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客栈奇遇
我是一个孤儿,本来应该可以成为一个悬梁刺股、凿壁借光、奋发图强而成功逆袭的有为青年典范,可是今天连我自己都恨自己,大学才上了一个学期,总共就六门课,却壮烈地挂了三门。
上个学期实在是太惨了,怎么办?
我背着双肩包挤下了弥漫着酸臭味的列车,来到了这个对于我来说充满噩梦的城市,一回到学校就要面临着补考,如果三门补考有一门不过的话,我就会被开除。
我的家乡在蒙省,这个省拥有我们国家唯一的千里密林,这里盛产高级商用木材,我家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靠伐木为生。可惜在我还小的时候,有一次我偷偷地在森林里烤甜薯,不小心引燃了旁边给羊过冬准备的干草垛,整个家乡就这样在那场举世闻名的森林大火中毁于一旦,我的伐木工父母就是在那场大火中失踪的,至今十几年过去了,连遗骸都没有发现,于是我从小就成了孤儿,托管在孤儿院。背负着这个巨大的心理阴影,从此我变得沉默寡言,我从来就没有坦诚地告诉过别人,这场大火的罪魁祸首就是我。
据说当时我是被一个森林消防员从溪水里捞起来的,辗转送到林区医院重症监护室,在那里抢救了七天七夜才醒过来,虽然体表没有因为烧伤留下什么大的疤痕,四肢也没有因此而有所残缺,可是我的心理阴影面积实在太大,以至于到了现在,我都无法求解。
后来,我一直生活在孤儿院,从小就在孤儿院的附属学校读书,去年高考我竟然出乎意料地考上了路省的珥良大学医学院,学的还是人人羡慕的临床医学,本来我是怀揣着梦想来到路省,准备大干一场,在不远的将来做一个妙手回春、悬壶济世的好医生,可是只恨情商太低,一不小心掉进了游戏的漩涡,一个学期三门课直接挂掉,甚至惊动了院长大人。
院长的黑边眼镜很古典,可是脾气却一点都不古典,他圆瞪着铜铃般的眼睛,咬牙切齿地警告我说:“克杰同学,恭喜你了,你已经成功打破了我们医学院一百多年历史的单学期挂科纪录,要是你下学期开学时候的补考通不过的话,我就会把你的档案退回到蒙省的孤儿院。”
我从院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心里在想,如果被开除,我孤儿一个,虽然不需要哭泣着向爹娘报告,也不用向孤儿院那些工作人员做什么交代,但是我的前程,我曾经许下的诸如要在大学里变得强大这样的诺言,我怎么面对?
我恨透了那些游戏,那些使我沉迷,使我无法自拔的游戏,我所有的时间都被卷入了那些游戏中的对抗和厮杀,甚至整个寒假本来是用来复习补考课程的时间,也都贡献给了那些让我沉迷上瘾的游戏。
可是现在我已经随着人流挤出了珥良火车站的出口了,回到学校,毫无准备的我,无非就是去考场送死,在老师鄙夷的目光中领取那张本不该属于我的退学证。
珥良市是个发达的南方海滨港口城市,我从蒙省乘坐绿皮的省际火车,需要向南跨越四个省,行程三千公里,花费三天两夜,才可以到达。
走在站前广场上,没走几步,我身上就冒出了汗,由于巨大的纬度差异,我们蒙省现在仍是白雪茫茫,这里却已是初夏一般。
广场上人群稀稀拉拉的,天色已晚,通往学校的107路公交车早就收了班,看来今晚只能在广场上熬一夜了,虽然我肚子饿得咕咕叫,长途火车的疲劳和烦躁紧张的心情使我提不起一点食欲。
我以前听同学说火车站广场西边的乌异巷里有一家小旅馆,专门就是我这种穷学生借宿的地方,那里价格不贵,一百块以内基本就能解决问题,还包早餐,我想要么去那里睡一晚,总比在这广场上耗着强。
我径直向小旅馆走去,那小旅馆的老板娘一定是个无聊的人,因为小旅馆的名字就叫“无聊客栈”,管它无聊不无聊,有住就行。
客栈是独栋的三层小楼,跨度也不大,估计每层楼就没几个房间,站在客栈门口往上看,整栋楼房旧旧的,墙上的电线一坨一坨的,有的地方不知是电话线还是网线,线的断头就那样耷拉在半空,让人很没安全感,就连门口的招牌都布满了灰尘和破碎的蜘蛛网,肯定是很多年没有装修过了,穷学生看中的是实惠的价格,才不去搭理什么设施新旧呢。
老板娘四十多岁,头发染得像是血红的瀑布一般,正在低头玩手机,听到我进了门,头都没抬一下:“单间还是合住?”
