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12
这句话一出来，严厉的脸色当场微微一变。
——当然看在其他人眼里，不过是本就臭的脸变得更臭了。
“我们也没想到能碰到寒哥和您啊，真是缘分。”薛易只尴尬了几秒，果断作出选择，推开门直接走了进来，“不过我们也约了严导，可能来得早了点，不好意思。”
说完，他不再看顾寒与孙振，只面向严厉道：“严导，这是我家祁睿，祁睿，快和严导问好。”
“严导好。”祁睿长得挺乖巧，闻言立即规规矩矩鞠了一躬。
“……”严厉睨了两人一眼，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嫌弃，“你们确实来早了。”
薛易、祁睿：“……”
本来三个人刚刚好的小屋，因为薛易与祁睿的到来，顿时显得拥挤。
严厉正说的畅快，被这两不速之客一打断，脑子里思路也乱了。
他年少成名，一直脾气大，且从来不忍着。
加上孙振明示这两人就是背后搞事的，真是怎么看怎么不爽，恨不得直接用眼神把两人撵出去。
“你们来干什么？”
严厉压根没和薛易或祁睿握手，径直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继续喝茶。徒留薛易与祁睿站在原地，连个多余的座位都没有。
“这……赵总没和您说么？”薛易说，“听说《仙魔劫》临时加了一个特邀角色，我们得知消息晚了点，这才请您再给一次机会，专门带小孩来试镜。”
“哦。”严厉想起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我是在酒桌上答应过赵荣这回事，毕竟他也投了10。”严厉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茶，“刚好他们今天在拍戏，你们去对戏试试。”
薛易、祁睿“……”
薛易和祁睿没想到几个镜头的特邀都这么麻烦，赵总和他说的意思明明是已经内定了。
但严厉决定的事，他们再不情愿也无法反对。几人离开休息室，一同朝拍摄现场走去。
此时此刻，《仙魔劫》现场。
“牛哥您吃好没？吃好了麻烦配合一下，再不配合咱们只能在餐桌相见了……”
道具组的工作人员提着一桶青草，一边喂牛一边苦口婆心地威逼利诱。
然而老黄牛并不搭理，哪怕听到“水煮牛肉，小炒黄牛肉”等经典菜名都八风不动，继续淡定的甩着尾巴，哼哧哼哧把五桶草全吃光了。
江暄几人等了半天，老黄牛终于吃饱，开始纡尊降贵地原地踱步。道具组擦了擦累出的汗，对原地待命的龙套说：“上车吧。”
剧组这才开始拍摄“横尸遍野”的场景。
江暄和其他龙套依次跳上车，你压着我我堆着你躺下，叠罗汉似的堆了一层。
作为前景，江暄按照副导要求特意对准正面的摄像头，摆了一个“死不瞑目”的pose——
他仰天横躺，双腿被其他龙套压住，整个脑袋垂在牛车边缘，双手无力地下垂，几乎挨到地面。
那双眼睛无神地睁大，配上血糊糊的面容，显得格外惨烈。
“各就各位——”
副导演在一旁拿着喇叭喊，“action！”
只听一声鞭响，老黄牛不情不愿地拉起车板，整个世界都在江暄眼里颠倒过来。
——这个姿势其实是很难受的。
牛车摇摇晃晃，颠颠簸簸，江暄的腿被其他人压住以防掉下来，脑袋却还是一晃一晃的，后脑数次嗑在木板上，疼得他只想骂人。
可他不能动。
准确说，必须完全放松，像一具软绵绵的、任人摆布的尸体。
同时眼睛又要瞪大，“目眦欲裂”一般，哪怕飞进了尘土也不能眨。
“到了。”
不远处拍摄场外忽然传来一道喊声：“小张，叫个休息的演员来！”
从江暄的视角，正在现场指挥的副导演像是得了什么号令，立即一溜烟地跑到拍摄场外，边跑还边说：“摄像继续，别停，多走几遍！”
随后老头又走得离他们近了一点，露出身后几个人，以及一双笔直修长的腿。
这腿真长啊……
