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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三更)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多数时刻陆离铮都是个稳妥的人,行事缜密完美。

        闻越蕴在看到他的须臾里放弃思考,直接摆烂成为什么都不会做的小朋友,反正一切总有他来解决。

        陆离铮弯腰,对上双水润澄澈的狐狸眼,宽大的手掌轻按发旋,揉了揉女孩子的脑袋,温柔哄,“乖,没受伤吧?站起来转个圈给我看看。”

        “……”闻越蕴昂头瞅他,委屈巴巴,“我弄丢了你车钥匙。”

        “那都不重要。”陆离铮把手机摸出来给她,“先玩会儿,在这儿等我一下。”

        他没说密码之类的,闻越蕴也不需要问,和她的手机是同款,不过型号是max,单手难以握住,轻车熟路地敲进去自己的生日,不出所料,解锁成功。

        壁纸是闻越蕴和陆芷萝的合照,女孩子们笑容璀璨,背景是蔚蓝无垠的湖水,汪崽蹲在两人中间,吐着舌头憨态可掬。

        闻越蕴每次看到这张合照就会想起背后的鬼故事,无人机刚刚拍完,汪崽就一跃跳进了湖里,开始欢乐狗刨。

        这就算了,游泳完还不忘上船,甩毛甩了她和陆芷萝满身水。

        陆离铮很快结完账,手里还多了瓶冰可乐,坐她左边空下来的椅子,用纸巾包着贴她的脸颊降温,“我借商家座机报过警了,等下警察来了一起去做个笔录,然后去带你买新手机,证件之类的都在包里吗?补临时身份证需要用户口本,你给你哥打电话,让他寄过来吧。”

        闻越蕴叹气,无奈讲,“包里有我的全部身家,我不能没有它。”

        “我去抽根烟。”陆离铮面色不改,只嘱咐道,“你多打两次。”

        很快闻越蕴就明白了这个提示的必要性,她打到第三次闻落行才接通,语气冷硬,“说。”

        “哥……是我。”闻越蕴软音说。

        闻落行的语气立刻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缓和许多,温润问,“怎么了蕴蕴?”

        她依然喜欢报喜不报忧,略过丢包的处境讲自己要在沐城多待一阵子,办事需要户口本,麻烦哥哥帮我寄到酒店来。

        闻落行爽快地答应了,挂断前欲言又止地想问什么,终归没问出口。

        “陆离铮。”闻越蕴挪过去揪他的衬衫下摆,长睫眨动,憋出句,“你车有备用钥匙吗?我后备箱冰了海鲜。”

        陆离铮歪头吐掉烟圈,笑容轻佻,“那你喊声哥哥,就有。”

        闻越蕴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低头看着地面天人交战,她的海鲜们是辛辛苦苦挑的,死掉很可惜。

        为了让它们死得其所,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没喊过。

        “哥哥。”粉唇微启,不情不愿地小小声叫。

        陆离铮喉咙一痒,涩然回,“嗯,其实可以指纹解。”

        聊天间警察开着警车呼啸而至,陆离铮开自己的车,跟车去警局做笔录。

        闻越蕴失窃金额巨大,单手提包就是爱马仕配货百万才有购买资格,单价小二十个,包内还有手机、个人证件、pad等电子产品,内含未公开的设计草图,如果被破译,后果不堪设想。

        她本人的知名度摆在面前,上级领导对这个案子相当重视,当即调取了酒楼和附近路口的监控录像回去开始调查。

        笔录末尾要填联系人方式,闻越蕴反过神来,已经填好了陆离铮的,但好像也只能填他的。

        “想去哪儿?”陆离铮越过中控区为她系安全带,又撕了颗话梅喂到唇边。

        闻越蕴把话梅顶到左腮,瘫在椅背上,含混地讲,“回君悦啊。”

        陆离铮眸中闪过丝转瞬即逝的光,若有所思地敲着方向盘念,“君悦啊?”

