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酒鬼的诞生
唐棠一个人被留在弄药阁，依旧有些魂不守舍。特别是当她看到给她送饭的人居然是唐娉，就知道肯定有事发生。
“林碧又中毒了。”还没等唐棠问，唐娉自己先说了。
“什么？怎么回事，为什么？谁干的？”唐棠那个急啊，都不知道先问什么好。
“具体我也不知道，你打算去看看吗？”唐娉一副瞧不起她的样子。
“当然要去。可是，我想问问，这事和程枳有关吗？”唐棠越来越觉得林碧说的对，程枳和唐娉有很多古怪。
“你只需要知道公子只会对你好，不会害你就行了。别的你也管不了。”唐娉还是一副骄傲的模样。“如果你要走，就乘现在，门外已经帮你清理干净了，过时不候。”
唐棠知道这的确是唯一的机会，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卷了简单的包袱，奔着皇都去了。
经过一宿的折磨，林碧在天快亮时，睁开了双眼。看见无数双为她熬红的眼睛，林碧努力挤了些笑容。她算是尝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感觉自己地狱天庭都走了一遭。唐戦端了一碗药，林碧却怎么也不想喝，仿佛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排斥着一切汤药似的。林越被劝着回府，林碧也挣扎着起来，虽然身体虚弱，但她又觉得比之前轻松许多。
“就依着她吧”大巫医把过脉后，发觉火蛛之毒已经清除干净，让林碧回府养着确是更好的选择。大巫医一行也跟着回了林府，暂住下。
林碧听说了薛寒喂她服下血咒丹珠，并消散了许多功力。她却一改从前，显得不惊不喜，不悲不怨。
“可能以后的日子会很辛苦。”林越有些心疼的说。
“嗯，的确难受。不过对薛寒的选择我还是接受的，我还不想那么早就离开爹爹，既然也是自己的选择，我会努力忍耐的。”
薛翼一直陪伴着林碧回到林府，但不肯进屋。管家问林碧要不要劝劝，林碧只是摇头。“让他呆一会吧，其实本不是他的错，但这股劲得先让他过去。”
晚膳时间，林碧才走出闺房。见到薛翼就坐在自己房门前的台阶上，便轻轻唤了薛翼的名字：“薛翼，陪我一起吃点东西吧？”
两人就在凉亭，两个菜，两壶酒。薛翼只顾喝酒，也不夹菜。林碧无奈的说到：“还在生我的气吗？”
“我在生自己的气。”薛翼又饮了一大杯。
“不让你杀秦璃儿的是我，要替她挡鞭子也是我，你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
“不是的，我就是气我自己。”薛翼急了。
“但是你却不理我，还喝了我的酒？”林碧耸耸肩。
“我……”薛翼接不上。
“薛翼，坏人本来就是有预谋的，你不必自责。歹人没得逞，我们应该庆祝是不是？来，我们一起喝一杯。”说完林碧也饮了一杯。这酒是特意准备的烈性酒，只一口也辣的林碧呛出声。
“喝这么急作甚？这可是三泉林，本就不是你这种小丫头该喝的。”薛翼赶紧给林碧到了茶。
“我看你喝着就没事？”林碧抹掉眼泪，有些调皮的说。
“这酒烈的很，以前我们在战场受了伤，用来止痛的……”说到这，薛翼突然明白了什么，有些深沉的看向林碧。
“嗯，看来真有用。那就陪我多喝几杯吧。我一次喝不了太多，这三泉林实在太难咽下了。”林碧皱了眉头，还是觉得舌头辣辣的。
“明天，明天我给你带金银酿，那个喝起来甜，没几杯就醉了……”薛翼说话的声音特别轻，林碧觉得她特别认真才能听清楚。
“好，以后我们就是酒逢知己了，你有什么好酒都拿来吧。”
大概这么喝了半壶，林碧就觉得头有些晕。离子夜还有一段时间，林碧借口疲乏，将薛翼赶回了将军府。自己又接着再亭中独酌。不多一会儿，薛寒就来了。林碧见着了心上人，借着酒劲将凳子搬到薛寒旁边，靠在了边上。
“薛翼说你府里还有好喝的酒，为什么给我喝这个？”
“三泉林虽烈，但不伤身。”薛寒也不躲开。
“那以后我成了酒鬼，你可会嫌弃？”
“只要你喝不过我就行。”薛寒也陪着喝了一杯。
“哈哈哈哈哈”林碧笑的有些假装，然后眼眶里有泪在打转。“我其实有点害怕，那滋味真难受。”
“嗯，对不起。我会尽快找到另外一颗的。”薛寒又喝了一杯。
