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51
当天，八强赛结束后，本届全国赛四强名单正式出炉。
先前被寄予厚望的南方武院校队签运不佳，被京武院拦在了八强之外，八强内剩下四所拥有超级天才的队伍，不出意外地成功出线，今年的四强便由京大、京武院、沪上武院、擎龙附校组成。
这几天会进行五到八位的排名赛，四强队伍有几天的休息时间。
四强赛的对战表则将在比赛当天现场抽取，选手们无法提前知晓对手，不过都到这个程度了，大家都对其他三支队伍无比熟悉，也都有相应的对战策略。
越流绯跑了一趟西疆，精神状态忽然前所未有的好，想起好几天没跟明校长问过宁前辈的消息，她特意打了个电话，得知明校长和李真君晚上有空，便说好晚上过去。
先和京武院一行人回了学校，学校食堂那边想给大家简单庆祝一下，加个餐，于是大家欢呼着冲向食堂，美美享受了一顿妖怪肉盛宴，然后才回到训练场，继续抓紧时间训练。
不过……
越流绯和许泠站在一起，望望前方。
唐玉宁正沉着脸，眉目中仿佛压抑着乌云，除了比赛结束后她对她们说了声抱歉，之后就一直这样沉默着，刚才在食堂也没吃多少东西。
她们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担忧。
“怎么办？”
许泠抿着唇，无措地看了看唐玉宁的背影。
“嗯……”
越流绯捏着下巴，作沉思状。
比赛输了当然不好受，但恐怕困扰唐玉宁的不只是失败的沮丧，还有因责任感而产生的负疚感。
她和阿娜尔实力本在伯仲之间，会输也只是因为发挥问题，而这个问题必须得解决才行。
“让没有责任感的人变得有责任感，很难，但让责任感过强的人学会适当摆烂应该不难吧？”
越流绯歪头想了想。
“呃……”
许泠有些苦恼，“我觉得应该差不多难？”
越流绯正思索着，忽然看见了远处的徐圳，于是眼睛一亮，向他招招手。
徐圳本在看唐玉宁，想上去安慰又有些犹豫，见她们招手，便很快跑了过来，“怎么办？”
越流绯无语了一下，“我还想问你呢，你是她男朋友，不该比我们了解她？怎么开导她，你有思路吗？”
徐圳表情僵了一下，有点惭愧地低下头，“从小到大，她都是那个开导别人的角色，我也不知道怎么做……”
“……”
越流绯微微眯起眼睛，“那不如我揍你一顿怎么样？”
徐圳：“……啊？？”
他表情空白一瞬，然后出离愤怒了，“你还是人吗？这时候还想着揍我？”
“咳咳。”
越流绯也觉得自己好像有一点过分，不过还是正色道：“哎，别误会，这是策略懂吗，既然学姐责任心过强，那就可劲儿激发她的责任心，直到让她麻木，这个问题不就结了？”
“什么意思？”
徐圳狐疑地看她。
“你听我说……”
越流绯悄声安排起来。
徐圳脸色渐渐怪异，许泠则是连连点头，表示赞同，“我觉得可以一试。”
徐圳被忽悠得眼睛有点发晕，“我还是觉得你只是单纯找机会揍我……”
越流绯：“那你可想岔了，我想揍你哪需要找机会啊？”
徐圳：“……行行，那按你说的来。”
没两分钟，训练场内忽然震了一下，拳脚对轰的闷响声传来，大家都惊了一下，倏地转头看去。
只见越流绯追着徐圳打，徐圳一边连滚带爬地溜，一边嘴上还在挑衅。
“来啊，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大的能耐！仗着实力天天欺压我，我可忍你很久了！”
越流绯冷笑一声，上去又是一拳。
看到被拍飞在墙上的徐圳，唐玉宁眉头一跳，赶紧上前拦住越流绯，“怎么了？这个节骨眼上还打架，好好训练。”
结果越流绯还没说什么，徐圳又大声叫嚣：“别拦，让她来，我看她能把我打成什么样！”
“你……”
唐玉宁想说她能把你打死，但忍了忍还是没说出口，拿出队长的威严，继续调停，“都回原位，该做什么做什么，否则加训！”
然而那两人好像都上头了，没一个人听她说话。
越流绯跟摊大饼似的拎着徐圳的领子把他在地上拍来拍去，徐圳魂都要给拍没了，嘴上还倔强地继续挑衅，直把唐玉宁给看懵了。
她额角直跳，焦头烂额却一时拦不住她们，终于忍无可忍地出了手。
“轰隆！”
暴躁的火焰落在两人之间，越流绯倒是没什么，就是徐圳被烧出了狼嚎。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在闹什么？”
唐玉宁黑着脸，一手拎一个把她们扯住。
“呃……”
越流绯意外地眨眨眼。
“这个时候不应该是，‘管不了了，不想管了，你们开心就好’，吗……”
“什么？”
唐玉宁用力一瞪，把越流绯瞪得一个激灵。
“老老实实的说！在发什么疯？”
“……”
越流绯觑了眼她的表情，确定她真的被惹怒了，只好乖觉下来，如实交代了自己的歪点子。
“……所以，你想让我放下过高的责任感，起到调节心态的作用，所以就故意搞事儿让我头疼，觉得我头疼到感到麻木，就会大彻大悟，放过自己？”
“是这么回事儿。”
越流绯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一时间，围在旁边的校队成员们都憋笑憋得很辛苦，刚赶来的吴老师则一言难尽地捂了捂脸。
唐玉宁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双手交叠，捏起手指骨，捏得咯吱咯吱响，“这样吧，我把你们都揍一顿，我就能释怀了。”
“学姐，你冷静冷静……”
越流绯眨了两下眼，连忙用眼神向许泠发射求救信号。
可惜许泠也缩着脖子没敢说话。
唐玉宁平时不发火，一发起火来还是很有威慑力的，她居高临下地望着两人，“想想也是，带着这么神经质的队员，我一个人强行抓着那么强的责任感又有什么用呢？”
