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不欢而散
今天是孟染搬进宿舍的日子。
由于孟玖和秦俨已经结婚，孟染也不好成天当颗电灯泡在两人周围晃来晃去。前后想了想还是住宿舍方便。
稍早前商淮已经帮孟染搬完所有的行李、打扫完书桌跟床铺连被单也铺好才离开。
原本商淮还打算再待久一点，但被孟染三催四催给请出去了。眼下孟染只剩一些日用品、衣服和杂物需要整理。
正当孟染刚把一盆多肉放到书桌上时，第一位室友走进寝室。
孟染偏过头看，对方带着黑色细框眼睛，齐肩的短发绑着麻花辫，米色衬衣外套了件黑白格子马甲，下半身一件黑色皮裤配上直筒靴显现出紧致而匀称的白皙长腿。
身后跟着几个青年拎着大包小包走进寝室，依照对方的指示将东西放好。几位青年离开前都不忘和对方抛媚眼，似乎还想跟对方加微信。不过对方都没什么反应，只是纯粹跟几个人道谢。
几位青年失望离去。
对方朝门口扫了一眼，叹了口气，侧身注意到孟染，放下背在肩上的链条包，热情地朝孟染伸出手：“你好，我叫余月。”
余月的态度转变让孟染愣了下，她唇角浅浅地弯出一个好看的笑容：“你好，孟染。”
余月扫了一圈整个寝室：“其他两人都还没到吗？”
孟染：“嗯。我是最早到的”，接着从椅子上的牛皮提袋中拿出一包黄油曲奇饼干，“初次见面。这饼干送给你，是我自己烤的。”
孟染前阵子正为要送室友什么见面礼物发愁，看到网上不少人推荐可以准备家乡土产或是生活物件。但她想着礼物还是心意重要，便打算自己动手烤饼干。
当然，为了避免再出现什么把糖放成盐之类的意外。她已经事先尝过味道了。
余月双眼一亮，接过那包饼干：“哇，谢谢你啊！我一大早赶高铁都忘了吃早饭。”，她盯着孟染的位置，无奈地摇摇头：“我原本以为我已经够早到了，没想到你都快收拾完了。”
孟染轻笑：“主要是我男朋友刚刚有来帮我。”
余月上下打量孟染，惊讶道：“你有男朋友了？”
孟染今天头上扎了个包头，露出漂亮的脖颈，短款纹理上衣配上高腰的牛仔裤，整个人青春洋溢。莹玉剔透的肌肤在折射进房内的光线下仿佛镀上一层金光。漂亮的鹅蛋脸和精致的五官是一位标准的美人。
孟染点点头，应了一声：“嗯。”虽然只回了一个字，但语调明显是个恋爱中的少女。
余月：“真好。我刚报到完，手上的大包小包就被你刚才看见的几个学长给拿走。沿路上，他们叽哩呱啦地说个不停，我完全没法制止，脑子听得都有些累。最后我干脆选择闭麦，全程带着礼貌性的微笑。”
孟染骤然明白，为什么余月进寝室时表情会带着几分生人勿近，有点高冷的感觉。
两个女孩边聊着，边收拾东西，很快便熟络起来。
“叮”孟染手机震动。
孟染看着屏幕上的消息。
商醋坛子：收拾完了吗？中午一起吃饭？
孟染偏过头问余月：“余月等等要一块吃午餐吗？”
余月人钻在桌底，手伸出来跟她比一个“ok”的手势。
孟染手指在屏幕上敲了敲：我室友刚到，我想说等等跟她一起去吃饭。
商醋坛子：行。
两个女孩吃完饭回来，其余的两位室友已经到了——两个人都是一中的。
一位是八班的许恩，因为历史课同一班，所以对这人孟染有印象。而另一位则是一位老熟人周晴晴。
孟染依然将准备好的见面礼分别送给两人。
许恩向她道了声谢，随后也跟着将自己准备的见面礼拿出来送给孟染——是一个带着铃铛的钥匙圈。
周晴晴满脸嫌弃看着那包饼干，碍于现在两人是室友关系，这才不甘不愿地收下。表情皮笑肉不笑的。
对此孟染感到挺无奈的，但也束手无策。
几个人都相互送完见面礼后，气氛有些尴尬，又接着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恰巧辅导员敲门进来，缓解一下气氛。
