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两相厌
沈辞千算万算都算不到他在游戏第一晚要做的事竟然会是……写作业？？？
宋璟准点登堂入室，拉来一把椅子，两人隔着一张黄花梨木书桌相对而坐，“师弟，开始吧。”
沈辞看着桌面摆放规整的笔墨纸砚，找借口拖延，“没人研墨怎么写？我去把平平叫来。”
“不必。”宋璟阻拦，倾身动手研墨，“功课不多，早点写完，你我都能早些歇息。”少年人的上身凑近了几分，凤眼漆黑的瞳仁比墨水还要浓重三分，于暗处探究着沈辞的琉璃目。
骤然挨近的清冷气息令沈辞突地心下一沉，生出警惕，不动声色坐回椅子上，宋璟这神情态度，莫非是在怀疑他？进来之后他的表现有露马脚吗？
沈辞欲盖弥彰地执笔蘸墨，盯着宣纸上师父留下的试卷假装思考，“系统！现在咋整？”玩家与系统的沟通方式多样，既可随时切换回虚拟空间，也可如眼下这般在识海里通话，游戏里其他npc均无法感知到。
【玩家不用担心，系统已经给您的角色加载了《妙笔生花》，《学富五车》，《出口成章》等功能，您完全配备了一名仙门弟子应有的知识水平，正常发挥就好了。】
正常发挥？
沈辞提笔，想着试试写自己的名字，顿时，识海响起无数代码运转的咯哒声，从未学过书法的自己竟在此刻无师自通，带动右手写下两字流畅漂亮的行楷。
哇，还能这么操作！？
可是，接下来就得写正题了……沈辞看着卷子上的题目，“辩析仙门百家的思想流派及立道宗旨，展开不少于一千字的简略阐述。”
哈？一千字还叫简略阐述？？
他最怕写作文了，这特么还是文言文式的小作文，咋写？啊——充满仙门子弟知识的脑袋瓜在遇上不想写的题目，照旧一片空白。
沈辞烦恼托腮，盯着试题发呆，突然……脑海灵光一闪，敲了敲系统，“诶，操作台借我用一下。”
【玩家，您没有使用操作台的权限喔。】
“你们公司把你分配给我，不就是让你配合我的吗？通融一下，我这也是为了任务。”
系统这才将打开操作台，沈辞将界面投影叠在试题上面，果真发现机窍所在——
屏幕浮现出一组密钥。
游戏一切的运转皆有计算机的编程代码支撑，试卷题只是外包装壳，密钥才是内核，反过来也就是说，只要破译密钥，题目不就解开了……沈辞挑眉，抬头看宋璟，散漫道：“师兄，你盯着我，我写不出来。”
“……”宋璟起身，走向拐外的窗台边回避。
确认宋璟目光没往这里看，沈辞放开手脚操作，十指飞快敲击投影键盘。
这组密钥在沈辞眼里根本没难度，只是他5岁时练手用的，不过眨眼，密钥破解，跳出满屏字符代码，这些代码即为标准答案，而答题者写的答案就是根据标准答案的参数差比评定优劣。
所以说，只要将代码转换成文字——沈辞指尖轻点，屏幕闪动，代码全部生成汉字。
答案这不就出来了嘛，沈辞由衷感慨，“小爷不愧是天才。”做作业嘛，黑客有黑客的解决方法。
接下来就快乐多了，提笔抄答案。
“师兄，写好了。”
宋璟垂眸，一张张翻看字稿，沈辞看他细致的神情，“课业有问题？”
宋璟轻轻摇头，眉眼微凝，抬眸道：“师弟仙资优越，文采亦是卓然。”
这算是应付过去了，沈辞悄然松了口气，“那是自然……”说话间，脑筋闪电般记起来一件一直被他忽略的事！“系统，这是修仙游戏，所以我会术法，我有修为是吧？”
【是的。】
哎哟！这么重要的事居然能忘，然沈辞诧异，那他的身体为何一点修仙的感觉都没有？
念头刚起，蓦然间！体内经脉血管涌现出一道道热流，汇向小腹，沈辞感应到下丹田处蕴藏着一个小千世界，内里斗转乾坤，凝结着一颗熠熠生辉的金丹……
“啊！”第一次感应到金丹力量的沈辞被激得原地跳起！
与此同时，前方十步开外有一铁质物件发出“铮”地一声，一道寒光闪现，那物件破空朝宋璟的后背袭来，预感到危险的宋璟迅疾转身，握住袭击之物！
