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算
周五晚上,麦翼给她打来电话,“姐,几点下班,老妈炖了你爱喝的藕汤。”
“我今天不回来了,你跟爸妈说一声儿。”
“跟杨屿?”
“诈我呢?你早就知道了吧。”
“我看他从球场出来,就随口问了他一句。”
“滚滚滚。”
杨屿今天没课,训练完之后就往餐厅去,现在已经坐着等了半个小时了。
一个小时后,她还没来。
他在高处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逐渐氤氲上落日橙的重量,地平线的一丝天光暗淡。
她的微信不回,电话永远忙音。
手指在杯子上有节奏地敲打,等到天完全黑下来,起身离开。
鸽他?
压着怒气给她发了条语音,“麦羽,我请问一下,你名字里的“羽”字是取自鸽子的毛吗?”
麦羽定的是一家高层餐厅的观景位,刚叫上车,同事的电话打过来。
声音很急,“麦羽,你快来南川郊区这边一趟,出事了。”
“怎么了?”
“脚手架塌了,下面埋了好几个人。”
她立马让师傅更改目的地往项目那边去。
人像是被按着头注射了过量的违禁药品,心突突地在海盗船的两个高点间悬了又悬。
一路上电话不断,公司领导的、同事家属的、消防的、公关部门的,她是项目负责人,联系方式都是她的。
她尽量保持冷静,并且不断地跟询问的人重复:“我已经在路上,消防已经到了。等我确认好情况之后第一时间回复你。”
告诉自己不要慌的同时,一边在想着自己的职业生涯是不是完了,人生是不是也完了,如果背上人命的话该要怎么办。
伸出手来抓住后座上方的扶手,16岁那年车祸发生时的恐惧再次袭来。
她这边已经忙得不可开交,哪里有时间匀出来跟他解释。
作为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也比较了解内部结构,施救、破除的工作都需要她指导才能展开,她跟着确认了一遍又一遍搜救路线,被困人员情况和数量都不明,围了警戒线也很混乱,现场一片狼藉。
已经有记者陆续赶来,报道目前的进展。
四层楼高的建筑,一整面墙的外围面加上靠外10米左右空间的脚手架坍塌,困住的大多是施工人员和一组前来参观选空间的客户。
许俊安很快得到公司的消息,但是麦羽的电话打不通在家里跳脚,得到麦翼的回复之后赶紧联系了杨屿,“你跟小羽在一起吗?”
他还想找人问她在哪儿呢,“没。”
“小羽负责的南川郊区项目脚手架塌了,现在我们都联系不到人”
“嗡”地一声,杨屿的大脑里连着炸开了好几弹真空炮,浑身血液循环的阀门被锁住。
正在开车,掉头就开始往郊区赶。
她千万不能有事,一根汗毛都不能少。
她不是才昂着脑袋说要追他吗,还没追到手她不能又半途把他甩了吧。
他后悔了。
面对她只可能爱了又爱,明明不可能说出不喜欢她这种话,非要让她长教训欺负她干什么呢。
今天只要她没事,就算是缺胳膊断腿他都养她,一辈子照顾她。
麦羽,你一定要等着老子来。
这一小时的高速让他手脚冰凉,后背被冷汗濡湿,依然在拨她的电话,因为未知而产生的害怕让他不断责备自己。
11年前就是因为那场意外让麦羽消失在人海,他很害怕这次的意外会再次让她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他不能再失去她。
开始有人被担架抬出来,麦羽瘫坐在地上,终于感受到了累。
所幸楼层不高,建筑也基本完工没有本体的坍塌,所有人都被营救出来,大部分是皮外伤没有生命危险。有几个从高处坠落的工人,需要做进一步检查,已经送往医院。
人员陆续撤离,只剩下消防车呜啦啦转着的灯和几个工作人员。
杨屿突然出现在视野里,完全是冲刺着过来。
腾空把她抱起来还冲出去两米多,紧紧地抱住她,喘气声像在耳边喷火。
“杨屿,疼。”她实在是吃不住这个力低哼了一声。
“对不起,对不起。”松开她检查了她一圈,“你没事对不对,有没有哪里受伤?我弄疼你了吗。”
她看到闪烁着的水光在他耀石一般的瞳孔里流转。
伸手抚摸他毛绒绒的脑袋,摩挲他的脸颊,安慰道“我没事,你怎么来了?”
他重又紧紧抱住她,失而复得般的虚惊一场。
“麦羽,你不能有事你知不知道。
没遇到你之前,我觉得也行,这辈子就这么过了,爱谁谁吧。
但是你既然又被我遇上了,我跟你讲,你不可能跑得掉。
你就是老子杨屿的人。”
她用下巴狠狠地硌了一下他的肩膀,“那……我算追到你了?”
“算。”
“那你还那么傲娇地拒绝我好多次。”
不然怎么惩罚你当时离开我?
