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遭遇
马车突然加快了速度,比平常颠簸得更加厉害,两旁的景物飞速地向后退去。
香儿脸色煞白,紧紧抓住窗沿,眼睛发直,却不吭一声。
叶其安将小虎护在怀里望着车外,在喧嚣里搜寻着自己熟识的身影。四五个侍卫提剑在手,紧紧跟在马车四周,赵哲正好在她眼前,寒着一张脸,指挥马车往前冲。不远处,一支衣色纷杂的人马撇开其余人,紧紧咬住这辆马车,如雨的羽箭被赵哲他们挥剑弹开,不过仍有几支钉在了马车壁上。
“快回去!”赵哲声色俱厉地阻挡叶其安探出头来。
“怎么了?”叶其安大声问。
“山贼!怕是调虎离山!”赵哲挥剑挡去朝马车飞来的羽箭,朝左边一指,“往北。”马车立刻转向,朝他所指方向奔去。
叶其安被惯性甩到车壁上又掉下。小虎摔在一旁哀叫出声。
“姑娘!”香儿惊叫。
“姑娘!”赵哲连忙转头看来。
“我没事!”叶其安爬起来,恰好看见一支羽箭扎进赵哲左肩,吓得惨叫,“赵哲——!”
赵哲身体一晃,眉却不皱一下,挥剑削去羽箭露出来的部分,叫道:“弃车!”他靠近马车,向叶其安伸出手。“上马!”
叶其安只一迟疑,随即抓了小虎伸手拉住他,他用力一带将她放在自己身前,另一名侍卫也将香儿拉到自己马上。这时,旁边两名侍卫放慢速度,调转马头主动迎向追来的人马。
赵哲挥剑指向前方:“走!”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眼里几乎滴出血来,脸上神色却如磐石不动一分。
很快,后面的追兵已经看不见,喊杀声也逐渐远去。又急驰了一阵,马儿疲惫,马速放慢下来。赵哲观察了一下沿途,带着几人躲进了偏僻处的一座破庙。
赵哲带着那侍卫在四周巡视了一遍,将马赶远,这才坐下来休息。一路奔波,两人身上沾满灰尘血迹,却没有一点狼狈之色。
赵哲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咬住匕首把,朝同伴示意。那侍卫也从腰间掏出同样的匕首,划开赵哲手臂皮肉,将那只羽箭拿了出来,又往伤口撒上了许多白粉。鲜血慢慢不再流出。赵哲一头冷汗脸白如纸,却神情不变。整个过程中两人熟练默契,仿佛同样的事情已经做过千百次。
叶其安一直坐在旁边看着,渐渐地,眼前仿佛大漠无边、金戈铁马,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憋着想要喷薄而出。血涌上头顶,她站起身,撩开裙摆,撕下内裙一块,不顾赵哲的惊讶推拒替他包扎伤口,却笨手笨脚不得要领,只得交给一旁的香儿。
“赵将军,”叶其安声音有些发哑,“怪我没本事,不然也和你们一起并肩杀敌,不至于连累你们受伤。”
赵哲和侍卫都是一震,交换了一下眼色,向着叶其安单膝下跪,同声说:“属下无能。”
赵哲沉声道:“姑娘安心,殿下大军到来之前,属下百死也要护得姑娘周全,不辱使命!”
“快起来!说什么死不死的!”叶其安湿了眼眶,“你们的命和我的命都是一样的,凭什么要你们舍命保护!你们死了,我又能活多久?总要大家都活着才行!”
赵哲低下头去,眼中露出别样神采。
天空乌云压顶,天色暗了下来。冷风从四处钻进破庙,在拐角回廊处发出凄厉的声音,听上去让人背心发寒。
赵哲要那侍卫去报信请救兵,自己则在庙门一侧警戒。
叶其安和香儿坐在倒塌的菩萨后面,既可勉强遮挡冷风,又可以令从庙外进来的人不会一眼发现她们。小老虎倒是精神挺好地四处转悠,不时地被灰尘弄得喷嚏不断。
香儿依偎在叶其安身边,身体微微发抖,交握在一起的双手骨节泛着青白,显然是害怕,但仍竭力做出庄重老成的样,看着反而让人心怜。
“香儿,”叶其安轻轻握住她的手,“怕么?”
