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你若笑了,我便春暖花开
豆豆一听到爸爸成为了“无业游民”,两眼一翻,直接绝倒在了沙发上,欲哭无泪,因为这将预兆着,爸爸会全天候霸占着妈妈!
京城的官员换届进行得如火如荼,也牵扯出不少丑闻,但因为唐书彧已经被免去市长一职,所以唐家暂且从新闻媒体的追踪爆料对象名单中消失,只是坐看这场政治大换血的结果。
苏晚的肚子一天天地大起来,到第八个月时,她的行动都变得格外的迟缓,用豆豆的话说,妈妈变身成了天线宝宝,要是能在脑袋上插两根棒棒就好了!
本名享全城的市长在免职后,俨然胜任了模范丈夫和优秀爸爸的角色,在唐书彧退下政治舞台的最初,他的转型一度成为媒体杂志研究的对象。
一名雷厉风行的政客一夜之间成为了某菜市场的常客,不顾自身的洁癖,忍受着菜市场边上那条河里散发的恶臭,每天一大早,拎着保温杯出现在一家出名的生煎包店铺门口,排起冗长的队伍,只为让怀孕的妻子吃到她最喜欢的早餐。
某日一狗仔不怕死地挡住了赶着去买生煎包的唐书彧的去路,一边左右拦截,一边拿着笔在笔记本上迅速挥舞,嘴巴问的无疑是一些八卦问题,可以想象当看着生煎包店门前越聚越多的买家时,唐书彧的脸是如何地臭。
据目击者讲述,那个每天按时来买包子的“帅小伙”,脸像是涂了锅底灰一样黑,可是挡着他路的人却不知死活还要咄咄逼人,最后众师奶眼里的“帅小伙”一怒为生煎包,直接把那个碍事的记者撂倒在了地上。
然后以刘翔的速度直冲向拥挤的队伍,一张俊脸上尽是焦急之色,当菜市场门口聚集了更多的记者时,面对不同频道的话筒,唐书彧只是冷沉着脸,说了一句话,然后两手空空地往自己的车子走去。
第二天,军区大院的门口,两名站岗的警卫的警惕性被提高到了一个全新的阶段,手中的枪也被握紧,只因大院的四周出现了一群动机不明的群众,行踪诡异,时不时往大院里偷偷张望,手里无不捧着还冒着热气的生煎包。
也是这股浓烈的生煎包味,让本饿着肚子的警卫在经历了一番只闻其香不知其味的折磨,从此是谈生煎包色变,深陷于那一天早晨的噩梦之中无法自拔。
至于唐大少对这些如狼似豺的记者到底说了什么,那早已成为了各大记者心口上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唐书彧效应不仅体现在生煎包的行业上,也支持了孕妇课程产业的兴盛发展,被孕妇挤爆了的教室内,某男不顾周围馋涎美色的幽绿狼光,神色严肃地做着笔记,时不时盯着正在讲课的老师做出思索状,结果本来口才了得的老师顿时变成口吃,羞红了脸,然后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
当然,这对夫妻的祸害程度不止如此,苏晚虽然已怀孕,但是除了肚子不断鼓起来,别处身材却未出现走样的趋势,依旧保持着少女时的纤瘦。
当苏晚出现在瑜伽班教室时,做出一个个优雅美丽的动作,教室外的走廊上,几乎每日都造成大堵塞,而透明的玻璃窗上也落下了数十个不同的指纹,若是通知指纹鉴证科,必定得到科长的感谢,感谢这位美丽的准妈妈为扩大指纹库指纹量做出了贡献。
于是短短几个月,京城的绝大多数准妈妈,在看到了某位准爸爸后,瞬间从孕妇晋升为了怨妇,抱怨上天的不公;与此同时,几乎一半以上的准爸爸,在邂逅了瑜伽教室内某位准妈妈后,也使京城的怨夫人数高居于全国怨夫榜的榜首不下。
坐在轿车里的夫妻俩同时打了喷嚏,不解地对望一样,难不成感冒了?
在怀孕第九个月时,鉴于医生的建议,苏晚这位准妈妈在众星拱月的簇拥下,住进了某知名妇产医院的VIP病房,而唐书彧头上又光荣地多了两个头衔--高级陪护外加特级保镖。
与预产期相差还有五天时,唐家一家老小都齐聚在了病房里,唐峥嵘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也不再像往常那样将正在为苏晚扇扇纳凉的唐书彧拎出去做一番壮志雄雄的教育,而是采取了睁只眼闭只眼的措施。
唐母最近也是红光满面,韶美旗下的商城因为苏晚和欧冉枫的一支MV而名气大臊,销售额单是前两季便超过了去年的年销售额,瞅着靠坐在自个儿儿子怀里大腹便便的儿媳妇,唐母也跟唐峥嵘一样,笑弯了眼,再过几天,唐家又要增添两名新成员了。
豆豆这些日子除了晚上睡觉,基本也都守在苏晚的病房里,每天都捂着脑袋哼唧着闹头疼,原因无它,只为了让驶去幼稚园的轿车调转方向,开向某妇产科医院。
当豆豆的小计谋被穿帮时,两只肥嘟嘟的肉手直接扒着床栏,义愤填膺地瞪着使劲拖他走的唐母,无赖地扭着圆滚滚的身板,嚷道:“开除我吧,开除我吧,就算不让我回家睡觉我也要陪着妈妈!”
豆豆不回家睡觉,打得是唐书彧那张陪睡床的主意,这几天通过唐书彧的精确观察,能确定豆豆望着他的床流露出贪婪的贼笑,尤其是那双骨碌碌转动的大眼睛,更是狡诈异常。
所以,当豆豆小盆友一提出要牺牲小我,完成大我时,唐大公子第一个投了反对票,连捆带绑协助唐母完成了将豆豆小盆友送去幼稚园改造的艰巨任务。
两父子相见分外眼红,争宠是历史的必然趋势,大眼瞪小眼那是不可避免的必然事件,就像此刻,处在一个房间内,豆豆小盆友正使尽浑身解数企图霸占苏晚的视野范围。
“妈妈,豆豆的弟弟和妹妹叫什么名字捏?”
苏晚慈爱地抚摸着豆豆的蘑菇头,这个儿子是越看越可爱,便主动亲了亲豆豆的粉颊,惹得豆豆咯咯地笑个不停,而某男已经黑了半张脸,心说,你小子有出息了,不把你老子放眼里了!
望着母慈子孝的温馨画面,唐书彧优雅一笑,拿过一个苹果,熟练地削掉皮,又一瓣一瓣地切好,装进果盘里插上牙签,才递给苏晚,不忘体贴地嘱咐道:“老婆,吃点水果补充维生素……”
“妈妈还没回答豆豆,妹妹和弟弟叫什么呢!”
唐书彧冷眼斜睨着打断自己和老婆恩爱的电灯泡,伸手从果盘里捞起一瓣苹果,笑容亲切地塞住了豆豆刚张开的小嘴里,阻止了豆豆的套近乎。
“豆豆不是最喜欢吃苹果吗?来,爸爸给你拿,多吃点!”
瞅见豆豆那张褶皱的小肥脸,苏晚的心肝一颤,她可是知道的,豆豆以前吃苹果吃撑过,所以一见到苹果就牙酸,如今,貌似唐书彧喂得很起劲啊!
