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黛玉乔装出府

不出两日，史湘云果然又来了潇湘馆，与以往独来独往不同，此次她还带了两个小丫鬟。

        “怎的，你平日里独来独往的，今日倒摆起了小姐架子。”不待史湘云走近，黛玉就开始调侃她。

        “林姐姐，你又取笑我，我们进屋，我有事跟你说。”史湘云道。

        黛玉心里已然猜到一些，当即携她一起进屋，身边只跟了紫鹃服侍两人。

        待确认外院的小丫头们都退下了，史湘云才开口，“前几日咱们不是盘算着出府瞧瞧去，我合计了一下，我先带两个丫头过来，待会你和紫鹃再换上丫头们的衣服随我出府，外头，我已经备好了男儿装束，到时咱们再作男子打扮，方便行事。”

        黛玉沉思了一会，道：“我随你一起出去，紫鹃得留下，一来，我这院子近来热闹了些，保不齐就有人上门，紫鹃在好歹能应付一二；二来，如今我这院子没什么靠的住的人，唯有紫鹃是真心待我，此事也不方便与他人说，紫鹃能替我瞒着些。”

        史湘云和紫鹃都知道，黛玉这是把他们当自己人，才肯跟二人说这番话，心里顿时都是五味杂陈。

        紫鹃敛了复杂思绪，道：“姑娘你自小体弱，你一人外出，没人照顾可如何使得。”

        听了这话史湘云不乐意了，“我的好姐姐，我不是人么？我身边还带个丫头，我保证照顾好你家姑娘，成吗？”

        黛玉也说：“你且放心，我去去便回，必定无事。”

        紫鹃劝不过，只得遵照吩咐将史湘云带来的两个小丫头叫进屋，其中一个身量与黛玉一般无二，黛玉便与她换了衣服，随史湘云一起出了府。

        史湘云的马车就停在府门外的小巷子里，一个车夫等在那里，见史湘云回来，连忙掀开了车帘，迎着三人进了马车，史湘云嘱咐车夫将马车开往东市的一家名叫“天下汇”的茶肆。

        待马上停下，车夫掀开车帘，一个小厮打扮的人率先走下来，再然后是已经作公子哥打扮的黛玉和史湘云，车夫一脸震惊，那‘小厮’连忙塞了些碎银到他手里，压低声音嘱咐，“今日什么都未曾看见，你可记得？”

        车夫连忙接了银子道：“小人什么也没看见，贵人请放心。”

        “你且退下，找个地方歇着去，申时再来此地接我们。”史湘云道。

        黛玉自来了京中就鲜少出府，何况是作公子哥打扮时，平日里其他的公子哥她见的不多，宝玉倒是见的次数多，眼下黛玉要想的是如何不让人瞧出自己女儿家的身份，于是脑中回想了一下宝玉往日的做派，来个依样画葫芦。

        许是平日里两人相处的久了，黛玉学宝玉竟然有七八分的相识，再者宝玉也算是公子哥中的公子哥，黛玉行动间自是一派公子风流雅韵，史湘云相较之就逊色几分。

        茶肆小二见两个公子哥迎面走进，连忙招呼，丫头扮作的“小厮”连忙上前压低声调说：“给我家公子寻个视线好的位置。”

        小二领着三人上了二楼西侧靠窗的位置，不一会就上了一壶好茶，一些点心。

        半盏茶的时间，黛玉就知晓史湘云为什么要来这茶肆。

        “天下汇”这茶肆自崇德年间就有，历经多年而不倒，皆因此地位处皇城最为繁华地段，消息最为灵通，三教九流皆有来者，茶肆中还有讲书人，专讲京中的新鲜事，百姓爱听，达官贵人也爱听，因此便绵延了下来。

        眼下，那讲书人说的正是“黛玉越棺而起之事”。

        “那荣国府的表小姐在此时，越棺而起，通身散发精光，竟是如那仙人下凡，通身气派，举止见的风流，竟是无人能出其右。”

        讲书人说到这里，下面就有观众打岔，“李老头你可见过那荣国府表小姐。”

        那李老头老实摇头，答：“未曾，此等仙人岂是我这等凡夫俗子能够见到的？”

        “你既未见过，又怎么知道那荣国府表小姐是仙人？哪有人死了十天，还能活过来的，莫不是妖怪？”

        李老头被问住了，这时二楼东侧一白衣翩翩的男子开了口：“我见过，那日我也在荣国府，有幸见了那位表小姐一面，当真是纤尘不染，超凡脱俗，比那画中仙更多几分超然，此等女子世之罕见，尔等休要辱了仙人，若来日仙人降罪，岂是我等能承受？”

        那男子说完就有人应声：“就是，近日来坊间多有传颂这位表小姐诗作—杏帘招客饮，在望有山庄，当真文采斐然，莫不是那文曲星托了女胎？”

        话毕，又听一人道：”前日我去纸铺买纸，店家告诉我，近日京中盛传那位表小姐的诗作，一时之间纸市供不应求，如今已经涨了几番价了。“

        接着又有人说：“诸位有所不知，这位表小姐祖上4代列侯，其父乃是前任探花郎，如此清流人家，教养出的女儿自然不一般，只可惜是个女儿身，若是男儿身封侯拜相也未可知。”

        再往下的，黛玉便不愿再听了，此时她心中已有计量，与史湘云使了个眼神，让小厮付了茶钱，就欲下楼，路过楼梯拐角的时候，黛玉状似不经意见瞟了眼东面坐着的男子。

        之前男子说话的时候黛玉看过一眼，因为男子侧坐着，看的不真切，此时却瞧的清楚，当真也是一副好相貌，周身气度，远非寻常人家能比拟。

        黛玉心里感激他为自己直言，却因为此时自己身份尴尬，不便道谢，只盼来日有机会能答谢一二。

        三人出了茶肆，就见车夫已经等在路边，遂径直上了马车，一行人顺利回了潇湘馆。

        晚上，史湘云走后，黛玉叫来紫鹃，跟她说了今日坊间的所见所闻，而后又道：“我如今在这府上多少有些里外不是人，一应事由皆要仰仗府内，所以处处受人话柄，今日我出府见了这番景象，倒是让我寻得一门路。”

        黛玉喝了口茶继续说：“如今京城到处在传我的诗作，何不如就将我往日的诗作整理成册，卖与书肆，与其三七分成，这样一来，往后我们也有个收入来源，他日若是有变故，也无须担忧。”

        听黛玉这么说，紫鹃的眼睛瞬间亮了，欣喜道：“如此甚好，明日我就整理好诗作，找个稳妥的人，不，我亲自去与书肆谈，定给姑娘把此事办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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