香儿一震,眼中一片惶然,随即咬着唇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倒是怕得很呢。”叶其安笑笑,“不过有赵将军在,殿下他们也很快就会来,才安心了些。”
香儿抬头看着她,显然已经了悟她安慰自己的意图,不由露出感激的神色,唇边隐隐一笑,渐渐地就不再抖得厉害了。
叶其安忍不住在心里叹口气。真是个美人胚,古代的皇帝命真好,连宫女都是这样的大美女。
小老虎转悠回叶其安身边,刚要爬下,突然抬起头,紧紧盯着庙门外,背上的毛渐渐竖起来。
叶其安一惊,知道它肯定听到了什么,忙向赵哲示警,却见赵哲已经像只蛰伏的野兽般收起杀意伏低了身体。
破庙里的空气凝滞起来。
不一会儿,庙门外传来脚步声,夹杂着金属碰撞的声音。很快,一个人已经跨进庙门。赵哲在对方跨进来的一瞬间发起攻击,手中长剑寒光闪动,卷起一片血花。那人哼了一声,重重倒在地上。正在这时,两个黑影分别从破庙左右的窗洞里穿进,一个扑向赵哲,另一个则朝叶其安她们袭来。
赵哲只来得及叫声“小心”,便被那人缠住无暇分顾。
叶其安早已将小虎藏在裙下,手中悄悄握住了赵哲给她的匕首,护住香儿在身后,竭力镇定地看着身边突然出现的这个身材修长、面容清秀极为阴冷的黑衣男人。他只是静静地侧身站着,手中的剑看似随意地指着她们,眼睛则看着一旁拼斗的两个人,嘴角带着浅笑,眼神却冰寒彻骨。
庙外又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三个人先后走了进来。前面的是个身材高大魁梧的大汉,手提一把大刀,衣服上沾满鲜血,神情狰狞。后面一人被另一人搀扶着,在香案旁坐了下来。
那大汉一进门就粗着嗓门大喊:“这庙里果然有人!周老三,你诓老子的人进来送死,岂不是给老子难看!”
那正在和赵哲打斗的男人嘻嘻一笑,却不答话。
那大汉眼珠一转,朝着那阴冷男人看来:“不对不对,周老三想不出这等馊主意,一定是你这个娘娘腔!陆韩谏,还我徒弟来!”
陆韩谏冷哼一声:“你非要将咱们的名字都报一遍么?”
大汉一愣,随即呸了一声:“那有什么?待会将这里的人都杀了便是了!”
“老四,别忙着斗嘴,身上都带了伤,快去帮老三一把。”被扶着的男人咳了几声,脸色惨白,似乎受伤不轻。
“别理他们!”他身旁的那人恼怒的说,声音清脆、面容秀丽,原来是个穿了男装的女人。
“大哥,不用他帮。”那周老三一笑,“我正打得过瘾。”
“你不要帮,我偏帮!”大汉脚下一顿,挥起手中大刀砍过去。周老三哎呀一声,退了开去,一边骂:“徐虎!你这蛮子!怎么连我也砍!”
那徐虎也不理他,只顾朝着赵哲挥刀,臂力雄浑,每挥一下都似有千斤重。赵哲肩上有伤,又跟那个周老三缠斗多时,此刻这徐虎挥刀连劈,连连后退,只是勉力抵抗。
“乖乖!”徐虎边打边叫,“这官老爷还有几分力气。”
陆韩谏眉头一皱,手上长剑一送。叶其安肩上刺疼,不由轻哼出声。
赵哲脚下一乱,几招后便被徐虎砍中跌倒在地,周老三趁机上前点穴制住。
徐虎停下手,怒气冲冲地喊:“陆韩谏!干嘛刺那女人让他分心?”
