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邪神被我截胡了（6）
伊凡一路奋力地夺取手腕，却一点儿也撼动不了林忽。
他不明白，这个平日里看着不比他强壮多少的娇贵少爷，为什么跑得那么快、力气那么大！
绳子满地都是，林忽让跟进来的丹尔就地取材，把伊凡手脚绑好，放置在一个空着的病床上。
伊凡在病床上颓然枯坐着，面无血色地喃喃道：“你……也准备要揍我吗？”
“我为什么要揍你？”林忽下意识摸了摸肚子，时近中午，他又饿了，哪有精力做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
伊凡沉默不语。
一个强势跋扈的少爷，带着一个唯命是从的谄媚仆人，将他绑起来羞辱殴打，这样的模式伊凡早已经司空见惯了。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顾自嗫嚅道：“我还以为，你不是那种人……”
瘦小少年的脸上带着屈辱，还有一种莫名的伤心，身后那根半人高的大尾巴毫无生气地耷拉在地上，尾尖的浓黑色有蠢蠢欲动向下扩散的趋势。
林忽看了一眼，然后伸出手……rua了一把大尾巴没染黑的部位。
“唔？！”
伊凡瞬间从抑郁悲哀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双目圆瞪，在病床上原地蹦得老高。
林忽的眼睛也跟着睁大了。
真能摸到？
好耶！
林忽终于露出了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在伊凡惊恐万状的瞪视下，伸出魔爪逼近。
“你你你，你对我做了什么？？？”伊凡这次是亲眼看着林忽的动作的，他发现对方只是在他身旁的空气里手法神奇地抓了一通，却对他造成了实感非常强烈的攻击！
虽然这离奇的攻击一点儿也不痛，但是！
看着笑意逐渐扩大的林忽，伊凡恍惚生出一种错觉，自己好像是一只被食物链上位者锁定的小动物，呜呜，好可怕……
这一惊吓，连他尾尖浓黑的扩散都停滞住了。
林忽过了一把毛绒控的瘾，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里的毛尾巴。
他对伊凡摊手道：“看，我就说了不会打你吧？”
打是没打……瑟瑟发抖的伊凡敢怒不敢言。
林忽好奇地看着那条快速缩回去、紧紧抱住主人身体的尾巴，伊凡似乎自己看不到，但是不影响尾巴跟随主人意识条件反射行动。
林忽开始谈正事：“你只要答应好好配合不乱跑，我会给你解开绳子，能做得到吗？”
伊凡丧丧地垂头，冷哼道：“我有得选择吗？”
林忽慢条斯理地将手伸向尾巴的方向……
伊凡瞬间弹到病床角落：“我配合、我配合！”
林忽点点头，表示很欣慰：“你肯自愿合作就好，这真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伊凡欲哭无泪，“嗯，我真的是自愿的，真的。”
示意丹尔给伊凡松绑，林忽在对面的病床上坐下，开始盘问：“你对这些人做了什么？”
在病房的中央，悬空的校监的正下方地板上，有一个非常醒目的魔法阵，用浓稠的绿色汁液描绘，那汁液不知道是什么成分，竟然咕噜咕噜地冒着泡，发出幽莹的微光。
图阵的空位上还散落着一些奇怪的小物件，比如散碎的蛇蜕、干枯的花草、不知什么动物的前爪标本、一截黑色的弯角等等，看得出是按照特定规律摆放的。
“……他们罪有应得。”
伊凡深吸了一口气，颤着嗓子开口：“平时这些人怎么羞辱、虐待我，我都能咬牙忍耐下来，想着就快要毕业了，再坚持半年就解脱了。”
“但是，他们想要毁掉我最珍贵的家人，那就该死！”
“他们认识你家人？”林忽问。
“我……有一个姐姐。”
伊凡突然发觉，虽然刚刚受到了林忽的“摧残”，但自己的情绪竟然宣泄通畅了许多，不像最开始那样，一想到那群渣滓就陷入深深的痛苦仇恨当中，现在已经能够将事情的经过清楚地讲述出来了：
“每个探访日，姐姐都会抽空来看我，给我带亲手做的面包和生活用品，没想到就这样被这群混蛋给注意到了。”
“上次探访日的隔天，这些渣滓见到我的时候，竟然没有动手，只是不怀好意地窃笑了一番就走了。我了解他们，这绝对不是他们大发慈悲了，而是一定在盘算着更可怕的坏主意！”
“我偷偷跟上他们，发现他们进到了校监的办公室。这并不稀奇，往日他们就跟校监狼狈为奸惯了，送给他舶来的高级茶叶、王都的雪茄烟等等，然后就能大开方便之门，不论是违反宵禁还是欺负同学，都能得到校监的包庇隐瞒。”
“我听到他们的谈笑，他们果然在打我姐姐的注意，在校监办公室肆意高谈着不堪入耳的笑话，但是，这些竟然都还不是最让我痛苦绝望的。”
回忆起那段对话，伊凡的拳头不自觉紧握住，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都毫无知觉。
那个时候，伊凡偷听到这些纨绔败类对自己姐姐觊觎垂涎，心下焦急，想赶快去给姐姐报信要她当心些，之后最好不要再来学校看望自己了。
然后，他听到了校监滑腻的声音：“你们是在说伊凡·科特林的姐姐？”
校监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刀子割在伊凡的血肉上：
“哈哈，我也留意这个火辣的红发小妞好久了，你们要是想搞上她，我倒是有办法。”