苏晚刚想开口制止父子俩的胡闹,忽听到“噗”的一声,接着便看到一道苹果汁呈曲线喷向唐书彧,然后是一发不可收拾的掐架场景。
被溅了半脸苹果渣的唐书彧,顶着黑锅脸,一手捂着那张欠揍的包子脸,一手指着死命挥舞着萝卜短臂的儿子,厉声训斥:“你个臭小子,幼稚园老师是怎么教你的,难道不知道尊老爱幼吗?”
豆豆哇哇地哀嚎着,嘴里捣蛋地将吃进去的苹果尽数往唐书彧手里吐,看到唐书彧气恼地扯过纸巾擦拭着沾满口水的手和脸,便插着没有腰的身板,竖着两道小淡眉,控诉道:“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爸爸自己都没做到爱护儿童,怎么能要求豆豆一定要尊重你!”
唐书彧眼角猛抽,抿紧唇瓣,估计发现在言语上无法和豆豆小盆友进行沟通,毅然决定采取武力征服的方针,用手臂夹着豆豆进了卫生间,然后狭窄的卫生间里是一派热闹的景象。
作为观众甲乙丙,苏晚头疼地揉太阳穴,唐母恨铁不成钢地默默转身,唐峥嵘直接甩下一句“有其父必有其子”,顿了下,发觉好像把自己也骂进去了,老参谋长便悄悄瞧而儿媳妇和侄媳妇,见她们没发现自己的语病,才干咳地坐到沙发上打开了电视,准备看军事新闻。
卫生间里的噼里啪啦声渐渐平息,门吱呀一声打开,再次出现在观众面前的是一对相亲相爱的父子,唐书彧笑吟吟地搂着蓬头垢面的儿子坐到苏晚的身边。
苏晚无可奈何地瞪了眼唐书彧,这么大人了却还和小孩子计较,而唐书彧假装没收到苏晚的埋怨,慈父模样地摸着豆豆的乱发,轻柔地道:“豆豆,最近又出新的奥特曼特辑了,爸爸明天带你去买好不好?”
某颗被残害的豆置气地一哼,扭过头不再去理讨好自己的爸爸,却是忽然蹦跳起来,小胖手指着电视机屏幕,兴奋地叫嚷道:“小爷爷,小爷爷在电视里哇!”
本来没怎么把注意力放在电视上的几人都齐齐顺着豆豆所指的方向看去,在看到屏幕上一张被高清放大的照片时,都惊讶地睁大眼,唐峥嵘更是直接冲到了电视机跟前,鼻尖都碰到了屏幕,然后黑了脸大吼:“混小子,真是给老子长脸,既然为了个女人,辞了工作跑去这种地方,看老子不毙了你!”
苏晚被唐峥嵘那咆哮马地一声吼,吓得不轻,本红润的小脸霎时苍白,唐书彧忙放开豆豆,伸臂将惊魂未定的苏晚拉入怀中,抚摸着她的后背,闻声安抚道:“别怕,爷爷就这嗓门,没事的。”
苏晚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对一脸紧张的唐书彧笑着轻点头,而门口的动静却不容他们忽视,唐峥嵘虎目瞪圆,黝黑的脸不知是不是被气红了,一双手正依着本能往腰间摸,苏晚猜,那是老爷子别枪的地方吧!
唐母一直挡在门口,不允许唐峥嵘出去,苦口婆心地安慰道:“爸,你先别气,小叔子那样做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我们还是别插手的好,况且,你这么大年纪了,在空中飞来飞去,身子骨折腾得起吗!”
唐峥嵘被唐母劝得不但没有消气,相反,因为几个敏感字眼更为气愤,火爆的脾气一触即发。
“是不是看老子老了,就拿那混小子没辙了?今天老子还就一定要去巴基斯坦毙了那混小子,反正活着只会给老子丢脸!”
苏晚担忧地看看唐书彧,示意他去劝劝爷爷,唐书彧无奈地叹了口气,便听令地放开她,走到门口帮母亲规劝失去理智的唐老爷子。
莫非真的生气到要杀了小叔泄愤吗?
苏晚拧着眉心,将目光投向还在播放国际军事新闻的电视,刚才那张超大号的照片已经被缩小搁在了角落,而屏幕上是一个年轻战地记者正在接受采访。
“这次真的很感谢苏暖小姐,如果不是有她一直热心地为我们这些战地记者……”
接下来那位记者说了什么,苏晚再也没听进去,因为单单是“苏暖”两个字就让她脑中炸开了锅,如果她猜得没错,刚才那张照片中的女主角正是她认识的那个苏暖!
再次打量着那张拍摄唯美的照片,苏晚心中多了几分动容,硝烟弥漫的战地,四处逃窜的难民,然而在这片萧条之色中,一对男女置身在纷乱的迷雾中,男人的手臂轻搂着女人纤细的腰际,一个吻落在女人的唇上,显得那么小心翼翼,又是那样的深爱,让人无法不去感动。
整张照片都笼罩在晦暗的朦胧下,但是画面的一对相拥亲吻的男女,灰色中勾勒出的优美曲线一直追逐着天际的那抹阳光,死气沉沉中透视出对生命的执着和热枕。
病房内的喧闹似远离了她的世界,苏晚望着那张照片,不由自主地翘起了嘴角,只是肚子突如而至的阵痛让她心头一紧,稍缓过后,却是更加疼痛的难受,让她忍不住皱起了黛眉。
望向门口的情况,唐峥嵘已经被唐书彧劝住,但火气依旧未消,苏晚双手捧着圆球般的肚子,额头上虚汗慢慢地渗出,脸色也变得苍白,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身下流出。
如果她猜得没错,应该是羊水破了,闻着淡淡的腥味,感受到身下持续不断有羊水流出,苏晚意识到一个问题--她恐怕是要生了!
苏晚大口地呼吸着清凉的空气,努力想要让自己保持着平静,可是肚子里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踹她,想要冲破阻碍从里面出来,激动而不安地冲还在和唐峥嵘讲话的唐书彧道:“书彧,我……我好像要生了!”
听到苏晚虚弱的声音,本还在说话的三人都瞬时怔愣了一下,而豆豆小盆友已经迈着小短腿跑出了病房,朝着医生的办公室一边跑一边喊:“医生阿姨,豆豆妈妈要生宝宝了,医生阿姨!”
反应过来的唐书彧匆忙赶到苏晚身边,将满头大汗的苏晚抱在怀里,注意着苏晚裤子下的湿润,双臂不禁收紧,温柔地抚摸着苏晚没有血色的脸,在她耳边轻轻喃语:“别紧张,只是要生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别害怕,宝宝是想出来见爸爸妈妈了。”
阵痛的频率越发高,几乎没五分钟就会疼一次,每一次,苏晚都咬着牙不让自己痛吟出声,额头的刘海已经被冷汗浸湿,只有身后的温热让她莫名地心安,烦躁的心绪也逐渐地平息。
“是羊水破了,先安排进产房吧!”
医生很快就赶来了,挤进被焦急的家属围住的苏晚,查看了一下苏晚的情况,看着她越来越痛苦的表情,神色严肃地下了一个决定,而推床已经被护士们疾速地推过来。
走廊天花板上的白炽灯不断地后退,苏晚视线变得模糊,躺在床上,任由医生和护士将她推向妇产科的产房,巨大的滑轮声和唐书彧紧张地唤声让她无法睡过去,只是昏昏沉沉地忍受着阵痛。
宽大的手一直握着她,和她十指紧扣,承受着她因疼痛而使出的狠劲,当产房的门啪地一声合上时,苏晚的世界有刹那的阴暗,随即而来的是如同白昼般的光明,而那只温暖的大手始终未放开她。
苏晚选择的是顺产,即使知道过程对她来说很痛苦,但为了宝宝的健康着想,她终究没有去选她以前喜欢的剖腹产。
当一抽一抽的痛楚铺天盖地而来时,苏晚恨不得用力去按下突起的肚子,把淘气地在里面不肯出来的宝宝挤出来,像是猜测到苏晚这种情绪,一双有力的大手温柔却不失力道地握着她的双手,轻微的吻印在她湿润的额边。
“加油,我们的孩子快出来了!”
