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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寒刀饮血


  背对着早已火光冲天的客栈,冬清面若冰霜,杀气腾腾地看着这群刚刚还在胁迫李承星一行人的恶匪们。

  那右脸带疤的悍匪也看着冬清,他见这位女掌柜这般神态,又看了看她手中的短刀和手下的头颅,立刻明白这位女掌柜不适一位好惹的主儿,他皱眉道:“掌柜的,你好歹也在东州经营了那么多个年头了,这点小事恐怕早已司空见惯了吧?何必再大动肝火,动些不必要的刀兵呢?”

  与此同时,那悍匪用余光瞥向了站在身旁的一名手下,那手下心领神会,迅速掏出挂在脖颈上的一只木哨,鼓舞劲儿吹响了哨子。

  尖锐的哨声传向了四方,沉寂片刻,无数的马蹄声和脚步声便好似回应一般,自四周传来。

  但即使马蹄声愈发接近,依旧没能让冬清的脚步有一丝一毫的放缓,她将左手提着的头颅扔进了身后客栈中燃起的熊熊大火之中,紧接着,她全然不在乎左手沾满了血渍,抬手拔下了发中的木发钗,乌黑的秀发随意地披散于身后,随着黑夜中凌厉的狂风肆意地飘飞。

  也就在拔下发钗,长发垂下的那一刻,冬清身上原本还略有收敛的杀气彻彻底底地迸发而出,她每往前踏出一步,踏足过的地面便会无缘无故多出几道细微的裂痕。

  而这些裂痕,虽然在场绝大多数的人都没有注意到,但那为首的悍匪,和身受重伤的秦皓,却是看的一清二楚。秦皓面露震惊之色,而那悍匪的脸色更是阴沉难看到了极点。

  悍匪和秦皓表情的变化,李承星也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他顺着这两人的目光看去,同样发现了冬清双脚留下的一道道裂痕。此情此景,顿时让他回想起了昔日自己在乌霄郡宅邸里曾翻阅的一本古籍,那本古籍是古时一位退隐已久的江湖客所撰写的关于江湖客们的一些常识和琐事,当时他还津津有味地来回翻阅了数遍。

  李承星清晰地记得那本古籍中写了这么一段文字:“在世人眼中,行走江湖的江湖客,与征战沙场的将军,都可以代表非凡的武力。但实际上,二者却是相差甚远。将军们除了磨练武艺,还需要研习兵法,通晓谋略,甚至于对星象、水文、人情世故等等都需涉猎,这也注定了绝大多数的将军们在武艺上虽远超常人,却也难称出神入化。”

  “而江湖客们,他们没有种种束缚,一心只为将自身之武学穷至极境,他们所掌握的‘技’,是将军们远远无法企及的,而江湖客中的佼佼者,他们甚至从无形的‘技’中磨练出了有形的‘意’,他们以‘意’为刀剑,在战场上能借此以一敌百,哪怕最为骁勇善战的名将都难以与之匹敌。”

  李承星在今日之前,见过的江湖客恐怕不过两掌之数,但今日见到冬清这副光景,他也隐隐能觉察到,冬清恐怕是掌握了那古籍中所描述的“意”,既然冬清用的是刀,那应该就是刀意。

  冬清一步接着一步,与那带疤悍匪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同时,悍匪的身后,从黑夜之中走出越来越多的匪徒,他们或骑着马,或扛着各式各样的兵器,他们无一不是用最凶残的目光注视着冬清。

  纵使有如此之多的目光压迫而来,冬清的气息与步伐依旧平稳如初,她身上那股无形的气势甚至更盛,连她身后漫天的火光都好似要被这气势盖过。

  也许是因为众多手下弟兄的到来,那悍匪原本阴沉的脸色这才略微缓和了一些,他再次开口,但语气全然没有先前那般蛮横:“掌柜的,你今日的损失,待我等把这位小公子带回东州都,自然会遣人把赔礼用快马送来,还请掌柜的莫把事情做的太绝,各让一步,海阔天空。”

  那悍匪虽然不是真正的大当家,但他也清楚,哪怕是东州都的那几位当家,也不愿意得罪这种实力不俗的江湖客,不到万不得已,那还是能让就让。

  “把事做绝?各让一步?你们放火烧我客栈的时候,怎么没想想别把事情做绝?”冬清依旧没有停下脚步,她的声音中,也包含着近乎滔天的杀意,“你们这些贼人,太平年代畏手畏脚,乱世倒是肆意妄为。你恐怕还不知道,我这客栈所在的这片地皮,我是怎么得到的吧?当年我能杀得那群鼠辈直到今日都不敢踏进临东半步。今日我一样能杀得你们将来一听见此地之名就心惊胆战!”

  听到冬清这番话,那悍匪自然也是断了最后一丝和解了事的念想,他的目光再次变得凶狠冷血,尤如一头豺狼望向一头雄狮,他嘶吼道:“既然如此,那便是不死不休了,你虽然是江湖客,也只是孤身一人而已!弟兄们,把她给宰了,让那帮江湖客看看,咱们紫龙帮可不怕他们那点花拳绣腿!”

  那悍匪的嘶吼尤如导火索,点燃了他身后所有恶匪的气势与杀意,他们甚至都不顾此行的真正目标李承星一行人,全都好似嗜血的疯子一般扑杀向了冬清。

  “哈哈哈哈!”

