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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三把扫帚


莱姆斯·卢平走进三把扫帚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

        阿兹卡班的那个逃犯仍然逍遥法外,甚至已经在万圣节当晚闯入过城堡,霍格沃茨正处于高度的戒严状态,霍格莫德也颁布了临时的宵禁令,街道上的人大多行色匆匆,店铺甚至显得有些萧条。

        三把扫帚酒吧里不像白天那么热闹,罗斯默塔正在吧台里擦拭几只高脚的玻璃杯。卢平抬手朝她打招呼,然后在柜台上扔下几枚铜纳特,拿走了一支瓶装的黄油啤酒。

        他穿过一条挂满油画的昏暗走廊,在最里面的卡座中看到了约他来此的伊薇特·坎贝尔。

        这里远离吧台和大厅,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幽静又隐秘,从天花板上垂下的绿萝形成天然的帘帐,很适合谈论不能为人所知的话题。

        伊薇特面前摊开着一本书——厚重的、陈旧的大部头书,不知道是拉丁文还是什么,总之看上去晦涩难懂。她正皱着眉用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写写画画,察觉到有人在对面坐下来,才抬起头,眨眨眼睛,平静地跟他说了一句“晚上好。”

        “晚上好。”卢平回答。

        “霍格莫德的人是不是比我们那会儿少了?”伊薇特摘下工作时才会戴上的金边的圆框眼镜,将羽毛笔和羊皮纸都推到一边,双手在桌上交叠,心平气和地跟他搭话。

        “你知道原因,不是吗?”卢平耐心地反问她。他的语气并不尖刻,可伊薇特确定自己从中听出了一点谨慎而敏锐的审视。

        在这个局势动荡的时间点,尤其是在小天狼星·布莱克已经闯入霍格沃茨、并划破胖夫人的画像之后,作为外来者邀请一位学生时代并不算熟识的霍格沃茨教授叙旧,的确会惹人怀疑。这是她在向他发出邀请之前,就早已意料到,并认为是理所应当的事。

        伊薇特轻轻笑了一下,并没有露出被冒犯的神情,只是端起自己面前的苏格兰麦芽苏打水,慢慢搅拌着里面的碎冰。

        他想试探她知道多少,她也想试探他知道多少。彼此彼此而已。

        “万圣节那晚,听说那个阿兹卡班的逃犯闯进了霍格沃茨?”伊薇特微笑着问,“一切都还好吗?”

        “校长已经对此做出了合适的应对。”卢平温和而不露破绽地说。

        “活点地图没在你手里吗?难道你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伊薇特饶有兴致地问,随即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点了一下头说,“……原来如此,那晚刚好是满月呢。”

        “据我所知,那份地图还被锁在费尔奇先生的抽屉里。”卢平神色不变,但谨慎地并没有对后面那句话做出任何表态。

        “你不用那么防备我,”伊薇特轻轻地笑起来,“我们之间也没有别的可以谈论的事情了。”

        卢平没有再回答这句话。他印象里的伊薇特·坎贝尔不是热衷于怀旧和社交的女性,虽然她现在看起来坦然无害,但多年以来的习惯让他很难立刻放下疑心。

        他们沉默地相对而坐,前面大厅里老板娘招呼客人的声音穿过走廊传过来,显得遥远而不真切,他们之间唯有冰块碰壁的清脆声响,和略微摇动的烛火的光影,昭示着这并不是一副静止的画面。

        卡座间的气氛似乎是凝滞的,可是这两个人的神情都那么从容而平淡,因此虽然都对彼此的试探心知肚明,却并不显得剑拔弩张。

        “你知道吗,我原本是打算留在希腊的。”不知沉默了多久,伊薇特慢吞吞地开口说。

        卢平抬起头看向她,可她却只是低头盯着玻璃杯里旋转的冰块和薄荷叶,如同自言自语般地说:

        “我母亲就来自希腊的巫师家族,而我父亲认为,以那时的局势来看,希腊要比英国安全得多。我从霍格沃茨毕业、离开英国的那一年,他们原本打算找个机会和我在希腊团聚,可是神秘人却因此认为他们想要脱离他的统治,所以让食死徒杀害了我的父母,以此向那些想要逃离英国的巫师发出警告。”

        “冒险回国只会白白送死,所以我不得不留在希腊,甚至不能见我父母最后一面。那可是来自神秘人的警告,黑魔标记还浮在我家的房顶上,有谁会不害怕呢?我们的亲戚和邻居甚至都不敢为我父母收尸,只能任由他们躺在我家的花园里变得僵硬、腐烂。”

        卢平低声说了句“我很遗憾”。伊薇特短促地笑了一下,然后平静地抹去脸上的泪水,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是他替我做了这件事。”她垂着眼眸,怔怔地说。

        伊薇特没有说名字,但她指的是谁,卢平再清楚不过了。

        “1979年,那时雷古勒斯·布莱克才去世不久,他连着主持了两场葬礼,一场为了他向来不喜欢的弟弟,一场为了他只见过一面的陌生夫妇。他们都是因神秘人的残忍而死,可他却毫不畏惧食死徒的警告和威胁,甚至在写给我的每一封信里都在承诺,黑魔法时代必将终结,而总有一天英国会迎来自由光明的未来。他坚信这一点,并决意为之战斗。”

        伊薇特的表情平静得近乎空洞,语调也平板没有起伏,可泪水却从她的眼眶中不断滚落。她只是镇定地将脸颊上的水痕抹去,稍微停顿了一会儿,以平复声音中抑制不住的哽咽。

        卢平露出掺杂着怜悯的、感同身受的痛苦表情。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却一时不知从何开口,只是沉默地移开视线,礼貌地不去直视那张无声落泪的脸庞。