        君悦的安保是真的没有辜负它的房价。

        前台微笑地念着安全守则,“您好女士,房卡是可以补办的,请您出示身份证、护照等有效信息。”

        闻越蕴目前孑然一身,她只想刷个脸,于是冲陆离铮摊开掌心,“手机再借我用用。”

        这是沈沁家的产业,交代一声能为她单开泳池,自然也可以补房卡。

        冰冷的机械提示音循环播报着“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有的富二代醉生梦死,有的富二代为国家安稳奋斗在前线,沈大小姐就是二代中少数干刑侦的。

        她的手机只分两种状态,常年开机和需要关机的行动时间。

        闻越蕴蹙眉将手机推给陆离铮,“那你自己开微信帮我找个寻旎或者季舒白的联系方式。”

        陆离铮耸肩,淡然回,“我没有她们的好友,她们俩很早就拉黑了我。”

        “……”闻越蕴无言以对,闺蜜就是在你宣布和对方分手时,火速把对方拖进黑名单的人。

        大堂靠海滩的那侧是整排的落地玻璃,闻越蕴对海跷脚自闭。

        离开的太久太久了,她说不出寻旎供职于哪家公司、讲不出季舒白的新房子在什么地方。

        七年。

        向前走的代价是无法回头看。

        “考虑去我家暂住吗?”陆离铮清洌的嗓音在耳廓响起,他影子覆到身上,闻越蕴鬼使神差地去抓。

        其实大可以曲线救国的先联系徐鸣灏,再要好友的联系方式,起码寻旎和他的父子关系之争从未平息。

        也能用陆离铮的身份证开间新的套房,陆少爷总不缺酒店钱。

        最不济再给亲哥打个电话坦白现状,解决的方式千千万。

        可闻越蕴还是点头,把手放进那只掌心向上的手掌中,心照不宣的没有提别的。

        车停在明丽云璟附近的百货商场,繁华商圈倒是多年如一日的模样,没身份证也补不出手机卡,可陆离铮做的头件事还是帮她买了手机和平板。

        手机、内衣、睡衣、换洗的裙子。

        近乎巨细无遗,工作日上午的购物中心人不多,他们慢吞吞地扫货逛到顶楼的美食广场,捧着只全家福的煎饼小口小口的咬着,再去负一层的超市选购食材。

        闻越蕴会在陆离铮还准备往购物车里装白桃酸奶时扔出来,莞尔问他,“你冰箱里的喝完了吗?就买新的?”

        陆离铮倔强地表示,“我最近比较喜欢喝酸奶。”

        她轻嗤玩梗调侃,“你这人是不是浑身上下只有嘴最硬啊?”

        被陆离铮拽进怀里半圈着咬耳沉声讲,“我哪儿最硬你最清楚了。”

        “妈咪,你就不要再跟爸比吵架啦,你看人家多好呀。”稚嫩的童声打碎旖旎气氛。

        闻越蕴低头默默把脸往陆离铮怀里埋。

        “不许胡说!是不是你爸教你的浑话?这个诡计多端的混蛋!”

        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陆离铮拍她的臀部喊哄,“好了,人都走了。”

        闻越蕴窝在怀里没有大动作,左手却滑到了陆离铮腰间,慢条斯理的隔着衬衫挠了挠他侧腰,然后兔子般的跳出怀里,头也不回地说,“我去看看零食。”

        人在做事前务必考虑自己的处境。

        一穷二白的闻越蕴最终还是乖乖站到了陆离铮旁边,看他为自己的半车垃圾食品付账,且异常正人君子的对结账口那排计生用品熟视无睹。

        新的手机卡是拿陆离铮身份证办的。

        通讯录里输入的第一个号码,是他的号码。

        闻越蕴对着那串号码怔然,被轻唤张嘴,喂了半勺冰淇淋,清凉顺着味蕾散开,品出是最近热衷的咸蛋黄口味。

        “陆离铮。”舌尖卷干净口腔里的味道,看向坐在对面的那位。

        “嗯?”陆离铮换了另边的球,“少吃点儿?你快来月经了。”

        他是出来的真的很急,衣服的色系倒是统一的黑,衬衫搭配牛仔裤。

        头发没打理过,发质硬,闻越蕴踮脚给他压过两次翘起来的毛,此刻又悄悄地的竖了起来。

        两人都不喜欢晒,吃饭没选窗边。

        橘色调的灯光氛围感十足,手边是散着清香的柠檬草,闻越蕴摇了摇头,把唇齿间缠绕的“不然我们和好吧”就着温水吞咽。

        难得有这样闲暇的时刻,对着系统自带的手机界面不甚满意,去冲陆离铮讨他的,“把你屏保发一下。”

        陆离铮大方地把手机推给她,“相册自己挑。”

        真就是自己随便挑,他存的图不怎么多,下方人物里,ai辨别出是自己的,足足有一万多张。

        闻越蕴点着图揶揄他,“老实说,要不是我们这种关系,你这个就是痴汉行为。”

        “啧。”陆离铮把烫好的餐具放到她面前,“我们算什么关系?”