他现在的手机壁纸是拍的一辆车的车牌号,提醒自己不能再让她走。
从知道她回了南川开始,每一次见到她说的狠话都是违心的。
只是他自己都没想到举着这把枪,后坐力那么大,瞄准不了还弄得自己一身伤。
那天麦羽突然出现在球馆来看他训练。
平日里就最看不得她哭,下一秒就要缴械投降了,又觉得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她。
狠下心来把她赶走之后,又在身后跟了她好久。
还是担心她一个人哭哭啼啼地回家不安全,就抬手拍了那天她打车走的车牌号,最后又跟麦翼确认她到家才放心,迈步离开。
一直在她身后慢慢走着,看着她的背影,鬼使神差地说了句,“那你就好好追”。
永远都拒绝不了她,又不甘心。
每次都是,从来没开口问过,就无条件地原谅了她。
麦羽噙着泪,像是在末日里看到有光降临,长时间高度集中的精神松弛下来,“那,我们算和好了对不对。”
“嗯,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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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杨屿陪她去伤者所在的医院处理接下来的事情,她很耐心地安慰伤者家属,表示一定会负责到底,接下来的工作也希望他们能配合。
俨然是靠谱又妥帖的模样,但走出病房在他面前又是一副娇气的样子,“要是让我赔钱让我坐牢怎么办啊。”
“没事,”麦羽觉得他应该是要说些什么生死相依不离不弃的情话,在医院的走廊上充满期待地双臂环住他,两只眼睛乌溜溜地转,“你放心去坐牢吧,我给你送饭。”
“……”
她恨不能把他揍瘸,就近送到骨科去。
接下来几天就是跟着保险公司做笔录理赔,追责事故原因等等收尾工作。杨屿连着请了一周的假当她司机陪着她满城地跑。
所有的事情都基本上搞定的时候,他们几个才终于聚了一次。
麦翼看到杨屿满脸胡茬、头发俨然可以做鸟窝的样子,差点没认出来,“杨屿,你是去帮我姐了还是去抗震救灾了?怎么沦落成这样了?”
这几日跑路操心的都是他,都快一夜白头了。
麦羽挽住他胳膊,跟她亲弟杠,“那怎么了,就算是80岁了我老公也比你帅。”
“”
麦翼算是服了,还没出嫁呢,他这姐姐这盆水就已经是泼出去了。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一心一意地想要成为能照顾你的人,做什么都帅,怎么打扮都好看。
李一麟一进门就给他甩了一本作业,“我让学委帮你做好了,你自己抽空拿去交给陈老师,解释下特殊情况就行。”
杨屿接过来,“没人陪你上课,想我了没?”
“滚,你不去上课我才习惯。前阵子不知道抽什么疯天天去上课,连第一节课也上,去了也是睡觉,有病。”
麦羽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捏他的手。
原来前一阵子强撑着去上课,都是为了见她啊。
怪不得一到了就是睡觉。
麦翼:“一会儿游戏去吗?今天爷给开机子。”
杨屿悠悠地玩儿着麦羽的手指,“不去,我有姐姐。”
麦翼“嘶”的一声,被酸的牙疼。听着别人叫自己亲姐“姐姐”这种体验,着实让人头皮发麻,“我他妈的问你了吗,再跟你说话我是狗。”
跟大家道别,他们往车那边走,入夜了天气已经转凉。
杨屿突然地把麦羽抱起来,又放到汽车后备箱上坐着。
把卫衣外套脱下来从正面给她套上,两个人面对着面。
“干嘛?”麦羽伸出手来理了理被套在身前的衣服,长长的衣袖搭在面前。
“不干嘛。”
“我以为你又要收拾我呢。”
“嗯,回家再收拾你。”
刚想跟他闹,道路上猛地传来一声刺耳的刹车声,麦羽兀地受到惊吓捂住了耳朵。
她对车祸一直有阴影。
主干道上不远的地方,两辆车一个急刹车错身停了下来。幸好没有出事撞上,但是猛一扎的刹车把主路上的车都逼停了下来,车主下车开始争吵。
杨屿迅速把卫衣外套的帽子捞上来,反向地盖住她,把她的脸捂得严严实实,搂进怀里。
“不怕,我在呢。”
麦羽浸在彻底的黑暗中,被他的气味包围。
像是感受到他身后伸展出透明的羽翼,一身隐形斗篷包裹住她,妥善地把她藏进了一个属于他的、安全、不被发现的另一个维度,牢牢护住。
她第一次觉得,好像不那么害怕了。
如果他一直在身边的话,她涌出无限的勇气,尝试着面对人生中已发生的、未发生的、正在发生的一切恐惧。
又抱了她一会儿,怕她呼吸困难,把捂住她脸的帽子摘下来,露出一张皱巴巴的小脸儿来。
杨屿看着忍不住笑,麦羽抬起头就亲了他一下,“哎呀,杨屿,你这胡子真的该刮了,扎人。”
回到家里,见她还反穿着他的外套,“喜欢?”
“喜欢。”
“以后我衣服都给你反着穿吧。傻不傻。”
“你才傻,过来,刮胡子。”把他往卫生间拖。
“杨屿啊。”
“嗯。”他发现她真的特别喜欢叫他的名字。
“我上次就想问你来着,你这个剃须刀和我送我弟弟的生日礼物一样的欸,好巧。难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杨屿把她搂过来,抱到洗手台上,“这就是麦翼的。”
“啊?”
“上次他打完球来我这儿洗澡,我抢的。”
“你抢这个干嘛?”
“嫉妒,”杨屿把她搂得更紧,“你什么都没送过我。”
麦羽看着面前这个小朋友,觉得可爱得不行,“送!我人都是你的,全都给你。”
“人都是我的是吧。”他眼里的墨色开始肆虐晕染,把她抵到洗手台后的镜子上。
背后一凉,她浑身颤抖了一下,浑身毛孔竖起。
他的唇温柔敷压,舌尖闯进来,汲取她身体里的空气。
“跟我回家,好不好。”
杨屿低声诱她,又堵住她的嘴。
麦羽被吻得发不出声,喉咙里模糊地哼。
“说话。”又吻上去,根本不给她说话的空间。
“好不好?”
“嗯?”
不断地吻她,气氛快速升温。
到脖颈、锁骨、胸脯一寸一寸地啃噬她。
左手把她的腰用力一箍,她丰满的上半身往上一顶,紧紧贴住他。右手顺着脊梁往上,从后拖住她的脖子,把她整个人牢牢架在他身前。
“麦羽,老子年轻,身体比较好,你受得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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