        伊薇特啜饮了一口麦芽苏打水,开口时声音里还带着浓重的鼻音,但仍平平静静地继续说了下去:

        “神秘人在追杀波特夫妇,他是他们的保密人,自己也必须要躲避食死徒的耳目,所以从那时起就没再和我通信。我和英国之间的联系就此中断,直到神秘人被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击退的消息传到希腊魔法部,我才恍惚中意识到,他所许诺的、期待的,并为之誓死战斗的那个未来,终于到来了。”

        “和格林德沃不同,神秘人很难影响到远在南欧的希腊,所以我再也没收到过更详细切实的消息。他仍然没有给我回信,但我想,或许为了清缴残余的食死徒,或许是为了战后的重建和善后——凤凰社总有那么多事需要做的,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怕再多等一段时间。”

        “在希腊进修了五年之后,我拒绝了所有邀请我留在那儿工作的机会,毕业典礼一结束就回到了英国,连行李都没有收拾。我父母在伦敦的房子早就被毁掉了,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回到英国之后应该住在哪儿。但我什么都不想考虑,只是想着要去见他,要去拥抱他,然后给他一个有关于未来的答案。”

        “打听消息的那几天我住在破釜酒吧,翻找预言家日报上所有相关的报道。我那时才知道波特夫妇去世了,他们的儿子成了大难不死的救世主。他肯定难过极了,不过至少还有教子这个寄托。他一直想要拥有真正的家人,一定会给那个孩子世界上最好的一切,将哈利·波特抚养成正直、勇敢而自由的,像他自己一样的格兰芬多。”

        “但是——我最终看到了什么消息,你早已知道了,不是吗?”

        伊薇特抬起头,用含着泪水的眼睛直视着他,卢平却躲开了她的目光。后来发生的事在整个魔法界流传散布,那一夜有多少人举杯庆祝伏地魔的倒台和救世主男孩的大难不死,就有多少人痛斥小天狼星·布莱克的残忍和他不可饶恕的背叛。

        “你和我说这些的理由是什么?”沉默了很久之后,卢平疲惫地开口。

        “理由吗?”伊薇特怔怔地重复道。

        卢平静静地等待她的回答。他所认识的伊薇特·坎贝尔骄傲而理智,他不认为这位曾经的拉文克劳级长会毫无缘故地多愁善感起来。

        “我不知道你是否确定了他的背叛,又是否相信他罪有应得。”她带着有些忧伤的无助表情,低低地恳切地问,“但是,我想你应该比我了解他,卢平,你真的认为他会去伤害无辜的人,伤害波特家的那个男孩——他的教子吗?”

        “我不能确定任何事。”卢平听到自己用生硬而木然的声音说,“在新的证据和解释出现之前,我什么都不能确认。”

        卡座间的气氛重新陷入凝滞,谈话到这里似乎进行不下去了。这时也已将近午夜,卢平喝完最后一点黄油啤酒,站起身打算离开。

        正在这时,吧台那边传来嘈杂的喧闹声,走廊里的画像也纷纷被惊动,正互相在画框中来回穿梭交谈。

        “发生什么事了?”卢平问离他最近的那副画像中正在纺织的农家少女。

        “听霍格沃茨来的肖像说,有人闯进了格兰芬多的男生宿舍。”少女安静地垂着眸继续纺织的动作,用温柔悦耳的声音回答说,“有个学生醒来的时候发现小天狼星·布莱克站在自己床前——手里还拿着刀呢。”

        卢平霍然回头。

        伊薇特坦然地和他对视,眼眶仍然稍微有些红肿,但脸上再也没有一丝一毫因为说起往事而浮现出的忧伤和痛苦。她的眼神平静而明亮,甚至还在唇角抿出一缕从容的浅笑,好像在明明白白地告知他——没错,正是这样。

        他死死盯着仍坐在卡座里小口啜饮着麦芽苏打水的女人,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一阵一阵翻涌的刺骨冷意所包裹。

        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吗?为了确保自己不会在今晚看到活点地图的标记,不会在霍格沃茨的秘密通道里巡逻警戒,所以她才邀请他来三把扫帚,和他说了这些话吗?为了让他毫无疑心地留在这里,不惜将最深处的伤疤亲手揭开吗?

        原来如此。

        想通这一点的卢平没有再停留,果断地转身朝酒吧外面走去。

        彼得已经死了。他怀疑小天狼星,小天狼星也在防备他。但挚友就是挚友,就像他猜到小天狼星逃狱后会去找坎贝尔,猜到坎贝尔今晚的出现是为了试探自己,那么,小天狼星也能猜到他不会将阿尼马格斯和活点地图告知邓布利多,并将第一次入侵格兰芬多塔楼的时间选在了他失去行动能力的满月之夜。

        可是他们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卢平推开酒吧的木门,走进夜晚的寒风中,烦躁地想。

        坎贝尔口口声声说小天狼星不会伤害无辜的人,即便当年所有证据都在反驳这个观点。临走时最后所见的她那平静坦然的眼神更是让人不安,让人觉得她无论善恶对错都会站在小天狼星那边。卢平甚至相信,小天狼星拿的那把刀或许就是从伊薇特·坎贝尔的厨房里取走的。

        不确定的事太多了,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观点不同的声音,卢平已分不清究竟怎么做才是正确的。过去和现在的许多人的面孔交替出现在他眼前,如同死前的走马灯一般令人绝望。但在这无数纷乱来去的思绪中,唯有一个念头牢牢地占据着脑海——

        他决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到哈利。

        这个念头像是风雨飘摇中一盏不灭的灯火,让他稍微感到温暖踏实了一点。莱姆斯·卢平裹紧长袍,走到昏黄的煤油灯下,迎着初冬的寒风,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啪”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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