鼓励的柔语驱散了苏晚意识里的焦躁,也让她涣散的精神重新集中,唐书彧的守候,让她像是忘记了痛苦的女战士,无论如何地艰难,都未流出一滴眼泪。
医生护士的惊喜声隐隐约约地在她白茫茫的世界里响起,她想要睁开眼,却只看到迷雾中的白光,还有一道阴影的靠近,他在她的耳际低声轻语:“小晚,是龙凤胎,我的小晚……”
唐书彧的声音有些颤抖,也有些哽咽,苏晚虚弱地扯动唇角,分享着唐书彧带给她的喜悦和幸福,终是抵不过疲惫来袭,沉重的眼皮阖上,让她陷入了安宁的睡梦中。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是翌日的中午,安静的病房内,只有微弱的呼吸声,苏晚想要起来,却发现现在的自己比任何时候都没力气,整个人软绵绵的,更别提自己下床了。
生过孩子遗留的疼痛还在身体上叫嚣,但这时的苏晚最想见到的便是自己的孩子,她当时因为晕厥了,连孩子的面都未看到,只知道是对龙凤胎。
就算身体不能乱动,苏晚的目光还是能自由地在房间内转动,当她将视线投向病床的右侧时,便看到摆放在一旁的两张婴儿床,依稀间,她能看见自己的孩子正躺在里面睡觉。
痴痴地看着透明的婴儿床上映射出的小巧身影,苏晚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柔情填满,憔悴的面容上是心满意足的微笑,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脸颊,眉眼间流淌着母性的慈爱和温柔。
房间门悄然被打开,苏晚将滞留在孩子上的目光投向门口,便看到唐书彧进来,白色的休闲衫袖子被撩到臂弯处,他的手里拿着的是一个超大号的热水壶。
“醒了?”
苏晚迎上唐书彧不加于掩饰的愉快眼神,轻颔首,还未说什么,唐书彧的笑容却盈上了淡淡的担心,只因他看到了她眼角残留的泪痕。
修长的手指细心地抹去她眼角渗出的泪珠,温热的唇落在她如蝶翼轻轻扇动的睫毛上,静谧的安然萦绕在彼此的周身。
“是不是哪里疼了,我去叫医生过来?”
苏晚满足地仰起小脸,柔滑的脸颊摩挲着他坚毅的下颚,双臂环着他的脖子,倍感幸福地轻声道,生怕吵醒了熟睡的孩子:“不疼,只是忽然觉得很开心,书彧,我想看看我们的孩子。”
唐书彧认真的看着苏晚恬静的笑靥,确定她不是真的身体不适,才放开她,轻轻地走到婴儿床边,小心地抱起了被包裹在襁褓中的孩子。
“老大是个女孩,知道么,一出生就睁开了眼睛,还冲医生笑了,大家都说像妈妈,是个美人胚子!”
苏晚小心地接过唐书彧递过来的孩子,仔细地端详,不愿放过一处,不如巴掌大的小脸粉粉的,嘟着樱桃小嘴,抱在手里,苏晚只觉得没有多少分量,似乎太小了。
察觉到苏晚的“不满”,唐书彧却是低笑地摇头,又把老二从婴儿床里抱了起来,走到床边坐下,将老二递到了苏晚眼前,不忘解释一番:“这个总不该担心了吧,4公斤,是个小胖墩呢!”
苏晚瞧着老二时,便知道是个重量级婴儿,白嫩嫩的圆脸上,稀疏的眉毛下,一双眼睛安详地闭着,肉嘟嘟的小嘴巴忽然咂巴了一下,却未有醒过来的迹象,下巴圆鼓鼓的,就像是弥勒佛的缩影。
“老二一出生就尿了医生一身,当医生僵硬着脸色匆忙走出产房时,妈和爷爷以为出了什么意外,要不是护士及时解释,怕是要把产房折腾得翻了天。”
听着唐书彧讲述宝宝的搞笑事件,苏晚乐呵地亲了亲怀里的女儿,而女儿似乎感应到了母亲的爱,突然间,就掀开了眼皮,转动着漆黑的眼珠,朝苏晚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书彧,宝宝在对我笑,快看!”
唐书彧满眼宠溺柔光地凝视着苏晚因兴奋染上淡淡红晕的脸,为人母的开心让她看上去更加的娇艳美丽,苏晚注意到唐书彧那似要将她融化的温柔眼神,窘然地脸一红,顾左右而言它:“我要看看老二,老大你抱!”
说完,硬是将好奇地转动眼睛的老大交给唐书彧,自己抢过了沉重的老二,借此来化解这时房间里的粉色泡泡,而唐书彧脸上的笑意更甚,却未点破她的羞赧的事实。
苏晚按捺着自己激动兴奋的情绪,将老二收在了自己的臂弯里,指尖挑逗着那肥得下垂的双颊,桃花眸不由地乐成了月牙状。
这就是她的孩子呵,也是她和唐书彧爱情的结晶!
这一刻,苏晚感受到生命竟是如此地美好,想到以后要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路长大,就有说不出的开心和欣慰。
只是无论苏晚怎么逗弄,老二就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态度,最后,是苏晚崩了,抬头问唐书彧这是怎么回事,唐书彧好笑地瞅着自家嘟囔着嘴就是不睁眼的儿子,道:“可能是胖得睁不开眼了,应该是这么回事。”
苏晚嘴角一抽,望着怀里虎头虎脑的儿子,暗暗做了个决定,以后一定得让儿子减肥,保持一个健康的体质!
然后,在双胞胎姐弟光荣诞生后的第一天,唐书彧再次被任命为奶爸,包办下了一双子女的饮食和卫生。
下午,苏晚和唐书彧用过午餐,梅姨就来了,和小陈一起拎来了一大袋的尿布和其他婴儿衣物和毛毯,外加杂七杂八的婴儿专用卡片图册和轻音乐碟片,望着被打扮得粉嫩幼稚的病房,梅姨只有一句话:“小孩子的教育要从出生的第一天抓起!”
唐书彧为孩子泡起奶粉来也是得心应手,放多少奶粉要倒多少水,他都能熟练地随口说出。
苏晚看着唐书彧专注地试着水温,一丝不苟的样子是她曾经在他工作的时候看到的,如今,这种认真严谨却是用在了照顾孩子上,唇角漾起甜蜜的笑容。
苏晚生产的消息已经在亲戚间传开,但因为唐书彧的坚持,病房一直维持着最初的安宁,没有什么人来探望,倒是傍晚时分,唐峥嵘来了,还未进门便闻其声。
“快进去瞧瞧,两孩子长得可好看了,和我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啊!”
病房的门被推开时,就听到唐峥嵘掩不住得意的大嗓门,一张黝黑刚硬的脸上是自豪的夸张笑容,而他的身后,跟着进来的是沈老和叶云韬夫妇。
“爷爷,沈爷爷,舅舅舅妈!”
