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搬家
下西区的破烂程度倒是名不虚实，到处都是流浪汉和垃圾场，木屋拥挤的并排搭建，虎子带着方则来看新房子。
“虎子哥，真的不用身份证，不用登记吗？”方则心里还是不放心，毕竟自己也找了好久，都没有下文，他怕空欢喜一场。
“放心，不用，这个房东很随意的，他还是个老师呢，文化人。”虎子十分肯定的保证，杨明生更加了解方则，怎么可能推荐那些需要证件的房子，不可能。
房东戴着个金丝眼镜，穿着西服三件套，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方则打从心里敬佩老师这个职业，出汗的手掌擦了擦衣服才伸手过去和他交握。
“方则是吧，你好，我是张朝胜。”对方眯着眼十分友善，“你好，我是方则。”
张朝胜的拇指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手背，方则汗毛竖起，但是他又很快分开了，似乎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他没有多想，在参观房子的时候，才发现真的很小，窗户很高，背阳，单间。
最显眼的还是那个大铁笼子，不知道是用来干嘛的，虎子好奇的蹲下来摇了摇，“靠，这个用来养狗的吗？挺结实的。”
“啊哈哈，以前租户留下的，我觉得质量挺好，就一直没有动，你不介意这个东西吧？”张朝胜转头看了看方则，方则觉得很别扭的，可也不好直说，这是唯一不用身份证的房子。
“不……不介意，我东西很少，这个也不碍地。”方则摇了摇头，笑的有些勉强，只要能住下，这个笼子也不算什么。
最终，他们就达成一致协议，方则也交了押金，打算明天一天的时间来搬家，徐少那里还是不要叨扰太久，尽早搬出来。
“方则，你真的很漂……很有朝气”张朝胜在分别的时候突然的说道，这话让方则停下了动作，后背发凉，有一种被蛇蝎子冰冷的目光打量的感觉，可当他回头看向他时，似乎又不见了，对方依旧是礼貌的微笑，和他挥手告别。
“太累了吧”他自顾自的嘀咕着，一路小跑去到公交站，内心开始规划属于自己的小家，没有钱也要简单布置一下才行，可屋子里的铁笼子却挥之不去，说实在。是有些瘆人。
徐正阳知道他明天要搬走的时候，眼神是挺震惊的，没想过那么快，“那你搬去哪里？”
“下西区334号十五街六号”方则眉飞舞色的大声说道，这是他家的地址，跟别人介绍自己的住址真的很开心，这是他的归属地。
“下西区？为什么要在哪里？那可是垃圾焚烧区啊”下西区无疑是整个西凉市最脏乱的地方，没有治安，没有法规的一个地方。
看到徐少眼中的嫌恶一点掩饰也没有，方则的满心欢喜此刻却消失殆尽，这段时间的友好相处他都不记得徐正阳是个上层人士，所以，他又怎么会看得上自己来之不易的归属地呢？
“那是我租房的地址，不是垃圾焚烧区。”方则站起来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后就回房间了，徐正阳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小矮子是伤心了，被他随口说的一句评价给伤到了。
可事实确实是这样，那里到处都是骗子，吸毒窝，红灯区，方则去哪里住，分分钟被人骗，徐正阳挠了挠头，走到他房门，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方则是个成年人，他管不着的。
不管的话，那到时候又出现一个杨明生，方则被丢在野外，冻死了怎么办？或者，沾上那些东西，堕落了呢？瘦骨嶙峋的方则，跪在地上抽搐，最后被活活折磨死？
“艹”徐正阳被脑海中的想象给折磨得爆粗口，方则正好开了门，两人四目相对。
“我明天一早就搬了，不会打扰到你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我这样的人，就适合住那里。”方则手里又拿着一个粉色的信封“这是房租，加上上次给的应该够了吧，给您，徐少。”
“我……”徐正阳看到一脸冷漠的方则，就气不打一处来，他的好心好意变成了他阴阳怪调的嘲讽，行，他又不是方则的谁，谁理他啊。
“啪”徐正阳把他手里的信封一拍，“哼，那你就去你的下西区吧，这钱，说真的，还真的不够，你知道这个公寓正常放租出去多少钱吗？我徐正阳还真的不缺你这点零头。”脚踩着粉色的信封回到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方则蹲下来捡起信封，眼泪滴在上面打湿了纸，他擦了擦眼泪，就回房了，他的大背包已经收拾好了，铁皮盒也放进去了，床单一丝不皱。
他静静的坐在地上看着窗户外，圆溜溜的眼睛控制不住的掉眼泪，他以前很少哭的，因为活着已经很艰难了，根本没有时间给他哭，可为什么现在却这样呢？方则不明白，他觉得自己可能生病了，在这里呆的太好了，得了村里人说的“富贵病”
三点多他就悄悄的离开了公寓，一刻不留，信封他还是放在了客厅的桌子上，换了一个信封，上次在书店买的，一包三个，全用完了。
他先去了码头，把背包寄放在组长那里，一直干活到天亮，他就去了下西区，张朝胜也很早给他拿了钥匙。
“今晚我过来你这里做个饭，开火庆祝一下”张朝胜盛情的邀约方则没有拒绝，点了点头应和“那我去买菜吧，你有什么不吃的吗？”
“不用，我来买，我是房东，开火是为了热闹一下房子，毕竟这里太久没有新人搬来了。”他还有些可惜的看了周围，方则心里觉得奇怪，也没有直说，徐正阳的事情告诉他做人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干杯，小则，我可以这样叫你吧？”
“可以，叫我方则都行。”方则举起杯子，一口闷了，“咳咳……咳”这酒入喉一阵烧灼感，又呛又烈的，他还以为是普通的酒。
“哈哈哈，别喝的那么快，好酒要慢慢品尝嘛。”张朝胜拍了拍他的背，又给他满上，方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有些出丑了。
酒过三巡，菜没吃多少，酒倒是喝了不少，方则晕乎乎的，看东西都重影了，张朝胜向他走来，托起他的下颌“小则，小则，你醉了吗？”
“没醉，你是房东”方则推开他的手，拿起筷子拍在桌子上傻笑“老师，这是筷子，我会写这个字，呵呵呵呵”
“老师在呢，乖，等会老师慢慢教你好不好？”张朝胜的脸上不再是那种温文尔雅，而是露出狰狞的面孔……
在公寓里，徐正阳心不在焉，今天一大早就没有看到方则，桌子上的那个信封没有脚印，估计是新的套上去的，昨晚那些话说的有些过分了，可也不能怪他，方则非要气他的。
电视上又报道了一起下西区的杀人分尸事件，徐正阳转了电视台，最后还是回到了新闻频道，脑海还是不可控的带入方则，那个小矮子……
“啊……”徐正阳暴怒的从沙发上起来，然后气冲冲的换了一身衣服，下楼去了车库。
“主人，请问您是要去哪里呢？”
“下西区334号十五街六号”
“好的呢，已为您规划最佳的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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