        “债权关系?”闻越蕴迟钝的吐出句,她本意想玩梗说“父子关系”,改口迅速。

        陆离铮和陆芷萝的父亲陆禹在三年前逝世,传闻是死在了女人的床上。

        这事真假难辨,即便是闻越蕴也不知真相如何。

        总之兄妹俩都没什么难过的情绪,甚至皆缺席葬礼,陆禹出殡那天,陆离铮抱着她睡得安稳,前夜他们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沉默地相拥而眠。

        也因为没做什么,闻越蕴难得醒的比他要在,就安静的看了很久的睡颜,下午去找陆芷萝吃饭看电影。

        当年那起绑架案震惊帝都,没人有资格置喙陆离铮和陆芷萝半句。

        陆离铮低笑,“行吧,我的债主大人。”

        眼花缭乱,挑起来麻烦,闻越蕴最后还是换了陆离铮同款壁纸。

        当陆离铮翻找出全新的、和自己配套的情侣洗漱用品时,闻越蕴才发觉她在明丽云璟的存在感远比想象中的更强烈一点儿。

        “先穿我的衬衫凑合一下?”陆离铮把新买的衣服吊牌剪掉,懒洋洋地问。

        “嗯,我自己挑吧。”闻越蕴点头,轻车熟路去开主卧的衣帽间,空间不算小,左侧和右侧色彩分明,右侧基本都套了防尘袋,是七年前她住这边时留下的。

        走的时候孑然一身,故居拆迁,这里居然变成了留下痕迹最多的地点。

        物仍旧,人还是这两个人。

        闻越蕴在冷杉气味浓重的衣帽间发了很久的呆,最后对着全身镜脱衣物,镜中的躯体玲珑有致,肌肤泛着淡粉,吸气时隐约能显出点儿健身锻炼的肌里痕迹来,还能再摆一阵子。

        捡出件纯黑、没有任何装饰的丝绸衬衫,解了领口三个扣子,兜头往身上套。

        她出来时陆离铮坐在窗边抽烟,眯着凤眼看过来,这几年闻越蕴的身高没有变化,罩杯倒是升了个cup,下摆宽大,卡在大腿根部,正好能当睡裙,袖子则长的盖过整只手掌。

        “过来。”陆离铮喉结滚动,碾灭烟喑哑喊。

        “你过来?”闻越蕴挑衅时不自觉地挺了下,翘处浮出两个不明显的激凸。

        陆离铮舔唇角,无可奈何地过去,弯腰去给她挽袖口,平和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容回绝,“陪我睡会儿午觉?”

        “我昨天到今天睡了十二个小时呢。”闻越蕴就着他的动作,又开始和那挫呆毛较劲。

        “嗯。”陆离铮没强求,“那有什么想做的吗?”

        这是个离得很近的距离,以至于陆离铮抬眸时她正好能将眼底浮现的红血丝看的清明。

        陆离铮没比赛或者事情的时候作息相对稳定,熬夜晚起,只有夜跑的习惯。

        算来打给他时刚刚七点钟,硬生生扰乱个病人的清梦。

        闻越蕴心生柔软,摇摇头去拉他的手说,“我想陪你午睡。”

        话没落,便被拦腰抱起。

        温热的唇瓣贴在额头,陆离铮夸,“好乖。”

        空调开二十四度的夏日午后,桑蚕丝被顺滑微凉,闻越蕴枕着陆离铮的手臂,左右晃脑袋伸展,最后找到舒适地侧搂姿势,腿搭到他腰部,半只树袋熊似得环着人,慵懒命令,“睡不着,给我讲个睡前故事。”