唐书彧去打水了,病房里这时就苏晚和梅姨,而梅姨正在卫生间里洗尿布,所以看到有客人来,苏晚连忙放下啃了一半的苹果,礼貌地问候,正欲让梅姨来招待一下,便被叶母制止:“小晚,跟我们客气什么,你休息着好了,我们闲着没事,就来看看孩子,对了,孩子呢?”
“在那里睡觉呢!”
苏晚笑着指指旁边的两张婴儿床,被唐峥嵘的大嗓门一吼,没想到两个小家伙还是雷打不惊地睡着,没哭没闹,而唐峥嵘已经迈着军步,到了小床边,遒劲的大手一把就抱起了熟睡中的老二。
“瞅瞅我家老二,长得多精神,看这眉这眼,都神气,以后长大了一定是好兵!”
唐峥嵘脸上再也找不到昨天暴怒的痕迹,洋洋得意地将胖子老二递到沈老和叶云韬跟前,一个劲地炫耀,而忽视了两位抽搐的眼角,连苏晚都觉得不好意思,自家那肥得睁不开眼的儿子,精不精神一看便知啊!
这要真的去当兵,依着这目前的体型,恐怕炊事班是最佳的去处,苏晚想到自家儿子整天拿着饭勺,就倍感汗颜,显然,沈老和叶云韬都和她想到一块去了。
唐峥嵘笑哈哈地将老二交给等着看外孙的叶母,又抢过叶母手里的老大,指着甜蜜蜜地笑开花的小脸,笑得更是开心,骄傲地挺直脊梁。
“长得多像我,以后保准是军中一枝花!”
敢情唐老爷子都已规划好了自己这对曾孙的未来,将来都是穿绿装的军官?
军中一枝花不确定,但唐峥嵘前半句话纯属虚构,苏晚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唐峥嵘那“凶神恶煞”的大黑脸,还有那魁梧的体魄,不由地觉得肉疼,自己的闺女真的是女版唐峥嵘可怎么办?
唐峥嵘正在兴头上,哪会注意到其他人尴尬的脸色,反正在他眼里,唐家的孩子就应该像他,这个认知从他自己第一个孩子出生便一直贯彻着他的人生,所以,在外面只要有人提到唐家的子孙,唐峥嵘总会“谦虚”地说:“那孩子,长得不错,像我。”
然后对方都会沉默五秒钟,然后是讪然地笑着,夸赞着唐家子孙如何有才,就是不再提及长相方面,因为咱们唐老参谋长一直深信唐家孩子是他的翻版,所以也没觉得有任何的不妥。
病房里除了能与之抗衡的沈老,其他都是晚辈,秉承了尊敬长辈的优良品行,自然不会否决唐峥嵘的说法。
当然,也有人在听了唐峥嵘那自恋的变相夸奖自己后,是会淡定不了的,譬如,在将两个孩子看了一遭后的沈老,轻蔑地看了眼尾巴快翘到天上的唐峥嵘,然后和善地笑对苏晚道:“小晚啊,这孩子长得可真俊,今早唐老头在部队里和大伙说,他孙媳妇生的俩娃跟他那是一模一样,当时可把我愁坏了,现在当面看了,才放了心!”
苏晚强忍着笑容,叶云韬依旧是来时的严肃表情,但眼底也溢满了笑意,而叶母已经扑哧一笑笑出来。
只有咱们沉浸在良好的自我感觉中的唐老参谋长还没搞清楚状况,听了沈老的话后,得瑟地哼哼,轻拍着怀里的曾孙女,“那是,我的小曾孙长得……”
突然反应过来的唐峥嵘气得牙痒痒,这沈老头在拐着弯骂他呢!
刚想发挥他的狮吼功,沈老便“嘘”地一声,指指他怀里睡着的孩子,教训道:“安静点,孩子正睡的香呢,别把你对付手下兵的那把式用在孩子身上,丢不丢人。”
唐峥嵘那是吃了哑巴亏,却不得不往肚子里吞,谁让他宝贝自己的曾孙们,怏怏地将孩子交给等着看孩子的叶云韬,便扯着沈老往外走,嘴里恶狠狠地唠叨:“还以为你是真心来看孩子的,没想到打的是这算盘!”
恢复安静的病房内,见唐峥嵘出去了,苏晚才敢笑出来,而叶母笑着摇头,抱着正不断打着哈欠的老二,看看把神色严肃的叶云韬逗笑的老大,指着自己手里的老二道:“小晚啊,这孩子真是乖巧,以后带起来一定轻松点。”
苏晚讪讪地一声咳,心想咱们老二一点也不消停,从早吃到晚,唐书彧泡奶粉的速度都追不上他喝的节奏,结果导致阳台上晒满了尿布。
但不知内情的人都觉得那些都是老大的杰作,于是乎,在出生的第二天,老大就为老二的伪装背了黑锅,大伙都被老大给迷惑了。
唐书彧打水回来看到叶云韬夫妇在,立刻热情地招待,“舅妈”长“舅妈”短的,把叶母哄得笑弯了眼,叶云韬来医院,并不只是单纯地来看苏晚,没多久便把唐书彧给叫了出去,留下叶母陪着苏晚。
叶母是生过孩子的人,对养育孩子方面自然经验丰富,苏晚也不吝请教,当唐书彧他们回来时,病房内都是女人的欢笑声。
夜晚,在两个孩子安然入睡后,唐书彧洗漱好,没有立刻回自己的床,而是坐在苏晚的床头,将她拥入自己的双臂间,苏晚见唐书彧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便主动询问道:“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唐书彧松开了对她的圈锢,坐到她的对面,双手握着她的削肩,谨慎地盯着苏晚不解的眼神,俊脸上略显紧张。
“我向上面申请了援藏一年。”
苏晚脸上的笑容一僵,因生下一对孩子产生的愉快开心,顿时摔入了沉重的深渊中,转眸望着婴儿床内的孩子,心酸地不知该如何回答唐书彧。
唐书彧被免去市长的职务,只是迫于舆论的压力,她以为,以唐书彧的能力,最差也能拿个局长当当,或者是调离京城,去其他市上任为官。
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是去当援藏干部!
她一直很敬佩那些放弃东部的优越生活条件,投身到西部建设中的援藏干部,可是,真要让自己的丈夫去如此苦寒的地方,苏晚心中就是郁闷难受,而这份不舍也径直表现在了脸上。
如果没有苏卿的事,唐书彧现在是不是还处在高位之上,回想起这几个月两人如胶似漆的相处,苏晚紧紧地抱住了唐书彧,没想到,这些甜蜜是他们分开前最后的礼物。
唐书彧哄拍着她的背部,温声道:“我在特种部队时,再苦的日子都过过,去西藏不算什么,一年很快就过去了,不会很久的。”
苏晚没忘记刚才叶母告诉自己的消息,舅舅过些日子便要去省政府上任,这次京城政治大动荡的胜负差不多已出结果,叶云韬最后是坐收渔翁之利,取得了最后的名额。
靠在唐书彧的肩头,苏晚眺望着窗外的繁华夜景,轻幽地叹息:“什么时候走?”
“三天后。”
唐书彧其实在被免职后便提交了援藏的申请表,审批书也早就下来了,但是为了防止苏晚担心,便一直瞒着这件事,甚至连唐母唐峥嵘都不知情。
所以,当唐书彧向唐家人宣布自己在几日后,便要踏上援藏的飞机时,唐母红了眼眶,却未提出异议,只是一再嘱咐唐书彧注意饮食和健康,而唐峥嵘是开怀地大笑,拍着唐书彧的肩膀,别说有多自豪高兴。
豆豆还不知道自己的爸爸要走了,天真地眨巴着眼,坐在苏晚的床边,两条腿一晃一晃的,一手捧着爆米花,另一只胖手捞起一大把往小嘴里塞,口齿不清地仰头不耻下问:“妈妈,什么是援藏啊?”
