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
第三十三章
莫城今年的冬天没有雪。
一直到学期结束，寒假来了，莫城的冬天依旧是处于湿冷的状态。
慕容绿很平静地收拾好要带回家的行李，她也不想这么早回家，但是留在学校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
还不如回家吃妈妈做的菜。
宿舍最先走的是吴秦。
她家在北方，放假的时间一定，她就开始抢票了。晚了车票会很难买到。
她拖着两个大行李箱，微喘着气说：“从北到南，回一趟家可真不容易。”
在外省念书的她，基本上只有在放寒暑假的时候，才会回家一趟。
运气好的时候可以买到直达的车，或者是飞机票，运气不好的时候，就得转车。
慢车要坐一整天，动车至少也要七八个小时，还不包括中途转车的时间。
最快最划算的当然是飞机了。
但飞机场离学校离吴秦的家都特别远，只有在没有动车的情况下，她才会选择飞机。
吴秦走的那天，突然说起了莫城的天气。
她说：“在北方，每年冬天都会下雪。虽然室外会很冷，但是在室内，我都是穿短袖的。可是在这里，我觉得室内跟室外一样的湿冷。那种湿冷，刺骨。坐在那里，不知道是冷的抖腿，还是靠抖腿来缓解冷。”
“就算是开空调都不管用！！！”
室友们被她逗笑。
慕容绿和江燕心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习惯了南方城市冬天的湿冷。没见过北方的暖气，也不知道室外是冬天，室内穿短袖是什么感觉。
但光听吴秦形容，看她那吐槽的表情，就觉得特别逗。
“阿绿，你啊，要多笑笑呢。要开心快乐一点呢。”
还记得刚开学的时候，慕容绿是宿舍笑得最欢的。可是后来有了喜欢的人之后，情绪总是一阵阵的。开心的时候，眉飞色舞，难过郁闷的时候，又像是行尸走肉。
慕容绿呼出一口气，笑着说：“当然啦，我一定会开心快乐的。”
她也是第一次那么喜欢一个人，也是第一次想要试着和别人接触，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喜欢女孩子。
也是第一次想要把所有的期待，都放在一个人的身上。
她也没有经历过很多事情，从小就循规蹈矩的念书。
生活从没有起过什么大的风浪，她又是个积极乐观的人。只是在碰上了感情的事情后，原本平和跟自己相处的日子，有了变化。
她也有些不知所措。
讲真的。
吴秦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我始终觉得，生活是千姿百态的，要好好生活。好好享受美食。都会越来越好的。”
慕容绿点头：“嗯！”
明明是一个学期的结束，迎来的寒假，却像是大学要毕业一样的。
搞得那么煽情。
“大家放假也要常联系啊，家里做了什么好吃的，一定要发群里，分享给我们大家！”
“还有，看到好看的帅哥美女，也要及时发。不要自己私藏！”
“最重要的是，要是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也要及时说。不允许小情绪自己藏着。”
吴秦交代了一通，江燕心和慕容绿只管应和。
“好的，知道了，吴总管。”
“我们会时刻记住吴总管的话的呢！”
最后，转身离开的时候，吴秦看着室友们的脸，突然很想拥抱一下。
但想了想，那样未免过于煽情了。
又不是不回来了，等寒假结束，新学期的开始，她们又可以住在一起啦。
“那我先走喽。”
“好！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们报平安。”
“嗯！”
-
吴秦走后，宿舍仿佛突然就安静下来了。
时间彷佛回到了刚开学报道时那样，慕容绿是宿舍最后一个来报道的，当时江燕心在宿舍。
两人很快认识。
笑的纯粹。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时间才过去了半年，感觉心态跟刚步入大学时，完全不一样了。
那时候好像对大学生活的所有，都很憧憬和期待。
