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美人也在打量着虞清绝，他敏锐的察觉到这个小姑娘和其他人的不同。
大约十四五岁的年纪，一身宝蓝色长衫有些扎眼，头上一只素净的银簪堪堪绾住长发。稚气未脱的脸上是与之年纪不符的漠然。丝毫没有闺阁女儿的羞涩紧张和恐惧，只剩与之相反的戾气和侵略感。桃花眼笑意盈盈，只是那瞳仁深不见底。
美人蹙眉，睨着她，对方也无礼至极的与他对视。
旁边的虞正庭才回过神来，一脚踹到虞清绝膝弯处：“行礼都不会吗？平时教你的都忘了，快同厂督赔罪！”
虞清绝的身体不似之前，她之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孤儿院的兄弟姐妹们挨打的时候会疼到哭。现在她可体会到了，猝不及防的下跪让她觉得自己的膝盖骨都碎了。
“清绝顽劣，本想来贺今日三哥的升迁之喜，未曾想冲撞了厂督，还望厂督恕罪。”
“咱家今日也是来道喜的，既然贺喜，便不提冲撞不冲撞了。”他顿了顿，说：“你兄长如今在北镇抚司？”
还以为很大度，这不还是在找茬吗！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可不想牵连到兄长。
“回厂督，兄长是北镇抚司百户。”虞清绝想了想，要不磕几个头？
她一向不在乎这些，说完就对着厂督哐哐哐磕下去。
额头和鼻尖沾了些灰，像一只小花猫。
“北镇抚司可是个好地方，不过可惜他做不久。”厂督一脸漠然地看向地上这个胆大包天的花猫。
虞清绝猛地抬起头，蹙着眉头看向他：“今日是清绝不对，还望厂督开恩，莫要牵连于我兄长。”
“咱家不是那样小气的人，”厂督意有所指，“别人可就说不准了，寻仇的可不少。”
虞正庭的脸色一直不好看，听到这句话之后又开始冒冷汗。连忙开口说道：“虞清舟乃老臣亲侄，虽说兄长老臣定会护他儿女周全！”
“啧，咱家说话，你在这插什么嘴？”
话是对虞正庭说的，但樊霜自始至终没分给他一个眼神，他的兴趣全在虞清绝身上。敏锐的野兽总是能从人群中迅速地找到自己的同类。
虞正庭神色慌张的一同跪了下去。
虞清绝觉得厂督似乎是想提醒自己什么，可话说回来，自己现在的仇家确实不少。别说赤东军，永安侯现在见了她没准直接就把她脑袋削了。这么想想，自己大哥还真是挺不容易。
“罢了，别跪着了，去吧。”
“是。”虞清绝拍拍屁股走人，留下这个倒霉二叔面地思过。
她心想，自己果然没猜错。目前的处境还是安全的，但究竟是为什么呢？她想不出来自己有什么特别值得东厂厂督如此对待。等兄长回来了得好好打听一下。
樊霜看着虞清绝匆匆离去的背影，对跪在地上的人说：“贵府养出的女儿确实不错，有劳虞大人了。”
虞清绝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向樊霜，她觉得这位厂督冷清的样子有些熟悉？
或许是人手不够，或许是去领赏钱了，东苑门口没小厮守着。
虞清绝站在东苑门口向里面看去，东苑的景致与西苑截然不同，草长莺飞，嫩柳抽枝。院中并没有虞清绝想象中的奢华，但胜在细致讲究，如同虞正庭的官职一样，带着些一丝不苟的挑剔。
虞清绝住惯了单元楼，一直想在寸土寸金的北京有个小院子，可惜她买不起。重活一回有了自己的小院子，她高兴地不得了，还想着院子里没种菜真是浪费了。看到了东苑，虞清绝才发现自己的西苑就像个棺材楼。
下午瑞雪同她讲，原本是没有东西苑的，这一整个宅子都是虞府。兵马案以后虞正堂被抄家，北边的院子都被查封了，临时找不到更好的府邸，虞正庭就只能命人重新改了宅院结构。
“那便是还未分家？既然没有分家，哪有抄家只抄一半的道理？”