一切不过转瞬，惊在原地的沈辞眨了眨眼，看清宋璟手里握着的是一柄长剑，剑身通体银白如一尾轻羽，剑刃极薄，刃上宝光流转。
【玩家，这是您的佩剑，惊羽。】
原来，由于沈辞穿越时没注意到自身修为，所以金丹在宿主意识链接的那一刻陷入休眠。
人身体的潜能往往需要自身发掘才会显现，刚刚金丹感应到沈辞的召唤，重新苏醒，继而挂在床头的惊羽剑也感应到沈辞的灵力躁动，以为主人需要他，才会脱鞘飞来，差点误伤宋璟。
宋璟手执惊羽剑，冷然看沈辞：“你做什么？”
显然宋璟误会沈辞是故意拿惊羽剑刺他，沈辞急道：“我不是……”
【ooc警告！玩家，请注意言行需贴合人设与剧情。】
刚想道歉，系统立刻就发出警告，沈辞含泪改口，“咳……我的佩剑不太听使唤，有劳师兄替我收剑了。”说着伸手宋璟要剑。
宋璟蹙眉，脸上闪现不虞之色，随手将剑扔向沈辞。
系统滴滴：【主角亲密值-50。】
宋璟冷声道：“既你写完，那便不打扰了。”俯身收走桌案上笔墨未干的字稿，转身阔步出了门。
伴随主角离去的是连续不断的扣分提示：【主角亲密值-100，主角亲密值-100，主角亲密值-200。】
沈辞目瞪口呆。
“系统，亲密值是什么？”
【系统设置多项游戏数值以供玩家刷分，分别有：主角亲密值，角色魅力值，玩家战斗值。】
【亲密值是根据主角对您的观感取值，而刚刚检测到宋璟对您产生排斥、愤怒等负面情绪，所以扣分了。】
沈辞扶额……旧恨未消，又添了笔新仇。
【还有一件事，恭喜玩家完成今天的初级任务：虚妄峰溺水，任务评分：80分，战斗值+8000。】
沈辞眨眼，“任务？是指开局跟宋璟打架那事儿？”
【是喔，游戏会在每个关卡设置剧情任务，“玩家战斗值”就是通过做任务刷分的。】
沈辞摸着下巴琢磨，“任务有高低等级？还有评分？”
【剧情任务划分：初级，中级，高级，共三项等级。初级奖励1万战斗值、中级奖励10万战斗值、高级奖励50万战斗值。】
【系统将根据每个任务的完成度评分，满分100分，评分以百分比换算。您这次得了80分，所以获得8000战斗值。】
沈辞不解：“20分扣在哪儿？”
【因为您太晚下水以致主角险些丧命，从而多出一项人工呼吸剧情，此举过于亲密，不符合当前设定，剧情完成度存在瑕疵，评分被扣。】
……行叭。
“诶！进来之前你们公司可说了，我的佣金是靠刷数值获得的？”ak公司为了调动试玩员的工作积极性，给的佣金并不是固定金额，而是跟游戏数值高低有关。
【对哦，只要游戏通关，玩家累积的数值可等比兑换成rmb。】系统自带的糙汉机械音难得地顺耳了一回，【根据早先的模拟数据，您预计所得佣金的最低阕值为rmb10,000,00000。当前尚未设置上限，多劳多获喔。】
“我现在的数值有多少？”
【播报当前数值，玩家战斗值786,741，角色魅力值160，主角亲密值-1650。】
都好低……不要紧，沈辞摩拳擦掌，才刚开始，数值都给小爷刷起来！
穿进游戏的第二日，沈辞从自己描金镶玉的木架床上醒来，睁眼见到床头红穗编成的碧玉坠，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身在何处。
齐平平来敲门，“公子，您起了吗？”
床板忒硬，睡惯了席梦思再睡木架床，骨头嘎嘣响，沈辞边舒展手脚边去开门，齐平平端着盆热水进屋，殷切地道：“公子早，您先净个脸。”热帕拧好送至沈辞面前，齐平平转身去铺床，沈辞打着呵欠，顺口道：“有饭吗？”
平平立即一副会意的表情，“公子今日想在屋里用膳呀，可有想吃什么？”
“额……都行。”
“好嘞！我这就去膳堂取，公子稍候。”
平平手脚麻利，留下慢半拍的沈辞伫立在门口目送他离去，院中一抹舞动的人影吸引了沈辞的目光。
长川居庭院的草地上，宋璟目不旁视，手持长剑正在晨练，身姿风采如飒飒流星，好个少年郎。
沈辞抬眼望天色，“系统，现在几点了？”
