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宴会
千家,那就是千山柳?
容越念着那个名字,对她又多了几分兴趣。
“世子?”
长风见他缄默不出声,连忙出声问道,容越看着最后消失在巷口的马车,收回视线,同他一起往驿站走了。
“是按老规矩办的?”
千山柳俯身,从箱子里拿出那一尊玉佛,掂量几下,发觉重量不对,便皱了皱眉:“放了多少,怎么这么轻?”
送给公家人的东西都是由说道的,像这一尊玉佛,有人两掌之高,通体圆润,上好的冰种不说,关键是这玉佛里面的机窍。
女人的手在玉佛底部微微拧动关窍,她将玉佛倒置空中,视线通过那个洞口往里面看去。
只见里面全是各种形状熔铸成的金条,将内部空间塞的满满的,女人又摇晃两下,发觉真没有什么挪动的空间时,才将玉佛底部的旋钮塞了上去。
“这玉佛形态蜿蜒,没有观音像好做,里面掏空的空间不能太多,不然容易碎。”
“也行。”
女人拍了拍轮椅,将那玉佛重新放进了箱子里。
这一整个薛府,几乎全都是千山柳送的金子堆砌出来的,否则一个正七品的县令哪住得起二进的院子,使唤得起那么多奴仆?
千山柳眸子里划过暗光,在马车停下之时,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走吧,还得应付好一阵子。”
夜莺将人稳稳从马车上放下去,迎面而来一股清风,女人打着哈欠间,那边一个略显寒酸的马车也停下了。
“母亲,柏儿哥哥呢?他怎么没和我们一起来?”
女孩儿揪着自己母亲的袖子,小声问道。
天色渐晚,本是金光璀璨的太阳也变出了红霞,那红霞若有似无,将薛府的门楣宛如铸成神像一般,千山柳看着那门楣,微微有些出神。
范氏刚下马车,对女儿烦得不行,偏偏陆灵儿胆小怯懦得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丫鬟,缠着她问东问西。
“你哥哥晚些就来了,你墨迹那么多做什么?!”
夫人扯开她的手,瞪了她一眼,“进了府别给我瞎说话。”
说完,她一回头,就看见那边一身白衣的女子。
白衣透着火红的光泽,此时神色还有些慵懒,对着他们远远瞥了一眼,一个黑衣的女侍卫就将她推了进去。
霞光满天,与朴素的土地交相折射五彩光影,微微模糊了众人神色。
范氏一惊,没想到千山柳也来了薛府。
而且丝毫没有和他们套近乎的意思,难不成这婚约真要这么没了?
妇人看着扬长而去的两人,登时有些疑惑,一旁的陆灵儿拉扯着自己亲娘的衣袖,“母亲,我们也进去吧”
“知道了知道了!”
范氏的紫衣显眼,略微整理整理自己的头面,不耐烦地将花贴往门房的小厮手中一塞,手里捏着帕子摇曳生姿地进府去了。
进了府内,晚宴却还没开始,整个溪乐镇的富贵人家坐满两桌就算不错了,千山柳将自己准备的大箱子派几个小厮轻车熟路地往偏厅放了过去。
薛府的人见怪不怪,薛嘉运的贴身仆从对着千山柳弯腰笑了笑:“千小姐,老爷一会儿就来了,夫人在正厅等着您。”
千山柳毫不含蓄地将嘴角勾起,“有劳您了,快领我去见见夫人,好久没见,我都想她了。”
夜莺适当地推起轮椅,奴仆弯着腰掀起帘子,“夫人向来把您当做亲闺女,一早就嘱咐过奴才几个,叫您来了千万别见外,现下正在屋里等着呢。”
千山柳自幼无母,吴婉柔对她八分的关心算是利益往来,二分算是真正的疼惜。
薛府的精致全是千山柳送到薛府上的,否则,光那一个白玉兰瓷瓶就要几百两银子,凭什么薛嘉运一个正七品的芝麻小官,一个月折合起来刚过三两的俸禄能过上这般日子?
千山柳跟着千里斋多年来走南闯北,太懂得这种官商交结了,目前还不能说是勾结,毕竟千府明面上是个良商,一不违法乱纪,二不惹事生事,还懂得送上供奉,简直是地方官最喜欢的商人。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千山柳不怕他们收,就怕他们不收。
女人唇边的笑容愈发灿烂,等绕到后院,看到那抹海棠色的身影时,那抹笑就自动变成了几分依恋的小姑娘姿态。
“吴夫人——”
吴婉柔早就听见了她轮椅的动静,此时才适时地转过头。
“飞絮来了,快到吴姨这里来。”
她嘴上说着这话,但人依旧稳稳坐在主位上,千山柳笑容不减,被夜莺推到厅中之后,夜莺就识趣地退守在门外。
两个人在屋内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千老先生去世的突然,你若是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跟吴姨说说,就是别憋坏了自己。”
吴婉柔拍着女人的手背,却见刚才还笑靥如画的脸霎时就沉默了下来,少女垂着眸子,眼眶却无声地红了起来。
吴婉柔本意就是和她客套客套,但现在见她真的一副难受的样子,说出来的话也带着几分真心实意。
“孩子,千老太爷去世的突然,你这以后如何过活?”
