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
第三十二章
慕容绿从南京回来后，没事就一直傻笑，室友们不用猜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还掩耳盗铃：“没有啊，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生。”
江燕心翻她白眼：“你自己看看你自己说这话，有可信度吧。”
慕容绿抿了抿嘴唇，微微垂眉：“是真的没什么啦。”
两人之间的进展，也就是学姐在她痛经的时候，用她的手给她捂住肚子喽。
去南京的旅馆也是学姐定的，她选的双人房。
有两张床，一开始是各自睡各自的，后面慕容绿痛经到倒吸冷气，学姐担心她，小心翼翼地移到她的床边。
“睡吧。”学姐说。
她的手隔着衣服，掌心温热的感觉，慢慢渗入慕容绿的身体。
原本痛到很难受没办法入睡，可在学姐靠近的那一刻，她的体温和自己的身体接触。那种身体接触的踏实感，压住了身体所有的不适。
脑子昏昏沉沉，但身边人的呼吸，以及掌心的温热，她一直都记得。
那晚踏实的感觉，是慕容绿贪恋许久的。
她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和姐姐一个房间。两人共睡一张床，姐姐从来不会跟她睡在同一边，两人都是各自睡一头。
本以为是泾渭分明，但不料想姐姐睡觉姿势不好，总喜欢把腿压在她的腿上。每次她挣脱开了，可是半夜醒来还是发现姐姐的腿还是压在她的身上。
并且还是以理所当然的姿势。
这让慕容绿特别委屈。
但姐姐比她要更强势一些，就算有不满，也没办法得到平衡。
可那天，跟学姐躺在一张床上睡觉，学姐很安静地在她身边，掌心覆在她的肚子上。十分照顾她的情绪状态，两人的距离保持得恰到好处。
逾越又没有逾越的距离，让慕容绿沉沦。
如果不是她的身体不适，在学姐靠近的那一刻，她真的很想回过头，投进学姐的怀抱里，以最佳安全的姿势。
果然。
她被学姐拿捏得死死的啊。
那晚如果学姐做了什么，她反而会害怕。
害怕自己没办法承受得住学姐的主动和喜欢，但好在学姐给足够了她安全感。
而且第二天在她醒来的时候，学姐已经为她泡好了红糖水，也装好了暖水袋。
所有的细节都是不动声色的。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踩中了慕容绿所贪恋的点。从南京回来后，她的期待达到了一个顶峰。几乎每天都会想，什么时候可以再跟学姐近距离接触。
然而，从南京跨完年回来后，慕容绿发现学姐似乎回到了最开始认识的那样，让人觉得特别有距离感了。
-
寒假前夕的学期末，各种忙碌开始接踵而至。
尤其是美术学院的学生，开始做各种设计总结，甚至有的设计稿，需要一改再改。
林也这个学期跟着老师一起接了外面的项目，所以她不仅要忙学业上的事情，外面接手的项目，占用了大部分的时间。
除此外，她家里还有一堆的事情。
像是知道要放寒假一样，妈妈的电话来得很迅猛。
静音都没办法隔绝得狂轰乱炸，让她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对于和家里人发生矛盾时，林也最直接和最擅长的方式，还是以躲避的方式。
她拒绝去面对，拒绝去沟通。
因为会很烦。
人一烦闷，原本得心应手的事情，也变得很难处理。
以往站在宿舍外的窗户边上，抽一根烟就可以缓解的情绪，会连着抽好几根都没办法缓解。
她不想让自己糟糕的情绪影响到其他人，所以选择躲避。
选择把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来消化，都自己来缓解。等她把情绪状态调整到最佳的时候，她再去和想要联系的人联系。
-
慕容绿不知道学姐临近学期末会那么忙，甚至连电话都打不通。好几次，慕容绿站在宿舍路口的分叉口，很想去学姐的宿舍找她。
她给学姐发的信息，已经两天没有回应了。
