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Chapter24
这一天之后，两人长达两周没有见面。
不论顾寒怎么早安晚安诉说思念，江暄都视而不见，甚至残忍地取消了后一周的陪侍日，直接鸽了金丝雀。
因为江暄发现了一个朴素的道理——只要不和金丝雀见面，他就可以沉迷工作，不乱花钱。
还能避免想起各种社死回忆，可以说好处多多，非常经济实惠。
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问题。
比如江暄每天早睡早起，却一直都没有再穿回现世。
根据上一次穿进穿出的经验，江暄猜测可能只有睡觉的时候，他才能够穿书或穿回去。
但“睡觉”似乎只是必要而非充分条件。否则正常人每天都要睡觉，他岂不是来回穿了好几十次？
实际上他一共才穿进两次，穿出一次。说明还有什么别的触发条件，他还没有找到。
工作令人思路清晰，江暄回想自己对那个写作软件的判断，有了一个猜测：
既然每次打开软件，必须写点什么，说明软件对更新有硬性要求，他的更新是这个世界发生“新的变化”的基础。
上次他烦躁地砸下一个“……”，就穿书了，由于没有实质写什么，过来走的就是日常陪侍的剧情——江暄猜测穿书的必要触发条件之二，是“他在写作助手上更新内容”，有了新的内容，在睡觉时便可能穿过来体验。
那么穿回去的触发条件呢？
上次他穿过来之后给顾寒过生日，中间也间隔许久，直到后续被顾寒妈妈请去做客，当天晚上被顾寒拥抱偷袭后，立即穿回了现实。
这是不是说明，他必须主动在这个世界走剧情，推动自己和顾寒的感情发展，才能满足软件“穿书后用实际行动更新”的要求，直到写作软件认为剧情走的差不多了，需要他回去用键盘补充，他才能穿回去？
——已写的剧情和设定在穿书后不会再次经历，未写的部分则通过穿书后的实际行动来完成“续写”或“更新”。
毕竟《弃养金丝雀》是一篇感情流小说，顾寒作为的主角，自己是他的cp，两人一直不见面，那么剧情便一直停滞，软件就无法自动更新。
总结而言，续写《弃养金丝雀》可能有两种方法：在现实时用软件码字写，或者穿书后本人亲自走剧情。
如果把“更新故事，完善世界线”当做写作软件的根本目的，一切就能说得通了。
不过，江暄表示当金主很爽，至少现阶段他并不想穿回去，那么只要他不主动找顾寒，是不是两人就能一直相安无事？
直到两周后的周三，江暄接到一个电话，他才发现一切没那么简单。
“你好，我是顾寒的班主任高倩。你是顾寒的表哥对吗？”
江暄刚开完一个会，便接到顾寒班主任的电话，上来就误解了他和顾寒的关系。
江暄：“……啊？”
他愣了愣，还没想好该说什么，班主任便语速极快地道名来意。
“是这样的，顾寒在学校打架，自己也受了伤，需要你来一趟医院。”
“他家庭情况特殊，母亲身体不好也不适合过来，所以才让我打给你。”
“你方便立即来一趟第三人民医院急诊科吗？”
江暄：“…………”
江暄顿了顿，问：“他打了谁？”
班主任：“他爸爸。”
江暄：？？？
挂了电话后，江暄立即打电话给顾寒。
这位每天都给他发早安晚安、看上去十分乖巧的金丝雀声音萎靡，似乎还带有一些鼻音：“……先生。”
“解释一下。”江暄说。
“就是高老师说的那样。”顾寒顿了顿，老实交代。
“我生父顾兴，之前出轨家暴……”少年声音低沉，似乎在刻意压制情绪，“妈妈和他离婚后，他沉迷赌博，欠下巨额赌资后被讨债，一直纠缠我们要我们帮他偿还，逼的我妈带我不停搬家。”
“五年，我们搬家七次，我转学四次。”顾寒深呼吸一口气，“这次他找到了我刚转来一年的学校，威胁如果我和我妈不帮他还债，他就要杀了我们。”
“先生，我妈患有心脏病，一直在吃药，不能受刺激。”
“我能找的人只有您了。”顾寒声音恳求，“您可以扮演一下我的表哥吗？只要能让顾兴知难而退，让我做什么都行。”
一个小时后，江暄开着奥迪，出现在市第三人民医院急诊科外。
他走进急诊室，一看就见到坐在蓝色座椅上、低垂着脑袋的的少年。
“怎么回事？脸怎么了？”江暄皱眉看向顾寒。
少年右脸颊上一片青紫，肿得老高，再往上一点就会伤到眼睛。
“被顾兴打了一拳，没多大事。”顾寒一见到他，立即站起来，眼睛发亮，“高老师，这就是我表哥。”
“您好，我姓江。”江暄和高倩握手。
“是这样的江先生，”高倩严肃道，“顾寒已经把他们家情况告诉我了。他爸爸不知道从哪得到消息，埋伏在校外的小路上，等顾寒中午出去吃午饭的时候威胁并打人。顾寒还手，顾兴伤得比他重。”
江暄：“他怎么了？”
“拍片显示断了两根肋骨。”高倩无奈地看向顾寒，“你这孩子下手没轻没重，本来可以把他拘留的，现在这样弄，反而容易连累你。”
江暄：“……”
江暄看向顾寒，微微挑了一下眉。
顾寒立即说：“我就轻轻推了一下，他骨头就断了。”
“谁叫他成天抽烟喝酒无恶不作，身体早就被掏空了。”
江暄：“……”
他倒不是真的要质疑顾寒什么，看到顾兴比顾寒伤得重，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毕竟是自己养的金丝雀，惹急了也会啄人。
比起顾寒受伤，他显然更乐意看到那个纯种人渣吃亏。