        低醇如提琴的声音响起,“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座山,山里住着一只小狐狸和狼,它们一起长大……”

        扑到颈间的呼吸变得匀称绵长,陆离铮垂眸,怀里的小狐狸睡得憨态可掬,他又满足地在额前落下个吻,气音念,“午安,宝贝儿。”

        睡太多头昏昏沉沉的,涌入鼻腔的气息是雪山冷涧,凛冽带寒,催着再搂紧点儿热源,掌心下肌肉的触感紧实舒适。

        闻越蕴花了好一会儿才肯睁开眼,窗纱外是火烧的红,一觉到日薄西山。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故事似乎只听了个传统的开头,她离开沐城后就再也没有午休的习惯,超过八小时的睡眠都是跟身边这位一起时才会有,今天多少有点儿破纪录的意味。

        陆离铮还没醒,她肆无忌惮地打量人。

        在刚醒的迷离时分,气息、温度、怀抱的加持下。

        闻越蕴忽然觉得就这样下去挺好的,真的挺好的,什么都能算了。

        或许是以前过于自负了,哪怕这一生中只有几个寥寥不多的温情画面,她都想不到画面中人不是陆离铮,应该是怎样的场面。

        闻越蕴的念头很快就又被复苏的理智压下,她很翻身,去摸床头柜的新手机,发现微信消息竟然刷了屏。

        扫脸解锁后才看明白,微信里多了一位好友——徐鸣灏,以及一个三人群,群里另外两人是季舒白与寻旎,都对她发出了好友添加申请。

        这个操作只能是陆离铮在她睡着后为她做的。

        旎:[拍了拍你蕴。]

        旎:[没事吧qaq,陆离铮和徐鸣灏说你丢了包,这是临时号码,在哪儿?我下班去接你。]

        舒白:[刚在忙,你蕴,现在什么情况?我能为你做点儿什么?]

        闻越蕴没着急回复,她去昵称页加了前缀的表情。

        (づwど)蕴:[我人在陆离铮家,有吃有喝有钱有人睡,问题很小,不用担心,要不就当我今天早上没提过请你们吃海鲜大咖的事情,过两天再补吧qaq。]

        毕竟朋友们拉黑陆离铮多年,上门吃饭怕大家尴尬。

        (づwど)旎:[那你今晚回来住咩?我大概九点左右能回去。]

        (づwど)蕴:[不回去了,嘘,不许乱说,你没有我房卡。]

        “晚上想吃什么?”清越如水的嗓音倏然炸起。

        闻越蕴心虚的扔开手机,回眸理直气壮,“吃好不容易拯救回来的小海鲜。”

        “嗯。”陆离铮侧躺把她又搂进怀抱里,脊背贴合,不安分的手指撩起丝质衬衫滑动,逐渐上移,在没有得到阻止后成功笼住,不轻不重地揉了两下,哑声讲,“等下我来处理,你来烧。”

        小半年没历事,感知惊人,指腹下乱掉节奏,轻喃漏出来。

        陆离铮咬耳垂明知故问,“热了?怎么就成这样了?”

        “陆、离、铮。”闻越蕴咬牙念他的名字,“海鲜活不到明天早上。”

        “啧。”陆离铮似笑非笑地感叹,“我那么想你,结果蕴蕴心里就只有你的海鲜,世风日下,道德沦丧啊。”

        闻越蕴反手去戳他,四两拨千斤地念,“是啊,昨晚才见过那种想念。”

        不管承认与否,习惯都是可怕的东西,拉黑绝交的半年里,不是没有想过他的,某些失眠只能自行解决的夜里,有在送不到自己到巅峰,还要去清理的时刻思考过,要不然还是加回来吧。

        哪有真的不贪不念呢?