林碧用迷离的眼睛看着薛寒，无奈的笑了，“此时不应该是女的撒撒娇，男的再哄一哄吗？怎么到了薛寒哥哥这儿，就像立军令状似的，好生无趣。”
薛寒放下酒杯，回望过去，“我会学的。”
“嗬，突然也觉得这毒中的好。”林碧得寸进尺的用脸蹭蹭薛寒的左臂，“京城最出名的两位少年郎前后陪着我，怕是丽袖阁的花魁也要羡慕吧。”
“看来是真喝了不少。”薛寒轻挑眉，“回去睡吧。”
“薛寒哥哥你走吧。”林碧突然低了头，“我刚才一直盼着你来，害怕一个人那么难受。现在你就在我面前，又怕被你看见我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难过，我更难过。”
“……我可以给你渡一些内力。也许会好受些。”薛寒第一次觉得无能为力的感觉非常糟。
“你走吧，不要在我门前待着，也不要在我府前待着，就直接回到将军府去。以后这便是往常了，你要接受，我要习惯。”林碧觉得自己酒量比想象的要好，虽然说话有些混沌了，脑子却清醒。说完她便起身，往房间走去。“不要跟来，求你了。”
薛寒望着林碧有些晃悠的背影，眼底像寒潭一样深邃，站在那里许久，然后决然转身离开。
就此三天后，林碧连强颜欢笑都做不到了。眼见着消瘦，林越看在眼里着急不已。大巫医用了很多的方子，都是杯水车薪。薛翼似乎都要搬来了一个酒窖，林府的库房已经堆不下了。
午后，林碧才有些清醒，打算乘着自己舒服，赶紧沐浴更衣，结果刚泡进桶里，就迎来了不速之客。洛红线从窗户里跃进来，就这么看着她，也不说话。
林碧被盯的有些发毛，直接开口问道：敢问姑娘可是洛红线？”
“你果然知道我”洛红线也不意外。
“嗯，第一美人，不是什么人都能有此赞誉的。”林碧不卑不亢，平淡的说。
“你……”洛红线用眼神上下扫了一眼林碧，一时没词。
“洛姑娘应该不是来看我洗澡的吧？”林碧这几天被血咒折磨着，发现自己的脾气也爆了许多，不想瞻前顾后的说话了。
“我有一颗血咒丹珠。可解你的最难处。”洛红线也不废话：“只要薛寒肯服下我的本命蛊，我就给你。”
林碧愣了愣，笑出声来，看来是真高兴。“你想让薛寒服你的本命蛊，找我作甚？”
“那还不是因为……”洛红线脱口而出。
“既然你已经找过薛寒了，就更不必来找我。”林碧看着眼前的洛红线，觉得也没那么好看了。
“你以为血咒是什么，你能抗得过一个月？”洛红线轻蔑的说。
“至少我已经扛过三天了。”林碧答。
“你用的那些个作妖的把戏，不过就是想骗薛寒可怜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洛红线姿态依然骄傲。
“你等了三天才来找我，不就是想让我被折磨的不行了，才能一口答应你的要求吗？洛小姐，说道作妖，我们彼此彼此。”林碧不甘示弱。
“薛寒现在看不明白，时间久了就会腻的。”
“嗯，洛小姐倒是提醒我了，以前就知道装可怜好使，现在这么好的机会再不利用，岂不可惜？”
“你……你当真不要？”洛红线说话已经有些咬牙切齿。
“我想要，但不能换薛寒。”
“那留你也没什么用了。”洛红线慢慢靠近，“杀了你，我以后有的是机会。”
“你妄想！”一个最可爱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接着就是破门而入，这种方式登场了，除了唐棠，不会再有别人了。洛红线见时机不当，立刻飞身而出。唐棠想追，却被林碧出言拦住。洛红线的武功唐棠打不过。
林碧看见唐棠，十分的激动，本打算站起来拥抱，结果发现自己此刻实在是不方便，正在难为情中，唐棠直接弯身，在水里便抱住了林碧。溅起的水花将两人的头发瞬间都打湿了。
“臭丫头，你还活着啊。”唐棠立刻哭起来。
“嗯，还算活着吧。那个，乖，等我换件干衣服行不行？”林碧一时不知道手应该放哪里。
“不行，死都死了一回，讲究这些做什么，又不是没穿衣服。”唐棠抱的紧紧的就是不撒手。
“好好好，都依你，就这么抱一辈子吧。”林碧好气好笑的说。
“哗——”的一声，唐棠直起身子，“你真是没良心啊，我不眠不休的赶来，就看见你和刚才那个妖女在浴室里调情了”。
“调情？”林碧乘机起身，拿了件干衣服披上，“要是棠棠再来晚点，我就只能去阎王殿调情了。”
“切，刚才才被别人说作妖了。”唐棠帮着林碧跨出澡盆子。