江暄虽然讨厌现实世界中的顾寒，但毕竟这个世界的顾寒并没有得罪过他，还一直卑微地暗恋他，不求金钱与物质。
因此当少年顾寒向他求助，江暄只考虑了片刻，便决定秉承正义管一管这个事，刚好可以塑造金主伟光正的形象。
总之和他那一秒钟的心软没有任何关系。
江暄问：“之前他多次骚扰，你们报警了吗？”
“每次都报警。”顾寒说，“但是效果不好。遇到部分警察，会认为是家庭内部纠纷置之不理，毕竟顾兴血缘上算我生父，主要是跟踪威胁，我长大后他不太敢动手。”
“大部分警察会管，但顾兴的行为够不上刑事犯罪，最多拘留十五天就会放回去。”
“每次他都会消停一阵子，卷土从来。”顾寒压低声音说，“哥哥那么厉害，能帮我吓唬一下他，让他后续不敢再出现么？”
顾寒喊那声“哥哥”时，特意将声音调整的微哑，有点若有如无的勾人，还有点祈求和委屈。
江暄愣了愣，果然答应他：“行，我想个办法。”
说完他出去打电话，留下顾寒坐在原处，一双漂亮的眼睛没什么情绪地盯着江暄的背影。
“你他妈……敢对老子动手？！”
脑海中闪过顾兴不可思议的脸。顾寒一拳砸在他的胸前，力道控制的刚刚好，只断两根肋骨，不会伤到内脏。
他在现实中的格斗可不是白学的，只需要激怒这个更好对付的、没脑子的顾兴，顾兴一定会动手。
只要动手，他就可以回击。
这一下，至少能让顾兴三个月下不来床。
顾寒叫江暄来的目的很简单，他就是为了用江暄来对付顾兴，顺便见一见一直躲着自己的金主。
毕竟上次就是隔了两周见面后他们才穿回去的。
试探江暄的同时，顾寒也在探索穿进穿出的规则。
而江暄作为他的金主，不正应该保护弱小可怜又无辜的金丝雀？
比起他不能随意支配的金钱，江暄在这种时候反而更有利用价值。
江暄给孙振打完电话后，回到急诊门诊厅。
顾寒立即迎上前，眼睛唰地亮了，像是突然燃起两簇小火苗。
江暄：“……”
你是真的爱我啊。
虽然消受不起，但江暄多少有点受用，开口时声音柔和不少：
“等一等，我们一起去见顾兴。”
“好的。”顾寒抿了抿唇，“谢谢哥哥。”
“后续万一他还来怎么办？”
江暄挑起唇角：“应该不会了。”
一个小时后，住院部。
顾兴恢复知觉，在病床上缓缓睁开眼睛。
他条件反射想起床，胸口却一阵剧痛，仅做出一个起身的动作，便疼得几欲吐血，额头出了一层冷汗。
“妈的……顾寒呢？”
“护士！护士呢？把那小兔崽子给我叫过来，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
顾兴压根没有注意到他被安排在一个没有旁人的单人间，医生护士一个不在，整个房间回荡着他崩溃的大吼。
“砰——！”
突然之间，病房的门被推开。
不，准确说是被踹开的，木门猛地撞到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十几个身着黑色背心，手持凶器的彪形大汉闯进来，包围在病床周围。
“你就是顾兴？！”
为首的一个大汉身高一米九，脑袋锃亮，身上纹有虎头刺青，手上提着一把半米长的砍刀。
他周围其他人也都长得人高马大，没有头发，浑身上下最显眼就是夸张到恐怖的肌肉与布满前胸后背的恶兽刺青。
顾兴哪里见过这架势，就算是讨债的，也没这帮人看上去□□。
他忍不住抖了两下，色厉内荏道：“你们是谁？！凭什么闯进来？！”
“再不出去我要报警了！”
为首的大汉嗤笑一声，上前一步，一把提起顾兴的领子。
“你报啊，警察就在外面，你要不要试试，看谁进去？！”
“今儿我就把话放这儿了。”他凶神恶煞地威胁，“你再敢动顾寒或宋岚一下，这刀就会落在你的脖子上。噗一下，比杀猪还快。”
“你要是敢耍阴招，我们老板有的是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听明白了吗？！”
顾兴本想再硬几句，结果那刀刃真就贴着他的脖子，冰凉锋利的触感让顾兴一下子怂了。
“我……我知道了。”他脸色惨白，胸口一起一伏，疼得满头大汗，却还是不甘心地嘟哝，“顾寒你他妈真行啊……这是重新找了个靠山？”
“宋岚这贱货给你找了个后爹吗？！”
“闭嘴！”大汉一巴掌扇向顾兴，直接把他砸回了床上，“你他妈胡说什么？找死？！”
“寒哥是我们老板的人……”大汉顿了顿，“……老板认得干弟弟，比亲的还亲！”
“……”
顾兴已经听不清了。
他的头被打偏，耳朵嗡嗡作响，模糊的视野对准窗外，刚好瞥见两张居高临下的脸。
一个是他那大逆不道的亲生儿子，一脸冷漠地看向他，仿佛在看一坨垃圾。
另一个则是一个俊美青年，眯着眼睛打量他时，像是看一个死人。
“……”顾兴抖了一下，一股淡淡的尿臊味在房间中散开。
他闭上眼睛，浑身紧绷，却一个字也不敢再说了。
病房外，江暄目睹一切，满意地收回目光。
“咳，台词差点念错了。”
身着西装的青年半靠在墙上，似笑非笑地看向身旁的少年：“不过也算宣誓主权？”
“……”
顾寒把弄了一下手中极其逼真的玩具刀，手指用力一戳，锋利的刀刃便缩回鞘中。
“谢谢哥哥。”
他垂下眼睫，片刻后也低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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