        午睡清醒后相拥着闹了会儿,又各自分开冷静,爬起来做正事。

        闻越蕴捧着颗椰青兼工陆离铮处理海鲜,锋利的小刀戳进海鲜壳肉之间,食指抵着刀背打圈转,壳肉完美分离。

        (注:真的在处理正经海鲜,海边现场买的那种贝壳类的)

        冷白骨骼分明的手像是艺术品,一丝不苟地玩刀时更性感。

        刀锋如雪,海鲜肉质柔软,进出时刮带出一点肉来,被流水冲掉,再去开新的。

        自己在床上时很像是他掌心的海鲜,任之宰割,闻越蕴盯着陆离铮手上动作发呆,齿间吸管咬到扭曲,拢了下腿。

        君子远庖厨,陆少爷原本不沾阳春水,奈何陆芷萝很喜欢闻越蕴的手艺,他在旁观到后坚决挽起袖子为了女朋友排忧解难。

        起初闻越蕴想看他笑话,后来发觉在玩刀这件事情上,她自愧弗如。

        那次以后家里的海鲜总是陆离铮在处理,这活要求精细,特别花时间,她就总是坐在旁边围观,多数时候自己玩,看到有趣的东西就直接拿给他看。

        斜阳的余韵带着几许梦幻的错觉,闻越蕴诧异于记忆的色彩鲜明,又觉理所当然。

        是真的同吃过很多很多顿饭,睡过很多很多的觉。

        与面前触手可及这位,狂热的倾慕过、暴烈的爱恋过、痛彻心扉过、归咎平静过。

        可早知后来,还是会有当初。

        是飞蛾扑火,不死不休的执念。

        “还是改十字花刀吗?”陆离铮把刷的白白净净地鲍鱼铺到案板上问。

        神游物外的闻越蕴用万能回复搪塞,“随你。”

        蒜末和青花椒滚进烧开的红油里,香气四溢,最后下入的青虾转红,就彻底好了。

        端锅去阳台开饭。

        入夜的风终于沾染凉意,灯下盘腿对坐,冰扎啤轻撞,音色清脆。

        这种菜色费喝的和手套,带两层也难逃浸油,闻越蕴伸长手臂,不用开嗓,陆离铮就知道该帮她扯一下手套了。

        没交流,舒舒服服的吃饭,只有酒杯相撞和轻微的咀嚼音,夜色里轻荡。

        饭后陆离铮负责收拾,闻越蕴百无聊赖地逗弄了会儿花栗鼠,去找到自己以前的泳衣。

        她的本意是今天吃了很多东西,游两圈减轻负担。

        但恒温水池里浮着圆月,陆离铮送手把装水果的托盘飘到水中,她的计划瞬间改成了飘着吃东西听剧。

        按年记次的摆烂,也算是天赋人权吧,她如是安慰自己。

        细软长发不怎么好吹,夏天闻越蕴总选择去做点儿别的,等自然干了再睡觉。

        陆离铮看不过眼,帮她吹,绕指柔起起落落,吹得仔细。

        闻越蕴枕在他腿上,慵懒地伸手乱摸,掌心是凌厉的腹肌线条,被抓着手乖乖送回来,没半分钟就又会顺过去。

        次数多了翻身直接把脑袋埋进腿间,被捏着后颈拎猫似得弄起来,对上陆离铮晦涩眼神。

        闻越蕴舔了舔唇角,委屈嘟哝,“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有别的小狐狸了?”

        “……”陆离铮轻敲她的脑袋,把人拎得更远了点儿,嘶哑道,“没套,我去买。”

        他是真没想这个的,傍晚只是逗弄而已,甚至逛超市时算了日子给她拿卫生间。

        “你平时不准备啊?”闻越蕴扯住他的衬衫不许人走,昂头发问。

        陆离铮被气笑了,弯腰掐着下颌吻她,舌尖轻搅,漫不经心地回,“我又不和除了你以外的人做,准备什么?”

        月色皎洁如银,拢着贵妃沙发中央纠缠不清的影。

        闻越蕴舔着湿润的唇角再次扯住陆离铮的衣角,“不许去买。”

        “乖点儿,我很快回来。”指腹松弛有度地按着后颈,温润哄。

        圆润的狐狸眼中蒙着层潋滟雾气,闻越蕴跪坐着仰起身,双手去搂他,倔强地摇头,“不要、不许去、就这样、想要你。”