苏晚狠狠地剐了唐书彧一眼,后者只是不痛不痒地笑笑,昨晚知道唐书彧大后天就要起程去拉萨,苏晚就差点从床上跳起来,还气愤地咬了唐书彧一口。
要不是因为坐月子,她一定立马跑去人事厅问问,这援藏允许带家属不,她可以自费去,绝不花国家一分钱,人家是随夫从军,她现在想要随夫援藏!
低头瞧着睡在自己身边的一双子女,所有的想法都顷刻间泯灭,按她现在的情况,还不能跟着唐书彧走的啊!
房间内的气氛因为苏晚的沉思而略显僵冷,唐家长辈最担心的就是苏晚,孩子还没满月,夫妻两就要相隔两地,而且唐书彧还是去那么贫寒之地,苏晚心疼不愿意也在所难免。
“对了,这两孩子的乳名还没起呢!”
唐母恍悟的出言打破了病房内的沉寂,唐峥嵘了然地哈哈附和,而唐书彧已经陪伴在了苏晚身边,不顾她的瞪眼,抱起女儿亲昵道:“小宝贝,告诉妈妈你想叫什么名字?”
苏晚不理会唐书彧刻意的讨好,当唐书彧倚过来时,将自己往旁边挪了挪,故意和豆豆聊天,企图降低唐书彧此刻在她眼里的存在感,虽然效果甚微。
“我们豆豆很喜欢爆米花啊!”
豆豆点点头,骨碌地转动黑琉璃般的眼睛,看到爸爸在妈妈这里吃了憋,幸灾乐祸地脱掉鞋子,不顾唐母的反对爬到床上,肉肉的手心躺着几颗爆米花,拍马屁道:“妈妈和豆豆一起吃,吃了爆米花,妈妈会更加漂亮的,幼稚园的小朋友和老师都说豆豆的妈妈是女神!”
苏晚看着豆豆摇头晃脑故作老成的样子,低沉的情绪才有些回升,摸着豆豆的头,弯起唇角,偏偏有人要大煞风景地插一脚。
“那种垃圾食品有什么好吃的,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豆豆敷衍地哼哼,漂亮的大眼睛斜了眼吃干醋的唐书彧,继续努力抢占自己在母亲心目中的领地,他伟大的目标是没有爸爸碍事。
“妈妈,豆豆喂你!”
豆豆谄媚地探着身,胖嘟嘟的手指捏着一颗爆米花,奉送到苏晚嘴边,苏晚刚想张嘴,在豆豆和她之间,便横空出现一个襁褓,阻挠了喂食的动作。
面对豆豆小盆友暴走的眼神,某位父亲从容淡定,英俊的脸上是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容,将女儿举到苏晚的跟前,自己也挨近了一点,征询道:“老婆,你看你无视女儿的要求,她都快要哭了。”
母子一齐扭头看向笑吟吟的唐书彧,低头瞅了眼在睡觉的老大,哪里有在哭,苏晚本就在生他的气,便偏过头不去理,但是被破坏计划的豆豆却不肯罢休,指着唐书彧高声道:“爸爸就是我们老师经常念叨的,没水准的男人!”
唐书彧一个踉跄,差点撞到床栏,白皙的俊脸有霎那的红晕,恼羞成怒地回瞪着忿忿不满的豆豆,吓得豆豆缩了小手,佯作委屈害怕地靠着苏晚,弱弱道:“妈妈,爸爸好凶,豆豆好怕!”
父子俩这样的争风吃醋也见怪不怪,但是,鉴于苏晚今天心情阴云密布,所以对唐书彧同志在她心中的高大形象也瞬间倒塌,上下打量了一番被她看得尴尬的唐书彧,最后点头总结出一个结论:果然是没风度的男人!
唐书彧的敏锐性告诉他,再不夺回主权,苏晚的心就要成为半殖民地了,瞥了眼躲在苏晚怀里,正朝他挤眉弄眼的豆豆,冷笑地勾勒起嘴角,你老子吃过的盐比你小子吃过的米还多,跟我玩阴的,也不看看谁是鼻祖!
“妈,小晚在坐产呢,豆豆这样会弄伤她的,抱他下去吧!”
在豆豆小盆友气恼的抗议声里,还是被唐母软硬皆施地抱下了床,唐母自是知道儿子那点心思,但想到儿子马上就要走了,也就配合了一回。
苏晚的床空了些,便又往旁边挪了挪,眼睛仍旧不去看唐书彧,一想到他要去西藏的事,苏晚就气不打一处来,即使是为她,也不该这样一味地牺牲自己。
“老婆,你就起个乳名吧,女儿等着呢!”
唐书彧一本正经地催促,完全未激发出某女的愧疚感,当苏晚眼角的目光瞟到唐书彧正伸出两根食指,上推着女儿的眼角试图让女儿睁开眼时,本软下来的态度又强硬起来,指着豆豆漏在床上的爆米花淡漠道:“就叫爆米花。”
唐书彧明显一愣,没想到苏晚会给出这样一个名字,看看自家宝贝女儿真的在自己的召唤下睁开了眼,不免反思,让苏晚起这名字是对是错。
唐峥嵘见苏晚给出了个乳名,也来了兴致,眼神看到被无视在一边的老二,淘汰了唐书彧几句,便抱着老二绞尽脑汁想起个好的乳名。
“怎么,不好听?”
苏晚微笑地反问脸色古怪的唐书彧,那笑容里带着几分娇瞋,又带着几分威胁,唐书彧宠溺地揉了揉她的长发,感叹:“好听,老婆取的哪会有错!”
苏晚脸上笑着,心里却是暗暗悱恻,好听?我自己都觉得不怎么样,你居然是说好听,纯粹的忽悠人!
但一对上唐书彧黑眸中流露出的情感,苏晚所有的火气立马熄灭,就像是炸开毛的野猫恢复了温顺,在唐书彧靠过来搂住她时,竟没有推开,小脸上虽没有过多表情,但唇边的一抹笑纹已经泄露了她的心情。
这边夫妻俩刚和解,那边抱着老二正在来回踱步的唐峥嵘也高兴地宣布:“我决定了,以后咱们家老大就叫苞米,老二就叫花,合称爆米花!”
然后,病房内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哭声,源自于某位被他太公赋予了一个囊括为“大俗即大雅”乳名的小巨婴。
经过一番争取,孩子他爸总算说服了固执的太公,将“花花”延伸拓展为“小花朵”,当苞米小盆友躲在妈妈怀里贼笑时,嚎啕大哭的小花朵正被爸爸哄着:“小花朵,宝贝喜欢这个名字吗?这可是爸爸辛苦向太公争取来的!”
然后可悲的小花朵停止大哭,同时历经艰辛地掀起了他厚重的眼皮,一双被肥胖的双颊挤成眯眯眼的迷人桃花眸里,迸射出委屈的火焰,留下无声的眼泪。
但是其父和其母一致认为,小花朵是喜极而泣,对于这种错误的认知,小花朵童鞋又气又恼,想要挥动手臂抗议,才发现,圆润的身板早已被绳线固定死,结果是,反抗无效。
苏晚刚生下孩子的第二天,苏远东便来过,本来一个家被弄得支离破碎,这样的打击让他一夜之间多了一半的白发,看上去也苍老了十几岁。
苏晚的客气疏远也让苏远东叹息,也不知道该聊什么话题,长久的窒息沉默后,苏远东才道出了自己的打算,一同交给苏晚的是苏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转让书。
“爸爸老了,很多事都看透了,苏氏就交给你了!”