但现在更多的想要的是开心和快乐。
江燕心也在收拾自己的行李，但她不是回家。
但她没有告诉慕容绿，因为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毕竟她也不是很擅长说谎。如果被人多问两句，说不定情绪一上来，就会什么话都会说。
好在室友也没有问。
只提醒她回家的路上注意安全。
-
在江燕心关上宿舍的门那一刻，慕容绿突然卸下了对外界的所有防备。
自从上次从学姐宿舍回来后，其实她的情绪就崩溃了。
一直到现在都没好。
怕室友们担心，她硬生生挺了过去。
不让自己流露出糟糕的情绪状态，让自己看上去很忙，在看书在背资料，在努力刻苦。
她忍住不去找学姐的这几天，可以说比上一次忍住没找她的时候，更难熬。
上一次是她对学姐的依赖，还没有到那么强烈。
这一次她体会过学姐的温柔，知道了学姐的体贴。也跟学姐有了进一步的发展，她太过于贪恋学姐的存在了。
所以当她意识到，其实学姐可能并不喜欢自己，甚至是几天没见，她并不想自己的时候，那种无法言喻的在窒息感，将她包围。
学姐给她的答案，并不是她想要的啊。
眼泪又很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她看网上说，如果那个人，让你感觉到不快乐的时候，你就要松手了。
勉强抓着，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
陷入昏暗深渊。
可是要她放弃学姐，放弃那么喜欢的一个人，她又要怎么做到。
哪有那么容易忘掉一个人啊，何况那个人，每次只要一想到她，一跟她见面，就会觉得所有的一切，都特别美好。
那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忘得掉啊。
她仰着头，试图让眼泪倒流。
……
-
断联的日子里，慕容绿每天都会去看学姐的朋友圈动态。甚至微博，她都会去搜索关于学姐的痕迹。本来以为两人选择了同一门选修课，可以一起上课，一起考试。
但没想到的是，她们选择的那门选修课，在后半个学期，是上网课的。日常作业以及期末考试，都只要在网上提交就可以了。
难怪这门课好过。
上课的考勤只需要挂在那里，期末考试也可以搜答案，通过率当然高了。
学姐的朋友圈一如既往地没有任何变化，三天可见锁住了所有的过往。记得之前学姐也是打开过朋友圈的，但现在又给锁住了。
现在她想想，当时的胆子可真大。
竟然直接叫学姐打开朋友圈，让她看看。
那时候的她，阳光纯粹。
没有想过学姐有什么回应，可是现在的她，似乎变得贪心了。
不仅要学姐回应，还要她给出她想要的回应。如果不是她想要的回应，她就会变得很焦虑。
开始去胡思乱想。
觉得学姐一定是不喜欢她的，一定对她没有感觉，一定就是无聊打发时间的时候，才会想到她。
她没有跟学姐联系的日子，都是万分想念她的。
可那天她鼓起勇气去见学姐的时候，她发现其实学姐并不想她。甚至还很反感她去找她。
那句：“你怎么来了啊？”
将她所有的期待和幻想全部都堵死了。
一直仰着头的慕容绿发现，眼泪不会倒流。
就好像已经既定的事实，不会再有改变。
-
慕容绿拖着行李箱转地铁回家时，她一个人坐在最角落。
人很多，她的运气还不错，坐到了位置。以前她总是一个人出门，也是挨着最角落坐，特别有安全感。
她没想过，有谁会陪在她的边上。
她也没有想过，她会对谁特别偏爱。
可是在遇到林也学姐时，她已经没办法做到，再跟以前那样，做什么都是自己一个人。
她有过心动，有过悸动，有过那么一个浪漫的瞬间。
所以她没有办法再做到平和，做到风平浪静。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从没有一次如此疲倦，明明这条路她无比的熟悉，可脚下每迈开的一步，都会觉得好累。
上一次她从游乐场失魂落魄回来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累。
因为她心里总有预感，她跟学姐之前还是会有联系的。不像现在这样，她心里有一种很悲观的预感，就是她跟学姐之间，真的好像再也没有什么可能了。