不过辅导员只是来询问他们有没有什么问题，然后叮咛几句不到十多分钟便离开。
留下寝室里四个人面面相觑。
这时，不知谁的手机响了一声。
“叮”
余月扫了眼手机亮起的通知，骤然想到一个话题：“你们都关注学校的论坛了吗？”
许恩：“你说八卦版？”
余月奋力地点点头，内心松了口气。终于带动一点气氛。
平日里遇到瓜谁不吃，这话题倒是勾起大家几分兴致。
余月：“听说咱们a大最知名的校草在法学系·······”话还没说完，周晴晴像是炸毛一般气冲冲地走出寝室。
余月愣住，看着身旁的两个人问：“她·······这是怎么了？”
许恩张了张嘴，目光看向孟染没多说话。
孟染耸耸肩：“可能触到她霉头。”
她也不确定对方反应为什么会如此激烈。
难道是因为知道那位法学系校草是商淮？但商淮跟周晴晴并没有过节。倒是跟她有两桩·······
当初周晴晴在林玲身边时，不仅得罪还欺负过不少人，再加上运动会犯规，很多都趁机将她之前的所作所为抖出来。最后周晴晴被学校处分。
不过过没多久，周晴晴就转学了。之后便再也没听过她的消息。
余月应了一声“喔”，也没再多问，关于法学系校草的话题就此告终。
翌日中午，a大附近的一条美食巷。
商淮牵着孟染走进一家面馆。
一位妇人恰巧从厨房走出来，看清楚进门的人立马眉开眼笑，招呼道：“小商？阿姨好久没见到你了。”说着目光停留在孟染身上，“今天带女朋友来啊？呦！这小姑娘长得真水亮，你们先找位置坐昂。阿姨请你们吃卤味。”
孟染望向商淮：“你以前很常来？”
商淮领着她坐在一个角落的位置，摇摇头：“不常，不过这间面馆味道不错，而且老板娘人挺好。”
孟染咕浓道：“我看就是因为你长得帅，老板娘才会不仅记住你，还对你好。”
果然真如孟染所述，下一秒进来的一位相貌平平的光头青年。老板娘招呼对方时，脸上很明显的少了方才的喜色。
见状，商淮低笑了几声：“嫉妒我？”
孟染瘪瘪嘴：“谁嫉妒你了。我又不希罕。”说着埋头专注着看着菜单，不想搭理商淮。
一中附近的一位开早餐店的老婆婆，每次看她去还都会请她吃店里最热销的烧卖呢！
一会儿后，菜都上齐了。
孟染搅拌着碗里的面条：“你说巧不巧，我们这寝室三个人都是一中的。而且我还遇到周晴晴。”
商淮握着筷子的手顿住，抬眸：“她没故意找你碴吧？”
孟染摇摇头：“没有，不过挺不待见我就是了。”
商淮蹙眉，眼神有些担心。
孟染继续说：“再说若她真找我碴，我也有法子对付她，你放心好了。”
商淮眉梢舒展：“好，赶快吃吧。等等面坨了。”
眼看桌上的餐点吃得差不多，商淮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商淮见到屏幕上亮起的电话号码猛然一顿，迟疑几秒才接通了电话：“喂？”
电话另一头，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对方语速不急不缓。
商淮瞳孔一震动，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事情。
但对方没等商淮回应便切断了通话，商淮将手机放回桌上，眼神迷离，整个人不在状态。
孟染见商淮脸色不对：“怎么了？”
商淮淡淡道：“我爸说他去了趟医院。检查结果说他得了胃癌。然后，他还说·······想见我。”
对方看上去神情自若，但攥紧的双拳却微不可察觉地颤抖。
这幕恰巧被孟染瞧见。
她伸手握住商淮的手，女孩掌心的温度贴在对方的手背上：“商淮，那我们一起去见叔叔吧。”声线温柔，如一股暖流流入心房。
离开面馆，两人直接去商谦旭住的地方，也就是商淮曾经的家。
走到一间老套房，站在门外，商淮熟练地从盆栽后方掏出一把钥匙。
钥匙应该已经很久没有人去动了，上头积满了灰尘。