        “……”陆离铮哑然,盯着她看了半晌,似是在确认和等她反悔。

        这种事上他向来是自觉把措施做到最好的,哪怕是走火到最厉害的时刻,都不会去拿闻越蕴来赌“极小概率”,只会自己忍下去或者去买。

        分分合合到现在第八年,从没有毫无阻隔地侵入过。

        高楼清寒静谧,微弱的呼吸和纷乱的心跳被扩得无限大。

        沉溺在彼此眼眸里,到颤着睫毛不敢眨眼,怕错过某个精彩表情。

        陆离铮猛然贴近,温热的呼吸覆在脸颊,长睫毛扫过鼻尖,带着酥痒让闻越蕴想逃开,又被卡在肩头的手禁锢。

        “确定吗?”嗓音有着明显的颗粒感,沉哑中尽是蛊惑的意味。

        “半年不见,你是不行了吗?”闻越蕴绵软地挑衅。

        陆离铮没和她斗嘴,他顺手摸出条领带,系扣住女孩子细瘦的皓腕,让她双手高举过沙发靠背,欺身压了下来,唇在颈间游弋。

        闻越蕴呜咽着侧开脸气音阻止他不许再闹,陆离铮低笑,真的听了她的,犬齿转而去含住圆润的耳垂,到红艳才吐出来。

        冷白手指和纯黑的衬衫有种极致的反差色,陆离铮轻车熟路地扯可以当睡裙的黑金衬衫,开始在莹白肌里留下自己的痕迹。

        他尤其喜欢吻痣,热衷于闻越蕴因自己的动作而浑身颤。

        “蕴蕴。”陆离铮一声又一声的喊她昵称。

        闻越蕴迷离的谓叹着,“唔……陆离铮。”

        “我在呢。”手指离开的瞬间被别的替代上。

        “喊我名字。”陆离铮扶正她的脑袋,去啄唇角,嘶哑着要求道。

        闻越蕴失神地仰颈,破碎如梦呓般地拼凑出“陆离铮”三个字,人几乎被嵌进沙发深处,又被捞着跪坐,被有力地手臂勒住,呜咽着啜泣。

        今天真的不是闹着玩的。

        他们俩有小半年没有见过面,陆离铮大有全补给她的意思。

        闻越蕴讨好般的呢喃,“哥哥,明天在。”

        陆离铮丝毫没有放过的意思,逼问着,“是谁不行啊?”

        “唔……记、仇、精。”闻越蕴被按在桌边,簌簌发颤努力把自己收的更紧,断断续续的骂,“小气鬼!”

        溢出唇角的是绵密的娇哦,溅出的洇湿了整片沙发。

        他把一团柔软的奶酪拿捏,点缀的粉红樱桃轻吞吐。

        陆离铮喘着粗气将人掉个,“我劝你留点儿力气。”

        闻越蕴哼唧着念,“不要。”

        于是真的空了下来,陆离铮慢条斯理地退出去,握起杯冰水,喉结滚动,一饮而尽。

        闻越蕴失神地被抱着,水色潋滟的眸里满是茫然,细若蚊呢的鼻音求,“你干嘛?”

        陆离铮含着块冰吻过来,再次把她送到愉悦的巅峰。

        石中火,梦中身,尘滓皆无。

        只看的到对方,只嵌入对方。

        水汽弥散的浴室里,凝着雾的镜面被抹开,闻越蕴的回眸后就立刻转回去,低头加深宽阔肩颈上的牙印。

        破晓时分她被圈搂着窝在气息冷冽的怀抱里,累得连手指都抬不起。

        “我爱你。”陆离铮的吻落在发旋,虔诚无比地讲。

        闻越蕴想说我他妈的当然知道你爱我这件事了,用你来提醒我吗?

        如果不是爱的话,为什么陆离铮那么骄傲的人会低头被呼来唤去地像是条狗呢?

        这个已知答案的命题或许要用一生来推演计算过程,现在的闻越蕴太累了,她做不了任何需要用脑子的事情。

        浴室神志恍惚地哑音回,“还好煮了海鲜。”

        否则真就要浪费了,这个狗东西能搞到天亮。

        清脆的流水音反复,扰乱酣甜的睡梦,姣好素净的小脸皱成包子,忍耐许久后空调被底伸出段藕白手臂,摸索着抓到只正震动的手机。

        昏昏沉沉的接通,奶声奶气地问,“哪位?”

        通话那侧刹那间沉默下来,熟悉的嗓音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地发问,“闻越蕴吗?”

