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一天·第七节

【上午11:153号区域】

        不费吹灰之力。

        当埋伏的伊丽莎白将手中的长矛穿透安东尼奥的小腹时，罗德里赫就已经完成了对这一场猎杀的评价。

        尽管他死前声嘶力竭的叫着，让罗维诺快跑。可是那个愚蠢的孩子却仍然追了过来。直到那双眼睛明晃晃地显露在基尔伯特的视线之下了，小小的意大利人才终于露出惊恐的神色。

        这里不是意大利的乡村花园，没有人像供养天使一样侍奉你们。基尔伯特不无嘲讽地想着，毫不犹豫地将原本指着安东尼奥的枪口转向百米之外的罗维诺，迅捷地扣下了扳机。

        他自问决不会像路德维西那样惹人耻笑地感情充沛，博爱和仁慈向来和他沾不着边。基尔伯特完全继承了身为上尉的父亲的性格，刚毅勇猛，崇拜极度的理性，坚韧果决向来是他最引以为傲的优点。

        一弹击发，然而距离太远，罗维诺还是逃脱了——并且尝试快速地奔跑起来。

        基尔伯特拔腿冲向跑得晃晃悠悠的年轻人，伊丽莎白紧随其后。南欧区域平坦的原地完全是猎人的乐园。没跑几步就热血冲顶心脏狂跳的罗维诺根本不是久经锻炼的中欧人的对手，他拼命的倒着气，虚浮得令人惊恐的心跳让他几乎渗出泪来。但他只是被本能驱使着向前踏出下一步，眼前一片金星，脑子里只能想到，停下来立刻就死。

        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枪响。罗德里赫直直地站在那里，好整以暇对着在地上拼死扭动着的安东尼奥补上了贯脑的一枪。

        沉闷的炮响像炸雷一样响在罗维诺的耳边，让他脚下一绊，整个人重重地扑在了石子地上。

        “现在广播死者。”

        基尔伯特几乎在同时握住了他的咽喉。

        “3区，23号，安东尼奥·费尔南德斯·卡利埃多死亡。”

        罗维诺死死地睁着眼睛，几乎将那两只充满血丝的绿白眼珠瞪出眼眶。

        他的心脏像爆炸一样在整个胸腔里震动，他细细薄薄的气管正在因为挤压而窒息。

        不，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重复：3区，23号，安东尼奥·费尔南德斯·卡利埃多死亡。”

        太痛苦了，终于要结束了。

        罗维诺的挣扎变慢了，他清晰地感知着自己的破碎而充满戾气的灵魂正在缓缓脱离自己的头颅然后缓缓上升。

        “剩余22人。”

        再等等，再给我一秒钟的时间也好。

        “现在时间，第一天上午11时19分。”

        罗维诺的眼角里，微微喘着气的伊丽莎白正在胸前划着一只十字架，棕发在头后高高地挽着。

        活着多好啊，那么健康，那么完整。

        不，费里啊……

        “游戏继续。”

        基尔伯特松开了罗维诺的柔软的脖颈，意大利人的身体就平躺在了地上，眼睛仍然大睁着，眼角有同样的一滴细微的泪。

        起身的动作牵动了他腿根的一点异样，基尔伯特这才发现自己的左裤腿已经裂开了一大道口子，腿上一道大大的划痕正在向外洇着暗色的血迹。

        罗维诺的右手里，握着他尖尖的短剑。

        “这孩子。”

        赶上来的罗德里赫沉默地叹了一口气，伸手合上了他的眼睛。基尔伯特摇了摇手，拒绝了想要给他包扎的伊丽莎白，有些失落地眯着眼睛。

        很险。就差一点，那柄剑原本足以穿透自己的一只肾。

        罗维诺安详的躺着，细细的眉毛舒展开来，随着空气的流动，棕色的软而卷曲的头发微微地摇动一点。不再因为哭泣和发怒而皱缩的面部线条终于显出柔软，就像熟睡着的费里。

        不，还更惹人怜爱。

        三个人陷入了完全出乎意料的沉默。直到伊丽莎白弯腰捡起那只剑，用宽大的衣袖擦净了基尔伯特的血迹，转身向着场地中心的方向走去。

        又一声炮响在她背后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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