【玩家，现在是卯正一刻，即为6点15分。】
沈辞感叹：“我起得真早。”换成在现世，中午起床才是基操。
【是的呢，您的生物钟已被调整为玄清派弟子作息。】
“是吗？”然而他看宋璟舞剑的架势，明显是在院中练了很久，“那宋璟几点起床？”
【宋璟每日寅正起，比其他弟子额外提早一个时辰做晨练。】
沈辞掐算时间，卧槽宋璟凌晨4点就起床了？！
就算被系统调整作息，打死他也做不到4点起床啊……沈辞心有余悸地摇了摇头，还是辅助好，起码自己是个富贵命的小王爷，每天眼睛一睁就有人伺候，不像宋璟，还得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顶着重重的主角包袱。
每月初一是玄清派的月度规训会，同时今日也是掌门钟远出关的日子。
太素山方仪殿前的会仙台上站满了人，宋璟和钟灵儿在一处，见沈辞踱步过来，宋璟表现冷漠，而小师妹还在生气，“大师兄，我们不要理二师兄。”
这丫头是玄清派掌门钟远的独女，也是他与宋璟的小师妹，宋璟十岁就被钟远带回太素山，至今八载，而沈辞是两年前才拜师入山，论关系亲疏，钟灵儿自然是倾向宋璟。
沈辞下巴一抬，假装不在意地站在一边独自美丽，余光悄悄打量周围，玄清派弟子多是些少年及青年人，还有不少跟灵儿一般大小，养在这个秀致灵气的仙山，人人皆是体态挺拔，颇具风范。
人头攒动间，唯宋璟最为出挑，在这么多品貌出众的仙门子弟中，依旧能站出那么些鹤立鸡群的味道。仿若一座缥缈遗世的千年雪山，高冷深沉不好亲近，亦令人参悟不透其内心。
沈辞在识海敲了敲系统，“剧本说我跟宋璟已经做了两年的同门，那我……都对他造过什么孽？”
系统举例说明，【玩家，您刚入师门第一天，就刁难宋璟把他房里的黄花梨木书桌让给你，还在宋璟入定静修时刻意扰乱，令其灵脉走岔受内伤，还有……】
“啊……够了打住。”他算是听明白了，感情自己前期不单是辅助，还兼职了反派的业务？
不行……再这么作下去可不妙，得赶紧结束这一切。
这时，前方石阶之上传来声响，会仙台前方仪殿大门打开，一位广袖道袍的男子踱步而出，举止气度仙风道骨，两鬓微白，脸上不见一丝褶皱，看外表不过三十出头，唯眼神中的风霜出卖了阅历，这就是师父钟远，白帝城太素山玄清派第十五任掌门。
众弟子根据长幼列队排位，身为掌门弟子之一的沈辞占据了最佳观景位，总结仙门大会跟学校做早操也差不多，钟远现身，端出一校之长的架势开始对学生演讲，除了讲门派近期事物，还兼讲起道法论证。
沈辞开始走神，“系统，我这师父的战斗值有多少？还有主角的呢？”战斗值不是玩家独有，游戏中所有修者都会标明战斗值高低。
【钟远战斗值为7,439,674，宋璟战斗值为837,379。】
师父不愧是师父，比徒弟足足多出一个零，战斗值越往上数值越难突破，钟远这般的已是修仙界凤毛麟角的高手了。
【玩家，修仙证道有战斗值排行榜，您需要查看吗？】
“喔？打开我看看。”
系统界面滴滴一声漂浮在沈辞面前，往下翻了两大页才看到挨在自己上面的宋璟。虽说主角现在的修为已是同辈弟子中的佼佼者，但比起日后登顶巅峰，那绝对不够塞牙缝，现阶段宋璟金手指未开，处于韬光养晦期。
“现在的榜首是……游心真人，战斗值16,697,788！”沈辞张着嘴巴，位列第二的魔族大boss居无涯也不过9,866,741，榜首居然稳稳甩开他一大截。
会仙台上钟远的演讲结束，稍一停顿，宣布事讯：“时值九月金秋，游心师祖将启太玄阁，三日后，我派弟子凡年过十八者，皆入后山太玄峰历练。”
沈辞抬头，来任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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