        “嗯,您稍后再打给我吧。”她懒散地挂断。

        千里之外。

        帝都。

        “阿这这这。”开着免提的容磊面容扭曲,小心翼翼地瞥向翘二郎腿地闻落行,试探性的掩饰道,“可能是昨天喝酒了,年轻人嘛,这你得理解。”

        顾意打着哈欠把塔罗牌当扑克牌洗,看人出殡嫌殡小,无情拆台,“那麻烦作为中年人的你给我这种年轻人解释一下,现在是早上九点钟,能睡眼惺忪接错对方电话的关系,好像怎么看都不是酒后乱性能解释得通的对吧?”

        闻落行垂着眼睫,看不清神色的抿着杯茶,左手的文玩核桃盘的咔哒作响。

        容磊桃花眼微挑,给顾意递了个绝望的眼神,把手机随性往桌面一摔,自己直接躺下了,冷静淡漠地讲,“陆离铮他爹陆禹是我二爷爷的儿子,原本陆离铮就只是我远方表弟,人死如灯灭,陆禹人都死了,陆离铮现在和我可没什么关系,望周知。”

        薄幸对他竖起大拇指,戏谑讲,“还得是你,大义灭亲啊。”

        “……你当我很想有他这种弟弟了?”容磊顿了半分钟,机械性地直起身体,看向闻落行虚咳讲,“兄弟这些年,我们打个商量,留陆离铮一命行吗?”

        闻落行睨容磊,一言不发。

        在说和这件事上还得指望薄幸,他分别给两位兄弟倒水,严厉谴责容磊,“你怎么回事?对你表弟的情感生活漠不关心?表的就不是弟了?”

        “人家小姑娘不好意思开口天经地义,陆离铮一男的不给名分啊?你怎么教育的啊?”

        “就别说蕴蕴这事阿行不能答应了,连我都不能答应!”

        顾意终于理好牌,搭腔附和,“那你说说,我寻思谁家猪敢拱咱们家妹妹呢,结果就这?”

        闻落行的核桃停顿,掀眼皮瞅他,容磊望向顾意的眼神,已经冷得不在看活人了。

        “……”薄幸食指推了只烟出来,放弃带猪队友上分,直接转身去窗口抽烟了。

        萧恕迟到,推门见嗅到势头不对,摸出手机倒着拿讲着,“哦哦哦你孩子满月缺人抱出病房是吧,我马上到。”

        边说边往门外闪,头也不回的离开没有硝烟的战局。

        陆离铮的微信消息接连弹出。

        容磊:[为了你的生命安全着想,我真诚建议你换个星球生活。]

        容磊:[换星球前先跟我登报解除兄弟关系,我没有你这种倒霉催的弟弟。]

        可这几条没能被相拥而眠的陆离铮和闻越蕴任何一个人马上看到。

        午后搂着熟睡小狐狸醒来的陆离铮先是安静的欣赏了很久的睡颜,才道出空来去把手机切静音。

        开始是觉得他哥莫名其妙的发疯,清理未接来电时看到清早那通接通的,再切回提醒事项,突然反应过来点儿什么。

        今天是顾意阴历生日,他一般和朋友们过阳历的,阴历的跟兄弟们飙车或者钓鱼。

        几天前该有人问过他能不能到,应了下来,但看到闻越蕴后忙着追人,就什么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也罢。

        让他离闻越蕴远点儿,还不如喊他去死,爱咋咋地。

        陆离铮轻触直接删除了这条通话记录和容磊的微信消息。

        闻越蕴睡眼惺忪地缩在结实胸膛里,娇气地哼唧骂人,隐约能辨出骂得是。

        “混球!”

        “不知节制!”

        “不要理你了!”

        通通没有任何杀伤力,可爱的像是只爪子磨得干干净净的小狐狸,被搂起来后晃着尾巴尖和耳朵做张嘴咬人状。

        “嗯嗯嗯,我混球。”陆离铮从善如流地亲她发旋认错,哄着人附和骂自己,“我不节制,下次一定,不许不理我。”

        混沌里的闻越蕴逐渐清醒过来,品味着耳畔的道歉语,抬起脑袋张口去咬陆离铮的喉结,奶凶讲,“……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嘶。”陆离铮轻喘。

        闻越蕴努力挣脱怀抱往反方向挪动,远离触碰到的热源,又被长臂揽回原位,“乖,别动,等下就好了。”

        她怀疑地瞅陆离铮,点着锁骨的红痕默然控诉。

        陆离铮扯着唇角无可奈何地笑笑,漆黑的眸里闪着几许踌躇,迟疑着发问,“要吃药吗?”