千山柳的手段见识,远非寻常闺阁女子所能比,若是实在不行,在朝廷官商里挂一个名头,以后的出路也多了去了,再不行,就去考女官,总比荒废大好年华来得强。
吴婉柔心里是这么想,但不可能说出来。
屋内光线本是有些暗,此时浅到极致的烛光在女人面色上划过阴影,她说道:“自然是看好父亲为我打下的产业,这十几年的心血总不能白费。”
吴婉柔皱皱眉,“女子终归是要嫁人的,我听说你父亲为你和陆家的嫡少爷定了亲?”
千山柳眸子不动声色地暗了下来,摇摇头,“不是,还未真正换过帖子,只是陆家想年后就让我过门,我身上有孝期,这桩婚就算了罢。”
早就猜到吴婉柔会说这个事,于是女人眼睛瞥到吴婉柔无意识皱起的眉头时,便抽出自己的手,拉住妇人的袖子,
“吴姨,说实话,我不想嫁去陆家,我就算是成婚,也应该过了孝期,如今我父亲刚去,陆家就急冲冲地想来逼迫,一看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定不会嫁到陆家的。”
吴婉柔也觉得是这样,千家腰缠万贯,家底厚实,虽然坊间传言千山柳性格暴戾,但说实话,和千家来往了四五年,这个小姑娘文文静静,待人处事都是落落大方,一看就是谣言。
夫人下意识为少女开脱,“你还未出孝,这群人就急哄哄的,只怕也不是什么良配,你不要为奸人蒙蔽双眼。”
妇人看着千山柳与自己女儿撒娇时一模一样的女儿情态,登时忍不住又说了两句:“大不了悔婚就是,还未换过帖子,算什么定亲,陆家若是敢欺负你,来找吴姨即可。”
吴婉柔是宁王妃嫡妹的消息很少人知道,她这些年低调,也没有向外界透露过什么,所以众人都只以为她是个普通出身。
但自家官人调职在即,正是金银开销最大的时候,就冲着这些年千山柳送的钱,特也不可能让人出了差池。
溪乐镇,他们薛家,还是说了算的。
千山柳要的就是这句话,她这才破涕为笑,“您对我向来是最好的了。”
但这种好只怕穷人是消受不起的,两个人心知肚明在用利益交换利益,可无论人前人后,永远都是恭亲友爱的样子。
这才叫虚伪呢。
夜莺身姿挺得笔直,她身量高,守在门前就像一个士兵在巡逻,视线四处扫动,任何有想进去的人在她的打量中都落荒而逃。
透过裱花的隔扇门,容越和长风将自己的礼放到了偏厅,他刚一拐过拐角就看见了夜莺。
长风稀奇道:“这是谁家的侍卫?功夫不错的感觉。”
他一开口,夜莺顿时就抬头看了过来,察觉到两人想要进去,立刻抬手阻止道:“夫人在和我们小姐说话,请您稍等。”
她掠过两人,视线停在容越身上。
容越和她一对视,长风皱眉道:“夫人之前就和我们知会过,你在这儿挡着算什么事。”
男人通身气质深沉而内敛,除却浑身的书卷气以外,只消人看一眼,便能猜出他身份的不一般。
夜莺淡淡看了他一眼,但抬起来的手始终没有放下去。
这时,三人都听见了里屋的说笑声。
“你呀你,若是能做我女儿多好,正好凯旋也该到了议亲的年级,我真想让你嫁到我们薛家来。”
“哎呀,吴姨,您可不能说这玩笑”
断断续续和适时恰当的笑声,都提醒着容越现下不宜进去,于是他抬手阻止长风的动作,对他摇摇头,“走吧,我们何时见都是一样的。”
夜莺见两人识趣,停在半空的手才放下来。
而屋内猛地又传出吴婉柔大笑的声音,“哎呦,你个小泼猴,往常以为你是个文静,谁知道这么会哄人高兴”
容越脚步微顿,不出意外视线在里面看见了木轮椅的一角。
他想起千山柳那张不太平易近人的脸,实在是无法与现在里面笑声涟涟的那个人联系在一起。
男人今日一席墨衫,一张“冷艳”的面容上,双眸宛如深渊,他淡淡回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站岗的夜莺,唇瓣不自觉抿紧了。
金色的霞光透过窗格洒在过道上,迎面而来的奴仆见到男人的身影,立刻都低下了头。
轮椅嘎吱嘎吱声在身后传来,容越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千山柳推着轮椅出来时,正好看见男人走远的宽阔背影,她扫了一眼夜莺,和吴婉柔告别之后,就往前厅走了。
“刚才那人是谁?”
她压低声音,没让前面的小厮听到动静。
夜莺看了一眼那小厮,俯身低头附在女人耳边,“刚才那人就是宁王世子。”
千府的暗桩时常会搜集一些权贵的画像,夜莺为了以防万一就时常拿出来那些画像翻阅。
“倒是低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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