  冬清无比肆意地放声大笑着,她回想起了年轻时纵横江湖的那段岁月,仿佛如今的她依旧是十几年前那个快意恩仇的少女,她提着手中的青色短刀,义无反顾地冲进了匪徒当中,

  虽被匪徒们重重包围,但冬清身法鬼魅,在人群之中穿行起来无所阻拦。而匪徒们虽然人多势众,攻势却是杂乱无章,他们只是靠着一腔热血和浑身蛮力去战斗,却是连冬清的身形都难以看清。

  “受死!”一名年轻的匪徒勉强看清了冬清,双手紧握着的大砍刀直接劈了过去。

  冬清只是微微侧身,轻松地避开了那年轻匪徒的全力劈砍,紧接着,她轻轻震步,竟以不可思议地速度横移到了那匪徒的面前。

  “你……”那年轻匪徒很显然尚未反应过来,只有两个瞳孔逐渐放大,下一秒,锋利的青色短刀自下方直接插入他的下颚,刀尖在下一刻从头顶冒出,滚烫的鲜血如泉水一般喷涌而出,但眨眼间,自刀尖冒出的一股彻骨的寒气,就将洒落而出的血水冻结成了血红的冰花,飘散四方。

  如此景象,并没有吓退这些匪徒,反倒是激起了他们心中的兽性,他们的攻击愈发疯狂,以至于不惜误伤同伴,也欲要伤害到冬清。

  面对这群此时与野兽并无差别的匪徒的疯狂扑杀,冬清右手短刀冒出的彻骨寒气愈盛,而她左手五指合拢,以刀意覆盖手掌,化为一柄尖刀。

  她双眸冰冷,双刀齐出,右手短刀化作一道冰冷青光,横扫之下,寒气迸发,匪徒们手中的兵器凡是沾染到一丝寒气,无一例外的都覆盖上了一层冰霜,左手掌刀则是紧随其后,刀意自指尖划过每一件被寒气冻结的兵器上,兵器相继崩裂,碎铁向外迸射,将它们的主人射成了筛子。

  另一边,李承星也搀扶着秦皓,幸存的四个人依旧站立在原地,看着眼前这场惨烈的厮杀,他们之所以没有趁机逃离,是因为他们心里都很清楚,秦皓此时身负重伤,李承星三人又没有什么反抗能力,若是冬清被杀死,他们逃不了多远便会被抓住,而那时,一群刚刚经历了疯狂的匪徒,抓住他们四个妄想逃跑的人,难保不会干出什么过激的事情,与其冒着如此风险,不如静候这场厮杀的结局。

  杀戮也仍然在继续着,原本拥有压倒性人数优势的匪徒们,此时却是一个又一个的倒下,一开始同伴的战死也许能让他们愈发亢奋和疯狂,但疯狂过后,再度眼睁睁地看着身旁的人接连倒在血泊之中,他们心中的恐惧便会不断扩大,直至压倒其他一切的情绪。

  反观冬清,她的刀与刀意无可阻挡,虽然她只是血肉之躯,如此凌厉的攻势下,她自然无暇分心于护体,她的衣服残破不堪,浑身上下都是刀剑留下的创伤。虽然她沐浴在鲜血中,却是越战越勇。

  这场厮杀的结果已是显而易见,冬清宛如鬼神般收割着生命,而尚且活着的匪徒已经被恐惧控制,他们的身体开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双脚也似乎被钉在了原地,再也不敢向前一步。

  此时,存活下来的匪徒仅仅只剩下七个人,连先前那个带疤悍匪都沦为了冬清的刀下亡魂。剩下的这七个人,看上去都很是年轻稚嫩,恐怕都是刚刚加入紫龙帮的新人,他们也许是第一次面对如此场面,此时都只能靠在一起,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以至于连手中的武器都拿不稳,哐当掉落在了地上。

  走到这仅剩下的七名匪徒面前,冬清凝视着他们,不过这次,她并没有再举起手中那柄沾满鲜血的短刀,她只是轻轻一叹,声音里满是疲惫:“快滚吧,就你们这狼狈的样子,还加入什么紫龙帮?滚回自己村子里好好耕田种地,要是下次还被我遇上,你们可就没有今天这么好的运气了,快滚!”

  哪怕已经看出冬清如今只是强弩之末,这七个早已吓破胆的年轻人,在冬清话音刚落,便迅速丢下了自己手中的兵器,踉踉跄跄地向东州都方向逃窜而去。

  冬清与在一旁的李承星四人都静静地看着那七个仓皇逃窜的年轻人,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李承星收回目光,重新看向了冬清,双手抱拳,高声说道:“冬掌柜,大恩……”

  只见冬清却是摆了摆手,打断了李承星的话,匪徒虽几乎杀绝,但她的双眸中似乎还在戒备着什么,他的目光向四周扫视一圈。声音低沉道:“还藏着干什么?如今的江湖客行事也变得如此遮遮掩掩、鬼鬼祟祟了吗?”

  冬清说出如此这番话,李承星自然是一头雾水,但他没听懂,却另有其人听懂了。

  就在这时,四道身影悄无声息地从黑暗中缓缓现身,他们各个风度翩翩,神情泰然自若,李承星过了一会儿才看清楚,他们原来是白日里那一桌看着颇为平平无奇的四个客人。

  走在四人最前头的,是那位面色苍白,手中拿着一柄桃木折扇的中年男人,他闲庭信步地走上前,与李承星、冬清正好形成一个三角,他看着疲惫不堪的冬清,抱拳行礼道:“真没想到,竟会在这种偏僻之处见到冬清女侠,昔日名震灵州的‘十三刀’之一的‘寒刀’,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少废话了,江湖规矩,先报上名来!”冬清甚至没有看向那男人,她低头垂目,在争分夺秒地试图恢复些许体力和精力。

  那中年男人倒是丝毫不在意冬清这般举动,他不紧不慢地说道:“鄙人罗尧,江湖同道皆称我为‘逢桃哭’,如今效力于青州朱然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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