“是啊，再不作一作，怕是没机会了。”林碧意味深长的回应。
“什么？”待林碧穿好衣裳，众人已经在大厅汇合。“洛红线说她手上有血咒丹珠？”
“她是这么说的。”林碧回答，随机看了唐棠一眼，此事不应该这么早让大家都知晓，但她也明白唐棠的好心。
“那她如何才能拿出来？要多少钱都行啊。”林越眼睛闪着光。
“她是有条件，不过我做不到。”林碧并没有详细说，她不想让薛寒背上任何的包袱。
“什么条件比不过凌儿每晚受苦？”唐戦有些不明白。
“比命也是不过的条件。”林碧说着莞尔一笑。原来说出这句话也是不费劲的。
“啊呀，小哥，我们知道那个女人手上有丹珠不就行了。她若不给，我们抢就是了。”唐棠在一旁岔开话，她实在是太知道林碧的性格了。
“嗯，师父，那个女孩姓洛，手里又有血咒丹珠，会不会……”唐戦还没说完，大巫医就示意他要不再往下说，“现在就是得到丹珠要紧，其他的稍后再议。”
“问题是到哪里去找那个洛红线呢？听说薛翼和她走的近……”唐棠回忆起当时薛翼写给林碧的信。
“不是的。他们也只是认识。我还是想自己找找看。”林碧知道洛红线背后一定有势力，不想再让更多人牵扯进来。
“你自己怎么找？”唐棠不解。
“我大概也知道一点方向。”林碧转向林越的方向，“爹爹，女儿这几日难受的要紧，也后悔以前总是坐以待毙，就算最后没有结果，我也想试试。”
林越又是心疼又是高兴，“好吧，好吧，你多注意安全就行。”
“那我要陪着你。”唐棠抢着说。
“那是当然，以前我总怕牵连你，现在发觉，我想的如不是你要的，便是多此一举。”林碧牵起唐棠的手，就往大门走去。
林碧领着唐棠去了丽袖阁的后门，小厮见了林碧也不慌张，径直把她们带到了密室。秦璃儿正坐在里面。
“秦姐姐果然已经脱身了。”林碧看着秦璃儿脸上的伤问道。
“不过吃些皮肉苦头，我这样下作的人，习惯了。”秦璃儿看见活生生的林碧，不知怎么的，还有些情不自禁的高兴。
“那我可以问问为什么吗？”林碧没有半点责怪的语气。
“如果我说身不由己，林小姐大概觉得我在敷衍。但是我只能说这些。看见您安然，我就安心了，今日我将启程离开这里。”
说到这秦璃儿撩开裙摆，下面竟然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这？……”林碧大惊。
“欺骗总要付出代价，何况我害的是你和当今公主。这点报应算不得什么。只不过以后再也不能跳舞罢了。”说完秦璃儿顿了顿，“林小姐您是我见过聪明人中最善良的，所以以后也许会有更多的麻烦等着你。就算没有那个资格，我还是想说，请您今后谁也不要相信。”
林碧心里一紧，上次听到秦璃儿说这句话后，就出了事儿。
“这次又有什么阴谋？”林碧追问。可惜为时已晚，秦璃儿所坐的地方似有机关，突然“轰”打开，秦璃儿就掉下去了，等唐棠过去查看时，机关早已经合上。
两人相看着，林碧不由的嘲笑自己，“都说我聪明，却处处被人算计，这次又是晚了一步。”
秦璃儿掉进了更深的一处密道里，因为身体不方便，试了几次都没办法支撑自己坐正。程枳伸手将她抱在了轮椅上，“你也不过认识她几个月而已，居然被收了心去。看来以前做的训练都白费了。”
“我就还想问公子一句，那剩下的一颗血咒丹珠，洛红线真能给凌儿服下？”秦璃儿满脸的迫切。
“她必须要服下。”程枳无奈，看来他低估了林碧收服人心的能力。
“我不过是留念这种被官家小姐真诚对待的感觉……”秦璃儿还想说什么，被程枳打断了。“你该走了。”
程枳说着，反手一招，一个黄袍侍女便出现，推着秦璃儿离开了。程枳微微叹气，“为什么连你也要质疑我呢？”程枳打开一个盒子，里面飞出一只极小的红色小虫。程枳对着小虫说道：“去找到她。”红色的小虫环绕了程枳一圈，便消失了。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红色的小虫突然出现在程枳的手背上，看样子受了重伤，只是在程枳的手上点了几下，便化成了一缕红烟。“她还是那么不可爱，居然回了洛河，难怪薛寒也找不到。
”
程枳起身，徶嘴，“真不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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