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乔明喜这天很早便起来了,本打算趁中午的时候带上钱掌柜出去物色店铺,却没成想,上午刚过,一位穿着黑色紧身常服的高大男人便来到了客栈,说要见她。
来人身板挺得笔直,极为冷静寡淡的脸使得他看起来更加威武嶙峋,一看便是训练有素,见到乔明喜后,只上前一步,像是习惯性保持着蓄势待发的有效距离,抱拳躬身冲她行了个礼:
“乔姑娘。”
“这位公子,你我可曾相识?”乔明喜上下打量着他。
“乔姑娘,在下裴渊,是我家主子封容封二爷叫属下来见您。”裴渊说着,自怀中掏出两张纸,递到乔明喜面前。
听到封容的名字,乔明喜心内微动,好不容易收拾起来的莫名的无助感又油然而生。
“这是……”乔明喜看着裴渊呈到自己眼前的两张纸,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了过来,打开一看,页眉白底红色俩大字:房契。
乔明喜不无震惊的抬起头,却见眼前的男子面色依旧沉稳平静,又冲乔明喜抱拳行了个礼,说道:“这是二爷赠与乔姑娘的一处宅院和一间店面,请乔姑娘收下。”
“送给我?”
“是,请乔姑娘收下。”
乔明喜边摇头边摆手,将房契放在桌子上,还向后退了两步,说道:“不不,这礼太重了,我不能收!”
裴渊:“二爷说乔姑娘是他的救命恩人,多次救他于水火中,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请姑娘务必收下。”
乔明喜:……
俩人推推就就了一会,乔明喜没撤,到底还是收下了封容的大礼。
这礼确实太大了,什么人啊,一伸手就两套房子送出去了。
送走了裴渊,一股股无法名状的孤寂感涨潮似的快要将乔明喜淹没。
我救你,不是为了让你报答我的,封容,你到底知不知道。
可就算是报答自己,也不该是这个方式……
乔明喜轻轻叹了口气,有太多事不能如人所愿,但这也是世间常情,没再多想,揣上房契准备带上家丁一起出去,不管怎样,先安顿下来再说吧。
晌午时,乔明喜按着房契上写的地址,一路打听着找到了位置。
倒也没成想,封容送她的宅子竟然这么大。
乔明喜光在门口看过,就知道一定价格不菲,怎么形容呢,就像是古装剧里经常看到的大户世袭人家,前院后院别院,将七八间房子围在其中,这可比她过去住的别墅要大太多了。
店面更不用多说,也是选在了京城最繁华热闹的一条商街上。
这条街上各种商铺门庭若市琳琅满目,沿街摆摊的小商贩也都在高声吆喝,向川流不息往来的顾客兜揽生意。
乔明喜从街头走到巷尾,最后决定还是先将布行开起来,一边吩咐老伙计和韩掌柜着手开始准备,一边又想,等生意做起来了,以后还是按年分给封容一些红利比较好。
毕竟是京城之上,天子脚下人们生活富足,达官贵人也多,这闹市地段,无论开什么都是稳赚不赔,封容这大礼,乔明喜收的不心安。
就当他是个股东吧,这样自己或许可以心安理得一点,乔明喜暗下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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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一早,封容换了久违的一身朝服,随着封宜一同进宫上朝去了。
封容虽知晓自己的身世,但却从小也称封宜为父亲,毕竟他养大自己,对自己恩重如山视如己出,他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这父子俩平日相处模式很简单,封宜向来对自己这个儿子持放养态度,他太知道自己儿子什么为人了,很多时候不去过多干预他的事,他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抱负,封宜不会干涉他。
而封容对这个爹也是尊敬有加,会和他一起聊天谈心,会说起当下政局,讨论朝堂之上,也会说起平凡人生,家庭琐事。
身为宰相,首要职能便是辅佐皇帝总揽政务,可自从皇帝彻底不涉政后,封宜是终日唉声叹气身心俱惫。
“哎。”封宜长叹一声,对走在身旁的封容说:“皇上心思不在朝中,又听不得众卿家觐见,哎!”
很多时候,朝中大大小小的琐事会丢到他头上,令他十分劳累。
“听凤仁说了。”封容淡淡的说:“父亲何苦拖累自己,不如彻底放权,任他去吧。”
封宜听得出来,话里话外,这样的皇帝你辅佐他有什么用!
当年封容的亲生父亲将他托付于自己时,唯独希望他日后不要被复仇一事左右了自己,希望他平安顺遂的过好一生。
可封宜也深知自己儿子内心深处的纠结,如今国之不国,明明有着很强大的力量,可偏偏连区区一个南疆却迟打不下来。
皇帝哪还有心思出兵打仗,他马上就要寻到飞升正道了。
封容自己内心深处确实是纠结的,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对于复仇这件事他从小就已经潜移默化渗透到骨子里了,仿佛这就是他整个人生的唯一目标。
但面对皇帝,他一方面希望他昏庸,这样一来如果真到那么一天,一切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他就可以当做为民除害杀了他,也算替自己的父母报仇雪恨。
可另一方面,他又太过希望他是个好皇帝,希望他能一统江山,希望国泰民安。
自己虽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但毕竟弑君这件事,在任何时候来说,对国家无疑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动荡,遭殃的也是万千平民百姓。
父子俩到了朝廷上,几位平时面上还算过得去的大人纷纷和封容打过招呼,有的也送去了这一年间虚情假意的问候,封容都一一回应谢过了。
众卿家聚在一起小声耳语,离凤仁刚走到封容身边要说句什么,却见皇上身边的陈公公甩着拂尘走了出来,不轻不重的咳了一声后,堂下众臣禁声抬首望去,他这才掐着嗓子细语慢调的说了句:
“皇上今日龙体欠安,各位大人都散了吧,回吧。”说罢,又将拂尘轻轻一甩,迈着小步闪身回去了。
“这……”
“皇上!”