她找不到什么理由可以去联系学姐。
而学姐，似乎也没有想要联系她的可能。
明明两个人生活在同一座城市，只要任何一个人无比确信地想要去见对方，都是会见到的。
只是不想见罢了。
慕容绿苦笑。
手机突然的震动，让她心一慌。
期待是学姐发来的消息，但又害怕不是。
隔了五分钟后，她才敢点开。
果然不是。
跳出来的是群消息。
吴秦说她快到了，群里没人回复。
江燕心每次离开了宿舍，手机的消息就会回复的很少。
康弯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也没有什么消息。之前几个人还能因为林也学姐的事情，在群里各种聊。
自从慕容绿状态不对后，宿舍群里聊天的话题也少了很多。
慕容绿站在路灯底下，很耐心地打下一行字：“快到了就好，一定要注意安全。回家快乐。”
“我也要到家了。”
这些话，其实慕容绿最想发给学姐。
她想要告诉学姐，她已经回家了。想要告诉学姐，她今天坐地铁，人很多，她拖着行李，但是她很幸运，不仅坐到了位置，还很幸运地可以放好她的行李。
她所有的想要开口的分享欲，最先想到的都是学姐。
她有很多很多很多的话，想要跟她说。
但她知道，学姐可能并不想听。
-
莫大。
学校里的人，越走越少。
每个学院每个年级放假的时间并不统一，大一走的最早，考完试就可以了。大二和大三的还需要留在做小学期的实习，大四有部分学生在外面实习。
可以说，大学最幸福最快乐属于自己的时间最多的就是大一了。
往后的时间，就会开始各种实践，以及其他的琐事。
林也现在就处于实践和琐事特别多的阶段，她跟着老师在外面也接了项目。跟着老师虽然可以学到很多东西，但也意味着，要做的事情就很多。
不单是她，其他室友在临近期末的时候，基本上都是熬通宵的。
一日三餐都靠外卖，提神就靠咖啡。一天大部分时间，一动不动坐在电脑面前，都是日常操作。
不想说话，只想保持沉默，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完，才是她们当下所想的。
好不容易有个空隙时间，想的只是闭眼休息一下。
快速调整好疲倦，开启下一轮。
室友江鸣比她更惨点，因为要放寒假，她在线上连载的稿子，需要加更。但是她手头没有存稿，只能拼命地赶稿。学校那边她的专业课也有作业要交，她可是一个台式外加笔记本数位板，数位屏都不够她用的。
日常见到她的时候，大多数都是皱眉赶稿。
这时候要是听到别人在跟她说话，她就会特别不耐烦。
不是讨厌别人跟她说话。
就是本能地因为要花时间去回应别人，而觉得麻烦。
但因为宿舍日常比较安静，加上大家都会点外卖，就没有戴耳机。听到声音的时候，她就会本能回应。
其他人都基本不出声，完全投入到她们自己忙碌的世界里。
林也就是这样。
她在专心投入到一件事情的时候，两耳失聪。
谁想给她发信息或者打电话之类的，基本没戏，她会切断所有。她的老师知道她的脾性，基本上都是给她交代任务，然后等她自己弄好，就会主动去联系。
如果没有弄好，人是处于失联状态的。
她在专心做自己的事情时，就会心无旁骛。
但凡有一点出神，很多灵感，就会在那瞬间消失。她会很痛苦。
那天慕容绿来找她，她确实是没想到的。
因为她最近都没有怎么出宿舍的门，气色状态很差。
这时候见到她，当然会觉得意外。在那句“你怎么来了啊？”的后面一句，其实林也还想问一句，这么晚了，你吃饭了没有？
但对方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林也在她走后，第一次在宿舍外的窗户口，猛抽了好几根烟才平复了心情。重新回到电脑面前，继续把手头的事情搞完。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的心里，空出来了一块。
再忙都填满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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