通道,可偏偏血癌就只是血癌本身,不太会造成血液遍及之处都跟着癌变,你说这是为什么?”
货骞夭边吃饭边看综艺节目边笑边思考。季崎天趁他不注意悄悄往他碗里放了一棵菠菜:“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无聊,一个消化内科医生竟去想血液科的事。”
货骞夭夹起那棵菠菜边吃边说:“电视屏幕上能照出我俩的身影。”他看到季崎天给他夹菠菜了“下不为例。”
季崎天用筷子尖轻触右耳:“遵命。”
货骞夭:“看在你态度那么端正的份儿上,再吃一棵。”
季崎天赶紧挑了棵不大不小看起来很嫩的放货骞夭碗里。
货骞夭:“虽然分了专业,但医学是相通的。我不也偶尔跟着你钻研一下消化内科的知识?我也想过很多跟自己的专业无关的问题,比如说细菌,细菌的分裂速度可谓疯狂,且细菌又是最早出现的物种之一,按道理现在整个地球的江、河、湖、海、沟、溪早已细菌爆棚,但事实却不是这样的。清澈、无菌、甘甜的河流比比皆是。如果没有人为的污染,本来会更多。为什么人类只对要用的水进行了消毒,却会有那么多的水源也自主保持着纯净?必定是在循环过程中,出现了生物之间相互净化的物理现象。若是我们明白了其中的原理,会受益无穷。可惜了不起的行家、专家、科学家们都被禁锢在了自己的岗位上。”细菌的潜伏和适应期一般为四个小时,超过四小时便会进行平方数分裂。
货骞夭拿起两个柿子去厨房清洗,回来后递了一个给季崎天,边吃边说:“我还觉得越高级的生物,身体的分支越少,除了必要的其它一概不留,并且也会越对称。所以,我们可以从一个生物身体分支的数量和对称的程度来判断它的高低级。”
季崎天对这个假设感到惊讶并敬佩,边吃柿子边说:“虽然没有被论证,但我觉得你说的是正确的。”
货骞夭又看了几分钟电视,开始收拾碗盘,季崎天边跟着收边说:“还是我来吧,你坐着就行。”
货骞夭:“你帮忙堆在一起就可以了,你煮饭我洗碗,这是铁的规定。”不知道怎么的,货骞夭心里冒出一句:“人是铁,饭是钢。”
季崎天:“只要人是活的,规定就不是死的。”
货骞夭:“相爱的人相处比不相爱的更需要原则。”一手端着一堆碗盘就往厨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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