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作恶欲
沈辞、宋璟和钟灵儿三人的居所叫长川居，临近掌门夫妇住的归鸿居，掌门钟远一共就收了三个亲传，所以为了方便教导，也为增进他们仨的同门情谊，让住在一个别院。
长川居入门中庭有一口井，院内白墙红瓦桂树飘香，很是雅致，再往里便是三间并排的寝屋，沈辞自顾推门进了第二间，却忽略身后……宋璟暗自审度的目光。
少年人心思敏锐，冷静后察出异常。
不对……以他对沈韫玉的了解，此人下水捞人尚且可信，但绝不可能会对他……宋璟唇角下压，眸色闪烁。
事出有妖，隐约间什么地方变得诡异起来？
一进屋，沈辞差点被闪瞎眼。
屋内陈设奢靡至极，水晶杯琉璃盏，各色玉石摆件软缎薄纱，木材家具亦是造价不菲，连木架床都描了金线，镶嵌翡翠和珐琅，这简直是间用金子堆出来的卧房，汉武帝金屋藏娇也就这配置了。
哇呼，羽国世子排场很大嘛。
案边立着一面两米高的铜镜，沈辞挪步过去，看到自己从原来21岁变成18岁的身体。镜中少年浑身湿透，衣带贴身，清晰勾勒出削瘦的骨架，眉眼精致乌发雪肤，额间一道赤色戒印，形容打扮矜贵如玉。
小了三岁的身体，身量也略略缩水些许，面容多出几分骄矜稚气，游戏调低了年龄，角色外貌很像他青春期时。眼下身上又湿又黏需赶紧冲个澡，然环顾一圈，屋内屏风后倒是有浴桶，要用得花时间烧水。
除了房间里的，便剩下公共浴堂。
玄清派为了方便弟子日常清洁，引来山中温泉水，分性别在一南一北设了两处浴堂，设施齐全，既有大浴池，也有分僻开的淋浴隔间。
沈辞换上干燥的衣裳，一身清爽出了浴堂，走在青草悠悠的小径上。
迎面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朝自己跑来，细长的单眼皮，五官秀气，也穿着玄清派校服，只是额间没有戒印，入门戒印得是入室弟子才有资格授印，来者应当是位记名弟子。
观他看向自己的表情，沈辞猜测两人肯定认识，果真刚对上眼，对方便殷勤喊他：“公子。”
【当前npc姓名：齐平平，年龄：17，原是沈辞的贴身小厮，后随沈辞入山。】
沈辞立即道：“……平平，你来了。”
齐平平走近，顺手从沈辞手中接过换洗衣物，疑惑道：“公子，您怎么会来这里洗漱？”
这话问得沈辞很诧异，他不能来吗？
念头刚起，后头扬起一道粗犷洪亮的声音：“沈韫玉？哼！真是你。”
沈辞侧目，哟，这不是宋璟嘛。
不过说话之人不是宋璟，而是跟他同行、一道从浴堂方向出来的青年男子，长得高大壮实，肌肉练得不错，连额上的戒印都有股赫赫之气，看着很不好惹。
“单……单师兄。”平平一见来人，惧怕地往沈辞身后缩。
【当前npc姓名：单郁，表字：伯承，年龄：21，身份：白帝城太素山玄清派长老单良座下首席。】
单良长老的徒弟？
掌门钟远有两个师弟，老二道号单良，老三道号怀宵，在玄清派地位高崇。钟远早年无暇分身，很晚才收了第一个亲传弟子宋璟，是以单郁在小辈弟子中资历最深，平素作风严厉，嫉恶如仇，弟子们对他又敬又怕。
总而言之，单郁这等正直人士肯定是看不惯沈辞这等纨绔子弟，尤其单郁与宋璟交情不错，于沈辞频频挑衅宋璟一事颇为不忿。
单郁目光如炬，“沈小王爷不是自命清高，嫌我玄清派的浴堂是个污糟之所，入门两载都不见你踏足一步，今日怎么愿意纡尊降贵勉强自己？”
沈辞愣住，低声问平平：“他说的是真的吗？”
平平点头，虽心里奇怪，还是知无不言地回答沈辞：“公子，您身份贵重，怎屑同这么多人共用一间澡堂，您要沐浴，都是我打水送到您房里的。”
卧槽这么重要的事系统居然没提醒？沈辞绷住人设，轻蔑道：“我做什么事，单师兄管得着吗？”
单郁面色一沉，“那你推遇白下水，我总管得着吧？”
此言一出，沈辞下意识看向宋璟，以为是他打小报告。
宋璟眼眸幽深，面无别色。
沈辞的反应被单郁看在眼里，更笃定他是心虚，厉声道：“看来灵儿所言不假，沈韫玉！没想到你连此等戕害同门的恶行都做得出来！当我玄清派三百余条门规是摆设吗？”
原来是小师妹，后山闹事的消息已经传开，就算当事人不说，也会传到单郁耳朵里，被他问责是知迟早的事儿。
沈辞争辩：“那灵儿有没有说是谁救宋遇白上岸的？若我真想害他，作何费心救他？”
