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仙路茫茫望而生畏
是夜，权凤轩里。
权真宸正揉着太阳穴，对于明天的比试感到头疼，如果是正常抽签的话，有四成的概率匹配到白明珠和权青云，这两人实力都不在他之下，尤其是后者……
凉国建国之前，一钱姓将军英勇善战，陪同金光上人开疆拓土，功勋赫赫。
故开国之后被赐予权姓，封凉国一品将军，世代承袭。
权青云正是现任一品将军的嫡长子，天赋极佳，在家族的培养下，十二岁入归阳宗时他的修为已经突破到凝气十三层。
权青云入归阳宗八年多后，也就是在他不到二十一岁时突破到筑基后期，而现在又过去一年有余，他虽没有突破，但是修为一定又有精进。
权真宸现在满脑子都是第六场比试的场景：
权青云随意一抬，灵剑似流光般冲向权真礼，与空气摩擦间隐隐有类似龙吟之音。
才筑基初期的权真礼自然不敢御剑相抗衡，所以以右手持剑，左手扼住右手手腕，想在体力灵力双重加持下正面胜过权青云的离体灵剑。
然而权青云太强，即便权真礼以灵剑后半段剑身强压权青云灵剑的前半段剑身，仍是被一股强力弹飞手中灵剑。
权真礼以强剑身压弱剑身，反被弱剑身震得离手，两者差距实在太大。
一力破十会，权真宸自问没有这种实力，他相信白明珠也没有。
“哎，”权真宸叹了口气，目光缓缓落在一个立在墙边的竹架上。
架上是四排书，塞满了架子，也布满了灰尘。每一本书都是一位大能的传记，而每一部传记中都有一个强大的引路人，或是族中长辈，或是偶遇贵人，而且每个主角都天资卓绝，奇遇无穷。
凝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空冥，合体，洞虚，大乘，问鼎天下……
自从了解到这些大能的经历后，权真宸心里便充满无力感，自己所见最强不过金光上人，而金光上人连长生不老都做不到，他又凭什么去探究天道？
凉国，一个极西之地的偏远小国，与广袤大地相比，这里就是一片山村，他怎么得到绝境宝藏，遗迹珍藏？与其闭关修炼到最后一事无成，还不如逍遥几百年，然后安心逝去……
正胡思乱想中，忽然有人敲响了房门。
“嗯？”推开门一看，居然是自己的父亲，权真宸问
“父亲，您这是？”
“来给你送些丹药。”权珩晃了晃手中的瓷瓶，很是平静地道。“进去再说吧。”
权真宸赶忙把人让了进来。
待两人坐实后，权珩先是对权真宸今日的表现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一掌胜木毅，确实出色，其实现在你已经超过了两月前老祖对你的期待。”
权珩说着，将手里的两个瓷瓶放在桌子上，道
“这个是二品养脉丹，用于温养经脉，你手背的伤很深，虽然当场便敷了金创药，但还是每日服用一枚，以免留下暗疾。还有这个是祛疤膏，你刚筑基修为，如果不涂抹，这种程度的伤口估计会留下疤痕。”
权真宸默默地点了点头，他相信还有父亲肯定还有后话。
果然，就听到权珩搓了搓手，似乎对于接下来的话有些羞耻。
“其实你应该明白，这次演武的目的除了检查你们修炼十年的结果，还有让新一代弟子有一个十年目标，同时召集前几代弟子观赛，向新弟子展示归阳的实力，所以比赛的对决名次……我们都是人为安排的。”
权真宸一怔，他有往这方面想过，毕竟父亲是陛下亲弟，从小到大权珩没少给他讲帝王权衡之术，但是他从没想过父亲会直接告知与他。
“为了演武对决不显突兀，也为了有个精彩的开端，所以安排了你和木毅对招。不过虽然木毅输了，但等演武结束后，木毅的待遇会与第四到六名一样的。”
权真宸点了点头，木毅非王侯将相之后，修行资源本就较少，若再因他而丧失奖赏，他多少会有些过意不去。
“明天第一轮，你，明珠，青云不会遇到，正常来讲你三人都会晋级，而后抽签青云轮空，你与明珠对决，胜者再去挑战青云。”
闻言，权真宸默默盘算，“如此说来，我已经算是半只脚闯入前三了，那老祖给我的任务应该可以完成了，那么其实就算输给明珠师姐也无妨，没有必要全力以赴。”