望着苏远东落寞孤寂的背影,苏晚眼圈有些酸涩,苏远东一生想要维护的东西--苏氏的声望地位,到头来却是在他的手里岌岌可危,这样的结果,不知他是否后悔当年的选择?
“再见,爸爸!”
听到苏晚的声音,苏远东身形一怔,却未再回头,开门出了病房,转身离开前,苏晚还是看到了他红红的眼眶。
很久以后,当她听说苏远东退休后一直居住在叶诗绮墓园附近的别墅里时,她才明白,苏远东是在用他的余生补偿对母亲的亏欠,直至他的生命终结的那一刻。
病房窗前,一道纤瘦的身影伫立不动,仰首望着万里的晴空,白色的航空飞机滑出她的视野,越飞越远,化为一粒黑色的小点,最终冲入云霄。
苏晚收回目光,控制着体内翻滚的繁绪,慢慢地走回床边,三天后的今天,唐书彧确实如他自己所言,和其他几名援藏干部一起,赶赴西藏任职。
苏晚躺回床上,按开了电视,电视机里播报着中央频道的新闻,熟悉的国家领导人正在一片闪光灯海里,接见从西藏回来的援藏干部,进行一番慰问。
“所有任职期满的援藏干部都已于昨日傍晚抵达首都,据了解,该批援藏干部即将在重要部门任职或是调往发达城市担任要职……”
苏晚倏然扬起嘴角,转头看着睡熟中的子女,脸上也是释怀后的别样了悟和明朗。
在京城政客拼得你死我活时,唐书彧却急流勇退,选择了赴藏一年,从这场腥风血雨中全身而退,这样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经过一年的韬光养晦,回到这个政治舞台,迎接他的将会是如何一个耀眼的未来?
一个月后,京城机场,明媚的美丽中透着柔色的女子,硕大的墨镜遮挡着半张白皙的瓜子脸,身上穿着休闲的中袖白色衬衫,配着黑色的修身牛仔裤,拉着单杆行李箱,穿过来往的人流,目的明确地走到拿登机牌的专柜前。
“这是您的登机牌,请拿好。”
工作人员礼貌地递出一张登机牌,苏晚微微一笑,刚接过手,就听到工作人员略显激动的声音:“这个季节去拉萨旅游不错,祝苏小姐有个愉快的旅途!”
苏晚并不奇怪自己会被认出来,毕竟身份证上真真切切写着她的名字,再结合她墨镜遮掩下的容貌,不难猜测出她的身份来。
她淡出娱乐圈将近一年,却未离开公众的视野,本市前任市长夫人被抢劫一事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也让她一度成为娱乐媒体上的热门人物,也难怪人家还会这么一眼就认出她。
苏晚倒也没有诧异,态度亲和地颔首,微笑地道了谢,便朝一边的托运处而去,没再去理会身后片刻的稍小轰动。
背后的人讨论的无外乎是她的八卦新闻,这些都不是她所关心的,低头望着手里捏着的登机牌,眉眼间,氤氲着淡淡的甜蜜之色。
唐书彧,当我出现在海拔3650米的那个地方,你会带我去看明天的日出吗?
低眉垂眸间,无法掩饰的是她唇边幸福的弧度,将行李托运好,不经意地转头,映入眼帘的是落地玻璃窗上映射出的挺拔身影,远远的,如同雕塑杵立在人潮中,却又那么清晰,让她的笑容一滞。
茫茫人流中,他痴痴地站在那里,无数身影从他身前穿过,他却没有挪动一步,仿若等着她的回眸一笑。
苏晚望着玻璃窗上的人影,没有回过身,而是选择,偏过身汇入了拉着行李箱辘辘而行的乘客中。
他们之间,牵扯得越多,彼此便伤得愈深,以前是他一直在往前走,现在换成了她,她不会回头,只会一直往前看。
无论是她还是薄璟严,都已不是原来的自己,即使他们是两条相交的直线,却也只有一个交汇点,那三年,他们错过唯一的交点,便注定了一生无缘。
平静的神态,自然的步伐,苏晚缓缓而行,任由自己淹没在人潮中,自始至终都未回头。
秋日的阳光倾泻在玻璃窗上,也让那张冷峻的脸庞上的落寞无处可躲,呆呆地伫立在金色的光晕下,手中的手机还在发出剧烈的震动,他却似忘记了反应,视线跟随的,是苏晚离去的方向。
“少总,到时间登记了!”
身后其喘吁吁地小跑而来的是薄璟严的助理,脸色有些焦急,在看到出神地屹立不动的薄璟严时,松了口气,挂了还在拨打电话的手机,却不忘催促道。
天知道,当他办好手续,回过头找不到刚还坐在椅子上的少总时,心里有多焦虑不安,没几分钟就要登机了,他可不想要少总错过这场重要的商业会议,不然最后倒霉的还是他。
薄璟严听到助理的叫唤,本恍惚的眸光一闪,恢复了几分冷情,从远处收回视线,便转过身朝着电梯口走去。
助理不解地瞅了眼薄璟严凝望的方向,只看到来往穿梭的客流,并未有异样,迷惑地微皱眉,便转身跟上了薄璟严的脚步,一边向冷着脸的薄璟严汇报自己的安排工作。
“少总,纽约那边已经安排好酒店,会议安排在……”
薄璟严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独自沉浸在属于他自己的世界里,也让他一时未察,迎面飞奔而来的一道纤影。
“少总,小心!”
火光雷石间,剧烈的碰撞发生在两个陌生人间,“砰”手机落地的脆响声,被助理紧张的提醒声覆盖,而始作俑者却是已经摔倒在地上。
“少总,你没事吧?”
薄璟严未去在意助理的询问,麦色的右手触碰了一下被猛烈撞击的左肩,英挺的剑眉间,是慢慢隆起的褶皱,很明显,他被撞得不轻。
薄唇紧抿,他的脸色和方才无异,没有破口大骂,也没去看一眼那个狼狈地倒在地上的女子,只是俯下身,捡起了自己的手机便带着助理站上了电梯。
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被撞得晕头转向的女子,用力地拍拍自己的脑袋,让自己的意识清醒起来,撑着地面的手往旁边一挪,便触碰到一冰凉的硬物。
厚实的刘海下,柳眉微拧,侧低下头,看到的是一只和薄璟严刚才捡起来带走的那只一模一样的手机,樱桃般红润的唇一扁,心疼地将手里捧在手里细细观摩:“幸好没摔破,上帝保佑,阿门……”
拍拍身上的灰尘,她碎碎念着将自己的手机兜进了口袋里,当听到后方传来的叫唤声时,本笑嘻嘻的小脸立马盈上慌张,回头看到那由远及近的保镖,脚下卯足力往人多的地方跑去。
“请各位乘客关闭手机,谢谢合作!”
