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波折
商淮帮孟染和杨琴请假，并劳烦萧彦也跟他们班导说声，便带着孟染前往医院。
从离开医护室到坐上出租车，孟染一路上都没说话，整个人魂不守舍的，像似跟外界事物隔绝般。什么也听不见。
商淮凑近孟染搂住对方肩膀，他捏了捏女孩的指腹，柔声道：“阿姨会没事的。”
感受到对方身体传来的温度，孟染回过神，原先不停憋着的情绪，忽然被人打开，眼眶逐渐泛红，泪珠一粒一粒滚下，打湿白皙的脸庞。
女孩声音带着哭腔，声音些颤抖：“商淮，你说妈妈她·······是不是又会跟前世一样离开我。”
商淮内心一揪，将女孩搂得更紧，下巴靠在女孩的发丝上，不停地安抚道：“不会的，你别乱想。”
手术室外——
孟染胳膊抵在膝上，低垂着头，焦虑地揉搓着指腹。
商淮：“染染，你中午还没吃东西。先喝点红豆汤，垫垫肚子。”
孟染摇摇头拒绝：“没胃口。”
此时，腹部的痛感又开始了，孟染下意识捂住肚子：“嘶。”
商淮见状，从塑料袋掏出止痛药：“给你买了止痛药，先把红豆汤喝了。你不好好照顾自己，阿姨手术后你怎么会有体力陪她。”
孟染终于愿意接过红豆汤，小口小口地喝着，眼神空洞地望着手术室的大门。
孟染现在状态跟那天坐在便利店门口淋雨的她，简直一模一样。
商淮眼里满是心疼，欲言又止，最后站起身，揉揉孟染的发丝：“你先喝，我去给你装温水。”
几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熄灭了，一位医生走了出来。
商淮跟孟染两人同时站起身。
医生：“是患者家属吗？患者的手术很成功。现在麻药还没退，晚点才会醒。不过因为有轻微脑震荡照顾上要多注意。”
孟染紧绷的心悬，放松下来，不停地鞠躬向医生道谢：“谢谢您！谢谢您！”
医生和蔼地笑了笑：“救死扶伤，本就是我们的职责。我等会还有一台手术先离开。”
——
商淮提着热水壶，站在病房外凝视着里面的小姑娘。
孟染坐在病床旁静静地看着熟睡的孟玖，经过这番的波折，早上充满朝气的女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正个人肩膀下垂，靠在椅背上。
女孩卷翘的睫毛颤了颤，脸上除了疲倦看不出其他情绪，不知道内心在想些什么。
商淮走进病房，将热手壶放在桌上：“染染，你睡会吧。”
孟染抿着唇又想拒绝。
商淮拧眉：“染染，你不是孤身一人，不用通通自己扛。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闻言，孟染仰起头，注视着商淮，像是耗费了全身的力气，缓缓地开口：“商淮，我们·······分手吧。”
她刚刚仔细想了一遍。
也许孟玖的这场车祸就是老天在告诉她——不要天真的以为可以改变命运。
对于梦境的记忆又霎时涌入脑中。
商淮车祸那天，正是准备要去帮她庆生，当时副驾上还摆着一束白色满天星。
在死伤惨重的车祸现场，那束满天星显得格外刺眼。
如果没有她或许已在律师界赫赫有名的商淮也不会为了要去墓园帮她庆生，而发生意外。
商淮本可以继续做那颗高挂在天空闪烁的星星。
是她拖累了商淮。
商淮脸色突然一沉，不敢相信自己所闻：“你在说什么？”
孟染深吸一口气，淡淡道：“你跟我在一起，我只会拖累你。”话里特意带着几分疏远。
商淮薄唇紧抿，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变得恍惚：“染染，你没有拖累过我。”
孟染没有直接回应商淮的话，只是继续说道：“记得我说过我醒来前进入过一个梦吗？”，手指边拨弄着病床上的棉被，“我在梦里·······不仅看见了我们初遇的场景，还有·······你的余生。”
“你出事那天是为了要去墓园见我，没错吧？”
商淮微愣，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孟染轻笑：“若是没有我，你能帮助更多人。业界的神话，可以创造更多奇迹，走向顶峰。如天上的星星般，发光发亮。跟我在一起，我只会害了你。你值得更好的人。”
孟染尾音落下，病房内变得十分安静，两人之间的气氛骤降到冰点。
自从认识一来，他们从来没有像是现在这个状态。
沉默数秒后，商淮漆黑的眼眸掀了掀，开口道：“你觉得我是天上的星星？”
彷佛在说着什么天大的笑话。
商淮：“染染，没有你。我根本不曾想过去当什么律师。”
孟染鼻子发酸，低垂着眉眼，缩了缩脖子，不愿意让商淮看见她的情绪。
商淮揉了揉眉心：“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这么做特别伟大。牺牲自己去保护他人。”话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怒火。