陆韩谏冷哼一声:“不然你怎会赢得了?”
徐虎大怒,提刀就要砍过去。
陆韩谏突地一笑:“徐老四,算我给你陪不是,给你看样宝贝。”
徐虎手上一滞,大刀停在半空:“什么宝贝?”
陆韩谏只笑不答,手上长剑骤然掀起叶其安裙摆,露出小老虎的身子。小老虎被剑光激起兽性,嘶吼起来。
那徐虎果然大喜,丢开大刀搓着双手笑呵呵地奔过去:“果然是宝贝!果然是宝贝!谁都不许跟我抢!”
那陆韩谏只知道叶其安裙下藏了东西,并没有想到会是只通身雪白的小老虎,这时也不由有些惊诧,看见徐虎来势汹汹,只好收剑让开。
这时那女人却忽然说:“听说白虎骨是治伤神药。四哥,将它杀了骨头给大哥治伤。皮给我做条围脖,你吃肉成不成?”
“钱凤偏心得很,老子不上你的当!”徐虎奔近俯身便来抓小虎。小虎一边叫一边往后退,眼看就要被他抓住,突听一声惨叫,徐虎捂了膀子往后倒去。叶其安抱了小虎在怀里,脸上溅了些血点,一只手上握了把血淋淋的匕首。
众人全然没有防备,都是一愣,等徐虎栽倒在地才纷纷回过神来。
眼前人影一晃,叶其安手中的匕首已到了陆韩谏的手里。他随手一挥,将她击倒在地。小虎滚落在地上,哀哀叫着。香儿惨呼一声,合身扑倒叶其安身上护住她。
“好奴才。”陆韩谏淡淡地说,提剑便要朝二人刺下。
“逆贼!!”另一边赵哲满身是血,竭力起身又再次摔倒,仰着头,忿声大骂。
“等等。”受伤那人突然喊了一声。陆韩谏收住剑,望过去。那人招招手:“把那女人带过来。”陆韩谏应了一声,抓住叶其安的手,把她拖到那人面前。徐虎在一旁哇哇大叫“给老子杀了那贱人”。周老三一边阻止他,一边替他检查伤口。
“老二说那人自凤县出来后便带了个女人,”受伤那人打量着叶其安,“在凤县滞留一月难说也是为了那女人,还道那女人模样古怪,身边带了只白猫。”他伸手在叶其安脸上身上摸了几下,香儿扑过来,他挥手将香儿挥出老远,“也不过尔尔。模样古怪许是说的这头发,至于白猫,老二怕是看走眼了,应当是只小白虎吧。”
陆韩谏神色一凝:“大哥,你是说……”
“咱们运气不坏。”那大哥笑了笑,脸色一变,抚胸剧烈咳嗽,喘了半天气,才说,“周冲那边怕已失手了,却不料让咱们在这儿碰上。也罢,杀不了姓朱的,能杀了他的女人,也算是给老二报仇。”
“你们究竟是何人?”赵哲惊喊。
“我们?自然是你们口中的反贼了。”那大哥依旧和气地笑着,“朱重八那老匹夫,诛杀功臣,丧尽天良,暴君无道人人得而诛之。我杀不了他,便杀他儿孙,绝了他的后,让他朱家的江山坐不安稳,也好替为他朱家洒尽热血义甘忠胆的一众烈士报那冤死之恨。”
“你、你们是五狼寨的人?”赵哲全身一震。
“五狼寨?五狼寨是什么东西。不过是引你主子入网的饵罢了。你的主子此刻已跟五狼寨的人斗得人仰马翻、两败俱伤,哈哈,得此一功,虽说有些狼狈,却还是我赢了一成,只可惜我不能亲眼见着。”那大哥呵呵一笑,转头看向陆韩谏:“韩谏,你的剑利,借我用用,挖下这女人一双眼、一双耳拿去请客,客人不到,戏怎好开场。”
陆韩谏微微一笑,立刻双手将剑奉上。那大哥接过剑赞赏地端详了一下,又递给陆韩谏,说:“我手上受伤无力,还是你来吧。”陆韩谏点头上前接剑。刚触到剑柄,那大哥突然跃起身,一掌拍向陆韩谏心口。长剑哐啷一声落在地上。陆韩谏身子后仰,消去了大半掌力,但还是被击中胸口,哇地一声吐出口血来,顺势往后一跃退开,冷冷看着那大哥。
事起突然,众人都是一愣。
“大哥!”周老三抢过来挡在二人中间,“有话好说!”