薄璟严系好安全带,便听到乘务员的广播,关闭手机是坐飞机的基本常识,他没有觉得不妥,但是,当他再次掏出手机,按下关机键时,屏幕上骤然蹦出的关机图片让他的瞳孔一缩,随即是冷似冰棱的目光。
薄璟严盯着黯淡下去的屏幕,大脑中迅速汇聚出一个信息,想起刚才看到的那张俏皮古怪的脸蛋,俊眉一拧,唇瓣开启,低沉的嗓音难辨喜怒。
“杰森,想办法告诉纽约那边,我的手机被偷了……”
湛蓝的天空中,一架飞往纽约的国际航空飞机缓缓地穿入苍茫的云端;未过多时,宽广的飞机跑道上,冉冉升起另一架飞机,和方才的那架背道而驰,飞向的是另一个方向,最终消失在天际……
西藏拉萨,某特种部队训练基地,正笼罩在夕阳西下的浪漫意境中。
整齐划一的奔跑声从蜿蜒的山路里若有若无地传来,从高处望去,便可见一队特种兵仿佛一道美丽的迷彩在狭隘的道路上徐徐流动,为单调昏暗的山区增添了几分生机。
山坡上,一道颀长的身影笔挺而立,深秋的萧条纷纷飞落在他的周围,却丝毫未损他敏锐疏朗的气度,在他的视野中看不见最后一名士兵后,手中的望眼镜被拿下。
那张温润俊雅的面庞已经不复几个月前的白皙,人也比往常消瘦不少,却也衬得他的五官轮廓更加鲜明硬朗,英挺的眉峰,微微地蹙着,一对深邃疏冷的黑眸中闪烁的是沉敛严肃的芒光。
“唐教官,收到请回复,收到请回复!”
军绿色的对讲机里,沙沙声里是男人中气十足的声音,唐书彧眉梢一挑,更加骨节凸出的大手将对讲机拿到嘴边,语气肃然平静地回道:“收到请讲。”
“完成五公里负重跑后,把你的兵带回基地,指挥官要求集合所有的特种士兵,一切指令十分钟完成。”
目光眺望着山路上往回跑的人影,唐书彧在挂掉对讲机前沉声回答了那头的人:“立刻执行!”
将对讲机别回腰际的皮带上,黑眸一眯,精锐的目光扫视了周围的环境,像是算准时机般,在疾奔的部队逐渐靠近时,他脚下的黑色军靴也有了进一步的动作。
疾速的迷彩色在林间移动,军靴一路踩碎地上的枯叶,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就像是在森林中的猎豹,身手矫捷地自由穿梭,明明是第一次来此处,却仿佛早已洞察了此处的地形。
若不是临时接到命令,军队里最讲求服从命令,他恐怕会悠哉地走下山坡,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仿佛在进行一场高难度的表演。
唐书彧面色冷肃,温和全无,长臂一神,宽大的手掌按住挡路的倒地大树,高大的身形凌空跃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度,也让他稳稳地落在了平坦的地面上。
刚完成五公里长跑的特种兵们,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擦擦汗,就看到从天而降的唐书彧,蹲在地上仰望着犹如神诋般的男人,钦佩声此起彼伏,还有的直接朝神色淡然的唐书彧竖起了大拇指。
“唐教官,帅气!”
“教官,有两把刷子,下次咱俩较量较量?”
一伙士兵脸上都涂着油彩,一时半会倒也认不出谁是谁,其中一个血气方刚的士兵突地地从地上蹭起,亢奋地冲正在看时间的唐书彧道。
唐书彧将视线从手表上移开,淡笑地抿着嘴,不用他开口,一旁已经有士兵跳起来,一掴掌拍在那个激动的年轻士兵后脑勺上,恨铁不成钢地念叨:“教官是你能挑战的吗?唐教官那是咱们四十五度仰望的对象,那是普照青藏高原的阳光,那是……”
唐书彧唇角噙着浅微的笑容,看着还在对他高唱赞歌的士兵,自是明白这么狗腿地讨好他是为了减轻训练的力度。
这些铁血汉子没有官场政客的虚以逶迤,所以,一旦欣赏一个人都是直接说出来,若是不服一个人,也不会藏着掖着,呆在部队的确比混迹官场来得舒适愉快,只是他选择了那条路,便决定了走到底。
“给你们二十秒整队,若超了,明早你们的双腿上再多加两袋沙包。”
唐书彧笑得无害,低头望着走动的秒表,悠悠然地说着,最后还不忘提醒还处于状况之外的特种兵精英们:“已经过去八秒钟了,看来,你们是胸有成竹了!”
本散乱一地的迷彩色迅速汇聚成一片,动作可以用风驰电掣形容,搁置在一旁的装备也都已上背,标准的军姿,双手握枪,脸上露出的严肃表情,让人误以为方才的嬉闹是幻觉。
唐书彧瘦削的脸庞,笑意收敛,本还算温和的眼色也随着整队声的消逝而变得严厉认真,高挺的身姿踱步般在部队前,瞭望者远处的点点黄光,长眉一皱,便下达了指令:“向左转,跑!”
略显沙哑的男声,和往日清越的嗓音截然相反,却依旧不失威严,甚至冷酷中渗透着绝对的震慑力,听到命令的士兵,立刻像打了鸡血似地,背脊挺直,神采奕奕地望着前方,开始朝着基地奔驰而去。
直到最后的一道迷彩色消失在视线中,唐书彧才移开眼,深邃的目光缓缓地仰起,望着半空中若隐若现的半轮明月,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淡笑,起步跑着去追那即将消失在地平线上的部队。
宽敞的场地里,盘腿而坐着一群血性男儿,整齐有序的队列无论从哪个方向看去都是一条笔直的线条,身上的迷彩装因一天下来的训练而沾满污垢,挥汗如雨的架势也让整个场地的空气都充斥着淡淡的汗味。
本在负责指挥整队的唐书彧不知何时已离开了场地,观看台上的颀长身影在暗色的灯光下忽明忽暗,在指挥官开始一个冗长的鼓励性训话时,那道身影便彻底地消失在了此刻斗志昂昂的气场中。
拉萨的夜色很美,和京城的夜景不同的是,这座古城,每当日落之后,便笼罩在清冷的月光中,让月下漫步的人忽觉有种苍桑感。
借着明亮的月光,伸手露出手腕,瞅着上面的手表,那是苏晚在他离开前软磨硬泡让他带来的,说是结婚时送的情侣手表,看着它就会想到她,当时他只是玩笑地一句:“看着它我迟早要接受组织的思想教育!”
当指针指向整19点时,唐书彧从裤袋里掏出了本关机的手机,绚烂的画面在黑晶屏幕上闪动,他却无瑕欣赏,直奔那个熟悉的号码。
听着听筒里让他安心的嘟嘟声,不由地苦笑,自己的稳重自持似乎也只有在面对苏晚时都土崩瓦解,就像是一个等待着得到糖果的孩子,而那个糖果就是苏晚……
晚上整七点一通电话是两人间每晚的必修功课,有时候会煲电话粥,有时候遇到他有任务,便一两句话匆匆挂断,但是却没有哪一天中断过打电话。
“吃过饭了吗?”
关切的话语里,难掩的是她声线中夹带的疲倦,但似乎她有意地不愿让他听出她的劳累,故作轻快的语调让他微蹙眉心,眸中的心疼是那样的显而易见。
他知道苏晚在放弃了绘画后,兜兜转转了一圈,最终还是答应苏远东的请求,在不久的将来接管苏氏,成为新一任的董事长,如今,她需要做的就是通过历练增加公司管理的经验知识,为以后做铺路。
“很累吗?那就早点休息吧!”