        玩得很开,次数很多,哪里看起来都不太保险。

        闻越蕴想说不用,她这几个月作息颠倒反复,内分泌失调,月经不来,看医生后建议口服三个月长效避孕药调节,所以才会放纵,而不是找死。

        奈何腰部酸软在提示她,陆离铮禽兽不如,还是算了吧,否则今晚也不必睡。

        “我不想吃。”闻越蕴粲然一笑,“反正怀了你养。”

        陆离铮垂眼盯着她,肃然答,“嗯,我来养。”

        闻越蕴微笑,“你想得美。”

        昨夜到今晨,各处都是狼藉,没人愿意面对。

        枕着陆离铮的手臂,把午晚餐选在了“肥记”。

        据大众点评显示,这是原来前盐巷口的那家,前盐巷动迁了以后搬到了老城区这几年新开的美食街里。

        闻越蕴一条一条的刷点评图片,从回忆里挑选是否是从前的摆盘。

        最后决定去撞撞运气,万一是呢?

        事实证明了她最近的运气尤其好,老板娘认出她来,粤语亲昵地打着招呼讲,“好耐冇见,你重喺一齐,好嘢!食咩?(好久不见,你们俩还是在一起,真好,吃什么?)”

        闻越蕴盈然,仗着陆离铮听不懂,拿粤语回老板娘,“系呀,好唔容易,虾饺、烧卖、脆皮乳鸽……”

        她切回普通话,把菜单倒置推给陆离铮,“吃什么?”

        “看你。”陆离铮烫着餐具随口回。

        闻越蕴不跟他客气,抽回来利索地圈了几个和自己口味的。

        店面扩大了不少,现在足有两层,还是熟悉的明厨,烧腊烧鸭排排挂,老板和几个厨师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店外是小吃街。

        华灯初上,暖色系牌匾一块块亮起,拼凑成出市井烟火气。

        闻越蕴张大嘴艰难地吞下整只虾饺,舌尖的鲜甜和笋尖的脆嫩同时充斥口腔。

        久违的味道满足味蕾,又把肺腑烘的暖洋洋的,人在吃到特定食物时是真的会有想哭的。

        陆离铮捏着块纸巾给她拭唇角,又夹了块烧卖,在唇边吹到不烫,送进她的吃碟中。

        “等下一起去逛逛吗?”闻越蕴细嚼慢咽地吞下口里食物,悠悠问。

        陆离铮颔首,欣然同意。

        老板娘最后送了两碗双皮奶,端到陆离铮那边的没有放红豆。

        沐城的生活节奏很慢,慢到时间和记忆被拉得无限长,从前长光顾的店家,总能记得老主顾的口味。

        灯红酒绿中闯荡久了,归栖在这处停泊,内心生出种安宁感。

        盛夏暑期的小吃街人流如织,来往的食客穿梭,手指自然而然的被顺进陆离铮的指缝里,掌心相贴,十指紧扣。

        烧烤麻辣串炸臭豆腐水果捞炒酸奶,琳琅满目的招聘和种类,晚风里混着各类食物的气息,嬉笑与叫卖绕在耳畔。

        闻越蕴手里举着两串刚出炉的炸臭豆腐,三角形,表面刷了厚厚的臭酱,又脆又香。

        “尝尝嘛,很好吃的。”她踮着脚喂到陆离铮唇边。

        陆离铮低头配合的去接,薄唇微启,咬走夸臭豆腐,评价道,“还不错,再回去给你买两串?”

        他空出的左手里拎着闻越蕴一路看过来买的烤鱿鱼、锅包肉、肠粉和草莓串,柔声问,“公主殿下,我们等下再去吃什么?”

        闻越蕴扫见远处的紫红招牌旗帜——古法酸梅汤。

        扯着陆离铮迈步走去。

        远处的灯火一眼窥不到暗处,她含笑祈愿这条小吃街别有尽头就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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