孟染没吭声。
上一次听商淮用这个语气和她说话—是那晚在桥上被对方强行从栏杆上勾下来。
她不曾幻想要去牺牲自己保护他人，只不过因为对方是商淮。而这也是她目前想到最合适的作法。
让商淮远离她这个根源。
她喜欢商淮，她也不舍，但这不是能将对方拖向险境的理由。
商淮弯下身，直视着孟染的湿润的双眸，语调郑重且认真，不急不缓道：“但是染染，我不要别人，我只要你。”
孟染心中咯噔一下，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商淮扶住孟染的脸蛋稍稍往上仰，抬手用指腹蹭掉女孩眼尾的泪水：“我知道这不足以让你安心。不如我跟你说说我父亲的事情吧。”说着商淮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在孟染身旁。
商淮将他母亲去世后，他们家一切的转变，包括他父亲的酗酒和他休学的原因，娓娓道来。
商淮自嘲地笑了笑：“是，我挺怂的，我害怕让你知道曾经的我。所以一直不告诉你。”
“抱歉，让你失望了·······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那天在巷子里，我早就不想活了。想着直接被打死也挺好，活着也累。”
他一字一句顿：“染染，是你救了我。”声音有些沙哑。
孟染动了动唇，侧过头，瞳眸湿漉漉的，不偏不倚对上商淮的视线，她喃喃道：“商淮·······”
她虽然曾经猜测过商淮的家庭情况，但她没料到对方竟然过得那般痛苦。
商淮“啧”一声，开玩笑说道：“行了，收收你那怜憫的眼神。我跟你说不是为了让你难过的。”
“我是为了证明给你，从来就没有什么高挂的星星。”
“没有染染你，就不会有你口中的那位业界神话，懂吗？”
商淮试图打散孟染心中的顾虑，解释道：“这世界原先的轨道早就被我们扭转了。你现在人好好的在这里，我要也是回去我们未来的家找你，怎么会去墓园呢？”
孟染内心一点一点被动摇，听见商淮的话憋不住，骤然笑出声：“我才多大你就跟我说未来的家。”
商淮见小姑娘笑了，唇角上扬：“这不是打个比方吗？”
他倾着身，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所以，别管未来如何，不分手，可以吗？”语气中夹着恳求。
孟染明眸闪动，犹豫地搓着双手，迟迟没有给出回应。
——
接连几日，孟染一放学就奔来医院照顾孟玖。
这天，孟染刚踏进病房就看见孟玖坐在病床上，专注地拿着铅笔，在设计图上创作。
孟玖前阵子剪去了长发，此时俐落的齐肩短发，在夕阳照射下呈现褐色。穿着病号服，却掩饰不了那张好看的脸蛋，虽然经历了岁月，但保养得极好。凭借这番容貌走在被人说和孟染是姐妹也不为过。
孟染皱起眉头：“妈妈，你怎么又在工作啊？医生不都和你说了吗？要多休息。”
孟玖转了转手里的铅笔：“没事，我这才开始不到十五分钟，恰巧临时有个想法先画下来。你要知道设计师的灵感是很珍贵的。”
孟染无奈地叹了口气，放下书包，便开始忙前忙后。
一会削水果给孟玖吃，一会陪对方去做复健。
孟玖主要伤着的是腿部，这阵子都得依靠着轮椅。
刚复健回来，孟玖重新躺回病床上，担忧地问：“染染，你这样会不会太累？”
孟染摇摇头：“没事，您好好恢复健康的身子重要。”
孟玖挑挑眉，忽然冒出一句：“你那男朋友呢？”
孟染顿了顿，没预料孟玖会这么问：“他·······”
正巧，门口传来一道男声：“阿姨，我来看您了。”
孟染一脸茫然盯着对方：“你今天不是要打工吗？”
商淮：“嗯，你把明天要交的卷子落在教室，我给你带过来了。顺道帮你买了校门外的那间烤串。”说着，将塑料袋递给孟染，“诺，拿去吃吧。”
孟染高兴极了，兴喜道：“谢谢男朋友。”
那天两人谈话将一切都说开后，决定继续走下去。
毕竟未来路还很长，往后多的是需要他们去面对的事情。
而且商淮说得也对，这世界原先的轨道早就被他们扭转了，新的篇章如何开启掌握在他们手中。
商淮将另一手提着的包温桶放到茶几上，眉眼带笑看着孟玖，礼貌地说：“阿姨，听染染说您想换换口味，今天给您带碗莲子粥和排骨汤。我问过了，依您现在的状态是可以食用的。”
孟玖颔首：“不好意思，还麻烦你了。”
商淮捞了一碗莲子粥给孟玖：“阿姨您客气了，您是染染的母亲，这是我应该做的。”
孟玖上下打量着商淮，笑而不语。
看来这孩子真的很喜欢她们家染染。
也许她应该相信这个孩子。
其实孟玖并没有排斥商淮，只是当她看着这对小情侣的相处模式，实在跟当年她跟秦俨有些相像。
她不希望孟染跟她有相同的遭遇，所以刻意对商淮态度冷淡，为的就是想要试探对方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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