“合住?还可以合住呀?合住几块钱?”我一听说可以合住,心想一定有便宜可占,省一点是一点吧,毕竟孤儿院提供的就学补助款很有限。
老板娘微微抬起头,单眼皮,眼睛小小的,眼光很犀利,一看就是那种精明不露本色的生意人,她瞟了我一眼又迅速地低下了头说:“单间99,合住59。”
我心里一划算,这老板娘厉害呀,合住可以多赚十九块呢,不过对于我,却是可以省四十,这生意算是双赢。
我毫不犹豫地说:“合住。”
老板娘等我付了钱,扔给我一把钥匙,没好气地说:“309房间,晚上不要打呼噜,否则那个算命老头会要你的命。”
这么严肃的老板娘难道也会开玩笑?我心里暗暗地想,同住的是一个算命老头?想想都知道,一般都是机关算尽、满腹诡计的那种小老头,这种江湖混子总不会跟我一个穷学生过不去吧,我问道:“同住的是一个算命老头?”
老板娘一边数着估计是今天赚到的一叠钞票,一边嘟嘟囔囔道:“死老头,有点古怪,住这里有段时间了,昨天一个合住的大学生被他半夜赶出来,大半夜的,你说怎么办,客房都满了,我只好让他睡在我自己的床上。”
我瞟了一眼柜台后面老板娘身后有一张窄窄的单人床,也许这就是她所说的她自己的那张床了,还好,看这床的宽度应该是不够俩人挤在一起睡的,不然,我真替昨天晚上的那个未曾谋面的同学担心。
我没太在意她说的话,看看手机,现在都已经十点多钟了,过会儿进了房间,躺上床就闭眼,明天一大早搭乘107路公交六点的首班车去学校,天没亮就要起床,管他什么古怪不古怪。
我抓过钥匙,背起了沉重的双肩包,沿着柜台左边的楼梯向三楼爬去,楼梯估计也是失修多年,每踩一脚就会发出一些难听的声音,那古怪的声音实在是无法用文字形容,反正一个字:让人不爽。
好不容易爬到了三楼,本以为309房间会是在三楼走廊左边或右边的尽头,按照这栋房子的格局,说不定还是个靠边的房间,晚上睡觉也清净一些。等我爬上了三楼,在昏暗的灯光下抬头一看,迎面的房间号码竟是309,再转头向走廊左右看了看,两边的走廊都被粗糙的水泥墙封住了,搞什么鬼,三楼原来就只有这一个房间,为啥还叫309?
我仔细看了看这房间的门锁,也是一个字:奇怪。
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有谁家旅馆用这种三十年前流行的挂锁,这老板娘也真是坑神之神,只知道赚钱,连这种最基本的客户体验都不考虑一下,难怪刚才给我的这把钥匙上还用漆包线圈挂着一片标记着309号码的生锈铁皮。
我把钥匙插进了挂锁,挂锁倒是蛮灵活,估计是经常上油的,“啪嗒”一下,锁就开了。我推门进去,迎面就是一张上下铺的床,坑,我骂道,真是坑,哪里有旅馆用上下铺的,还五十九块呢!就连我的学生宿舍都已经进化到一人一铺了。
我正想发火,下楼去和老板娘理论一番,眼前的景象让我傻了眼,房间右边仅有的一张小桌子上密匝匝摆满了各种各样求神拜佛的器具,我从小就抵触这些物事,看来这些物事就是那个古怪算命先生的道具,平时拿着这些东西到火车站广场上每天换着法子坑蒙拐骗。现在估计是出门去了,正在火车站广场的某个角落干着坑人的活,如果说“无聊客栈”老板娘是坑神之神的话,那这算命先生就是坑神之神之神了,我心里骂道。
下铺一定是先被算命先生占用了,床的外沿都已经围上了密不透风的青色蚊帐,真是变态,住旅店还自带蚊帐的。我忽然想,正好趁他不在,拉开蚊帐瞧一瞧,这算命先生的床上还有什么更加变态的东西?
我把双肩包“噌”的一声扔到了上铺,腾出手来去拉那蚊帐,刚伸出手,就缩了回来,青色蚊帐上印制着一条白色的巨龙,张牙舞爪的样子,好像正在对着我咆哮,好吓人,我心想,这死老头,弄个蚊帐也怪里怪气的,那脾气一定是怪到顶了。我又伸出了手,可是手刚触及蚊帐的拉链头,感觉一股电流传遍全身,这蚊帐拉链头怎么会带电?我本能地收回了手,是静电吧,我糊里糊涂地想,越发对这算命先生的床产生了兴趣。
我再次轻轻地试探着触碰了一下蚊帐的拉链头,还好,这回已经没有刚才的电流感了,估计刚才的电流感确实只是静电蓄积,我慢慢地拉开了拉链,拉链发出了清脆的“呲呲”声,蚊帐此时已经拉开了一条缝隙了,可是青色的蚊帐避光性太好,加上房间里老式的日光灯功率不高,搞得蚊帐里面一点都不透光,拉链虽然已经拉开了一点,但什么都看不见。
我忽然想,反正老头不在,干嘛还蹑手蹑脚的呢?搞得像做贼似的,直接拉开看看,等下给他拉好复原不就得了,他回来之后知道个屁?
我“唰”地一下把拉链从上直接拉到了最下端,然后把蚊帐下边的两个拉链也一并向左向右拉开,这下好了,整张床一下子全部暴露在我的面前。
就在我打开蚊帐的一刹那,我吓得“啊”的一声,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床上躺着一个白衫青裤的老头,老头的胸口插着一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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