本来打算说的到最后都化为一句对她的关心,因为他脑子里除了她疲倦地躺靠在床头,上下眼皮打着架,还要接听他的电话的模样,不忍再让她这么苦撑着,便催着她去睡觉。
如果现在有人出来,看到他们这位笑面虎教官那温柔得似要拧出水来的眼神,一定会将这震惊的消息通告整个连乃至整个营。
这两个月的相处,谁不知道唐教官对待手下兵的严厉,套用某位被唐书彧训练得无语凝噎的士兵的话,他那被分派进了奥斯维辛集中营,当然,这种说话也是以讹传讹后的结果,至于真相如何,还待于进一步的考察。
但唐书彧练兵那雷厉风行的手段却是毋庸置疑的,不说那些归唐书彧管的兵,单是那些个看过他训练士兵的隔壁排的兵,都望而生畏,最后总结出一句高度囊括唐教官练兵特色的宣传词:
在唐教官的英明领导下,八卦,懒散没了,体力更加强魄了,自信由内而外!
因此还有不少新进的特种兵人选,因为听到老兵们这般声泪俱下的夸赞,果断地卷起铺盖,躺到了政委办公室门口,操着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不怕死地趴着政委的裤腿,嚷道:“乃要让俺去唐魔鬼排里,俺就……俺就……”
“你就怎么样?嗯?”
新兵强健的身板一颤,只觉一道阴风在背后吹起,听着那温润和善的询问声,紧张地一咽口水,黝黑的脸上神色千变万化,最后松开了政委的裤子,闭着眼豁出去的吼道:“俺就会一辈子牢记乃的大恩大德!”
如今这样,望着月亮,淡淡地笑着,眉里眼间尽是深情而温柔的情思,这样和蔼可亲的唐教官,着实的罕见,或者说,简直是骇人听闻!
在特种兵营里,唐书彧是什么,那是披着羊皮的狼,前一刻还对你如同春天般温暖地一笑,下一刻迎接你的可能就是严冬般冷酷的训练,哪会像现在这样单纯地露出笑容。
“怎么?没什么话对我说了吗?”
“有啊,但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境似乎更加美好!”
电话那头的苏晚却未有挂断电话的意思,忽然发出清悦的笑声,也让唐书彧在这里习惯了清冷的眸光瞬间被暖暖的笑意取代,眯眼看着皎洁的月亮,笑容加深,露出洁白的牙齿,更加明显地看出,他的皮肤黑了不少。
他是想念她的,无时不刻不再想念,还有他们的孩子,刚出生几天他便跟了援藏干部的队伍来了西部,从某种程度上讲,对她们母子他的心灵深处,还是有隐约的歉意。
当一个女人愿意为你生下你们的孩子,她该放弃的很多,尤其在她正值风华正茂的年纪,回忆起病房里,苏晚低眸凝望着熟睡的孩子时,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母性,唐书彧的心脏便被幸福填满。
“阿确拉噶!”
古怪的藏语出自他的口,安静的夜晚,能听到电话里彼此清晰的呼吸声,唐书彧忽然轻笑地垂眸,因为电话那头是某女疑惑的询问声:“什么?书彧,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再说一遍好吗?”
唐书彧淡然地一扬眉,在场地响起轰烈的雄壮嗓音的同时,语气认真地朝电话那头柔声道:“阿确拉噶,老婆!”
四周都是豪迈的唱歌声,也覆盖住了电话另一头的声音,让他分不清到底是他这边在吵,还是电话那一边有喧哗的噪音,像感应到什么,忽然回头,入目的只是一夜的沉寂。
突地想起苏晚此刻正躺在家里的被窝里,照顾着一双嗷嗷待哺的儿女,唐书彧便好笑地拧了拧眉头,看来自己是思妻成狂了!
“嗯……什么意思呢?”
迷糊的女声让唐书彧莫名的心情大好,咧着嘴角,在空地上随意地走动了几步,语调不轻不重地悠然回道:“没什么,就是普通的问候用语……孩子还乖巧吗?”
稍顿几秒后,唐书彧没落下每天问候自己子女的工作,电话那头的苏晚这一次却没再让孩子朝着电话嚎上几声,而是用惬意的音调回答了他的问题:“很好啊,苞米很活泼,豆豆整天围着她转,小花朵一直在装深沉,越看越像某个腹黑狡诈的大灰狼!”
阵阵清爽的夜风吹刮过脸庞,唐书彧听着苏晚的嘟囔,不经意间,早已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仿若自己那对可爱的子女和妻子就在眼前,脸上愉悦开怀的笑容越发地加深。
正沉浸在家庭幸福中的唐书彧,敏锐的侦察力和灵敏的听力似乎都在这一刻失去了本来的好使程度,也没注意到不远处一颗大树后,正有几颗脑袋在贼兮兮地晃动。
“唐魔鬼笑了,看到没,这让我忽然想到一句话……”
“什么话?”
如同叠硬币层层往上叠的几个人,都好奇地转头仰视着最上面的士兵,那灰头土脸的模样却有几分故作沉稳的滑稽样,崇拜的目光看着月光下的唐书彧。
“你若笑了,我便春暖花开!”
“切!”
原来是指挥官训话结束后,整个排的人找不到他们教官的影子,就派了几个兵出来找找,结果却发现了这么个奇迹,唐教官竟然还会这么温柔地笑,笑得万物复苏,鲜花朵朵开。
这头的唐书彧突然听到齐声的起哄声,倏地回身,便看到正欲拔腿就跑的兵,英俊的脸上柔和的笑意一敛,随之换上的是别有深意的浅笑,眼眸中冷光乍现,只因电话那头的苏晚说要挂了电话!
“书彧,你很忙吗?那就这样吧,好好休息,拜拜!”
不等他开口挽留,听筒里只余下一连串让他懊恼的忙音,有点气恼,却在注意到那些晃动的迷彩色时,薄润的唇线缓缓地上扬,墨眉高挑,将手机优雅地藏进裤袋里,漫不经心地开口:“哪排的兵,这么晚了劲头还这么足,过来露露脸,让我也见识一下我们特种兵中的战斗机!”
刚迈出脚的几人暗叫倒霉,面面相觑,即使黑夜中看不出对方的眼神,却也都达成了一个共识,誓不回头,拔腿快跑!
几人刚硬的黑脸都纠结地皱成了一团,这要是被抓住,明早的五公里负重跑不晓得会被延伸至几公里,虽然傍晚见识了唐书彧的身手,但和小命相比,倒不如孤注一掷一次!
唐书彧望着那几个逃得没影没踪的身影,却没有追上去,想着苏晚可能已经睡了,便打消了再次拨通电话的冲动。
无奈地轻叹,正想往自己的宿舍去,但敏锐的五官感觉却让他骤然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可是话却是朝自己后方说的:“还不出来!明天下午的散打,我决定亲自上场陪你练!”
唐书彧以前在部队时是全军的散打冠军,他保持的记录至今无人超越,跟他打无异于自己挖个坑,然后跳进去把自己埋了,尤其是在惹毛了他的情况下,那下手可不知道轻重如何了!
清亮的地面上,是他被拖长的影子,不远处,一道纤细的身影正在慢慢靠近,却是悠闲地缓步而来,不见丝毫的胆怯和畏惧。
唐书彧心想这是自己训练出来的兵吗?走路怎么扭扭捏捏的,像姑娘家的小碎步,一拧眉,还未来得及转身看个究竟,便听到清甜俏皮的女声:“这要打伤了,陪医药费吗,唐教官?”
唐书彧身形一僵,那么熟悉的声音早已渗透进了他的血液中,惊愕逝去后的黑眸中是惊喜的光彩,勾勒起唇角,偏转过身体,目之所及,是那道混着苍茫夜色的白色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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