江暄边看边在心里点评，不仅长，还很直，像模特。
他的目光慢慢地扫上去，视野里渐次出现一双垂下的骨节分明的手，一件最新款潮服体恤，一截冷白的脖颈，喉结还上下滚动了一下。
然后猝不及防地，看到了顾寒倒过来的脸。
江暄：“……”
江暄：“…………”
江暄差点原地厥过去！
不论多少声“卧槽”都无法表达此刻他内心的惊恐，恰逢车轮碾过一个石子，江暄实在没忍住，条件反射眨了一下眼睛。
“停停停！诈尸了！！”
摄像师赶紧叫停，大喊一声：“重来！”
周围尸体立即一骨碌爬起来，相互抱怨：“谁刚才动了？！”
“我没动啊。”
“是不是你？”
江暄心虚地一声不吭，背后却出了一层冷汗。
卧槽，那波人里面好像还不止顾寒。
……薛易和祁睿怎么也在里面？？？
江暄觉得今天自己真是水逆透了，仇家对家居然凑齐出现在南城。
若不是他早有准备，脸上糊的血泥够厚，面对这种大型社死现场，他以后就没法混了！
江暄一时间心乱如麻，反倒没认出被顾寒要求戴口罩的某不知名人士——孙振。
此时的孙振站在顾寒旁边，整张脸被口罩捂的严严实实，热的心慌气短，呼吸困难。
“寒哥，我能不能脱掉口罩？”
“不行。”顾寒冷酷地拒绝了他。
江暄听不见他们之间的低语，也没有再关注口罩怪人。
到了这个地步，他进退维谷，只能硬挺，赌自己不会被发现。
很快，在摄像的调整下，龙套们再次上车装死。
老黄牛拉着车板晃晃悠悠往前走，江暄脑袋后仰，被迫睁大眼睛，想不看见顾寒他们都做不到。
看不见我，都看不见我……江暄一边装死一边在心里默念。
他发现那个老头地位很高，可能比副导演还高。
在他的要求下，副导演叫来一个男演员，江暄认出来他是戏里面的一个配角。
“你还是演你的角色。”老头对配角说。
“你来演被一箭穿心的仙门弟子。”他又对祁睿说。
卧槽……这是在现场对戏吗？
顾寒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没等江暄想明白，祁睿和男演员就原地开演。
男演员从腰间抽出一把塑料剑，一剑捅向祁睿心脏。
“啊——！”祁睿捂住胸口，慢慢地跪倒在地。
他痛极了似的浑身抽搐起来。
江暄：“……”
江暄好久没见到这么浮夸的演技，眼睛被辣得差点又闭上。
好在他这次忍住了，硬生生挺着，被老黄牛来来回回地拉了好几遍，也听老头骂人骂了好几分钟。
“你这演的什么东西？你是中毒，不是癫痫犯了！”
“眼珠子瞪那么大，不怕从眼眶脱出来？”
“你这什么走位？尽给你的屁股留特写！”
老头骂骂咧咧，毫不留情。周围剧组人员生怕被波及，全都退避三舍，给顾寒一行人留下了单独的交流圈。
“不行，差太远了。”老头摇摇头，脸黑得可以与锅底媲美，“顾寒，你作为前辈，也来点评一下？”
顾寒顿了顿，说：“进步空间有点大。”
江暄差点破防笑出声来！
这一刻的感觉实在是冰火两重天——看见薛易和祁睿吃瘪他很爽，同时又对自己的处境担惊受怕。
正煎熬着，老黄牛又自发往前走了几米，江暄忽然感觉脸上有点不对。
——那些厚重的血泥不知何时已经干了，随着牛车的颠簸，江暄能感觉到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逐渐离开皮肤，正在缓慢地脱离。
江暄：！！！
江暄瞬间傻了。
他一动也不敢动，唯恐脸上的血泥加速脱落。
可天不遂人愿，那边老头似乎还没骂够，继续开炮：“别说特邀演员，我看你还没那边的龙套演的好！”
手指一指，正指向江暄所在的方向。
同一刹那牛车一颠，只听“啪”一声，两坨暗红色的壳膜从江暄脸上脱落，掉在草地上。
五条视线顷刻聚拢而来。
——江暄直直对上了顾寒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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