说好的一起吃饭，也没有任何后续。没有任何征兆，就突然断了联系。
慕容绿以为自己已经压克住了心底里的那股期待感，她想学姐没有回她就等，等到学姐想起来她。
可是——
她发现，原来等一个人也是有时间上的限制的。
她听人说，不联系不主动就是不喜欢。
哪里有人忍得住不跟自己喜欢的人联系的？
所以学姐是不喜欢她对么？
是不想跟她再联系了，对么？
又开始用这种冷暴力的方式，劝退她对么？
白天慕容绿可以让自己忙起来，看书学习背资料，可是到了晚上，就会想七想八。她以为自己不想要知道答案，只想要那个过程，可是到最后她发现，原来，人是不会只满足于过程的。
会想要有结果。
会想要有结果之前的答案。
会想要有回应，会想要有依赖，会想要有安全感。
……
慕容绿又开始陷入到胡想乱想的焦虑中。
她想要学姐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告诉她，喜欢她或者是不喜欢她。
如果学姐喜欢的话，她就积极主动去联系。
可如果对她不是喜欢的话，她就不会再有期待，也不会去打扰她的。
没有回应的主动，就是打扰啊。
慕容绿心堵到没办法平和，甚至在想不明白的时候，看书复习都没有心情。
她明明从学姐的身上，感觉到了在意。
可是为什么在她感觉到在意之后，回馈给她的又是冷淡呢？
甚至是消失。
是真的忙么？
那也不至于电话不接，信息不回啊。
忙也会忙完的吧？
慕容绿的脑子很乱，就开始乱七八糟的想。
室友们都在忙着期末考试的复习，她们两个都是班里的班干部，而且都奔着奖学金去的，在她们眼里只有学习。
情感的事情，似乎根本影响不到她们。
江燕心察觉到慕容绿的不开心，她试图安慰她：“你呀，就是太过于喜欢学姐了。学姐的任何风吹草动，都让你的情绪没办法平静。你要试着把重心转回到自己的身上，学姐真的在意的你的话，会来联系你的。”
“说不定学姐正在忙呢。”
慕容绿知道这个道理，可就是说服不了自己。
明明不久前两人还相处甚欢，一块出门旅行，怎么回来一趟，就完全变了。
“哪有人那么忙的。”
江燕心说：“学姐是艺术生啊，本来就比咱们普通文化生要学的东西的更多一些。你要对学姐多一点信任。”
话是这么说也没有错，可是，想要联系的人，再忙都会想到的啊。
慕容绿还是怏怏不乐。
江燕心只能说：“要不然你去问问看学姐吧，她不是跟咱们住在同一栋楼么。”
有些答案，只能是那个人才能给的。
其他人说再多都没有用。
慕容绿犹豫：“可是我怕打扰到学姐。万一她在忙。”
江燕心一脸无奈：“你看，你都说了，学姐在忙。”
慕容绿置气：“那再忙也会有空隙的时间啊，她都没想过要跟我回个信息和电话。说明就是不想我啊。”
就是不喜欢我啊。
江燕心摇摇头：“阿绿啊，你有点太过于主观意识了。而且，你要求的太多了。”
“但这也很正常，人嘛，主动就会想要回应，就会有期待。如果期待落空了，就会不安。你心里失落的，最根本的原因，是觉得学姐并不在意和那么喜欢你。”
“因为你很喜欢学姐，你会在忙的时候想到她。你会回应她的任何主动，所以同样的，你也会期待学姐像你喜欢她那样去喜欢你。”
“可是阿绿你有没有想过，是你先喜欢学姐的啊。”
“你怎么可以要求，你喜欢的那个人，像你喜欢她那样去喜欢你呢。”
“主动喜欢的偏爱，原本就是一件不公平的事情啊。”
“你再试图让这场偏爱公平，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慕容绿沉默。
难过到鼻子一酸。
室友说的很对。
她的确是陷入到这种一种情绪状态当中，因为太喜欢了。
所以渴望对方回应，想要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做任何想要做的事情。
也渴望对方对自己也是那样的期待。
放在心里的在意。
但被喜欢的那个人，并没有这个义务啊。
江燕心走到慕容绿的跟前，轻轻抱住了她的肩膀，轻轻哽咽着说：“阿绿，我们希望你和学姐可以在一起是真。但我们不希望看到你这么痛苦。”