商淮拍了拍灰尘，直径打开门锁。
印入眼帘的景色，明明是曾经熟悉的家却有感到无比陌生。
商谦旭听见动静，连忙起身前来查看。
商谦旭穿着一件深色polo衫，头顶已经有部分发白的头发。眉眼间乍看和商淮有几分相似，但因为对方稍微臃肿的关系较不明显。
商谦旭见到商淮，感叹：“商淮，你终于回来了。”声音带着些许颤抖。
商谦旭注意到商淮身后还跟了一个女孩：“这是你女朋友吗？”
孟染礼貌地点头：“叔叔，您好。抱歉冒然来访。我叫孟染。”
商谦旭高兴地笑了笑：“不妨事，不妨事。你们先去沙发坐，我去给你们切点水果吃。”
好半晌后，三个人桌在沙发上，茶几上还摆了一盘刚切好的苹果。
商谦旭热情地和孟染聊天。
“我叫了车，先带您去医院检查，再跟医生询问您之后需不需要住院。”坐在一旁的商淮打断两人。
商谦旭摆手：“不用检查了，我都检查过了”，将检查报告拿给商淮，“胃癌末期，我想着就别治疗了。大概是前十几年我太混帐，老天也想惩罚我。我给你造成太多麻烦了。我也不奢望你能原谅我，但我只是想在离开前，再见见你。”
他自知亏欠商淮太多·······
“医师也说了，我恶化速度快，再加上长年酗酒身子骨差。恐怕时日不多了。”商谦旭语调轻描淡写，仿佛是这件事只是普通的鸡毛蒜皮。
商淮听见这番话，蓦地站起身，情绪有些失控：“为什么不治疗？如果担心的是钱，我可以去赚！”
商谦旭终究是他亲生父亲。
如今商谦旭生病，他就算先前再怎么排斥对方，也一定会想尽法子帮对方凑钱治病。
商谦旭摇摇头：“我既已做出选择，便不会再改变。你看，阿倾也走了十多年了，除了你这位儿子，我在这世间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既然是末期，那就听天命吧。我想，阿倾应该也想见我了。”
阿倾是商淮的母亲——沉倾玉。
最终商淮气愤离开，好不容易相隔几年回家，却闹得不欢而散。
商淮坐在公园里的躺椅上，孟染去附近便利店给商淮买水。
虽迈入秋天，可夏日炎热的热气尚未退去，商淮已经坐在躺椅上好一会了，那处没有什么树荫，恐怕会脱水。
孟染抱着两瓶水回来，拿着其中一瓶水，贴向商淮的脖颈处：“赶紧喝点水，你再晒下去会中暑的。”
冰凉的触感，让对方抖了下。
商淮抬起头，扫了眼四周，这才发觉附近没有什么树荫。
默不吭声，牵着女孩到另一处有遮阳的地方。
孟染看了觉得又气又好笑，叹口气：“我是让你喝水。”
商淮接过水瓶，扭开瓶盖喝了几口。
孟染坐在他身旁，淡淡道：“也许叔叔是真的想阿姨了。你也说过阿姨离世时，叔叔有多难过。”
一位爱妻深切之人，妻子离世后成天活得浑浑噩噩，酗酒、赌博，连儿子也不顾。
说他错吗？
但丧妻之痛爱人，旁人又怎么能体会？
说他没错？
可他儿子呢？小时候常常被酗酒的父亲打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高中还要休学处理父亲留下的烂摊子，每天日以继夜地工作赚钱还债。
然而当这位父亲想悔过自新时，却不幸患上癌症。
他认为这是曾经的过往所造的孽，并不想再造成儿子的负担，便选择放弃治疗。
人的一生充斥着无数的选择，而很多事情也没有所谓的是非对错。
商淮沉默良久后，开口：“染染，这周末是我妈妈的忌日，你想跟我一起去吗？”
闻言，孟染微愣，表情有些诧异。
她还未曾跟商淮一起去见过他母亲。
片刻后，孟染眉眼里露出笑意，倾身靠着对方的肩膀：“好，我们一起去见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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