“哼哼,我宋胤自负一生,还是看走了眼。”那大哥双手负在身后,冷冷看着陆韩谏,眼底一片阴霾,“老三,八年前的韦义庄怕是留下活口了。这几年养了个狼羔子在身边,我们兄弟能活到今天实在是好运气。我说的可对,陆公子?”
陆韩谏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怎会?那日放火烧庄之前仔细查过,并无活口,我记得清清楚楚。”周老三面色一变,慢慢回身看着陆韩谏,惊疑不定,“即便是有,也应葬身火海了?”
“大哥,怕是弄错了吧?”徐虎在一旁嚷,“陆老六虽然阴阳怪气,却救过老子的命,他怎么会……”
“老三,我的计划可有什么纰漏?”待周老三摇头,宋胤又说,“若不是内奸,又怎会被那姓朱的识破,先遣了死士缠住你我,以致功亏一篑?老二虽然好色,功夫却是很好,若不是相识之人又怎么近得了身?咱们只道老二是被姓朱的手下杀的,却是半点没有怀疑过身边的人。陆公子,老二识破了你,你便朝他动了手吧?老二临死之时已说不出话来,你却没瞧见他悄悄在我手心写了几个字,只可惜那时我身上有伤,老三他们又不在身边,只得隐忍不发。陆韩谏,你好得很。年纪轻轻居然此等心机,竟能等了漫漫八年时间寻机复仇。每天和仇人说说笑笑、同吃同住,心里很不是滋味吧?呵呵,如在平日,我倒是挺中意你这干大事的性子。只是不知道你又是怎么向我下的毒?”
“六——陆韩谏!真是你杀的二哥?”周老三兀自一脸不信。
“我真名韦谏,韦义庄庄主正是先父。拜诸位所赐,韦义庄百余口人,如今只剩下我苟活世间。”韦谏唇边勾着冷笑,眼底恨意滔天,“只恨我到底心浮气躁,让陈老二留了一口气在。”
“呵呵呵,原来是韦少庄主。”宋胤阴恻恻一笑,“那眉心长了颗痣的小姑娘是你亲姐吧?不愧是千金小姐,一身皮肤光嫩水滑,香气扑鼻,叫得莺莺啼啭,好不酥骨。说起来,你还得叫我一声姐夫呢……”
“住口!”韦谏大怒,血红了眼,跃身攻上。宋胤往后一闪,躲过掌风。那周老三也跃上前,同宋胤一起攻向韦谏。另一旁的徐虎正欲上前相助,却被赵哲拦住去路拼斗在一起。
“钱凤!”宋胤突地厉声叫道,“还不过来帮忙!”