“臣等请皇上上朝!”
“哎!”
“走吧,还上什么朝,皇上有事自会传令于我等的,等着吧。”
朝堂上一片混乱。
一些元老长跪殿中不起,哭诉着唉声叹气,请求皇上上朝理政,也有一些人小人得志,哼笑一声转身就走,像是太习以为常这种场面了。
封容皱着眉头站在那里,离凤仁在他耳边小声道:“看到了吧,这一年来每天都是这番景象。”
“哎!”封宜一声长叹,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封容看着他萧瑟心酸的背影,和离凤仁一起,也跟着出去了。
-
封容这几天终日扎在暗部处理事情,封惠儿几次去他院中都没见到人影,终于在这天中午,将人堵到了院子里。
封容这天本也没打算去暗部,却没成想正午刚过,自己正在池塘边喂他那几条宝贝锦鲤,封惠儿就一脸不高兴的冲他来了。
“你那店面是怎么回事?”封惠儿直截了当的发问。
封容面上没有太多表情,心里倒是动了动,只见他头都没偏一下继续将手中的鱼食投进池塘里,轻飘飘的说道:“什么。”
封惠儿不依不挠,从一侧又转向了另外一侧,直勾勾盯着人说:“你买了两处院子,别以为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买店面做什么?”
“没什么。”封容淡淡的说,倒也真的没想到这事会让她知道。
“你有事瞒我!”
封容将鱼食全部丢进池塘里,说道:“没事,你别乱想。”
封惠儿就这样一直跟在封容身边不停的叽叽喳喳,大有一定要将此事刨根问底盘问出个究竟来的架势,见封容走到了院门口驻足,封惠儿上前一步到他面前,看着他说:“怎么,终于要告诉我了?”
“回吧,我要出去了。”封容垂眸看了她一眼,转身朝门口走去。
“你!等等!”封惠儿上前拦住他:“你去哪啊!”
“去找凤仁。”封容闪身躲开他,没等她再上前来缠着自己,封容一抬手,门口两侧站着的护卫便上前来拦住了封惠儿。
护卫虽未动她分毫,但封惠儿却也没法冲破两个带刀护卫的阻拦,没有办法,只能冲着封容的背影不满的“哼”了一声。
人都走没影了,护卫才闪身到一边给她行了个礼,封惠儿只好去找自己父亲抱怨。
“父亲!”封惠儿来到书房,封宜正站在桌边摆弄着文房四宝,笔墨一挥在宣纸上提笔练字。
见他没反应,封惠儿又拉着长音喊了一声:“爹!”
封宜抬眼看了看她,这个女儿被他惯坏了,但又拿她没办法,只道:“又有何事,说吧。”
“封容有事情瞒着我!”封惠儿说:“他买店面到底做什么,他不说,爹你告诉我!”
封宜沉着眼看了看她,没说话,俯身继续持笔写字。
“爹!”封惠儿噘着嘴又绕道另一边,说:“二郎自从回来整日见不到人,不是出去找离凤仁就是把自己关在屋里,这又莫名其妙买了店面,我问他做什么他又不说!”
封惠儿自顾自的抱怨着发泄着情绪:“爹,到底怎么样他才能看看我啊,你女儿到底哪里不好了!”
闻言,封宜持笔的手顿了顿,片刻后又继续拖着袖襟继续写字,冷言提醒道:“他是你弟弟。”
“我只长他一岁而已!”封惠儿越说越激动:“况且他也不是我亲弟弟,是您非要替友人养大,和我们家没有关系!一点关系都没有!您拟书与他断绝了关系,这样你女儿就能正大光明和他在一起了!爹!”
“啪!”
封宜将笔重重摔在桌上,墨汁溅在白纸上,渲染出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污点,让人看着不禁心内发麻。
“你说的像话吗!”封宜正襟威严,双手背在身后,怒气写了一脸,只听他斥责道:“我平日是不是对你太过娇惯了,封惠儿!”
封惠儿确实是太过娇生惯养,即便大了封容一岁,却一点没有个当姐姐的样子,但更多原因也是出于她对封容那些不可言说的小心思。
朝夕相伴的人,从小看着他从一个小男孩长成一个出类拔萃、英俊潇洒的大男人,怎么能不心动。
封惠儿其实什么都明白,她为自己这份背德的感情羞愧,却仍旧控制不住自己对封容波涛汹涌的情感。
爱情让人失去理智,但少有的清醒时刻,却也只是慌乱到扎心的痛。
“他永远是我们家人!是我的亲儿子,你的亲弟弟!再敢说这种忤逆的话,封惠儿,你就给我滚出封家!”
封宜丢下一句话,便转身摔门而出,没再给她一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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