“这奴婢就不清楚了，不过虞府确实不小，院子之间隔得也远。毕竟大老爷和二老爷之前都是高官呢。”瑞雪并不清楚这些门道，她一个丫鬟，只能在后院里伺候人。
东苑果然热闹，不过介于樊霜还没离开，大家都收敛了一些，准备着晚上好好庆祝一番。静静地站在东苑门口，虞清绝能听到院里下人们道贺的吉祥话，能听到姨娘的谄媚，能听到夫人对堂哥的夸奖，还能听到孩子们叽叽喳喳的玩闹声。这是家庭吧，虞清绝想着，这就是那“金榜题名时”的喜。
她有点犹豫，自己好像不应该进去，怕是会打扰。她今日来也是为了刷一刷脸，没什么重要的事，以后再说也可以。自己没有的，总觉得珍贵，她不忍心进去打破人家的和谐。
虞清绝吐了口气，准备往回走，结果刚一转身眼前又是一片红色。
“厂督大人。”
“怎么不进去？”樊霜似乎丝毫不在意眼前这小丫头肆无忌惮地打量和毫无规矩的冲撞。
“忘带贺礼了，清绝回去拿。”虞清绝急中生智，准备跑路。
“想必你也没有准备，心意到了就行。”樊霜直接把话挑明，这两句谎话显然骗不过整天泡在诏狱里的东厂厂督。
跟在樊霜后面的虞正庭皱着眉看向她，那眼神像是要把虞清绝五马分尸。
行吧，来都来了。
虞清绝给自己套上王熙凤的模子，换上了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还是她在微博上和一个作家学的，如果有些社恐又实在需要社交，就试着接触那些比较会说话的人，把他们的的话记下来，下次自己用。虞清绝更直接，性格和脾气也直接照搬，省的自己想人设，反正都是假的。
“谢厂督指点，三哥哥回来的突然，我手不巧，直接去买又怕过于俗气了。空手而来的确不合情理，日后清绝自然是要补上的，还望二叔莫要怪罪。今日的确是清绝思虑不周。”虞清绝想着电视剧里的样子装模作样地歪了歪，也不知道礼数对不对。
“无妨无妨，去见见你三哥罢。”虞正庭也不能直接直接把她撵回去，只巴不得她赶紧道贺完走人。
樊霜显然没打算走，也进了东苑正堂。原本热闹的东苑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原本坐着的众人连忙站起身。
有锦衣卫在正堂门口候着，先樊霜一步拿出方巾擦了擦主位的椅子，又手脚麻利地泡了杯茶。
虞清绝也跟在后面进去了，她这才有机会快速打量这一圈“亲戚”。虞夫人看上去微胖，眉目间满是和蔼的模样，只是年纪大了，眼角生出了不少细纹，想必年轻时也是个美人。与夫人身边便是虞寒声，是她的三哥。
樊霜坐上主位，自顾自地饮茶。众人都没想到樊霜又回来了，还没打算走，登时有些尴尬。
虞清绝看众人鸦雀无声，只好清了清嗓子说道：“清绝叨扰，今日是来恭贺三哥哥升迁。可惜我消息不灵通，刚刚才得了喜讯，没来得及做准备，来日一定会给三哥哥补上的，三哥哥可不要怪罪。”
自打虞清绝进来之后，虞寒声就不太高兴，可碍于樊霜在这，他也不好发作，只能尽力扯出一个笑，说道：“哪里，清绝有心了。”
只要有樊霜在的地方，氛围就会变得很压抑。
虞清绝意识到自己就这么站在正中间不大好，想了想还是先回自己那个小院子。
“那清绝就先回去，二叔二婶，清绝告退。”
自然没人留她，虞清绝转身跑出去，她实在是受不了屋里的气氛。
尽管虞清绝有些耳背，她还是听到樊霜轻声说了一句：“她消息不灵通？”
(https://www.ddbqglxt.cc/chapter/90571448_16868694.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ddbqglxt.cc。顶点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ddbqglxt.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