“而且，我之前也经历过那样的焦虑惶恐和不安，我也曾经以为，自己是一个在意过程的人。至于结果，并不重要。”
“可是后来，我发现，其实人都是会有占有欲和习惯性的。”
“当你习惯了那个人当你开始依赖那个人，当你开始把所有的期待都放在那个人的身上时，其实就是痛苦根源的开始。”
“因为你没办法好好做自己了。”
“那个人的出现，把你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你会为了那个人，而放弃你自己的生活。”
“没关系的。”
“你已经很勇敢了，你可以找到属于你自己的答案的。我相信你。”
慕容绿吸了吸鼻子：“嗯。”
“不论你是继续等待学姐给你答案，还是你现在想去问你想要得到的答案。我们都在你的身边。”
“你不要怕。好不好。”
“好。”
-
当晚。
慕容绿决定去撞南墙。
她知道，她心里的答案，只有学姐才可以给她。
其他任何人，都无法让他内心平静下来。
当她站在学姐宿舍门口时，她试图让自己平静。
但她心跳得特别快，都快到嗓子眼的那种。原来心跳加速，真的会让人头晕。
她咽了咽口水，然后敲了敲门。
听到敲门声，宿舍里有人说：“谁啊？”
有些不太耐烦的语气，像是在做什么事情，被人打断的感觉。
慕容绿很小声地说：“不、不好意思啊，学姐。我、我来找下林、林也学姐。”
“什么东西？”
或许是因为慕容绿说话的声音太小了，屋内的人根本没办法听清楚。
慕容绿只好重复。
然后听到屋内的人在说：“林总，找你的，快去开门。”
“谁啊？”
林也的声音从屋里传出。
让慕容绿在那瞬间，脚软。
她已经有几天没见到学姐了。
她往后面退了几步，到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门打开，慕容绿不敢去看眼前的人。
直到那人说：“你怎么来了啊？”
那种语气，像是在质问。
但慕容绿读出更多的感觉是，不想见到。
不需要再有其他的对话了。
慕容绿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嗯。
没见面的这几天，学姐对她是没有任何想念的。
也从来不期待她会来找她。
心碎的声音，让慕容绿只想要逃。
没有任何回话，慕容绿气鼓鼓地丢下一句话：“是啊，我怎么来了。我脑子有病呗。”
明明人家都没有任何回应，也表现出来想要联系。
还要如此唐突地找上门，真丢人。也真的挺恶心的。她还以为没有联系的这几天，学姐应该也是有想到她的。
可是她那句，你怎么来了。
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啊。
没有想念。
没有期待。
没有喜欢。
……
-
那天后，慕容绿又往后退缩了。
甚至她还删掉了和学姐的聊天记录，把自己的朋友圈也设为三天可见。背景图和头像，也换成了比较伤感的。
她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失恋一样，再次陷入到那种试图通过不去关注，而忘记一个人。
至于忘记没有忘记，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
学姐给过她的独特温柔，她所贪恋的那种踏实感，似乎都不复存在。她好像是做了一个梦。
那个让人无比欢喜的学姐，只在梦里出现。
现实中的学姐，对她并没有任何期待。
甚至在见到她的时候，感觉到她眼底的厌恶和嫌弃。
似乎她就不应该来她的宿舍找她，更不应该来打扰她一样。
所以，一切都是她多想了么？
是学姐可怜她，才约她一起跨年的么。
是于心不忍才会跟她说：“将来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一起看雪么？”
所以，那场错过的雪。
就真的是错过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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