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小鱼酒肆
这是林碧回来后第一次独自来到皇都的街上。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洛羽把她安排在最里面的房间，原来她的房间和洛凌香的房间之间最东墙还有一道暗门，林碧虽没有出过房间，但能听出洛凌香偶尔进出暗门的声音。所以这天她也摸索着找到暗门，从一条小道走出了揽月楼。
春天的皇都虽有寒意，但也万紫千红美不胜收。林碧带着帷冒也不显眼，她向路人打听‘小鱼酒肆’，却发现无人知晓。正有些踌躅，却看见一个穿着破烂的孩子在沿街乞讨，这孩子瘦骨嶙峋，手上还长满了脓包，路人都避之不及。
林碧上前给了小孩一些钱财，果然打听到了‘小鱼酒肆’的所在。看来自己判断无误，这家酒馆并不是什么富丽堂皇的大店，倒是这些走街串巷的乞儿最为了解。林碧刚准备起身，却发现乞儿身上也长满是暗疮，发出阵阵恶臭。这不像寻常的疾病，林碧有些担心，便又蹲下多给了一些钱给孩子，并把自己的一块手帕交给他，让他带给“海棠”医馆的唐大夫。
孩子开心极了，接过钱一溜烟就跑了。
林碧按照乞儿的说法，七拐八绕的才找到一条巷子，名为“左右巷”。巷子不宽，错落着几家商铺。街道上不算干净，怎么看也不像薛翼那种贵公子会经常到访的地方。正在纳闷之际，“小鱼”的招牌便映入眼帘。
林碧见大门半开着，便径直走了进去。说是酒肆，里面布置更像简陋的花楼。此时馆里并没有人，林碧只能敲敲桌子，半晌才有个小哥从二楼柱子边探出半张脸。“你有事？”
“我来吃饭。”林碧有些无奈，现在正直中午，酒肆的伙计不积极招呼客人怎么做生意？
“啊？吃饭？”伙计小哥似乎比林碧更为难，“这个……，咱们现在做不了”。
“这不是酒肆吗？不卖饭菜？”林碧都要被逗笑了。
“平时也没客人，除了有人偶尔来喝个酒。”年轻伙计很小声的嘀咕，但林碧听的真切，看来没有来错地方。
“实在没有饭菜，酒总是有的吧？”
“有的，有的，小的马上给您取来。”小哥一听，终于不用发愁了，一溜烟从后堂拿了两壶酒，并准备好了温酒的炉子和酒器，看样子驾轻就熟。
林碧端起酒喝了一口，金银酿。果然是薛翼的喜好。林碧想起之前如牛饮般喝了不少金银酿，如今才发现此酒的确香甜，忍不住又饮了几杯。
“此酒虽好下口，可很容易醉人。”酒肆门口出现一个瘦小的身影，林碧顺着声音望去，一个小姑娘，正在抖落身上的雨水。
“姑娘回来啦。”店小哥赶忙迎上去，小声的对姑娘说道：“来了一个奇怪的客人，非要点饭菜。”
姑娘回答“我看见了，你先去忙吧。”说完，小姑娘把雨伞递给小哥，自己便走到林碧的桌前坐下，取下自己的帷冒。
林碧见到对面的女孩，不由得吃了一惊。这位小姑娘约17岁，身高不高，容貌平常，只是一双眉眼像极了，像极了以前的自己？
林碧突然觉得这个想法很可笑。
“这位姐姐是有事儿？”对面的小姑娘倒也直接，一脸单纯的模样。
“为何这样问？
”
“见姐姐的衣着打扮不像会到这一带用膳喝酒的人”。
“哦，听说薛翼将军常来，所以我来看看。”林碧也不拐弯抹角。
“姐姐是将军府的人？难道是洛……”小姑娘一听有些慌张，一副被捉奸的表情。
“并不是。我从西蜀而来，刚住进了‘揽月楼’。林碧不慌不忙的说着，还喝了一口酒，冷不丁问道：“姑娘是不是本姓林？”
听完，小姑娘更是有些惊诧，一时没有言语。
“没关系，不用回答也可以。我只是初来皇都，听说薛将军常来此处，便来寻寻。”
“他…也不常来，来了也只是喝酒，并无其他，姐姐怕是要失望了。”小姑娘一听，原来是来抢客人的花楼姑娘，也松了一口气。以前偶尔也有来碰碰运气的小姐姐，不过都是无功而返。她更在意面前这位姐姐刚才提到的姓氏。
林碧见到这个林家的小妹妹一脸心思全挂在脸上，单纯善良，感觉熟悉，不由得亲切。
“其实我也是姓林，单字一个‘宛’”。
“刚才姐姐说自己来自西蜀？”小姑娘恍然大悟。
“姐姐如果真的姓林，也还是不要到处与人说才好。姐姐刚来，并不知道林家姓在皇都并不受待见。我原名林鱼，家中排名老九。现在被唤九鱼儿”可能是同一宗族的缘故，林鱼很愿意跟林碧聊天。
“好，我知道了。”林碧又给自己到了一杯酒。
“姐姐酒量真好。”九鱼儿满眼的羡慕，“如果我也有这样的酒量，他就不会一个人喝闷酒了吧。”
“他？你说薛翼将军？”林碧似听非听的问道。
“啊？我自己胡言乱语的，姐姐还想吃什么菜，我给你做去。”林鱼突然发现自己失言，把话题挑开。
“好啊，你看着做便是了。”林碧也不追问，有自顾自喝酒。
不一会儿，几道可口小菜便上了桌，色香味俱佳，林碧不由得赞叹。论厨艺，她可不敢造次。
林碧邀九鱼儿一起吃，林鱼也不拒绝，她对这位林宛姐姐一见如故，大概是太久没有见过亲人了。
林鱼不敢多喝酒，看得出来酒量不行。林碧也不劝，两个人有一句没有一句的聊着，倒像是故友一般。
说道高兴之处，林鱼突然劝到“姐姐还是不要对薛将军报什么希望了，他心中有别人。”
“哦？”林碧似乎更在乎手中的金银酿，眼睛并未离开酒杯。
“虽然他未曾跟我说过，但我知道。”林鱼接着说。
“香儿说笑了，你我本是红尘中人，不必把恩客当良人。”这句话倒像是林碧劝林鱼。
“啊？哈哈哈哈，姐姐说的对。”林鱼也觉得自己失态了。
“妹妹喜欢下棋？”林碧眼睛瞟了瞟一边的棋盘，上面还有一局未完成的残局。
“说不上喜欢，只是他来的时候会让我陪着下一局。不过我棋艺不高，常常让他觉得无趣。”林鱼儿吐吐舌头。
“我教你怎么样？”林碧冷不丁说了一句。
“姐姐会下棋？”
“会，应该说还不错。”林碧放下酒杯，一只手拖着下巴，似挑逗的说。“我教你下棋，你教我下厨，怎么样？”
“这儿……，姐姐当真？”林鱼两眼放光。“我曾经去过‘弈院’，不过他们嫌我身份低微，不肯教我。”
“我教你。”林碧这回斩钉截铁点头。说完晃悠悠的站起来，“我们先来看看这残局接着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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