那钱凤一直垂头站在一旁,这时听到宋胤喊声,缓缓抬起头来,满面茫然,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韦谏,又是愤恨又是哀怨。
宋胤眼角余光瞥见钱凤样子,心念一转,立刻柔声说道:“五妹,好妹子,那毒是你帮他下的吧?大哥不怪你,大哥知道你喜欢老六,快过来与我们一齐将他制住。大哥只将他武功废了,让他一辈子都陪着你。”
钱凤一怔,眼底似有光芒闪过,双颊潮红,顷刻又苍白如纸。
“好妹子,快些动手,若是放他走掉,你便一生都见不着他了,可别坏了哥哥成全你的美意。”宋胤嘴上不停,见钱凤脚步终于移动,不由露出喜色。
钱凤提起随身短剑慢慢上前,每跨一步都象是耗尽了全身力气。她走到韦谏身侧,却不动手,眼里怔怔掉下泪来。“五妹!”宋胤一喝。钱凤一惊,手里的剑缓缓抬起。韦谏眼中露出绝望的神色。突然之间,钱凤剑锋一转,送向宋胤腰侧。宋胤一闪,短剑刺向旁边周老三。周老三惊叫了声“五妹”,手上一缓,胸口立时被韦谏击中一掌。宋胤骂了声“贱人”,挥掌击在钱凤心口。钱凤闷哼一声,身子往后飞出。正在此时,又听一声惨呼,宋胤双眼瞪向自己肚腹上多出来的剑尖。嘶吼一声,他面露狰狞地折身挥掌击向身后地上全身发抖、脸色苍白眼睛发直的叶其安,掌未至,腹上剑尖猛地长出一段,随即退出消失。宋胤口中喷血,怦然倒地不动。身后韦谏顺势舞动长剑将周老三连连逼退。
这时,隐隐的,远方传来隆隆声,地面也好像振动起来。周老三脸上神情越发惧怕,十数招之后便没了招架之功,突然咬破舌尖,朝韦谏射出一股血箭,随即在地上一滚,起身奔到徐虎身边扶了徐虎跃窗而去。
韦谏正要追去,突地身形一晃,吐出一口鲜血,跪倒在地不住喘息。
“谏弟……”钱凤突地悠悠唤道。韦谏一惊,吃力起身提剑走到她身边,却见她胸口插着断剑,唇边带血,面色蜡黄,眼神涣散,已经是活不成了。她摇摇晃晃抬起手,在空中探寻:“谏弟,你在哪里?我看不到你……”韦谏眼神一黯,叹了口气,俯身伸手握住她。她甜甜一笑,脸上有了些血色,眼里泛起些许光芒。“谏弟,我知道我不干净,配不上你。你这样雅致,本只有那些千金大小姐才配得上。我只求在你身边,每天能看你一眼就心满意足啦……谏弟,我知道啦,那天你堵住我,说了好些让我欢喜的话……是为在我端去的菜里下毒,我……我不恼你……我十五岁就跟了宋胤,身子也被他霸了去,却没想到……却没想到会遇见你……谏弟,你姐姐是我杀的……那时她被宋胤凌辱,我好似见着自己……我心下不忍,就装作妒忌将她一剑刺死啦……你……你别怪我……谏弟,我好舍不得……谏弟,下辈子……”她的手垂下地,眼中的神彩渐渐散去,语声也慢慢低下直至再也听不到。
韦谏直起身来,站在原地发呆,像尊没有生息的雕塑。
远处的隆隆声更大了,像是千军万马正在逼近。韦谏惊醒过来,眼中重又泛起狠戾之色。他往庙里环视一周。赵哲和香儿伏在地上动也不动。叶其安抱了不知死活的小虎,盯着地面发愣。他握紧剑柄朝着她走过去,将长剑架在她颈上。她抬起头来,眼神空洞洞的。他手上用力,剑却迟迟刺不下去。已经听得出远方的马蹄声,他呆了半响,弯腰去拉,刚触到她的手,她全身一僵,随即发出尖叫,凶狠地挣扎。他抬手打了她一耳光。她安静下来,把怀里的小虎揽住,没有焦距的眼中滚出大颗大颗的泪水。他愣愣看着她,恍惚听见泪水落地的声音,一下一下击打在胸口……仿佛魂魄也随之脱离,独独留下虚空的壳子。
恍若经年,韦谏抛开了长剑,将叶其安从地上抱起,出了庙门,迎着远方的滚滚烟尘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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