“嘶！”
越流绯抱住脑袋。
……
几分钟后，捶完了不省心的队员，唐玉宁心平气和下来，不再像之前那样低落，也不再怒火中烧，又恢复了平常沉着可靠的模样。
“好了，你们担心的问题我有数。”
唐玉宁无奈地看向两人，轻声道：“不用担心，这场是我心态失衡，我会调节过来，之后两场不会再掉链子。”
她自我调节能力其实还不错，今天只是第一次面对九万人场次的阵势，没有经验才会如此，回来的一路上她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并且努力自我开解，现在又有了队友们有些无厘头的调节方法，感受到她们的关心，她也放松了心情。
越流绯和许泠端详着她的脸色，确定她是真的从刚才的失败、也从自我的漩涡中脱离了出来，这才松了口气，笑起来。
“好，我们相信队长！”
唐玉宁叹了口气，“但是下次可别再这样了。”
她低头看向连挨了两顿打、正魂魄出窍的徐圳，欲言又止，“我送你去医务室……嗯，其实，你倒也不必如此牺牲自己。”
听出唐玉宁语气中蕴藏的柔软，越流绯和许泠连忙使劲儿给徐圳打眼色。
她们到底和徐圳不一样，他作为男朋友，有些话他说更合适，这不就是个机会嘛，得让徐圳好好发挥作用。
徐圳：“……”
他看明白了那两人的意思，一时气得脑袋冒烟。
他还受着伤呢！
总感觉这么一通闹下来，结果是皆大欢喜了，队长队员和乐融融，受伤的就只有他一个……果然越流绯就是个狗头军师，不能信她的！
看着徐圳被唐玉宁捞走，还柔柔和和地和她道歉，并继续试图开导，越流绯和许泠一边偷笑一边八卦，让大家回原位继续训练后，自己也继续完成了今天的训练任务。
晚上。
去食堂吃过饭后，越流绯打车去了第一修研院。
李真君和明校长就在办公室里等着她，敲开门的时候，两人还紧盯着桌上的地图依然没有停下讨论。
“真君，校长。”
越流绯推开门，被地上摆的各种方术罗盘、幡、旗、如意给震了下，才抬头看向二位强者。
“来了？”
明校长笑着对她点点头，“上午的比赛我和真君都看了，你们这群小家伙，没有辜负武者精神。”
越流绯抓抓头发，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迫不及待地问道：“宁前辈的下落有线索了吗？”
李真君点点头，但神情却还凝着，“你过来看。”
越流绯于是凑上去，与两位一起望向地图。
李真君给她指了指图上画的区域，道：“通过方术推算，又请了专精奇门遁甲的术士来推衍，我们确定了她的大致方位，但无法精确下来。而且重要的是，这块区域大部分是城市或村庄，并不是什么荒山野岭，她被困在这样的地方……这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明校长表情也凝重下来，点头补充道：“她在这样人群密集的繁华区域，却三十余年来都没有被发现，说明情况一定很复杂，或许营救难度会很高。并且，这样的地方居然隐藏着能困住一个炼神境强者的危机，这对生活在这里的百姓来说隐患很大。”
“这……”
听到宁灼被困的地方居然是这样繁华的地区，越流绯有些恍然，似乎明白了她为什么不肯说出自己的位置，为什么不肯让人去救她。
“也许，宁前辈是不想把那个危机放出来……”
她攥了攥手掌，蹙眉道：“真君，这样的话，我们在营救宁前辈之前就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我也是这样想。”
李真君微微闭眸，表情是说不上来的复杂，“等全国赛结束，可能会需要你用劫火帮助，寻找她的具体位置。”
“不管是什么问题，她都不该独自去扛，她终有力竭的一天，到时候这个问题还是得去面对……如果皮肤上有久久不愈的伤口，与其一直用创可贴捂着，不如直接忍痛把它清干净，有烂肉那就剜掉，我们华夏的武者群体有这个能力。”
明校长赞同地颔首，“那丫头……虽然还不清楚具体情况，但她不该不向外界求助，难道是不信任我们的能力？”
“……”
李真君表情忽然古怪了一下，坚毅而儒雅的脸上露出几分柔和，和面对小辈不同，是另一种柔和。
“说起来，当初她略胜我一筹，一直跟我耀武扬威，说我一辈子也追不上她……没准儿她真是这样想的？觉得她都搞不定的问题，也没必要向我们求助？”
明校长抽了抽嘴角，瞥了越流绯一眼，“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要不说小越和她有缘呢？这两人的脾气，估计臭味相投。”
越流绯：？
她睁圆眼以示无辜。
“全国赛结束，我立刻就去这里，劫火对前主人应该还是有微弱感应的。”
“好。”
李真君深吸一口气，从回忆中脱离，重新带上和蔼的笑容，也鼓励她道：“今年全国赛的冠军奖杯是由我来颁发，小越，你可要加油，从我这里把奖杯接过去。”
越流绯顿时腰背挺直，“真君就等着我吧！”
两位强者都慈和地笑望着活力十足的小辈，又说了几句，便让她回去了。
越流绯本就对冠军势在必得，得知奖杯会由自己一直以来都非常崇拜的李真君亲自颁发，心里的干劲就更足了。
她抻了个懒腰，走下楼梯。
此时修研院的研究人员们都下班了，一楼空荡荡的没什么人，她经过大厅，正好听到旁边的走廊有脚步声，便转头随意望了一眼，结果正好和同时走出来的曲潇让对上视线。
“……你怎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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