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游园惊变
晏融绕过这个手残的书生,又挪去另一个后面,这位比上一个好点但也有限,俏佳人在纸上雄纠纠颇似壮士。
罢了罢了,大抵是善画的丹青手今日都去了别去吧,来的都是人菜画瘾大的人才。
微风徐徐,衣带飘飘,美人执着一支玉笛开始吹曲子,笛声清越,众人听得入了神。
一曲吹罢,美人飘然离去,众人还陶醉在曲中。
过了片刻,将美人画成壮士的那位书生把笔一抛,“唉,佳人远去,在下这画再画也无味了!”
晏融偷偷撇嘴,一旁倒有捧哏的,正是把美人画成夜叉那位,“祝兄这美人图越发精妙,若是停在这里,倒是我辈画者一大憾事,可惜啊可惜!”
还我辈画者,亏你说得出来,要不是真正见过当代的名家画作,见过画上妩媚端庄的仕女,恐怕晏融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审美和这个朝代不一致。
那二人正在感慨失意,旁边一个身材壮硕的中年男人看不下去了,“不过是个婊子罢了,还真有人把她当天仙了,真是可发一笑!”
“胡说!”又有一公子出言反驳,“阮大,你如此污蔑碧罗姑娘,不过是因为想赎她做妾,被她拒绝了。碧罗姑娘卖艺不卖身,是个冰清玉洁的好女子,怎容你如此相辱!”
阮大呵呵一笑,摇了摇扇子,“我说陈恒,你不过也是个吃不着天鹅肉的癞蛤蟆,那碧罗看不上我一介商户,也未必看得上你这个穷书生,人家心里眼里可是都只有陆家的二少爷!”
“谁不知道碧罗姑娘倾心其安公子呢,我也不想要真心,能有机会一亲芳泽就好!”陈恒笑得一脸猥琐。
晏融摇摇头,色胚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此处不宜久留,听说贺园中心处有湖可以泛舟,又有大片绿荷生得正好,不如前去观游一番。
沿着卵石铺就的小路曲折前行,园中游人三三两两,观景的,看人的,做买卖的,形形色色。
晏融很喜欢这种古意的画面,有几分像清明上河图,不过这一朝还远不如宋时发达,也就能算得上个简版。
行至湖边,一池荷叶青青,有早生的粉白荷苞亭亭立于水上,很巧,刚刚见过一面的碧罗姑娘又在这里。
刚离岸的小舟上,碧罗正在给一个背朝岸坐的蓝衣公子殷勤斟酒,眉稍眼角都含着春意。
若说刚刚吹笛的碧罗是清冷出尘的仙女,现下就是娇媚动人的解语花,不一样的风情,一样的动人。
晏融挑挑眉,很快又被湖边一丛开得正好的棣棠吸引了注意,金灿灿的花开得沸沸扬扬,很是富贵。
看花看景看美人,游冶之乐,尽在贺园。
沿着湖岸缓步前行,未几却见碧罗乘的小舟返岸,蓝衣人大步跨下,拂袖而走,碧罗哭得梨花带雨,欲伸手拉他袖子,却被无情甩开。
晏融和蓝衣人走了个脸对脸,刚刚背影没认出来,现下一看,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看那张能拧出一把水的晚娘脸,正是陆其安。
暗道一声晦气,晏融准备假装没看见,陆其安却没给她这个机会,冷笑着看她,“不知足的女人,少勾三搭四还妄想攀高枝!”
没头没尾被他骂了一句,虽然知道自己有可能是被迁怒,但还是好生气,我们小晏娘子也不是吃素的,立刻回嘴,“您有这功夫出来骂街,不如回家去倒倒脑壳里的水,被自家亲戚骗到头上,感觉不错吧?”
说罢,晏融冲着他回了一个颇为挑衅的笑脸。上次当街被骗,算得上陆其安人生中排行前三的耻辱时刻。刚刚在船上,他被想入府的碧罗缠磨的一肚子火气,本就很不耐烦,现在撒气失败,又被晏融揭了伤疤,忍无可忍,几步过来就要举手打人。
晏娘子在这辈子不算短的乞讨生涯中学到第一个真理就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她也一直认为,自己没有死在讨饭的时候,靠得就是这一条真理,以及这一条行不通时的第二条——“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眼下,看到陆其安居然失态要打人,晏融抬脚就踹他肚子上了,把他踹了个屁股蹲,然后头也不回转身撒腿就跑。
陆其安呆愣愣地捂着肚子坐在地上,似乎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可能是晏融的长相太具有欺骗性,他一直以为她是和碧罗相似的女子——有张好脸,只不过晏融比碧罗要牙尖嘴利一点,碧罗是撒娇卖痴的纠缠。但是给碧罗三个胆子也不敢打他,在他面前碧罗总是会把自己放的很低。
而晏融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还曾经一度暗示自己是她心悦之人,如今看来真是信了她的邪!他陆二将军这辈子只挨过自家母上大人的揍,除了被揪耳朵疼一点之外,全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不痛不痒。
现在隐隐作痛的肚子告诉他,这个女人不仅打了他,下脚还挺重!
陆其安简直要气疯了,他居然还听到了碧罗的惊叫,妈的!到底多少人看见了他挨女人打?他虽然没怎么上过战场,但能在金吾卫升到中郎将,逮人的本事还是有几分的。
陆其安循着晏融逃跑的踪迹一路追击,好在他好面子,没有叫手下人帮着围追堵截,而晏娘子则在人生第二真理的指引下一路飞奔。
穿竹林,绕花径,晏融左拐右绕,过了几处狭路,而陆其安比她壮硕许多,差点被卡在假山边上,得益于她的机智,他们的之间的距离没有进一步缩小,但陆其安的火气倒是愈发旺盛。
眼瞅着还有不到百步就到贺园门口了,出了贺园,晏融就有把握躲到陆其安找不到自己的地方,胜利在望,可喜可贺!
未曾想天不遂人愿,通往成功的道路总是崎岖的,门口进来一乘小轿,又有三五个丫鬟书童随侍左右,正巧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晏融收不住脚差点撞到人。
小轿落地,晏融急忙道歉,陆其安已经追了过来,未等晏融道完歉就要伸手抓人。
晏融攥紧手里的卵石准备乘机给他脸上再来一下,这时轿帘一掀,露出一张粉面,修眉凤目,十分文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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