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怕

世界沉寂一片缄默

        我知你身处神龛一方，心怀恻隐之心，慈悲怜悯

        遂深陷繁荣似锦，背负人间罪恶不堪

        我站在老旧小巷一隅，见你神眷圣颜，霎时天光大亮

        春光乍泄遗失神明于我

        可我满身污秽

        怎敢亵渎少年？

        ——小哑巴

        1

        “孟想，一切都会过去的。”

        他把她抱在怀里，落在他怀里的孟想，才像真正活过来了。

        只是她还在不住颤栗，将整个人都埋在他的怀里取暖。娇娇小小一只，冰凉透了。

        “阿慎，我怕。”她贪恋这小小温暖，双手环上他孱瘦的背。

        她如愿听见他温柔的清凉声音:“不怕，我在。”

        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孟想冰凉的四肢百骸回暖，血液仿佛这才流动。只要有钟慎在，她就什么也不怕。

        他乖戾乖张，唯对她温柔至极。

        钟慎一来，自此天光大亮；钟慎不在，云卷云舒，不过命运无常。

        孟想蓦然从睡梦中惊醒，背脊湿了一大片，润濡了棉纺睡衣。

        她轻轻一笑，身子不受控制的倚墙滑落。

        她阖上了双眼，长睫微微轻颤，染了晨露。水墨画一样清浅淡漠的白净脸蛋，眉眼挣扎，却又卷舒。

        须臾，淌过清泪涟涟，滴答一声。

        融入地板间隙，自此了无所踪。

        第三人民医院

        孟想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坐在椅子上，有些拘谨。

        也不是第一次来看心理医生了。

        旁人都劝她放弃，

        可是放弃，又谈何容易。

        不过痛苦的不是他们罢了。

        陈医生转换了一个姿势，更为舒服的后躺，整个人陷进椅子。他的双手交叉放平，一脸轻松。

        只是眉毛紧锁。

        “孟想，他是你的执悟。你为什么不尝试其他东西，比如看一场电影，谈一次恋爱……然后，忘记他。”陈医生说。

        孟想手指发烫，她深呼吸了几次，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做不到，我都试过。可是……可是，我总会临阵脱逃。”

        孟想笑了笑，眼睛是万载秋水，盈满即溢:“可是我总看见一个少年，他抱着我，亟待孟望手术成功。”

        脸上是一片干燥的交织中忽而划下清凉一道，顺着粉颊滑落，疑心是梦里的每一次:“我哭了，尝到他干燥冰凉的唇，也尝到了腥咸的泪水。我们呼吸交织，不可分离。”

        “我要去找他。”她的脸倒映着窗外的光亮，苍白而倔强。

        “可是你如何找他，在梦里？”

        孟想笑了，左颊带着一个小小的笑涡。她自顾自的拭干泪水，坚定的说:“我的神明说，他会指引方向。”

        孟想有些羞赧的看着陈医生，狡黠的狐狸眼干净透亮，像放在阳光下明亮纯净的琉璃。

        她说:“在梦里，阿慎也是十几岁的模样，骄傲放纵，可是他一向不对我插科打诨。”

        见陈医生面色不虞，孟想换了一个话题，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的药不太够了。”

        她把空了一大半的安眠药瓶递给陈医生看。

        他皱眉:“孟想，这个药……”

        看出他的欲言又止和眼底的责备，孟想有些害怕的缩了缩，眸光闪烁。

        她闷声道:“可我不吃睡不着，我又只剩下时间去睡觉。”

        她冲着陈医生笑了笑，带着无助的哭腔说:“只有在梦里，我可以看到他。”

        她不管陈医生的叹气，沉溺只有自己的世界里，偏执固执。

        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倒吸了一口凉气。泪水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

        她用气音低低的喊着，却比那些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的人还要难过。

        “阿慎，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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