“我希望你能赢得魁首。”
看着眼睛滴溜乱转的权真宸，权珩微皱起了眉，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把正在思索的前者吓了一跳，而后前者瞪大双眼道
“青云师兄已经突破到筑基后期一年有余，修为、武学、心性，皆胜于我，要说胜过明珠师姐我还有几分把握，青云师兄实在是没有一成可能啊！”
权珩却直视他的眼睛道“你是不是想取得一个不上不下的名次就算了？”
一语道破权真宸的心理，权真宸立刻不自然起来，目光闪躲“没有，我……我最近两月修炼很是……”
还未说完便被权珩抬手打断，“演武也是一场修炼。”
“是。”权真宸低下头小声认错。
“如果你一开始就打算尽力而为，我也不会这样要求与你，你明不明白老祖说的蜕变是何意，更何况……”
看着权真宸低头不语，权珩叹了口气，“哎，我身为父亲，本身也是希望你能修炼的，突破到化神，寿元足足五千年啊……你好好想想吧。”
说着，权珩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刚一出门就被门外站着的一位贵妇人嗔怒地瞪了一眼，前者嘴角在后者严厉的目光下抽了抽，终究是没敢说什么，径直往自己屋子去了。
“宸儿，别听你爹的。”外面人正是权真宸的母亲凤发儿，
“比试要不要赢全看你自己，就算不想修炼也没事，虽然归阳对我们有恩，但还没大要到用你的百年自由来还。
“边说这边走进来，玉手一挥，霸气侧漏“大不了娘带你离开归阳宗，没人能强迫你！”
权真宸苦笑了一下，站起来拉住了母亲的手道“娘亲，我愿意的，我是愿意的。”
凤发儿是云游来到归阳的，不知为什么，她似乎十分不愿意让权真宸步入仙途，但她极其宠溺权真宸，所以但凡是权真宸愿意的事，她都不会反对。
“而且，”权真宸拉着母亲坐下后，不忘记给权珩说好话“爹让我修炼，主要还是为了希望我能拥有更多的寿元。”
“我当然知道，”凤发儿轻哼一声，
“他若是迂腐之人，我必不会同他在一起，不过他居然让你赢过权青云，这实在是在刁难你。”
“或许爹只是想激励我罢了……”
“宸儿，”风发儿抽出自己的手，反握住权真宸的手道，
“娘还是那句话，做你自己想做的便好，爹娘生你养你决不是让你受委屈的。”
“嗯，真宸明白。”直视母亲的眼睛，权真宸觉得安心不少。
凤发儿瞥了一眼落灰的书架，对他说“好好休息，不要太有压力，以你爹的修为，不管在凉国哪里都会被供为上宾，虽然娘也不喜欢你没有面对困难的勇气，但是如果你真的自甘平庸，娘也不会多说什么，毕竟仙之一途并非高洁，反而布满肮脏……”
说着说着，凤发儿好像想起了一些糟糕的回忆，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直接不愿意再多说什么了。
在权真宸再三保证自己绝不会为难自己后，凤发儿才嘱咐他好好休息，然后推门离去。
将母亲送出门，权真宸又看向了自己的书架，心中五味杂陈。
“洞虚之下，皆为刍狗。”
“一座仙阁立起，无数枯骨为基。”
“我不愿止于凝婴化神，但又无望于洞虚大乘。”
“面对仙途高阶，我总是心里充满无奈与害怕。”
“我享受身为天骄的自豪，但在了解世界之大后又深感自己微不足道。”
“我的确有做一代伟人的梦，却又恐惧面对这一条道路的艰难险阻、危机重重。”
“十岁筑基已然证明我非庸人，无人敢讥讽于我，何必闯那拼上性命也看不到希望的迷途？满是浓雾的仙途又有多大价值去闯？”
“……”
沉默良久，权真宸闭上双眼，缓缓吐出一口气，呢喃到
“当是为了归阳，尽一份力吧……”
月夜里，一名心中有无数矛盾情感的少年在不停地思索人生，寻找自己所图，考虑仙途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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