“她再来探视的时候，我找个借口把她留到晚上，让她在我办公室等着，你们不就可以过来找人‘聊聊’了嘛？我只要说她弟弟在学校的操守问题非常严重，一个处理不及时就得撤销奖学金，她敢不留？”
“一个纺织厂上班的姑娘而已，被你们这样富有又英俊的少爷搭一搭话，很容易就能上手的。刚开始可能会装装样子反抗一下，过后送点漂亮衣服和首饰就好了，反正少爷们也不缺钱是吧？”
一室纨绔们快活地笑了起来。
有人调笑道：“噢，那确实，不过这种穷人女孩我有经验，送点最次等的珍珠、银首饰就足够打发了。就是得注意别搞大肚子，不然追来要死要活的，真以为我能娶她似的。”
众人发出不怀好意的哄笑，调侃道：“那你岂不是早早就要有私生子了？”
“总有些死心眼的姑娘不肯听话去弄掉，我有什么办法？”
“哈，不过那也没什么，这年头有一两个私生子又不是什么稀罕事。”
又有人道：“说回科特林的漂亮姐姐，要是她往后不再过来，就没机会下手了，可惜。”
校监笑得无比笃定：“放心吧，我记得科特林家里只有这个姐姐了，即使她平时不来，到了学期结束审核奖学金资格的时候，作为监护人总是必须来一趟的。”
暗处的伊凡浑身颤抖，觉得自己窥听到的不是人类的交谈，而是来自地狱的魔鬼声音。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寝室的，强烈的愤恨焚烧着他的五脏六腑，他厌憎往日一味逃避想着息事宁人的自己，原来再怎么默默吞下、再怎么自己警惕注意，在这群恶魔眼里都是没有用的。
黑暗的萌芽自意念中冲破而出，伊凡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我要让所有魔鬼落入炼狱！！
伊凡抬头望向吊灯下昏迷的校监，握紧的拳头几乎暴起青筋，“我痛恨这群恶霸少爷，但我最寒心的，却是这个纵容恶魔、甚至助纣为虐的校监。学校的管理者应该是弱势学生的保护伞，而当他成为人渣的保护伞时，他就已经不配做人了！”
丹尔在一旁从头听到尾，忍不住同仇敌忾地啐了一口：“人渣，只会欺凌弱小的废物。”
林忽半跪在魔法阵旁好奇地观摩着，问伊凡：“你为什么会用这些术式？”
伊凡犹豫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干脆地道：“这个学校的人虽然烂透了，但校内资源还是挺雄厚的，图书馆藏书很丰富，我每天都会去，上个学期的时候，竟然无意中找到一本秘教手撰典籍。”
林忽颇感兴趣，“让我看看。”
伊凡不情不愿地在一个枕头下拿出了一本书。
林忽看过去，这是一本墨绿色硬壳外封的古旧书本，封面书名是已经斑驳掉落的烫金字体，写着：《伟大潘神·生命繁荣之篇》。
“潘神？”
关于潘神，林忽以前看过一部相关的电影，只记得那是个各种花式诱拐小孩的大山羊，其他的就没什么印象了。
“你仔细说说。”
林忽的语气并不是商量的口吻，伊凡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始解说起来：“常规的认知里，潘神一般被称为农牧之神、森林之神，顾名思义，就是掌管自然乡野的神祇。”
他翻开泛黄的书页，将里面的手绘图文一一展示：“而在这个秘教里，潘神也被认为是黑暗丰穰女神的雄性化身，拥有惊人的生/殖之力。这部生命繁荣篇章中，就记载了很多关于这方面的祈神召唤术式和魔药制作方法，上到祈求部族人丁兴旺，下到增强个人的‘那方面’能力，无不包罗。”
林忽用指尖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这些术式可以有这么广泛的用途？有意思。”
他还是第一次真正看到这个世界的神秘学典籍资料，干脆直接将书本拿了过来，坐在床边认认真真地翻阅起来。
“继续说，你用了里面哪个术式惩罚他们？”
伊凡目光闪了闪，声音渐渐冰冷下来，“我想，他们对银/邪之事这么热衷，最爱吹嘘攀比自己的‘辉煌战绩’，那就送给他们一个无限增强的‘祈福’好了，让他们在无法停止的银/欲折磨中煎熬一生吧。”
他双目里沉积的东西越来越阴晦深郁，“不，不会有很长的一生来痛苦悔恨了，他们会永不停歇用到烂掉为止，身体被巨量损耗拖至枯竭，他们很快便会死去，恶魔很快就会滚回地狱了！”
林忽突然念动，朝伊凡的尾巴看去。
那片浓黑似有生命一般翻滚起来，随后林忽感觉眼前好像有画面片段闪过。
全都是关于伊凡的画面，阴郁的少年借助异神的力量顺利完成了第一次仇杀，这让他狂热地坚定了这条黑暗血/腥的道路。
唯有杀戮，才能清除世间所有的恶魔，将弱者护佑在羽翼之下——这成为了伊凡的人生信条，他离开了学校，卓绝的天资令他很快就学会了更多更深奥的术式，甚至深入了那些不为世人所知，更深晦、古老、疯狂的秘密信仰……
眼前的画面消失，林忽眯了眯眼，自己推出了一个猜测：【这些幻视画面，是伊凡有可能走向的未来？】
系统道：【是的，这是智脑主机做出的精准演算，目标人物若执行此次行动，将会持续黑化，最终崩坏的走向是必然的。】
林忽表示明白了。
他头也不抬地对伊凡道：“我同情你的遭遇，但抱歉了，我必须阻止你。”
伊凡听到这话倒没有多么吃惊，他沉默了半晌，缓缓开口：“没用的，你已经阻止不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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