单郁顿住，看向宋璟，“他救你上岸？”
宋璟颔首，“是。”
沈辞胸膛一下就挺起来了，“听到了吧？”
单郁皱眉，“遇白，这两年来他怎么刁难你的，我心里有数，你莫再姑息他。”
宋璟道：“单师兄，我确实没有隐瞒，许是灵儿性子急，对你夸大事态了。”
宋璟神色坦然，明明可以借单郁的手向沈辞发难，却依旧据实说出原委，不带任何私人情绪。
单郁面露疑虑，然宋璟如此表态，随即也松口转为告诫：“沈韫玉，今日之事我当你是临了悔悟，念你补救及时不予计较，若再敢生事，我便押你去戒律堂，请怀宵师叔亲自决断！”
平平见局势已往沈辞这边倒，壮起胆子护主，“单师兄，明明是我们公子救了宋师兄，你怎么还咄咄逼人呢？”
他这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踩雷点，单郁凶煞地瞪起眼，“你们公子！哪家的公子？罔视门规携带随侍，成日将皇权名利挂在嘴边，看清楚这里是太素山，不是你们大羽王府！”
平平立即又怂得躲在沈辞后面，心里一半是惧怕单郁，另一半是心虚于他口中的携带随侍，自己能进太素山，的确是沾了自家主子的光。
玄清派有规定，弟子进山不可携带侍从，生活杂务皆要亲力亲为。但沈世子从小娇生惯养，上哪儿都得一堆人服侍，哪里能断得了人，于是王府设法安排齐平平进山当个记名弟子，以便照应沈辞日常起居。
单郁对此事一直颇有龃龉，然而沈辞可不管那么多，横竖自己是个二世祖人设，不爽直接开怼，都不用绕弯子讲理。
沈辞叉腰抬下巴，面有纨绔意：“平平那是规规矩矩按照仙门条例入的山，一切章程皆有门规可依，师门上下都挑不出错来，就你管得宽？”
单郁脸色一变，“沈韫玉！”
“单师兄。”宋璟及时拉住单郁，“莫与他计较。”
单郁是真发怒了，身上泵张的肌肉块连衣服都挡不住，宋璟再次劝道：“门规有令，弟子不可私下斗殴，一旦师兄先动手，落下话柄，无异是给他人借口发难。”
单郁道：“我还怕他！”
“自然不是惧他。”宋璟小了单郁几岁，气场却能与之持平，显得静而稳，讲话有条不紊，字句不多，然直击要处，“师兄素来为师父和师叔们所器重，若因琐事置气，岂非让长辈失望。”
一提长辈，单郁怒火骤消恢复理智，握紧的拳头松开。
沈辞更为得意，“哼，单师兄还是少管我吧。”
“你好自为之！”
单郁愤愤地拂袖而去，沈辞看着留在原地没走的宋璟，心里奇怪，装作没好气地抱胸问宋璟：“你还有事儿？”
看剧本介绍，两人相识两年，沈辞没少跟宋璟找事儿，而宋璟对沈辞的态度一直是冷漠处之，一心专注修行，对外物浑不在意，按他平时的脾性，无事绝不可能主动找沈辞。
此刻的宋璟换下湿袍，一身翩然白衣，气质愈发清肃冷冽，凤眸静看沈辞，面无表情道：“课业。”
沈辞面露迷惑，宋璟补充：“师父布置的课业，交给我。”
沈辞一顿，识海狂敲系统，“他说的什么意思快解释！”
【玩家，您跟宋璟都是18岁，这是个接受教育的年龄，您定期还得上文化课喔。】
“那我作业做了吗？”
【没有呢。】
沈辞：“……”
上个月师父钟远闭关清修，闭关前给仨徒弟布置了课业，一般三人的课业都是宋璟统一代收上交，明天就是师父出关的日子，沈辞却故意不写。如此一来宋璟作为监督者有连带责任，会遭受责罚，至于沈辞，他在仙门颇受优待，根本不必担心这些。
宋璟看他的表情，明了道：“没写？”
沈辞理不直气也壮：“我忘了，师兄怎么没提醒我呢？”
“已提醒过你两回。”
“哎哟！我记性不好，转头便忘光了。”
齐平平帮腔道：“就是，才提醒两回怎么够，宋师兄怎么不天天去公子门前候着，好敦促公子？”
宋璟眉间蹙起，抿唇默声看沈辞。这副形容颇有几分受气包那味儿，看得沈辞作恶欲蹭蹭蹭往上涌，便愈加恶劣地道：“反正我一笔没写，师兄想怎样？不然你辛苦一点，今晚通宵陪师弟我赶功课？”
“好。”
宋璟果断地道：“酉正过后，我去你屋里。”
沈辞表情凝固，“哈？诶诶！我……”
宋璟说完转身便走，留下一脸错愕的沈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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